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節
可是當王康剛剛將所有的飛刀擋下來之后,立刻就感到一股尖銳的刺痛感從面門處傳了過來,定睛一看,卻是一桿長槍正筆直地朝著自己這邊刺了過來,而握住長槍的,正是唐英。 此刻的唐英臉上既沒有平日的笑臉,也沒有了剛剛的憤怒,看上去好像是很平靜。可在他的雙目中,卻是透著一股通紅,臉色猙獰宛如惡鬼。饒是王康,在看到這雙眼睛和這副面孔之后,也是忍不住打了個顫。 現在的唐英,在王康的刺激下,進入了一種天人合一的境界。可是,王康卻還是要比唐英強太多了。雖然點金槍依舊被種潛給制住,但王康卻是依靠著槍尾,再次將唐英的攻擊給擋了下來。唯一不同的,就擋下這一槍之后,王康被那沖擊力逼得倒退了兩步。 一擊不中,唐英再次揮起長槍,一槍接一槍地朝著王康攻過去,長槍就好像是流水一般連綿不絕。而王康則是牽著點金槍的槍尾,將唐英的攻擊一一化解。 表面上看,好像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甚至王康還處于被動挨打的劣勢。可實際上唐英和王康兩人心里都清楚,唐英這樣的狀態并沒有鞏固,時間一長,唐英就會打回原形,甚至因為體力耗盡的緣故,變得沒有半分反抗的能力。 心里也很清楚這樣的后果,所以唐英也是咬著牙,加快了攻擊的速度,力求能夠將王康給拿下。只可惜,這么一來,雖然速度加快了,可唐英的攻擊卻是完全沒有了章法,反倒是讓王康擋架得越來越輕松了。 時間一久,不僅是唐英的體力快要耗盡了,一直死死抱住點金槍的種潛,此刻是再也支持不住了,悶哼了一聲,雙手一松,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見到種潛終于松手了,王康的雙目也是閃過了一絲寒光。當即,他便用力一抽,硬生生將點金槍從種潛的大腿上抽了出來。隨后反手一挑,便將唐英的攻擊給挑開了。而此刻唐英的體力也正好消耗得差不多了,被王康這么一挑,就接連倒退了三步。 看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唐英,王康的嘴角一勾,冷哼了一聲,卻是不再廢話,提起點金槍就朝著唐英刺了過去。 這一槍又快又狠,唐英只能是將長槍往上一送,和點金槍硬拼了一下。只是現在的唐英已經是強弩之末,如何能夠和王康拼力氣?兩槍撞在一起,唐英的長槍立刻便被點金槍給撞得倒飛了出去,甚至于唐英的雙手一陣酸麻,再也握不住槍桿,讓長槍脫手而飛。 失去了長槍的唐英跌坐在地上,雙手因為酸麻而不住地打顫,臉色也是一片慘白。雖然臨時爆發出了自己的潛力,可還是斗不過王康,唐英的臉上也是不由得露出了絕望。看到已經漫步走到自己面前的王康,唐英干脆將自己的眼睛閉上,等待著死亡的臨近。 “咻!咻!” 等了一會兒,想象中那被點金槍刺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反倒是兩聲尖銳的破空聲貼著自己的頭頂響起。唐英抬頭一看,正好看到兩支箭矢飛至王康的面前,將王康給逼得倒退了數步。 “唐將軍莫慌!某家來了。” 唐英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都是愣住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按理說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啊。唐英晃了晃腦袋,還以為自己受傷太重,出現幻覺了。可他還是忍不住把頭轉過去一看,這一看,唐英立刻就瞪圓了眼睛,沖著那正在朝著這邊狂奔而來的身影喊道:“。” 只見在南邊的平原上,一支騎兵隊伍正在飛快地朝著這邊趕來,雖然這支隊伍的人數并不多,但速度卻是奇快。而帶頭的一騎,身穿褐色鎧甲,手持長弓,正是宋軍威震陜隴的原李彥仙帳下大將邵興。 