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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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悌艱難的搖搖頭,眼睛通紅:“一個學期要交那么多學費……我那么笨,讀書也沒用,不如幫媽做生意賺錢?!?/br> 章澤嘆了口氣,伸出指頭彈了下她的腦門,章悌比他大一歲,卻不長個頭,瘦瘦小小的看起來就像只受了驚的兔子。 “二傻,你現在去幫媽賺錢,只能是賣苦力。可你要是學習到更多的知識,就能懂怎么玩金融開公司,到時候賺的錢可不是咱媽這一個小攤子能比的?!?/br> 章悌從未設想過自己能有這樣的未來,母親的早點攤在她看來已經是相當暴利的行業了,玩金融開公司自己居然也能做到嗎?她抬起頭,通紅的眼眶里盈滿了對章澤所說的那一切的憧憬。 …… …… 回到家的時候,父母都不在。 章澤有些意外,現在擺攤那么早,母親下午通常會呆在屋里準備明天的材料或者說補個眠,父親則洗鍋刷碗什么的,極少出現兩個人都不在家的情況。 他倆放下放著新書和單據的背包,章悌去門口的廚房燒開水,章澤收拾了一下剛買的學習用具,房門一陣響動,章父回來了。 他手上拿著一個厚厚的白信封,郵票上朱紅色的郵戳亮得刺眼,借著這股紅光,他老遠便依稀瞥見地址欄上模模糊糊的“栗漁村”字眼。 章澤差點跳起來,父親怎么會和老家的人有聯系?來到城里后章澤最慶幸的就是不用再和那群故人打交道,可好不容易離得遠些了,竟然還是逃脫不得嗎? 他急迫的沖了上去伸手搶信:“爸!你和誰寫的信!?” 章父也是一頭霧水:“我怎么知道?傳達室讓我去拿,我就去拿了。” 說話間信被章澤搶過,他手忙腳亂的拆開一看,撩亂張惶的一顆心才緩緩飄然落地。 信是從村政府寄出來的,還是正規的機打信件,有公章也有簽名,這是份通知書,村政府通知章家那個破廟房要改建了,讓戶主回去辦一下手續拿補償款,如果不要補償款的話,可以選擇村政府三年之后預備建造的改簽房一套,面積不下于一百平方。 改簽房當然是不劃算的,栗漁村那么個小地方,房價估計一輩子都漲不到哪兒去,況且這類農村改簽房多半沒有可供買賣的房產證,拿在手里就是個雞肋,賣不出去,自己也住不好。 若非如此,上輩子章父也不會下策到被章澤的小叔嬸嬸鼓動一起蓋房,那種自己蓋的房子才是可以買賣的,能夠變成可流動資金。 想起蓋房這事兒章澤就生氣,一氣自己那時不爭氣,沒有現在的膽量,居然生生被小叔一家捏住了一個莫須有的把柄,要不是為了他的“前途”,父母根本無須妥協。又氣父親這個脾氣委實太容易吃虧,明明有疑惑又不好意思刨根問底,還耳根子軟。按理說,錢握在自己手里,哪怕是刀橫在脖子上了,落誰的名字還不是他自己決定嗎? 在栗漁村蓋房子并不便宜,當初改簽款好幾萬,全拿出來之后也只是補上了房款的一半多。地基、泥沙、磚瓦、鋼筋樣樣需要錢,人工這幾年更是頂貴,與其把錢用來蓋個死房子,拿出來做什么不比蓋房好?更何況章澤一家現在已經到了市里居住,如果沒有必要,章澤一輩子都不想回去再見那群人,幾萬塊錢在現在的淮興市,也夠做個半大不小的生意了。 改簽的事情,來的恰好是個時機。 章澤看完信,一驚一喜之下,腿都有些發軟,額頭更是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小汗。他吁了口氣,難掩喜色:“好事兒!” 原本看他表情古怪也忐忑起來的章父和章悌都齊齊松了口氣,兩人湊過來看信上的字兒:“寫的什么?” 恰好這時章母也回來了,聽到她的腳步聲章父腰板猛地一直。