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松伯對此很不滿意,說什么小旅館太臟了,環境差房間小,他晚上睡覺愛打呼,還總愛磨牙,萬一把我當公雞咬了就不太好意思了。 我也不知道松伯說的是真是假,可萬一他真把我當公雞咬了怎么辦? 咬了咬牙,我愣是花了二百大洋住進了賓館,我和松伯一人一間房。 住的地方搞定后就剩下吃了,這坐了一天車,說實話早就餓的頭昏眼花,松伯提議去吃燒烤,說烤雞翅特別香。我問他不是吃素的嗎?松伯咧嘴笑道大小姐不在這,沒必要那么樸素。 我忍著沒笑,帶松伯去吃燒烤。松伯也不客氣,一樣素菜沒點,全都點的葷腥。 什么烤雞翅,烤雞腿,烤魚,烤rou腸,滿滿當當點了三大筐,看的燒烤店老板一臉懵逼,問我確定要烤這么多嗎?意思你只有兩個人哪吃的完。 我無話可說,松伯笑瞇瞇道:“老板你放心烤,不夠我再點。” 旁邊桌位上坐著兩個小女生,聽見松伯說話一陣偷笑,弄的我極為不好意思。 吃燒烤的時候松伯狼吞虎咽,就跟八輩子沒吃過rou一樣,看的我那叫一個佩服。我甚至在想要是顧幽篁此刻出現在燒烤店,那會不會直接把松伯一頓暴揍。 吃飽喝足,我問松伯接下來去哪,松伯說你爺爺不是留了東西給你嗎,咱現在過去拿。 我翻開手機看了下那人發過來的地址,還好,并不算遠,就在市中心的一家店鋪內。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看著眼前的“老梁棺材鋪”我真是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我又仔細核對來了下地址, 還真是這個棺材鋪。 “你爺爺是遷墳師,認識個開棺材鋪的很正常。”松伯說道。 我想了想覺得還真是,于是直接走進了棺材鋪。里面的空間很大,前前后后擺了十幾口新棺木,各種顏色的都有,且造型還都不一樣。 松伯看的嘖嘖稱奇,指著其中一口棺材感嘆道:“金絲楠木的棺材,厲害了呀,這一口棺材估計都能在市里換十幾套房了。” “這么貴?你蒙我吧。”我對松伯的話保持懷疑,但一想到爺爺曾經一塊棺材菌都能在市里換套房,我又覺得也不是那么離譜了。 “有錢人吶。”松伯眼紅道。 “這是什么?”我看每口棺材面前都擺著一碗米,三根香,不懂的問道。 松伯笑道:“你爺爺做了幾十年遷墳師連這個都沒告訴你嗎?這叫養棺。在普通人眼里棺材好像是死的,但在做棺材賣棺材的人手里,棺材是活的,每口棺材從選木到規格,再到最后的噴漆,這每一步都是大有講究的,就像是一個初生的幼兒在慢慢長大。自然需要供養。” 我跟著松伯把棺材鋪逛了一大圈,店里竟然一個人都沒有,沒客人也就算了,連老板自己都不在店里。 “這老板心真大,這么大的店開著,這么貴的棺材放著,也不請個人守著,就不怕丟東西么。”我心有不滿道。 本來就是嗎,你說你給我打電話叫我過來拿東西,結果我來了吧你這一個人都沒有。這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松伯聽我嘀咕,一陣大笑道:“你小子缺心眼是不是啊,我只聽說偷錢偷人偷菜,還從沒聽說誰偷棺材。” “那可指不定。”我指著那口金絲楠木棺材道:“你也說了,這口棺材值十幾套房,你說誰偷了不發財啊。” 松伯聽著好笑道:“那要不咱倆偷下試試?賣了錢咱倆平分。” 我郁悶道:“我只是舉個例子,咱們偷棺材干嗎,你不怕小幽知道了把你一身毛拔掉?” 提到顧幽篁,松伯瞬間變得老實多了,悻悻道:“不是有你嗎,只要你給我頂鍋,大小姐絕對不會說啥,指不定還幫著咱倆。” “滾。”