聽得唐英的呼喊聲,邵興平日里的冷靜全無,臉上布滿了焦急和擔憂。特別是在看到王康就在唐英身邊,邵興立刻又是再從馬鞍的箭匣中拿出了五支箭矢,搭在長弓上,張弓就射了出去。五支箭矢以品字形飛快地朝著王康飛去,王康雖然不至于被這五支箭矢射中,但也是不得不后退數步來擋架箭矢。 擋下那些箭矢之后,王康也是抬起頭,望向了正在朝著這邊狂奔的邵興,雙目一瞇。隨后王康一個箭步向前沖,卻是要搶先一步將唐英給殺了。 “咻!”又是幾聲破空聲響起,邵興一邊縱馬狂奔,手中的長弓卻是沒有片刻停歇,依舊在不停地朝著王康射箭,只求能夠阻擋住王康!不過這次王康卻是大喝一聲,手中的點金槍頓時就揮舞起來,接連將那些箭矢給擊落,腳下卻是沒有停留,繼續朝著唐英沖了過去。 眼看著王康就要沖到唐英身邊了,突然一道黑影閃過,卻是剛剛倒在一旁的種潛,靠著自己雙手的力量,就這么撲了過來,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死死地抱住了王康的雙腿,口中疾呼:“有我在!休想傷害唐將軍。” 種潛這一抱,差點沒讓王康摔一跤。也虧得王康的身手了得,立刻穩住了身子,扭過腰就踢腳踹了過去。這次種潛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力氣,被王康這么一踢,整個人就這么倒飛了出去。 就在王康剛剛準備回過頭斬殺唐英的時候,忽然一道勁風撲面而來,只見一道影子擋在了唐英和王康之間,王康抬頭一看,正是邵興騎著戰馬、手持長槍,橫在了自己的面前。在這最后關頭,邵興終于及時趕到了。 “哼!”邵興擋住了王康,卻沒有急著進攻,而是看了看身后的唐英,還有遠處倒在地上的種潛,當他最后看到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王濤的時候,邵興眼中的怒意已經達到了頂點。當即邵興沉聲喝道:“王康!今日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面對邵興充滿恨意的話語,王康卻是沒有半點畏懼,反倒是仰天一笑,輕蔑地看著邵興喝道:“小子!就算是號稱天下無敵的宋帝趙榛親來也不敢說這種大話,你這毛頭小子,竟然也敢口出狂言。今日我就將你們一塊殺了以解我心頭之恨!” 第637章 重甲步兵 說罷,王康怒吼一聲,縱身高高躍起,手中的點金槍筆直地朝著邵興刺了過去。王康雖然身形高大,但邵興坐下的坐騎也是高頭大馬,想要攻擊到邵興,王康也只能是跳起來攻擊。 “喝!”雖然王康這一槍的威勢極大,但邵興卻是絲毫沒有被王康的氣勢鎮住,同樣提起長槍,迎著王康就刺探出來。兩槍瞬間便撞擊到了一塊,發出了一聲巨響。 緊接著,邵興的坐騎就一聲嘶鳴,前腿高高揚起,而邵興也是整個身子往后一仰,被巨大的反彈力給推得差點摔下馬去。再反觀王康,雖然點金槍是被邵興給擋了下來,但王康卻是穩穩地落在了地上,沒有后退半步。這樣的差距證明了,這一次交手,邵興顯然還是要遜王康一籌。 不過,雖然知道自己的身手不如對手,但邵興卻是沒有半點沮喪的模樣,他穩住坐騎,卻是再度朝著王康攻了過去。面對邵興的攻擊,王康冷哼一聲,不屑地喝道:“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敢在我面前賣弄?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槍法。” 說著,王康手腕一抖,那點金槍再次化作金光,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邵興的胸口攻了過去,王康的攻擊要后于邵興的攻擊,可卻比邵興的長槍更快。邵興的長槍還未完全刺出,那道金光就已經送到了邵興的面門。 “呔!”眼看金光就要刺中邵興了,忽然一道黑影閃過,卻是正中那道金光,將那金光給彈飛了出去。