其實這也是很讓章澤疑惑的一個現象,他原本以為天下不會再有比母親更溫柔好脾氣的女人了,誰知道以前自己所見的居然還不是母親的本性。自從做生意以來,慢慢拿下家里經濟大權的母親越發說一不二,短短一個月不到,就將大男子主義的章父調.教的比從前老實太多。 章母唱著《夜來香》,手上挎著平常出去買菜的布包,方一進門就發現全家老小都圍在門口,愣了一下,隨即掩不住的咧出個大笑:“哎喲,都在等我回家吶?” 大家也都順著她的話點點頭,章母于是越發高興,竟伸手從布袋里撈出袋粉紅新鮮的大豬rou,瞬間叫家里三個rou食動物看直了眼。 “我去找工作了!”章母喜氣洋洋的宣布,隨后解釋道:“現在賣煎包每天就忙個早上,其他的時間閑著太可惜了。樓下你們胡奶奶人真好,給我介紹了一家帶小孩的短工,我今天去看了一下,特別合適!一會兒rou燒好了,你們給胡奶奶端一碗去!” 章澤聞言先是一呆,隨后立刻不贊成的皺起眉頭:“媽,你每天擺早攤已經夠辛苦了,干嘛還要去帶孩子?” 章母瞪他:“你是太享福了,這還叫辛苦?我每天閑的骨頭都松了。更何況帶孩子又不累,人家剛出生的,我照顧到斷奶就成,你們倆我不是一樣帶大了?好帶!” 章澤還想再說,章母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不容置疑的通知道:“不許再講了!人家就讓我帶個孩子,也不用洗衣服也不用燒飯,每個月還給五百塊錢。不去的是傻子?!?/br> 傻子無奈,只好翻了個白眼轉開話題:“那好吧,你自己得注意別老不休息。今天村里來信了,老房子要改簽賠錢,媽你看看吧?!?/br> 他說著,把手里的打印通知遞了過去。 ☆、番外 五十平方的小倉庫,內里空曠、無窗,不分晝夜都是死一般的漆黑。 杜行止蜷在墻角,右手緊緊按著左肩的傷口,槍傷燒灼了彈孔周圍的皮rou,現在那些死rou開始腐爛,臭不可聞。最開始一段時間的劇痛已經過去,現在他的半身幾乎都處于麻痹,失血過多的后遺癥很快顯露出來——肌rou無力、頭昏腦漲以及心率變快,感知變得不靈敏,這些癥狀對他來說也并沒有一開始那么難以忍受了。 原本還沒有那么嚴重的,不過大概半天或者一天之前,他試圖逃脫這里,被抓住以后好好教訓了一頓就成了這樣。他也沒想到陸路會把事做的那么絕,竟然在這個小小的倉庫外面配備了十來個荷槍實彈的精兵。不過這也難怪,他爸在分軍區一家獨大只手遮天,對付自己這么個本來就不太干凈的小卒子恐怕只是開個口的功夫,真正于幕后坐收漁翁之利的應該還是巧舌如簧的吳王鵬,或者,應該再加上母親家那些從未見過面的舅舅舅母?里頭的關系太錯綜復雜,被事業上的混亂絆住腳的杜行止一時無法分析的頭頭是道,然而他還記得將自己關在這里的那天陸路對自己說的話。 “你他媽就是個王八蛋!朋友妻不可戲你他媽知不知道?”陸路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猙獰地像一頭餓過頭的野狼,杜行止從未在他以往十多年里的云淡風輕中找出丁點他對章澤的執著。他很想告訴對方這十幾年自己照樣丁點便宜都沒有占到,可很明顯,陸路絕不會相信自己所說的一切。 cao,杜行止眨了眨眼,動彈了一下雙腿,膝蓋以下已經毫無知覺。吳王鵬那個王八蛋怕他跑路,被抓住的時候干脆就剔了他的腳筋,杜行止囂張到三十多歲,也從未料到自己有一天會變成殘廢。殘了就殘了吧,到底還他媽能不能活著出去都是兩說,殘廢算個屁啊! 就是不知道外面怎么樣了,杜行止記得自己家那個喪盡天良的爹在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說過會幫他奔走,這過程原本杜行止是應該全程參與的,可現在顯然不可能來得及了,也不知道他爹會不會缺心眼地將他的失蹤當做畏罪潛逃,最后讓他死個不明不白。