我沒好氣道。 “喲,我說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松伯威脅我道:“你信不信我回去了告訴大小姐,就說你在市里和其其她女孩子逛街吃飯看電影。” 說實話,我本不該被松伯威脅到的,可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松伯胡說八道會導致顧幽篁誤會,我就變得有些不自在了。準確來說我舍不得看到顧幽篁難過。 “算你狠。”我輕哼一聲,不再和松伯計較。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眼看外面天都黑了,我問松伯要不要先回去,松伯說你回個電話問問啊,這人到底去哪了。 我一想,對啊,這等了半天都忘了我有對方電話。 我拿出手機就撥了過去,電話通了,可一直沒人接。正當我準備掛掉的時候松伯豎起手指讓我小聲點,然后讓我仔細聽。 這不聽還沒事,一聽,臥槽,這手機鈴聲就在我們說的那口金絲楠木棺材里響起的。 “松,松伯,這,這人死了?”我驚恐的問道。 松伯臉色的笑意變得古怪道:“睡著了而已。” 果然,隨著松伯話音剛落,封閉的金絲楠木棺材就被人推開了,里面鉆出來一位身材矮小,留著山羊胡子的老頭。 這老頭看起來七八十歲來了,駝著腰,老眼昏花的,走起路來都是搖搖晃晃。 他走到我面前,仔細端詳一陣,點頭道:“你是山河的孫子?” “是。”我點頭回道。 老頭嘆氣道:“都這么大了啊,我當年見到你的時候你才一歲多點,唔,連路都不會走,只會咿呀咿呀的哭。” “老人家,您是?”我一聽對方在我小的時候見過我,那肯定和爺爺很熟,否則爺爺也不會事先將什么東西放到老頭這,讓他轉交給我。 “不要老人家老人家的喊我,我姓劉,你要是高興可以喊我一聲劉老,恩,他們都是這么喊的。”老頭慢悠悠道。 “劉老,我爺爺放了什么東西在您這。”我小心問道。 劉老轉身從金絲楠木棺材里掏出一個包裹扔給我道:“喏,就是這個,一本遷墳決,一張銀行卡,還有一封你爺爺留給你的信。” 我接過包裹表示感謝,但卻并沒有打開,爺爺既然是專門留給我的,那就等回了賓館再看吧。 “小子,你有沒有聽過遷墳門。”正當我好奇爺爺留這些東西給我干嗎用的時候,劉老突然開口問道。 我下意識的就點頭道:“我聽爺爺說起過,據說他還曾經是遷墳門的大長老。” “不錯,當年門主收了兩個徒弟,大徒弟是你爺爺,二徒弟是商陸,可惜商陸死的早,你爺爺也退出了遷墳門。”劉老給我和松伯各倒了一杯茶,示意我們坐到待客區的凳子上。 第40章 兩個選擇 劉老說的很慢,似乎陷入了回憶。我和松伯都沒有插嘴,只是安靜的聽著。 遷墳門總部在京都,時至今日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落魄的江湖門派了,而是發展成了極具商業化的連鎖特殊行業。光是門下遷墳弟子就有三千多人,這還不算那些外圍負責幫忙打雜的人,真要全都算上那足足有一萬多人。甚至在全國各個城市都有遷墳門的分部。 老梁棺材鋪就是遷墳門設立在我們江海市的分部,劉老則是分部的負責人。 我問劉老,他既然姓劉,為什么這棺材鋪取名老梁。劉老說這間棺材鋪原本不是他的,后來因為我爺爺的事他才將這間棺材鋪買了下來。并且告訴我他之所以會來江海市都是因為我爺爺的一封信。 劉老本名劉正中,和我爺爺差不多年紀。我爺爺成為遷墳門大長老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剛入門的普通弟子,被分配到我爺爺那邊干活打雜。