閃過邵興攻擊的王康定睛一看,擋在邵興面門前的,卻是一支通體漆黑的鐵戟,而握住那支鐵戟的,卻是一名方正臉、身穿著銀色鎧甲的戰將。 “賊子。吃我一錘。”又是一聲暴喝,從另一邊刮起一陣勁風,卻是一個半人多高,足足有兩個人頭般大小的鐵錘出現,帶著強勁的力道,直接就朝著王康的腦袋上落了下去。而握住這鐵錘的,卻是一名長得人高馬大頗為壯實,穿著一套黑色鎧甲的戰將。 鐵錘掛著“嗚嗚”的風聲,來得極為迅猛,王康也不敢硬接這一錘。雖然整個人現在還在空中,但王康卻硬是將身子一扭,雙腿相互借力,翻身往后一躍,躲過了鐵錘的攻擊,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站穩身子之后,王康立刻便將點金槍在胸口一橫,死死盯著那兩名守在邵興左右的戰將,喝道:“來者通名。” “邵隆。”方正臉的大將沉聲喝了一句,便再也沒有開口,他正是宋軍大將李彥仙帳下邵云。將鐵戟收回胸口,邵隆比劃出一個進攻的姿勢,一雙鐵戟的尖刺直指王康! “我乃邵云是也。”另一邊那胖胖的大將也是跟著大喝了一聲,卻是宋軍大將李彥仙帳下大將邵云。邵云將鐵錘在空中揮了一下,撇了撇嘴,說道:“不是聽說王康膽識過人嗎?怎么連我這一錘都不敢接?” 聽得邵隆和邵云兩人自報家門,王康的臉色這才開始陰沉下來,特別是看到邵興、邵隆、邵云三人并肩而戰,王康的心中已經沒有了剛開始那番鎮靜了。如果王康是單獨和這三人當中任何一人對決,都能輕松獲勝,可這三人聯手,王康可就不敢保證一定能夠獲勝了。畢竟三人是與金人群中廝殺出來的硬漢子,一個個的武技可比一般的武學宗師了。 邵隆和邵云兩人都是跟著邵興一塊趕過來了,只不過剛剛邵興救弟心切,縱馬搶先一步趕了過來,而在最關鍵的時刻,邵隆和邵云終于也是殺到。而在兩人的身后,又有四名戰將帶著十來名親兵殺至。邵興看到身后的眾將,心中也是稍安,扭頭對眾將喝道:“江將軍!文元將軍!你們二人帶著將士們去擊退敵軍,并且將種潛將軍、張將軍和唐英將軍救回去,讓神醫醫治。剩下的四位將軍,我們聯手將他給拿下。”說著,邵興手中的鋼槍指向了面前的王康! 原來后來趕來的四將,卻是宋軍年輕一代戰將中的翹高:江山力、趙一鳴、高勇和劉文元。江山力和劉文元聽得邵興的命令之后,沒有任何異議。相比起趙一鳴和高勇,兩人本就以謀略見長,當即兩人便指揮著手下的親兵,朝著那些正在廝殺的王康親兵沖了過去,而他們兩人則是分別朝躺在旁邊的種潛和王濤趕去。 至于剩下的趙一鳴、高勇則是縱馬分別立于邵隆和邵云的旁邊,幾人各持兵刃,很快就將王康給團團圍了起來。 見到對方將自己包圍,王康也沒沒有想過逃跑,他沒有了戰馬,兩條腿怎么可能跑得過對方四條腿?不過王康也算是身經百戰,面對這樣的陣勢,王康卻是沒有喪失斗志,反而是將點金槍橫在胸口,時刻準備迎戰。 邵興卻是沒有急著進攻,只是帶著邵隆等人將王康給圍住。當他看到江山力和劉文元已經將種潛、王濤給救走,唐英也是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跟著江山力和劉文元兩人就往南方趕去之后,邵興這才放心了下來,微微點了點頭,緊緊盯著王康,眼中閃爍著寒光,沉聲喝道:“殺!”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鄱陽城內,剛剛占領了鄱陽城的夏家軍大軍正在迅速接管城內的重要軍事設施。在城守府的議事宮殿內,楊淮、張賽良等人正在仔細查閱著鄱陽城的主要情況匯報,看完手中的簡報之后,楊淮慢慢抬起頭,長長地舒了口氣,嘆道:“都說宋軍富庶,今日我才知道,用富庶已經是無法形容了。鄱陽城內的物資竟然堪比我夏家軍都城上饒。倘若夏家軍與宋軍開戰,光是比拼糧食物資這一項,我們就遠遠不是宋軍的對手啊!” 張賽良默然不語,楊淮說得沒錯,張賽良的兄弟張賽涼,就專司負責夏家軍的政務,對于夏家軍的戰略物資的情況,張賽良也是再清楚不過了。兩軍開戰,比拼的是戰將、是士兵,可若是兩國開戰,那比拼的就資源糧食和物資了。由此可以看得出來,宋軍的強大已經到了何種程度。 