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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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城對幾個看傻了的同事使了個眼色,大伙趁著短暫的安靜時間一齊躲出了辦公室。辦公室內的一群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互相交換了幾個眼神后,徐老頭捂著臉蹲在地上崩潰大哭起來。 徐盛眼前一黑,倒退了好幾步倚進外婆的懷里,張了張嘴,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 經過了昨晚的事情,章澤現在是真的不太好意思跟杜行止見面。 剛才氣急了,他只想找個人給自己撐腰,jiejie是個應該被保護的女孩,這種糟心事他又不想被章母她們知道,除了杜行止外,他也想不出會有什么人選更好了。可現在離開了糟心的校務室,杜行止的存在感一下子就增加了起來,尤其是他握著自己的那只大掌,粗糙火燙,溫度透著皮膚好像要把章澤給烤干似的。 走動間章澤別扭地甩開了杜行止的手,皺著眉頭:“剛才謝謝你了。” 杜行止回頭看他,一肚子的火氣頓時消散了不是,眼中閃過溫和的笑意:“不用這樣。我們是一家人。其實你在碰上難題的時候能想到來找我,我很高興。” 章澤低下頭,總覺得這話無論如何聽起來都有點不太對勁,想了想卻又覺得自己是因為昨晚發生的事情太敏感了。 一想到昨晚,他耳朵又紅了起來,清冷的氣質頓時又消散不少:“昨晚的事情……” 杜行止面色一整,細細打量他的神色,發現他眼底深處有著顯而易見的抗拒,心中頓時苦笑:“我都說過了,很多好兄弟都會那樣‘互相幫助’一下,別人來弄不是比自己弄舒服很多嗎?” 章澤猶豫著點了點頭,杜行止的手和自己的手,搞起來確實是有很大的區別。他之前在有念頭的時候也求助過五指姑娘,爽是挺爽的,可跟昨晚一比那就絕對沒法看了。而且現在細想,除了昨天親他的行為有些突兀外,杜行止跟他全程也只是在用手互相撫慰罷了,壓根兒沒有他在網上查到的那些流程出現。 章澤又有些尷尬,總覺得自己現在的別扭是心虛在作祟。眼中有佛心中便有佛,他先是做了主角是杜行止的春夢,后又發現自己可能是個同性戀,便看天下的男人都成了同性戀了。其實同性戀哪里有那么多?他從小到大加上上輩子多活的那些年月,也從沒有碰上一個同性戀過,開放的二十一世紀都是如此,現在這個年代就更是了。杜行止平常行為舉止也沒有什么怪異的地方,和那些玩得好的朋友相處也很尋常,根本就沒有在談戀愛的曖昧架勢嘛。 懷疑一個異性戀對自己有意思,章澤不禁想要自嘲自己實在也太自戀了一點。 想清楚后,他撓了撓腦袋,仰頭對杜行止露出一個笑容來。 “我就是第一次那個……有點不習慣而已。昨天不告而別,對不起了。” 杜行止一眼看出他強自鎮定下的沮喪,心中又憐又惜,只覺得這個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傻地讓人挪不開眼。可擔心被看出端倪來,杜行止也不敢露出太過火的神色,只是勉強柔和地笑了笑,伸手握住剛才章澤甩開他的那只手。 章澤渾身一顫,渾身的知覺好像都被那只手給吸走了。可他偏偏覺得異性戀一定不會有自己這樣齷齪的念頭,又擔心反應太大被杜行止看出自己是個異類,心中雖然百般別扭,卻愣是不敢再生出甩開杜行止的念頭。 杜行止牽著他走出幾步,回頭掃了校務室一眼,原本柔和的眼神瞬間被染上陰鷙。 徐盛是吧……這筆賬,他記下了。 兩個人走地都快沒影,曹郁幾個躲在墻角的才回過神來。曹郁常年掛在臉上的不爽早已經不知道飛哪了,其他幾個小年輕也好不到哪去,用見鬼的眼神盯著走廊的那一頭,曹郁結結巴巴地問:“我……我沒看清楚?” “我覺得是看的太清楚了。”胡雪建一臉的牙疼,“哎喲,菩薩怎么不摳去老子的狗眼,閃瞎了。” 曹郁心有戚戚焉地點頭;“……閃瞎了。” 那個人是杜行止?跟平常的形象差別也太大了一點!