因為聰明好學踏實勤奮,我爺爺有心將劉老培養成自己的心腹,所以就一直帶著他到處遷墳,也教會了他不少本事。 表面上我爺爺從未提起收劉老為徒的事情,但所教的一切都是以自己徒弟的標準去要求劉老的。 或許是因為我爺爺是遷墳門大長老的關系,又或是劉老學藝有成,他被提拔成了小管事,管著一百多號弟子,平日里忙的不可開交,就更別提再去跟我爺爺學藝了。 再后來我爺爺和師弟商陸接了邪術士那座古墓,商陸死了,我爺爺也因此退出遷墳門。那個時候的遷墳門總共只有三位長老,大長老和二長老相繼離開,對于本就難以維持的遷墳門而言實在是個嚴重打擊。好在一直閉關不出的門主走了出去,親自挑選了六位弟子,帶著他們外出遷墳,循循教導。 這其中就有劉老。 兩年后,包括劉老在內的六位弟子被提升為遷墳門長老,再加上之前的三長老,遷墳門一下子有了七位長老。 說是七位,但大長老和二長老之位一直懸空著,從三長老往下排倒是給人遷墳門有九位長老的錯覺。劉老說這是門主安排的,誰也不敢多問,也不敢多說。 就在兩年前,劉老突然接到爺爺的一封信。信里爺爺將這么多年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劉老,并說已經找到了對付邪術士的辦法,要劉老動用一切關系一切財力去準備四口特殊的棺材。 劉老視爺爺為師父,接到爺爺的信后二話沒說就來了江海市,因為要做四口特殊的棺材,劉老為了方便行事就將這間老梁棺材鋪買了下來。 我問劉老棺材不都差不多么,哪有什么特殊,撐死木頭不一樣外形不一樣。 劉老搖頭笑道:“你爺爺要的棺材可不止這么點要求,而是以金木火土,四種屬性打造的棺木,還得浸泡在煞氣之地,讓棺木本身成為一具煞棺。” 我還想多問,劉老擺手示意我別出聲,他一點一點慢慢說。 劉老花費了一年多的時間湊齊了爺爺要的四口棺材,問爺爺什么時候送去。爺爺通知劉老等他電話,劉老沒辦法只好繼續在棺材鋪內等著。 大概就在上個月,劉老終于接到了爺爺的電話,讓他送一口棺材去鎮上。 我忍不住問了劉老送棺材的具體時間,這一算那天正好是我大伯去世的日子。 再后來二伯三伯和我爸都去世了,剩下的三口棺材也都被爺爺要求送去。劉老以為這件事徹底結束了,不曾想半個月前爺爺親自來了棺材鋪,將包裹里的遺物給了劉老,且留下了一些話。 說到這,劉老語氣凝重的看著我道:“你爺爺讓我一定要當面跟你確定,邪術士是否真的徹底解決了。” 我臉色發白,想到了顧幽篁說邪術士有一魄逃走了。可是我不明白爺爺為什么會事先知道一般。 劉老見我臉色不對,隱隱猜到了什么,連連嘆氣道:“你別以為你爺爺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之所以會留下這些話,是因為四煞引龍陣雖是古代絕陣,但因為太過歹毒邪惡,在古代是被焚燒滅跡的,你爺爺也不知道從哪找到了四煞引龍陣的具體陣法,但同樣是殘破不全的,不全的那一塊正是一處生門。” “一般人或許感覺不到這處陣法有殘缺,可邪術士不是一般人,這家伙本就是唐代的一名風水大師,所以你爺爺擔心邪術士最終還是發現了那處生門,并以此逃生。” 松伯嗤笑道;“陳老爺子糊涂了吧,這個問題問陳安有什么用,他又不懂這些陰陽古陣,別說邪術士逃跑了,就是邪術士站他面前離開他都不一定能看清對方是怎么離開的。” 松伯的話我表示贊同,當時和邪術士交手的是爺爺化身的血龍,按道理邪術士死沒死他比我更清楚。 