更重要的是,那批以他的名義流通并被扣下的k粉他壓根兒一點也不知情,這塊區域他一直交給陸路來負責,并全心全意信任自己這個好兄弟,沒成想臨了被背后捅上一刀。他大概能夠想象在自己失蹤的消息傳出以后公司的股票會跌到怎樣一個程度,這些玩意到時候會全歸吳王鵬那個雜種,怎么想他都滿腔的不服氣。 最讓他擔心的還是小觀音,那小子一點心眼也沒有,在個小辦公室里都能被同事耍地團團轉,杜行止原本打算今年賺的差不多就歇下來專心和小觀音發展的,現在他忽然不見了,也不知道小觀音到底會怎么猜測。 想到這里他有些著急,新房的保險柜還有沒簽字的股權轉贈書,該給小觀音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還沒送出去呢,自己要這樣死了,小觀音這輩子估計都要出不了頭了。他家那對爹媽屁本事沒有就知道闖禍和要錢,杜行止是不放心直接給錢的,小觀音他爹那邊的一群白眼狼可不吃素,只有股權才是根本,能讓他一輩子不愁吃喝,哪天自己出了意外,大不了把股份甩賣,下半輩子的生計也不用發愁??涩F在,原先的設想還未來得及實施,圣誕節禮物還鎖在無人知道的新房地下室里,小觀音也沒和他親過嘴上過床,這就蹬腿翹辮子,杜行止真覺得自己要死不瞑目! 他這樣想著,掙扎地在墻沿爬動兩步,但使不上勁兒的腳到底拖了后腿,叫他毫不留情地摔了個大馬趴。丟人!杜行止自嘲著,努力找出點力氣把自己朝天翻了下來,盯著黑漆漆的頂棚,他沉默著,忽然扇了自己兩個耳光。 輕敵、輕信,真他媽活該! 這就叫陰溝里翻船,杜行止看不上自家那個未婚先孕連孩子他爹都不知道是誰的表姐,也看不上小觀音他家胖得像豬的那只表哥,可沒想到這兩個廢物負負得正,臨了竟然能為吳王鵬掀起那么大的風浪。這就是看不起小人物的下場!可現實再不會給他第二次翻盤的機會了,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杜行止簡直是天底下聞所未聞的大廢物! 他開懷地哈哈大笑起來,扯著嗓子朝外面喊:“人呢!人都他媽哪兒去了?!” 片刻后老遠外的倉庫門上一盞小窗被拉開,帶著厚厚面具的親兵冷冷問他:“什么事?” “給陸路打電話,就說我他媽認命了,認栽了,臨死之前托付他一點事情。到底做了三十來年的兄弟,他不會連這點小事兒都推三阻四吧?” 那戴著面具的兵顯然是陸路的人,也沒猶豫就撥了電話,老遠丟過來一個藍牙耳機,落在離杜行止大概一米遠開外。杜行止說過那一番話后險些喘不上氣,然而耳機微微閃動的亮光卻讓他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聽到耳機掉在地上的一聲脆響,他咽下想罵娘的沖動,伸出手來夠了一下,還有一點距離。 但他實在是沒力氣了,倉庫門上那一點點微光都開始恍惚起來,杜行止強迫自己用力睜開眼睛,艱難地將自己爬了過來,指甲扣在地上,大腿一點一點磨蹭著,終于夠到了那個小小的藍牙耳機。 耳機里已經沒有嘟聲,陸路的呼吸聲從聽筒里傳來,頻率對杜行止來說還算熟悉。 “老杜,甭管你信不信,小觀音跟我沒什么?!倍判兄勾⒅鴮⑦@些字極力清晰地從嘴里吐出來,閉著眼,疲倦地趴在地上。那頭的陸路一聲冷笑:“我知道,要不然我不留你的命那么久?!?/br> 杜行止輕輕笑了:“吳王鵬在你旁邊?” 陸路沉默了片刻,回答:“沒有?!彼ǔ2徽f假話,尤其到這個局面,他沒必要再騙杜行止,他說不在,那就是真的不在。 “行,那我說,你聽好了,”杜行止感到四肢百骸中的力氣都在飛快地流逝,心中燃起一抹焦急,他一邊費力地將藍牙耳機戴在耳朵上,一邊努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要太模糊,“濱江公園十五棟,鑰匙在門口鐵樹花盆里,一樓餐廳櫥柜把手下面的木地板,翹起來,下頭有個保險箱,密碼是小觀音生日,里頭有幾份文件,上面我的名字已經簽好了,你找出來以后讓小觀音簽名,就說是讓他幫我打理,要不他不肯要……” 話說到力不從心,杜行止猛然在地上磕了下腦袋,熱乎乎的血從額頭上淌了下來,槍傷處鉆出一股揪心的疼痛:“嘶……這點破事別跟他講,就告訴他我出國旅游了。以后你盯著他,別讓他家那點破親戚都來占他便宜……還有我媽,保險箱里有個給她開的賬戶信息,海外的,五千萬里你至少給她留下一半……” 陸路默默聽著,忽然開口:“你怎么了?”吳王鵬說給杜行止一點教訓,可現在他話里話外怎么像托付后事似的? 杜行止瞇著眼,聲音越來越輕:“答不答應?” “你怎么了?”陸路一下子從椅子上竄了起來,聲音里滿是焦急,“你他媽裝什么死?。俊?/br> “答不答應……” “cao你媽的!”陸路瞪大了眼,隨手扯下椅背上的外套就朝外沖,一邊沖一邊朝著聽筒大吼:“我他媽答應你!別裝死!老子還沒折騰夠你敢死一個試試???!” 杜行止輕笑出聲,終于疲倦地閉上眼睛,腦袋磕在水泥地上一聲脆響——再沒有半分動靜。 辦公室門刷的一聲拉開,陸路沖急了眼,然而只是踏出一步,就被外頭把守的兩個彪形大漢攔了下來。 “你去哪里?”吳王鵬從彪形大漢身后慢步踱出,笑容溫和地俯視陸路,卻如何也遮掩不去滿身的邪氣。 陸路狐疑地上下掃視他,眼神越來越警惕:“你干嘛?我去哪關你雞.巴事?” 吳王鵬挑了挑眉,一臉驚訝地對他露出個笑容,隨后退開一步,手一揮:“我不限制你自由,只是問問而已?!?/br> 陸路瞇著眼,慢步從他身邊走過,一邊緊緊盯著吳王鵬是否有異動,一邊朝著還舉在耳邊的手機大聲喊:“喂?喂?”然而電話那頭只是一陣寂靜,再聽不到杜行止的回答。 陸路咬緊牙關,心中升起一個不敢確定的念頭,拔步就要飛奔,手上卻忽然一空,吳王鵬將他的電話給搶了過去。 吳王鵬微笑著:“合作期間,要離開這里,最好不要帶著隨身手機?!?/br> 陸路不疑有他,加上心亂如麻,沒有理會更多,瞪了他一眼就飛快離開。 吳王鵬微笑著,隨著他越跑越遠的背影表情漸漸冷凝了下來。 “蠢貨,”吳王鵬輕哼一聲,掃了眼手中精致漂亮的新款手機,掌心一合,將機身拆成兩半。 機身內,工藝復雜線路交錯的主板上,赫然安裝著一個本不該在那里的小小錄音器。 ☆、第十二章 章母現在也大小算是個見過世面的人,也一改從前對家中大事從不問津的習慣,從偶爾摻和家里的決定到握有家中一半的表決權,時間也就只用了那么短短小半個月。 她做的決定大多不錯,章母雖然是個女人,但比起某些男人來說實在強的太多。她虛心誠懇,吃苦耐勞,還果斷剛毅,與事事軟了吧唧優柔寡斷的章爸爸站在一塊,章爸活像個倒插門。 果然和章父的傻開心不同,章母在看完了通知的瞬間便觸及了事件的本質:“村里的房子我們要來也沒用,誰?。楷F在在城里,還是拿錢比較方便?!?/br> 章父對此基本沒有看法,房子不錯,但是要等三年,加上一家人現在工作前景良好,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回村子,既然如此,拿錢也沒什么不好。 “我媽那里……”章父有點猶豫,看了眼兩個孩子,大概是拿不定該不該拿這種話題在孩子面前討論。但章母一臉疑惑的神情還是讓他硬著頭皮講了下去,“要是拿錢,我媽那里肯定要給一點……” 章母的表情便從笑吟吟轉為有點冷。 