在旁邊的邵云則是開口勸道:“將軍也不比過于擔憂,宋軍雖然強大,但也不是沒能拿我們夏家軍怎么樣嘛!況且宋軍之所以會發展得如此強大,跟金兵沒有擊敗宋軍那也是不無關系。這次我們北上走長江至運河,而后打通一條貫穿金人和我們諸侯各路人馬聯通地南北通路來,到時候天下大勢必然發生變化。假以時日,我們夏家軍也能發展得如此強大,甚至于超過宋軍。” 對于邵云的勸慰,楊淮和張賽良都沒有回應,事實如何,大家心里都清楚。北伐聯通金人固然是一招妙棋。但能否發揮出意料中的作用,卻還是兩說。不過現在這些事情也輪不到楊淮在這里傷腦筋了。當即,楊淮便點了點頭,對林濤說道:“林將軍,你去帶著將士們將城內的輜重糧草全部都清點出來。等到王康回來,我們就固守城池,準備船只。” 林濤對著楊淮抱拳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等到邵云離開之后,張賽良卻是滿臉擔憂地對楊淮說道:“將軍。王康大人去了這么久,到現在也沒有個回音,會不會出什么事情啊?” 楊淮猶豫了一下,卻是搖頭說道:“雖然我很看不慣王康那副德行,但我也不得不承認,王康武藝高超,光憑那些逃兵是絕對沒有辦法擋住王康的。張大人請放心。相信過不了多久,王康必定會帶著那敵將種潛和唐英回來的。”楊淮倒也實在,并沒有因為王康和自己的矛盾而惡語相向。 張賽良一想也是,剛剛攻打鄱陽城的時候,也不就靠了王康一己之力,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攻破鄱陽。之前宋軍陣容整齊,也不能奈何王康,現在只是一群逃兵,當然不會是王康的對手了。不過張賽良念頭一轉,又是說道:“雖說那些敗軍不用擔心,但萬一有援軍趕來支援怎么辦啊?這里可是宋軍的地界,不可不防啊。” 對于張賽良的問題,楊淮卻是淡淡一笑,擺了擺手說道:“這一點張大人更用不著擔心了。在出征前,大人就已經命人打探好了現在宋軍后方的情況。為了攻打南雄州,宋軍總統制王虎親率大軍前往福建路。而為了填補南安軍的防線漏洞,謝小鬼早在半個月前,便帶著附近的主力軍兵前往南安軍城和南安軍以西的汀州邊界布防。所以根本就用不著擔心援軍的問題,若不是顧忌宋軍的反撲,說不定以我們的這些兵馬,足夠拿下大半個饒州呢。” 楊淮這么一說,張賽良這才明白過來,現在夏家軍的情報都歸屬于張賽亮管理,而張賽亮則是直接聽命于夏誠。如果沒有夏誠的命令,就算是夏家軍第一智囊張華軒也不能知道半點情報。 這些情報顯然是出征前夏誠特意交代給楊淮的,但張賽良卻是完全被蒙在了鼓里。現在得知這些情報之后,張賽良這才明白,為何剛剛楊淮會那么空閑地讓邵云搬運鄱陽的輜重。只是,不知道為何,楊淮說得是頭頭是道,可張賽良心里卻是感覺好像有什么不對勁,可又偏偏說不出什么。 說完這一切之后,楊淮卻是突然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劉義被滅,我軍又是吃了敗仗,宋軍的勢力恐怕是越來越強大了,也不知道我們夏家軍的未來會如何?” 對于楊淮的感嘆,張賽良也只能是報以苦笑,卻是不好多說什么,楊淮雖然不是是夏氏子弟,但是也差不多了。可張賽良比較起來可算是外人了,所以有些事情,楊淮可以說,可他張賽良卻不能隨便開口。 而說完這幾句話的楊淮也是突然反應過來,自覺自己有些失言了,尷尬地笑了笑,對張賽良說道:“張大人。你且在這里繼續查閱,我再去看看外面的情況。”說完,楊淮就飛快地離開了議事殿,只留下張賽良一人在議事殿內繼續忙碌著。 出了城守府之后,楊淮也是長長舒了口氣,直接便上馬,帶著將士們朝著北城頭方向趕去。雖然夏家軍大軍獲勝,但也有不小的損失,戰場上的清點工作還在繼續。上了城頭,楊淮看了看在戰場上忙碌著的將士們,直接攔下了一名軍官,問道:“戰場清點得如何了?” 那軍官見到是楊淮,立刻就對著楊淮抱拳行禮,然后回答道:“回稟將軍!我軍的損失已經清點出來了。此戰陣亡的將士大約有五千多人。重傷無法戰斗者一千三百多人。