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絕這話飄浮在空曠的大廳里。

    雖然聲音不大，卻隱隱藏著幾分的不可反駁。

    吳靈靈聞聲，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刀叉，接著十分認真地看向顧絕，說道：“你和蘇淼從小一起長大，她家落魄，你幫她上下學，你和她一起做作業，你還輔導她功課。那是小時候，蘇淼信任你，依賴你。長大了，你倆相隔好多年沒見過面，將近十年。就算你們兩個經常電話聯系，或者視頻。甚至于有更多的接觸，相信你媽，她不是以前那個追在你屁股后面的小女孩兒。”

    吳靈靈這話說的很直白，清脆的聲音浮在顧絕的耳邊。

    顧絕聽著，眼眸里猛的一沉，左手下一刻便握住了旁邊的紅酒杯子，喉結滾動。

    “你把淼淼的好多東西都拿過去，當年我一點兒話沒說。淼淼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我也喜歡。別人也喜歡。雖然當年是我把你送過去讀書的，但是在高中畢業后，實際上你是可以選擇回來的。當時你選擇了不回國，因為你要讀那個大學。你說，你有更多需要完成地事情。要留在那邊。這是你自己做的選擇。”吳靈靈拿過一邊的帕子擦了擦嘴，接著又繼續慢慢說道。

    說完，吳靈靈沒再說話，扶了扶額頭轉過身就朝著邊上的樓梯走了過去，留下一句話，“夜深了。我去敷面膜了。昨晚有些熬夜，皮膚又不行了。”

    等吳靈靈離開，顧絕一個人坐在桌子邊上神色冷漠。

    邊上的阿姨見著有些心疼，上前到：“小絕，要不然先把飯吃了來。這兒天冷了，容易涼。”

    顧絕聞聲點頭，左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紅酒，右手繼續拿起叉子將切好的牛排放進口里。

    **

    林邈將車停好后從車上下來，老遠就看到別墅院子外站著抽煙的商錢。

    林邈慢慢走過去，走到商錢旁邊，拿出煙點了火。

    “噢？回來了？”商錢轉頭看著林邈，略驚訝。

    “回來了。”林邈吸了一口煙，任由白霧吐出。

    此刻周邊安靜，夜色漫漫。別墅區四周亮著燈，顯得這里半分孤寂沒有。比起之前的地方多了許多的人情味。

    “和蘇淼一起吃飯了來？”隨即，商錢抖了抖肩膀，呼出一口白氣，擠眉弄眼道。

    林邈聞言，右手叼著煙，嗯了一聲，接著又道：“去我舅舅舅媽家吃飯。”

    “真好。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還啥也不懂呢。”商錢點點頭，一副老父親的模樣。

    “你在我這個年紀不也談了女朋友？”林邈微微低頭，脖子一縮。

    聽到林邈也八卦起來，商錢一愣，接著哈哈一笑，“那能叫談女朋友嗎？那就是年輕氣盛，一起玩了幾個月，就牽個手。最后分手的時候，人家說我是不懂開竅的木魚。”

    “那也四舍五入算個純良人了。”林邈低頭嘴角輕揚，又扒了一口煙，皺眉。

    “少來啊。你這明顯是在侃我。”商錢聽到林邈的話，搖了搖頭。

    林邈回頭望了一眼別墅里面，看著門口，問道：“怎么在外面抽煙不進去？”

    “突然就想出來抽抽煙冷靜一下。剛手疼吃了片藥。”商錢挑起眉頭接著扭頭看向林邈，“那你呢？你怎么不進去？你穿著這身不冷死。”

    “我抽根煙再進去。最近煙癮大。”林邈淡淡說道。

    “行。咱倆抽完一起進去。”商錢掃了一眼林邈，并未戳穿林邈陪他的心思，順著往下說道。

    此時在別墅內，古風和劉潛趴在落地窗邊看著外面的林邈和商錢。

    古風揉了揉臉道：“他倆不進來在外面抽煙吹風？”

    “可能密謀什么大事呢。”劉潛摸了摸鼻子。

    “能有什么大事？還能有什么大事，是我們兄弟幾個聽不得的？”古風睜大并不大的眼睛，嘖了一聲。

    剛說完，背后就響起了鄭下洋的聲音，“你倆是咸吃蘿卜淡cao心。太平洋的警察你們倆管的寬。”

    倆歇后語一出，古風就扭了頭，不可思議地看向鄭下洋。

    “鄭隊，最近語言水平見長啊，再也不是靜音合集了。”古風拍了拍手，看向正在沙發邊上吃水果的鄭下洋。

    “靜音合集”是關于鄭下洋為數不多的梗。

    前兩年鄭下洋出去代替吳想出席比賽，因為實在是受不了隊員太菜，全程罵人。

    導播后臺直接就切斷了鄭下洋的語音輸入，導致成了一個詞“靜音合集”。

    不過，這件事少有人知。只有最老的一批玩家才清楚當年那個現場，就算沒有喇叭也能從會場邊上聽到那一句句憤怒之言。

    這也是為什么就算平時鄭下洋好好說話，和善至極，一群人也十分聽話的原因。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想被狠狠地教訓一頓。

    而同樣的，鄭下洋的直脾氣讓他根本不會陰陽怪氣。

    今天兩句話諷刺著，古風根本不生氣，反而覺得簡直very good。

    鄭下洋抬眼，歪頭嘴里叼著水果，一臉殺氣。

    感受到氣氛的古風瞬間收了拍掌的手，轉過臉，一臉憨笑掠過。

    “還有10分鐘訓練了，把他倆叫進來。”突然吳想的聲音出現。

    聽到聲音的古風，立刻就撒著拖鞋朝著門口走去打開門，朝外喊道：“邈哥，大哥，教練讓你們進來準備訓練。”

    頓時，在外的兩人，一人叼著一根煙便慢慢往回走。

    那慢慢夜色下，林邈微佝僂著脊背，在路燈之下卻顯得身姿卓越。

    古風瞇著眼仔細看了一下，忍不住又感嘆了一句。

    他媽的，怎么老子不長成這樣子。

    **

    蘇淼開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

    剛下車，便看到了穿著長風衣的顧絕。

    有些意外。

    蘇淼將車鎖住，繞過車來到顧絕旁邊，想著嚇一嚇顧絕。

    然而，剛靠近，一股酒味就撲面而來。

    “小叔叔？”蘇淼蹙眉，輕聲喚道。

    緊接著，面前的顧絕似乎半夢半醒地慢慢抬起了頭，一雙平時溫柔的眼睛現在卻有一絲明顯看不清的情緒。

    夜色下，遮蔽了太多的東西。

    蘇淼卻仍舊被那眼神盯得一愣，沉默幾秒道，“小叔叔，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