這倒真不是她作為媳婦兒太小肚,剛結婚時,對于婆婆的刁難她還是相當有誠意的想要緩解過的。只可惜章奶奶并不喜歡章父這個大兒子,反倒對章澤油嘴滑舌的小叔疼愛入骨,作為大兒媳在家里就有點里外不是人。到了后來,因為嬸嬸羅慧的嫁入,章父和章母度日越發艱難,最后竟然被那小叔一家聯合奶奶給“被分家”,險些就落得個凈身出戶的下場。 章澤和章悌長到十來歲,沒得到小叔和奶奶一個過年紅包,小叔一家住著章家的大瓦房,也能心安理得的看著章澤一家吃不上飯。這些事情章母都能忍,做小輩的,不忍還能怎么樣呢? 可她萬萬不能接受章奶奶選擇章澤在住院的時候來撒潑的舉動,章澤先是落水,后又被刀砍,她這個做奶奶的別說一句安慰和心疼,反倒做足了恨不得孫兒去死的姿態,自那一刻起,章母就決定和這個所謂的“婆婆”恩斷義絕。再不來往。 如今事情才過去不多久,打架時被撕扯頭發的疼痛尚且歷歷在目,章父這時候哪壺不開提哪壺,實在是戳到了章母的痛處。 “你就知道你媽,大孝子,你有本事讓你兩個孩子少受點委屈嗎?”章母冷冷的瞥了丈夫一眼。自從離開鄉村,有了自己的事業后,她眼界越發寬泛,漸漸的對章父這種畏首畏尾沾泥帶水的個性討厭起來,講話也不像從前那樣小心翼翼了。 章父顯然也沒有忘記醫院里那件荒唐事,被章母這樣刺了一句竟然也不生氣,反倒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章澤拉拉章母的袖子——夫妻之間吵架太狠也傷感情。 章母咬了咬牙,到底沒有再把怨氣發泄出來,因為章澤已經搶先開口將話題轉開:“爸媽,我心里有個主意,你們看成不成?” 章母對兒女從來不給壞臉色,章父正愁一個下角的臺階,于是都示意他繼續講。章澤說:“我媽每天這樣出攤收攤,先不用說辛苦,以后城市要是整改起來的話,能不能繼續做生意都是個難題。你們倆年紀大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適的生意,如果就因為那些小麻煩搞的不能做,得有多可惜?現在既然村里的房子有改簽款,倒不如拿來買個店面,咱們做正規一點。到時候雇幾個人,再加點品種,生意肯定能更好?!?/br> 他提出這個主意,主要有兩個顧慮——一,日后淮興市的房價突飛猛漲,買下的店面即便是自己不做生意,收取的租金也足夠讓父母安度晚年。二則是,他真的完全信不過自己的爹! 活了三十來年,他再沒見過比自家父親更立場不堅定的男人了,人家說什么就信什么,從來不擔心自己會上當受騙,眼界還淺,有點蠅頭小利就熱血上腦了。他這個個性這輩子沒少吃虧,可愣是到了這把年紀仍舊不見長進?,F在村子里的破廟房戶主就登記的是章父,回去辦理改簽的這些天,一個不小心,只怕小叔一家就得趁虛而入。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須給章父打下一劑強心針,讓他的潛意識里就落下這筆錢絕不可以挪作他用的暗示。 章父一聽果然猶豫,他這個脾氣這輩子是定性了,工作的時候抵制做生意,做了生意雖然看到了現錢,但對需要投資的開店這種有風險的決策還是保持不太贊同的態度。 章母卻不然,眼睛登時亮了:“行??!臭小子長大了,也能給家里出主意了!” 章澤笑了笑,“我也是今天聽人講起,投入越多,收入肯定也會越多?!?/br> 章母若有若有所思的點頭,開店的事情她當然也是想過的,擺攤子的時候老聽人提起,不動心才怪。她之前不敢提,主要就是因為家里沒錢,現在忽然來了這么一大筆飛來橫財,她的心思難免活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