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
我瞋她,一邊上菜,一邊反道:“過往?娘親的過往你還知曉?” “知曉啊。”她笑,隨意尋了一處坐下,嗅著香氣四溢的飯食作答,“娘親的事爹爹都同我說過,爹爹說娘親少時比我還要頑劣,時常惹得外祖父吹胡子瞪眼。” “吹胡子瞪眼?”我重復,轉眸睨她,“誰教你的?” 這可是標準的未來言辭…… 她眨眨眼,奇怪地說道:“就是娘親啊,娘親不記得了嗎?” “……”我還真不記得了。 接著,她掰了掰手指頭,又道:“其實,不僅是吹胡子瞪眼,娘親還教了不棄許多別的奇怪的辭藻,譬如恨鐵不成鋼,欠抽什么的。”說完,她疑惑,“話說,娘親的這些詞是從何處得知的,為何不棄從來沒見過?” 我“……”愣了愣,而后,責備,“那是因為你從未好好讀過詩書。”其外,不忘囑咐,“有些話,你在家中學學便罷,莫要在外也胡言亂語。” 畢竟,尚不及時。 她點點頭,轉而,尋望了四周一番,問道:“娘親,蒹葭姨呢?” 蒹葭?她自幼依賴的蒹葭姨? 我目光躲閃,沒有自信坦然相告之后她會幫襯著我,便含糊其詞,“走了。”可是,說罷,我又想起一事,思慮著可以借此試探試探她,遂又改口,“確切地言說是被我趕走了。” “為何?!”明顯的,小丫頭一陣激動,險些跳起,“她那么好,你怎么可以將她趕走?!” “好?”我冷笑,隨之,亦是入座,詢問:“不棄,你不是說娘親的事情你都知曉,那你可知曉娘親同你蒹葭姨的恩怨?” “我……”她遲疑,不可置信的樣子,“她……她不會……” “會與不會,信我信她,隨你意。”看來,她什么都知曉,那么我也沒有必要再同她多費唇舌,直接將選擇遞交給她便好。 母親與外人,我倒是看她想要選誰。 她卻沉默,揉搓著自己的手掌,良久,才咬唇說道:“娘親,我信娘親。” 說著,她跪拜在我面前,滿面愧色,“娘親,對不起,不棄不該氣你的,不該說你沒有資格管我,不該猶豫是信你還是信蒹葭姨……” “不棄知道娘親其實是很疼我的……” “以前是不棄不懂事,可是,如今不棄知曉了,娘親才是這世上最疼不棄的人。” “所以,還請娘親不要生不棄的氣。” 我怔愣,聽著她的話心口又暖又疼,最終,化作一聲嘆息,笑道:“傻姑娘,你是娘親的女兒,娘親怎么會同你生氣呢?” 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 感動著,我把她擁入懷中,意味深長,“不棄,娘親希望你永遠記住父母的苦心,即便父母作了什么令你傷心的事情,你也要相信,父母也是逼不得已的。” 她“嗯”,回答:“不棄知曉了。” 而后,起宴。 小丫頭突然長大般地不停為我與她爹布菜斟酒,好話說盡,又是什么阿爹豐神俊朗,年過不惑依舊若有神仙之姿,又是什么娘親溫婉賢淑,勤儉持家,德勝眾人,說得我同她爹笑意吟吟,一個不慎便是酒醉八分。 我醉酒,便是有些迷糊不清,竟就直接問出,“不棄,若是你爹同你夫君反目,你會幫襯著誰?” 她默然,半晌不答。 我不耐煩,又問:“若是你爹殺……” 所幸,最后為孔明以手捂住。 …… 北伐之中,魏延曾出子午谷之計,欲取精兵五千,自褒中而,循秦嶺而東,當子午而北,直逼長安。然,孔明因其計欠妥,不納,轉而,吩咐趙云、鄧芝為疑軍,前往斜谷/道,假作攻占郿縣之姿,調虎離山,接著,再有自己率領主力去到祁山進攻曹魏。 因是出其不意,很快,魏軍潰敗,退讓南安、天水、安定三郡。 隨之,姜維投誠。 然而,事情的進展并未一直如此順利下去,就在進守街亭之時,參軍馬謖不服軍令,不聽勸阻,非是棄改扎營于道中為扎營于高山,言曰,可遠觀敵軍之行蹤。可,事實是,敵軍行蹤未得,反還為敵軍掐斷水源,鬧得軍心大亂,慘敗而歸。 街亭失守,進無所依,蜀軍不得不另開別路。 可是,禍不單行,緊接著,列柳城被破,疑軍出兵不利,徹底致使我軍失去有利形勢,加之,糧草將盡,唯有退回漢中。 于漢中,孔明嚴行軍令,斬殺敗將馬謖,嘉獎功臣趙云,并自責有罪,奏請后主將其謫降三等。后主無奈,為撫民心接納,貶其丞相之位為右將軍,但,行事權責如丞相同。 如此,一番北伐告罄。 至于不棄,在馬謖死后,曾偷偷潛入軍營尋她父親報仇,可,念及過往的點點滴滴,終是無法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末了,被愛恨煎熬的她選擇入道,清居在郊野的朝真觀中,是以后世傳有她在此得道成仙之事跡。 南柯夢似真似假 建興七年,永昌亭侯趙云薨。 建興八年,孔明歸成都。 是時,瞻兒年滿三周,清秀可愛,嬌俏得如同女娃。然而,小小子最為無法忍受的便是如此,每每遇上,皆會老氣橫秋地反駁,瞻乃男子,雖然年幼,但依舊不可以女娃形容,還請公臺明曉。 公臺……也不知他是同誰學的…… 曾經問起,他頗為嫌棄地看了我一眼,答曰:“吾非母親,自是不同于母親那般不知禮數。” 我“……”轉瞬,便是有些想要揍他,可惜,舍不得,舍不得苛責自幼命途多舛的他。于是,轉言說道:“臭小子,你那位居右將軍的老爹將要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