第63節
夜楚因全心全意在對抗黑衣人之上,并未看催命的這一箭,當轉眸之際卻也為時已晚,長箭已然來到胸前。 伴隨著一聲利器刺破血rou之聲,夜楚驚恐睜大雙眼,同時一口鮮血噴灑而出,卻還未落地之際,被豆大雨水沖撒。 “蹦”軟劍落地,一聲悶響。 漸漸的,夜楚只絕雙眼疲累,模糊了視線。三名黑衣男子提劍向自己刺來是她最后看到的情形。 緩緩地,思緒飄遠,老天爺,難道她今日就要命喪于此了嗎? 不知道這個身體死后,她的靈魂還會不會回到現在,只是前世的身體亦是斷臂殘骸,不知道被徐鵬兩人折磨成什么樣子,若是真的回去了,也是廢物一枚,還不如直接死去。 腦海中,這兩年多來所經歷的畫面向放電影,快速閃過,想起初來乍到第一個認識的人是慕辰,還有師父,第一次和師父見面的情形‘聊聊天談談心一千兩,陪吃陪喝的話五千兩,過夜的話……’ 以及師父無數次喚著自己名字的情形。在失去最后一尾意識前,不想她想起的會是師父的呼喚:“楚楚——” 這一聲急切的呼喚,是那樣的真實,猶在耳邊。 59。一瞬白發 一得知夜楚獨自去宇國的消息,他便馬不停蹄趕來,當再次見到夜楚便是這樣一種情形,感覺到暴風雨中夜楚奄奄一息的微薄氣息,以及左胸前那射入極深的毒箭,夜隨風只覺得呼吸困難,懊悔不已,為什么他沒有在快一步趕來? 狂風暴雨中幾個黑衣男子自認為完成了任務,這一箭如此之深,并且正中心房,況且這毒亦是十大毒藥之首的奪命散,夜楚是必死無疑。 夜隨風將夜楚抱在懷中,冷漠的眼神睥睨所剩無幾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頓時一個戰栗,只覺得頭皮發麻,死亡的氣息逐漸濃重,夜隨風似魔般,雙眼猩紅,殺意霸露。 甲板上早已被浸濕的玄色錦靴突然的一抬,頓時一把長箭直直向黑衣男子射去,一箭快,準,狠,三名黑衣男子直接殞命。 “去查清楚,幕后主謀。”夜隨風冷聲對身后之人吩咐,不作停歇抱起夜楚便匆忙越向大船。 海面狂風暴雨,冷凝冰寒,但船艙內,卻溫暖如春,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將船艙內照的亮如白晝,軟榻上,夜楚早已失去了知覺,此時不知身在何方。 夜隨風雙眼直直盯著那冰寒長箭,聲音沉重,沙啞:“無論如何,都要將她給我醫好。” 此時云逸眉頭深鎖,饒是行醫多年,此刻雙手亦是忍不住的發抖:“這箭射的太深,不可直接拔出,并且奪命散乃十大毒藥之首,所以,怕是……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聽此夜隨風緊握夜楚的雙手不免加大了幾分力氣,竟是微微顫動著,沉重沙啞,帶著一絲痛不欲生的哀慟再次出口,卻是有些顫抖之音:“夜楚,我命令你給我醒過來,要是敢不吭一聲就棄我而去,你知道后果的。” 命令的語氣逐漸轉變,帶著些哀求之意:“楚楚,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大船急速行駛,云海之上,依然烏云密布,不見天日。 數月前,饒是太平島之人都知道,全島有名的醫師均被請入了夜府,而整個太平島更是陷入一片緊張氛圍,不知道是不是島主出什么事了? 整整一個月,夜府那邊沒有放出任何消息,這也讓島上民眾更加的恐慌,大街小巷此刻的熱點話題便是夜府之事。 “不知道受傷的是不是島主,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過島主了!” “我也是一個多月沒見過了,島主可千萬不能有事,若是島主一命嗚呼,這全島之人該怎么辦啊?”一人撓頭嘆息,憂愁不已。 “太平島現在富裕太平,安康繁榮,是一塊不可多得的肥rou,不知道幾國想搶,萬一真是島主,哎……”一人長長的哀嘆一聲,便低頭不在吭聲。 議論聲戛然而止,原先圍在一起之人,也沒了聊八卦的興致,紛紛做深思狀,滿面憂愁之色。 此時的夜府籠罩在一片灰暗之光下,沉重壓抑,云逸依然眉頭深鎖,手提藥箱自繁星閣走出,已經昏迷數月,若是再不醒來,怕是很難在醒了! “還是不見好轉嗎?”紅月剛從外面回來,見到云逸便迫不及待開口詢問。 她的傷雖也是傷在胸前,但傷口卻并不深,并且毒液被及時的吸了出來,因此早在半個月前她便醒來,可是眼下已經過去一月有余,為何,夜楚還沒有醒來? 怕被幕天遠知道,因此主子那邊她一直不敢書信去通知,她這樣久未歸,主子定是擔心出什么意外了吧!雖不知道夜楚跟她的關系,但她知道主子很在乎她,主子現在定也是寢食難安了吧! 云逸搖頭嘆息,沉聲道:“還是昏迷不醒。” 而此刻的繁星閣三樓,夜楚安靜的躺在床上,如布娃娃般紋絲不動。 夜隨風坐在床邊,手中拿著以往夜楚愛看的鳥獸集,一字一句念給夜楚聽。直至翻到最后一頁,夜隨風這才放下書本,熟悉而又小心的拉起夜楚小手,聲音沉重:“楚楚,已經第三十八天了,還沒有睡夠嗎?還是說你已經回去了,回到原先的世界!” 溫熱但卻帶著些薄繭的大手,輕輕撫摸著那一頭柔順長發,只是原先如錦緞般完美的發,此時看上去竟特別刺眼。 因為奪命散和百毒不侵相互抵抗的因素,夜楚三千青絲竟一瞬變換,白了發。 夜隨風如至真之寶輕柔撫摸,聲音淡然,聽不出喜怒:“楚楚,怎樣都好看……” 柔聲軟語未結束,門外響起士兵火急火燎的報信之聲:“島主,大事不好了,珠海,戰船上千,此時正蓄勢待發,不作停歇的殺來太平島,您快出去看看吧!” 夜隨風握著夜楚的手微頓,輕柔的撫了撫夜楚柔嫩但卻落顯蒼白的臉蛋,柔膩道:“楚楚,我去去便來。” 往日商船不斷的云海,此刻戰船連連,布滿整片海域,夜隨風帶領數三萬精兵,整裝前往云海。 “知道帶隊之人是哪國的?”戰船上,夜隨風長身玉立,獨占船頭,遙望前方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不過就一月未出過府,他們還真的以為自己即將喪命了嗎? “是宇國的。”云天冷凝到。 “幕天遠——”夜隨風咬牙切齒,聽到這個名字,此時他恨不得將此人生吞活剝,大卸八塊,劇云天所查探,楚楚之事是幕天遠所為,他還沒來得及找他報仇,他居然還敢來某亂。 今日他定要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雖說他帶來的兵馬不足以幕天遠的三分之一,但宇國之人不善水,太平島之人則自小在水上長大,自然占據些優勢,況且云海易守難攻,并且這三萬精兵都是自己親自訓練出來的強兵,幕天遠的算盤怕是打錯了。 宇國士兵,御風一路前行,領頭將領,眉眼含笑,一副勢在必得的霸氣,傳言說夜隨風身受重傷,今日定是趕不來的,今日他便要攻下太平島,好回去跟皇上邀功。 “哈啊哈哈。”領頭將軍,想著想著便自顧自笑開了花。 但當目光觸及那戰船之上俊若神抵,挺拔偉岸的身姿之時,面上的笑容皺止,一臉僵硬,結結巴巴道:“是,是,夜隨風,他,竟然沒死。” 宇國士兵也看到夜隨風的身影,頓時士氣便卸了下去。 “兄弟們,振作起來,夜隨風這是在唬我們,他平白無故不會四處求醫,想必定是受了重傷的,你們給我上,無路如何一定得將太平島給我拿下。”宇國將軍,震了震精神,強壯鎮定。 兩隊人馬逐漸靠近,云天手中五顏六色的錦旗開始肆意揮灑,雖說看起來毫無章法的揮旗,但卻大有用處,身后百條大船看向旗幟,開始四散開來,擺成了人字形。 “耍什么花招!虛張聲勢呢吧!”宇國將軍見此詭異的布陣,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強莊鎮定,振奮軍心。 