笑的跟個傻帽似的,放平常根本讓人想都不敢想啊! 接下去的一段時間,徐盛過的異常揪心。 其實宿舍樓下的十字路口是沒有監控設備的,北京雖然富裕,在這年代卻也不會在這種車流量只是平平的路口按上監控系統。不過有杜行止出手,愣是挖出了校外一處恰好對上了宿舍樓的監控,跟監控所屬的單位交涉后得到了內容,里面便顯示了失竊當天的下午兩點二十分左右,徐盛回過一趟宿舍樓。這便與他信誓旦旦堅稱的不在場證明有了出入,更加上他出來是鬼鬼祟祟捂著自己變鼓的腰腹,這年頭的筆記本電腦又厚又重,腰腹處的形狀依稀可以分辨一二,那從衣服中無意垂落下來的綁住電腦的鐵鏈卻成了不折不扣的證據。 真相大白后便開始處理,勸退只是一個嚇唬人的威脅罷了,章澤也沒想把人逼上絕路,但有杜行止在上面施壓,是絕對不可能叫干出這種事情的徐盛再全身而退的。校務處便安排了徐盛在某次班會上當眾跟章澤道了歉,然后校內通報批評了一番,在檔案記下一筆,也算是相當嚴重的處罰。 得知不必被勸退,心如死灰的徐盛這才活了過來,雖然讓他當眾承認自己的行徑也無異于要了他半條命,但家里的老人們以死相逼,他只能照著校務室的處罰一一照做。 高富帥的無疑假面被戳破了,那天在教務處里他爺爺跪在地上的模樣也被辦公室外的學生偶然看見了,吧不知道是誰傳了出去,加上通報批評的內容,學院內到處都在傳聞徐盛偷竊被抓,徐家人到校務室跪地磕頭懇求校方不要追究。徐盛也算出了把名,只可惜是個臭名。 旁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簡直叫他如坐針氈,尤其是他暗戀的女神肖苗苗也是深信謠言者的其中之一,這對徐盛的打擊比任何事情都大。 他最在意旁人怎么看他,恨不得所有人都將他當做貨真價實的高富帥富二代,夢想著有一天自己能像小說里寫的那樣開一輛囂張的敞篷跑車到街頭轟鳴,或者懷抱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大美女迎著微風聽著最流行的搖滾樂奔馳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旁人羨滟的目光是比任何獎勵都更有價值的寶藏。 以往的他在學校中動輒出手大方,家里每個月給他兩千塊的生活費,有時還常常用不到月底。買水能喝可樂就不要礦泉水,出門能吃肯德基就絕不碰快餐,為了買一件有著大logo的名牌衫可以一個月蹭別人的飯,這樣的他,在驟然失去虛假的光環籠罩后,總有種自己正在裸奔的不踏實感。 下課時間一到,他收拾好書冊,低著頭躲在角落,等人差不多走光了再小心從教室中出來。 沿路總有人兩兩一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那些以往在他出錢請客的時候熱情親密的校友此時全瞧不出曾經跟他稱兄道弟過。他總覺得有無數如芒在背的目光刺在身上。暗暗握緊了手,他咬住牙關快步穿過了這道每次走過都無異于酷刑折磨的走廊。 回到寢室的時候,門縫微敞開著,他知道里面的人都已經到了,一時間腳步躊躇起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就這樣進去。 屋里有清淺的音樂聲,唱歌的是個當紅女明星,放在從前他一定會見縫插針地加入進去,以各種刁鉆的言辭將自己的品味烘托地與眾不同,可現在他卻不敢這樣了,陳元已經諷刺了他好些回,再囂張徐盛也記下了教訓。 盡量以不引人注意的姿態進入寢室,里面是和外頭截然不同的輕松氣氛,室內除了他的另三張桌子上都安裝了臺式電腦,三個舍友正并排坐著打論文,見他進來也沒有多分一個眼神,低頭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從那件事發生以后,三個人便將他當做了透明人,輕易不和他說一句話發生任何互動,徐盛一開始覺得難堪,但等到在寢室外受到了比排擠更加恐怖的嘲諷后,逐漸便將這種無視當做了恩賜。 擔心的冷言冷語沒有出現,哪怕是另一個當事人的章澤,他也只是回頭瞥了徐盛一眼便沒再注意。