劉老搖頭道:“四煞引龍陣以煞氣凝聚成龍,雖說蘊含了你爺爺的魂魄在內,但那也只是殘留的神智,也可以說是你爺爺的執念,他的執念就是殺死邪術士,至于感知這一塊是肯定不行的。” 松伯撇了撇嘴,推著我道:“那你當時感知到了什么嗎?我可是聽大小姐說是她親眼看到邪術士有一魄逃走了,她當時想追可惜來不及了。” 我望著松伯,想著爺爺的話,突然猜測爺爺根本沒指望我能發現邪術士有沒有逃走,畢竟我只是個普通人,爺爺哪會不知道我有幾斤幾兩,他這句話應該是問顧幽篁的。 因為爺爺知道邪術士來的那天顧幽篁一定會在我身邊,有顧幽篁保護我,哪怕邪術士逃走了也傷害不到我。 我將心里的猜測說了說出來,松伯無限感慨道:“都說我是狡猾的老狐貍,依我看你爺爺才是,連我家大小姐都被他算計在里面了。” 我一陣苦笑,問劉老我爺爺有沒有留下解決的辦法。 劉老說我爺爺給我留了兩條路。如果邪術士真的被四煞引龍陣徹底解決了,那就讓我回去好好上學,安心生活,銀行卡里給我留了一些錢,足夠我這輩子花銷了。 同樣的,如果邪術士沒有解決,就讓劉老帶著我拜入遷墳門,讓我學好了遷墳的手藝,親自去邪術士所在的那處古墓,古墓內有邪術士所躺的石棺一座,那座石棺便是邪術士所葬九龍拜佛風水局的局眼。 邪術士之所以吸食-精血就是為了恢復自身血rou,這樣他才能脫離局眼安然離開去外界。可一旦他受了重傷,精血對他而言就是無用之物,他必須依靠局眼內的風水氣滋潤自身。只要我毀掉局眼,邪術士便再也不會有重生康復的機會。 劉老還告訴我,爺爺十一年前曾偷偷去了邪術士所在的那處古墓,因為那一年邪術士和顧幽篁打了一場,雙方都受了重傷,爺爺本想著趁那個機會毀掉局眼,這樣重傷中的邪術士得不到九龍拜佛風水氣的滋潤就會自取滅亡。 可惜那一年邪術士并沒有陷入沉睡,他雖說在局眼中療傷,可對外人的闖入還是清楚知道的。爺爺剛踏入古墓就遭受到邪術士的襲擊。好在那一年邪術士因為受傷頗重并沒有追趕爺爺,否則爺爺根本連逃離的機會都沒有。 我問劉老萬一我去古墓的時候邪術士也沒有陷入沉睡,那我該怎么動手。畢竟我現在什么都不會,就算拜入了遷墳門學好了本事,那起碼也在幾年之后啊。 劉老笑著說邪術士這一次受傷可不同十一年前,這一次他三魂七魄丟了三魂六魄,僅憑那一魄連正常的生命都算不上,所以邪術士一定會靠那一魄依附到凡人身上,將凡人的三魂七魄融合轉化為自身,就這樣,起碼也需要十年的時間。 除此之外,就算邪術士融合了凡人的魂魄,他也沒有從前的本事了,他必須回到古墓里以風水氣滋潤身體,重新開始。所以我最少有十年的時間去爭取。 劉老說完,端起茶壺小口小口的抿著,似乎在等我做出決定。 我坐在凳子上陷入了掙扎,我喜歡讀書,發自內心的喜歡,在學校里我是開心的,快樂的。在書本里我能學到我想學到的東西,再說從小到大我的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我的愿望是考上國內數一數二的名牌大學,然后自己創業,再不濟也要成為高端人才,然后好好孝順家里人。 可一旦拜入了遷墳門就等于我選擇了放棄學業,要我接下來的十年,甚至是一輩子都和墳墓尸骨打交道,我不愿意,更不想這樣生活。 但是我似乎根本沒的選,一邊是邪術士卷土重來,殺了我,也許連我媽和奶奶都不會放過,還有小姑姑,這些我唯一唯一的親人。 如果連她們都保護不了,我又談什么孝順她們。 我沒有說話,雙眼無神的望著桌上的茶水,我想了很多,想到我在學校里的快樂,想到我考上重點高中后旁人對我的羨慕,想到了爺爺他們得到消息后的激動興奮,想到了我的以后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