繼而接著道:“給我點火,放箭。” 話畢,千萬根帶火長箭,如細密大雨,直直向夜隨風方向射來,頓時云海一片通過紅,但不知為何,許是因為擺陣的原因,千萬只箭雖是射來,但卻極少能射來夜隨風處的戰船。 火攻不行,將軍面紅耳赤,惱羞成怒:“給我上。”火攻不行便直接吩咐一隊人馬直接出擊。 一場大戰就此打開,持久大戰,持續了整整一天,而原本清澈碧波的云海此時亦是鮮紅一片,海水中處處可見斷壁殘垣,此次出擊宇國傷亡慘重,被節節逼退。 眼見士兵士氣不在,久戰不利,將軍不得不下令撤離:“夜隨風,你等著,過幾日我們還會再來,無論如何一定得將太平島拿下。” 看著落荒而逃的眾戰船,夜隨風皺眉,只可惜幕天遠不在,不然他定親手解決了他為楚楚報仇。 因心心念念牽掛夜楚,因此只好將一切交予云天:“不知道何時,宇國還會突然襲擊,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隨時御敵的準備。” 帶著一絲希望,匆忙趕回府,但夜楚依然昏睡,似是已經習慣了連日來的失望本色,夜隨風已經沒有過大的起伏,繼續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昏迷之人。 今日是一個不錯的天兒,屋外陽光明媚,夜隨風命人準備好軟榻,幫夜楚上好藥便抱至屋外暖陽下曬太陽。 自筱九聽到有關太平島的傳言便急忙趕來,當踏入繁星閣就看到眼前這樣一幅畫面,暖陽下的軟榻上,夜楚三千白發,面色慘白,夜隨風在一旁為其喂飯的畫面。 這一幕看起來竟是特別刺眼,尤其是夜楚那滿頭白發。而夜隨風原本俊若神抵的俊顏此刻也變得無限滄桑。 “你來了。”見筱九前來,夜隨風手中動作依舊,淡然出口,言語中并未多大的驚喜。 只是筱九還未開口,便被一急忙跑來的士兵所打斷:“報——宇國又來攻打太平島。” “你去忙,楚楚交給我就好。”筱九自夜隨風手中接過米粥,連忙開口。 “楚楚,快快醒來吧!希望我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你睜開的眼睛。”夜隨風毫不避諱當著筱九的額面兒,輕輕一吻落在夜楚前額。而后百轉千回的看向筱九。 似是知道夜隨風內心所想,筱九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淡淡道:“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快去吧!楚楚放心,交給我吧!” 夜隨風重重點頭,看向床榻之人,而后大步離去。 筱九一邊喂飯,一邊對床榻上的人兒,輕柔開口,“楚楚,快快醒來吧!姑姑好不易才找到你,你一定得堅強等到團聚的那天才行。” 眼下姑姑已經和宇國三皇子聯手,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幕天遠的逍遙日子怕是就要到頭了。待幕天遠死后,姑姑和夜楚也就可以團聚了。 云海之上,宇國將軍傲然而立,軍心振奮,而夜隨風這邊因連日來的死守,早已軍心疲累。因此這一大戰連續持續數日,兩國之人均死傷慘重。 “云海是最后一層防線,若是不想被攻破,無論如何都得給我守住這片海域。”夜隨風內力深厚的厚重嗓音,直擊士兵之心,一句話似有魔力般,振奮軍心。 眾士兵如有神祝,精神抖擻,繼續奮戰。 因擔心夜楚,夜隨風不想久戰,因此加急書信與燕國借兵,因幕天遠雄心勃勃,若是太平島一旦被攻破,下一個將會是燕國,因此夜隨風篤定燕國定會借兵,果不其然,燕國太子親自帶兵相助。 大戰持續數日,宇國傷亡慘重,死傷無數,被逼的步步后退,最終逃回宇國。 60。