徐盛被他的一個眼神嚇得站在原地,等到對方回過頭后松了口氣,抿住了嘴唇。 他心中有著難堪,卻更多是慶幸。假如不是這次的事情,他絕對不知道自己竟然在校內樹敵如此良多。只不過一條小小的導火索,多少人就迫不及待地來意圖推倒他這堵墻,痛打落水狗還不滿足,更意圖令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才高興。徐盛一開始是驚疑的,有那么一段時間,還認定了是章澤動用手上的人脈想要將他從京大趕出去。可是時間越久他就越明白到自己原先的猜測像個笑話,章澤從未將他放在眼里過。哪怕是回想起那場兩個人最后的交鋒,在章澤眼中,更多的也只是個跳梁小丑的吠叫吧? 徐盛自嘲著嘆息。卻也隱約觸摸到以往遮蔽在眼前的那陣nongnong霧氣,撥開這股霧氣,后面的風景觸手可及。 他明白到自己錯在了什么地方,在客觀角度上懂得了從前的自己個性有多么令人生厭,也逐漸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還沒有完全理解為人處世的練達前這種磨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能讓他可以不在走出社會后吃盡苦頭才迎來蛻變,也能讓他更深地明白到自己已經長大了,和身邊的朋友們,再不是一包蝦條就能死心塌地的關系。 從這一點上,他是感激章澤的。也正是因此,寢室里的所有人中,他唯獨對章澤最小心恭敬。而現在他的客氣已經絕不是出于忌憚背景這一點上了,有以往的矛盾做鋪墊,他明白自己哪怕是一心一意做一條狗章澤也未必會不計前嫌地接納他。這種客氣是他在摸索到了人情世故后的一種本能應對,對章澤,他有愧疚有羞恥,以往的妒忌怨恨卻一天比一天更少了。 平心而論,如果他與章澤對調一個位置,有足夠的強權撐腰,此刻的他一定不會過得像今天這樣舒適。排擠和冷遇只是一種連鎖效應,和章澤的關系卻是不大的。 小心地將自己遮蔽在床簾后面,徐盛從床簾的縫隙中小心望了出去,目光落在下方的章澤身上。丟下了根深蒂固的成見,再看章澤,出挑的外貌和清冷恬淡的氣質確實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這個事實也讓徐盛更加沮喪,現在才有了想跟章澤做朋友的念頭,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 朝外大街的店鋪在辦下手續后就開始裝修了。裝修風格章澤依然按照淮興的店面來,只是從細節處做了些許改動,那種透明玻璃的櫥窗在北京也是少見的,商鋪竣工以前,很多周圍的裝潢隊伍都來湊熱鬧取經,看了之后再搭把手,反倒叫店鋪的裝修進度比起同期商鋪更快一些。 杜氏生煎開到北京來,商機更大競爭也會更大。老北京臨著天津,兩個地方美食互相交流,市場的門檻絕對比淮興要高得多,至少北方人總是吃包子的,煎包在北京也偶爾能看到攤位,如果不是看在食品永遠不會被市場淘汰的份兒上,章澤還是更愿意去經營北京如今前景很好的女裝。 裝修的錢章澤是跟章母借的,北京的材料比淮興便宜,人工卻貴。一場裝修連帶廚房的設備總共花去章澤十萬有余,最精良的排煙排污系統也親自監工做到盡善盡美,章澤將包子鋪當做一輩子的事業在經營,這種死心眼想要干好一件事情,那就沒有做不到的。 距離店鋪開張還有那么一段時間,章澤也成功耗到了寒假,他打算回一趟淮興,跟趙明明商談一下是否將他接到北京來坐鎮一段時間。畢竟過了那么久,淮興肯定已經被帶出一批出師的徒弟了,而北京目前沒有他信得過的人,假如值得自己相信的話,他想日后提拔這群跟隨自己最久的老人來負責各自擅長的區域。 不止他一個要回淮興的人,杜行止有一批舊發小要固定交流感情,章母也打算在離開家那么久帶著兒女回娘家探望一下年邁的父母,張素倒是沒那么麻煩,恰好留在北京坐鎮公司,等到杜行止和發小們聯絡好感情后,一起回張家老宅過年。 幸福果真都是要爭取到的,以往的新年一家人多是默默坐在一塊聊天吃飯,頂多準備一頓年夜飯,其余什么事情都不用cao心。可現在,還未到年末張素和章母就開始張羅著送禮事宜,杜行止也好長一段時呆在河北沒回北京,據說徘徊在各種飯局中無法脫身,讓章澤既是咂舌又是同情。 兩個人的關系如今已經趨于平穩,章澤對杜行止所說的“兄弟互助”已經逐漸深信不疑,加上從那次以后杜行止再沒做出過矩矱的舉止,逐漸的,章澤也不再太執著那一晚上的發生的意外,兩個人的關系總體來說比起從前緩和了很多,有點趨于恢復上輩子的狀態了。杜行止關心章澤,章澤也領他的情,加上現在兩個人的地位基本相等,章澤也不像上輩子那樣總生出自卑,雖然相比下來他還是冷淡了一些,但這種轉變已經讓貼了很久冷屁股的杜行止相當滿足了。 離校的當天,章澤收拾了筆記和幾件隨身衣物放在皮箱里,和陳元華茂松告別。 這兩個人從上次寢室的盜竊事件后基本就沒再跟徐盛說過話,那天在校務處發生的很多事情他們也并不清楚,章澤和杜行止的關系到目前為止還是個秘密,他們充其量得知了章澤的家境也挺不錯,更不像徐盛那樣大驚小怪。也是,這個年頭本就寒門難出貴子,除非天生就是天才,否則能把孩子培養進京大管理學院的人家,手頭都不會緊到哪去。 華茂松有些惋惜:“溫州冬天可舒服了,你要是愿意去我家,我肯定好好招待你。我那幾個堂哥都說好了這周末去澳門賭錢,你要是跟我去,辦張通行證就能趕上了。” 陳元撇了撇嘴:“你就凈知道不教好,帶人去賭錢?”他說著拍了下章澤的肩膀,“千萬別去,這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呢。” 章澤咧開嘴笑了起來,華茂松摸了摸后腦勺,臉上帶著薄紅。陳元嘴挺損,但心是好的,三觀又正的離譜,對賭博和亂搞男女關系看的特別重,華茂松原本在臥談會的時候說過要在在校期間交上十個八個女朋友過把癮的,那之后被陳元連勝諷刺了十多天,于是到現在也沒敢背著溫州的女朋友在外頭干出點什么事來。 大家都明白陳元有這種偏執肯定是跟一些經歷有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既然做了朋友,大家也都盡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包容著對方。 這兩人有車子來接提前走了,和杜行止約好的時間還沒到,章澤便一個人在寢室里坐著等待杜行止來。 一直沒露面的徐盛忽然推開門進來,看到章澤的時候他腳步頓了一下,眼神在章澤臉上流連一圈,他表情有些奇怪,像是躊躇又有些隱忍。 章澤回頭掃了一眼地上,行李都被拿光了,徐盛一早是最先走的,他回來干什么? 結果徐盛竟然徑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在章澤不明所以的時候從肩上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個盒子,大約有成年人的手掌那么大,包著黑色的禮品紙,系了一根血紅色的綢帶。 他維持著酷酷的態度,緊抿著嘴,視線漂移不定,單手把那個盒子遞到了章澤的面前。 章澤愣了一下,下意識伸手接過。 他好像松了口氣,緊抿著的唇角微微一動,沒等章澤問出這是什么東西就轉過身快步離開了。 因為這段時間徐盛的存在感都很弱,章澤幾秒鐘之后才意識到徐盛給了他一個禮物,第一反應就是戒備地豎起汗毛,猜測他背后有什么意圖。 但已經接到手里的東西,后悔也來不及了,他猶豫了片刻,撕開綢帶和包裝紙后把盒子放在桌上,站的遠遠的,用一柄長尺將盒子挑開。 意外的是,最上方居然是一封白色的信封。 章澤拿出信封,下方的海綿和絨布上躺了一只手機,細看后他想起這是徐盛以前用著的那一支。信封里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杜行止來接人的時候,看到章澤臉上帶笑,不由好奇:“遇上什么好事情了?”章澤鮮少有如此開心的時候。 章澤笑而不語。 ******* 趕了最早班的飛機,到淮興的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出機場的時候章澤很意外,來接機的居然是陸路。 一段時間不見,陸路比從前還sao包了。