真的長大了 燈紅酒綠的繁華,人來車往的城市,夜楚坐在繁花似夢的西餐廳獨自品著咖啡,這里她記得是以前經常和妮娜一起來的地方,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夜楚頓覺頭疼,雙手不停揉著太陽xue,這里是——現代。 怎么會這樣,難道她真的回來了,還是說這兩年所經歷種種只是繁華一夢。 思及此夜楚不免覺得心頭一緊,竟是莫名的疼,那些人,那些事,當失去之時,原來竟然這么不舍。 師父,慕辰,逸軒,冰成等等一些畫面不段在腦海回放,想著想著突然絕得鼻尖一酸,最終模糊了雙眼,身體也止不住的輕微顫動。 “楚楚——”一聲焦急的呼喊似是在遠方,緩緩向自己傳來,夜楚猛然一震,這聲音是師父的,可是她為什么看不到師父他人呢!難道是幻覺。 聲聲呼喚,猶在耳邊,逐漸清晰,夜楚此刻只覺頭疼欲裂,緩緩睜開沉重的雙眼,眼前一模糊的身影頓時閃現眼前,黑色身影逐漸靠近自己,似是因為心情過于激動,身體有著輕微的顫動。 夜楚揉了揉眼想要看清眼前之人,只是還未看清,黑影便急切的將自己大力的擁進懷,似是摟著極大的寶貝般緊緊的擁著,片刻,一縷熟悉的草香縈繞鼻息。 這味道——是師父。 猛然睜開眼,夜楚不知不覺暗自輕呼一口氣,房間內熟悉的奢華古香擺設如此熟悉,這里不就是自己住了將近兩年的房間,還好她并沒有回去。 “師父……”夜楚想開口說些話,可是喉嚨干啞難受,聲音聽起來更是沙啞。 夜隨風緩緩松開懷中的人兒,目露驚喜,一個半月了,云逸說她怕是要睡一輩子了,不過還好,她終于醒過來了:“渴了?”夜隨風柔聲詢問。 將夜楚放好,便蔥忙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小心輕柔的喂給夜楚,許是真的口干舌燥,夜楚喝得太急,險些嗆到:“小心些。”夜隨風幫夜楚順著氣兒,柔聲道。 夜楚甩了甩睡到頭昏腦漲的腦袋,重新理了理思緒,這才想起事情的起終,頓時抬眸看向夜隨風,言語中帶著一絲擔憂:“師父,紅月她怎么樣了?” 她也中了毒,受了傷,不知道有沒有大礙? “她無事。”夜隨風眉頭稍擰,不經意間將夜楚散落在肩上的一縷白發幫其順至耳后。 不知道楚楚若是看到她那三千墨發白如雪能不能接受呢!他還是能瞞住一時是一時吧!想起早已被自己收起的銅鏡,夜隨風小心的瞥了一眼房間四周,并沒有發現銅鏡,這才放心,接著道:“她現在好得很,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這一身傷吧!快快養好了!” 連續睡了一個多月,夜楚只絕得四肢酸軟無力,想要下床去外面走走,可是師父卻死活不讓她下床,說是剛醒,需要休息。可是她已經休息了那么長時間,哪里還能睡得下去。再說她的果園,酒坊,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她想要去看看。 無奈夜隨風拗不過她,最終只好攙扶著她下了床。可是雙腿剛一占地,盡管有夜隨風攙扶,還是軟軟的使不上力,夜楚咬牙試著邁開一步,奈何腳步剛一碰到地面,再次一軟,向光潔的地板劃去,還好夜隨風眼疾手快,再次將夜楚攙扶住,報上了床:“還是休息休息在下床吧!” 床榻之上,夜楚顰眉,一臉憂色:“師父,我的腿,不會廢了吧!” 夜隨風為夜楚蓋好被子,雖說語氣帶著一絲責備但卻滿面柔膩:“瞎說什么,你只是睡得太久,肌rou松弛了,只要加以按摩,過兩日就好了。” 夜楚重重呼一口氣,這才放心,還好沒事?若是她的腿真的廢了,思及此夜楚不免哆嗦了一下,若是腿真的廢了,估計她會接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