他剃了一個短短的雞冠頭,燙了sao包的紅色,寬寬大大的皮夾克配了一堆叮鈴哐啷的鐵鏈子,牛仔褲也是松松垮垮的,還戴著單邊的耳釘,看起來不像好人。章母看到他時眼睛直了一下,雖然從開始創建品牌以來她也在逐漸融入這個時尚圈,可身邊出現陸路這樣的人還是不影響她詫異的。 陸路對章澤依然熱情,但也沒有從前那么熱情了,笑著給了個擁抱,并不多留戀,更多是跟杜行止敘舊和對章母客氣。 他送章澤他們回了老店,說起來除了老店的閣樓,一家人如今竟然在淮興并沒有可住的地方。靜岡村那邊才動工不久,他們選了排樓,交房更是遙遙無期的。其余都是掛在章澤名下的店面,沒有可供居住的房子。 章母一邊看著孩子們朝閣樓提行李箱,一邊暗自心想,是不是該在淮興買個房子。畢竟這里是一家人的根基,還有店在這,買個房子日后也方便居住。 老店是跟章母很談得來的一個老朋友在管理,這人叫李月,是個老文化人,收賬什么的都不在話下。店里之前因為一家人要走招聘的工人也做做熟了手,看著一切都井井有條的模樣,章澤可算能放下一半的心。 大伙正在忙碌,門口停下了一輛面包車,店里原本在招呼老板們的員工一看到車全都擁了過去,堵在車后頭開始幫忙卸貨。大袋的精面粉、鹽糖醬醋調味料,箱子一個接一個被搬走了,才露出后頭搭手那個老板的面目來。 在寒冬天里滿頭大汗的男人隨手拿袖子揩了下額頭,臉上帶著笑容在和搬貨的員工說話,李月自柜臺里抽出一把錢來,一邊朝外走一邊扯著嗓子說:“老板,今天送貨可遲了啊,優惠點吧,給我把零頭給剪了!” 男人憨憨地笑了兩聲,搓搓手:“對不住啊,順路帶了個朋友。今天零頭可有九塊呢,抹不了那么多,給您少個四塊錢吧。” 李月這才滿意笑了。 屋內的章母盯著那男人不敢置信地看了好一會,才試探喊了一聲:“章才俊?” ☆、第四十九章 章父聽有人喊他名字,先是一愣,隨后想到什么,表情變得有些艱澀。大概是店里有點暗的緣故,他看了一會才確定站在店中央的女人確實是章母,眼中各種情緒紛雜而至,最終定格在愧疚上。他小聲喊了聲:“春……春娟。” 章母皺了皺眉頭,心中苦笑。離婚前的一切歷歷在目,雖然打算原諒,可她并沒有在離婚以后跟前夫做朋友的想法,也萬料不到再見面會是這樣一個情形。但既然遇上了,她就不會置之不理,畢竟離婚以前丈夫除了太軟弱拖累家庭,也并沒有做多么十惡不赦的事情。 她上前笑著,帶兩分客氣:“真巧,新年好。” 章父感受到她的疏離,漲紅臉搓著手回答:“是、是啊,我記著這是你的店。以前、以前來送貨沒見到、沒見到你。我以為你不在淮興了。” 章母搖頭,語氣溫和:“是啊,現在去北京做了點小生意。” 章父打量了一下章母的衣著,他眼界逐漸寬闊,看出她全身大到外套衣褲小到圍巾皮鞋,哪怕耳朵上的一對珍珠耳環都不是便宜貨色,心中黯然:“再婚了嗎?” 章母捂著嘴側頭輕笑,帶上幾分爽朗,前夫的態度讓她心中的別扭慢慢不見了:“怎么會,還沒有碰上合適的人。你呢?” 章父心頭的黯然被她這一句話撥開不少,眼中閃過期冀,笑容真切了許多:“我、我也沒有。”他說著上前兩步小心翼翼想要像以往那樣抓住章母的手,卻被章母閃身避開了。章母看著眼前這個和以往沒什么不同有有了許多不同的男人,露出一個為難的微笑:“孩子們還在里面,你可以去和他們打個招呼。” 心知對方還沒有再次接納自己,章父有些失望,隨后又打起精神。章澤和章悌,他日夜想念的一對兒女,此刻就在店里。 章悌恰好因為沒看到本該在樓下的母親于是出來尋找,一眼望見站在外頭的父親,腳步當即一頓。隨后有些猶豫著步了出去,抿著嘴走到了近前,才小聲喊了句:“……爸。” 章父卻立即笑了起來,神情中滿是欣喜:“回來啦?累了吧?東西多不多?要不要爸爸幫忙?” 章悌勉強笑笑,搖了搖頭。她對章父的感情有些復雜,以往在家中的時候章父就對孩子們不太親密,父女之間互動基本為零,后來到了淮興,她見識了正常的父親,家中每發生一件章家的破事她就怨上父親一分。恨他優柔寡斷剛愎自用,這種怨恨終究在那場史無前例的矛盾中爆發了,自那之后,每每看見父親她就會記起那個擋在奶奶面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