輕傷者四千多人。” 聽著軍官的匯報,楊淮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一戰的損失可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沒想到大軍的傷亡竟然有上萬人。宋軍的守軍怎么看也只有數千人而已。就算是有城墻依仗,也不該差這么多啊? 這要不是王康出手,恐怕還不見得能拿下這鄱陽城呢。造成這樣的結果,只有一個解釋,那就宋軍的戰斗力,要遠遠強過夏家軍軍。想到這一點,楊淮心里沉甸甸的,無論是比兵、比將還是比資源,夏家軍都要落于下風,這一仗,該怎么打?楊淮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楊淮連忙問道:“之前那些擺在城頭的弩車呢?你們可曾找到?” 楊淮所提的,就之前給夏家軍大軍帶來了極大麻煩的弩車,那軍官聽得楊淮的問話,連忙回答道:“小人已經找到了那些弩車,不過那些弩車似乎已經毀壞了,里面的機關都已經是砸得亂七八糟,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聽完軍官的回答之后,楊淮的臉上滿是苦澀,看來這鄱陽城的守將還真是謹慎啊!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那軍官擺手說道:“你去忙。”打發了那個軍官之后,楊淮便徑直走到了女墻邊,遙望城外的景色,心里卻是哇涼哇涼的。 在楊淮身邊的幾名親兵似乎也看出楊淮的心情不好,有心勸慰幾句,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是閉口不言。就這么過了半個多時辰,楊淮深深吸了口氣,稍稍將心中壓抑的情緒給松開了一些,這才轉過身子,對親兵們說道:“走!我們去看看輜重搬運得如何了?呃。什么?” 楊淮說完話,抬起腿正要走,可是眼角卻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城外,整個人卻是停了下來,扭過頭,仔細朝著城外望去。只見在城外那與天際交匯的那條線上,一片黑影正在慢慢地往這邊趕來,就好像是一片黑壓壓的烏云。而隨著那片烏云越來越近,楊淮的雙目也是越來越圓,差點沒有瞪出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立刻就對著左右的親兵喝道:“快!快敲響戰鼓!有敵人!” 那些親兵也是如夢方醒,慌忙掉過頭往城頭上的戰鼓架跑去,眾人七手八腳的搶著往戰鼓上敲。 “咚咚咚!”戰鼓聲轉眼就傳遍了整個鄱陽城。城外城墻下那些本來正在慢慢清理戰場的夏家軍將士也是紛紛跑進城來,將城門緊緊關閉,城頭上更是亂成了一團。 對于這一切,楊淮卻是完全沒有心思去管,在他的腦海里,此刻正在苦苦思索著,之前明明已經是計算過了所有宋軍的兵馬動向,怎么這個時候又會蹦出敵軍來?到底是什么地方算錯了?楊淮在夏家軍眾將中一向以多智著稱,可現在他就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這個時候,那支軍隊已經是慢慢開到了城外,楊淮此刻用不著去想了,因為城外那支軍隊的軍旗正迎風飄蕩,正是兩個斗大的字:“重甲軍。” 看到眼前這支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重甲步兵,楊淮卻是立刻將勝利想法給丟到九霄云外去了。眼前的這支重甲步兵,無論從氣勢還是從陣型,一看就是精銳軍隊。而重甲步兵的數量,也是只有不到五千人,可從重甲步兵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好似有十萬人一般。 “打不贏的!”沒有任何預兆,這個念頭直接便從楊淮的腦海中蹦了出來。像這種還沒有開始戰斗,就已經心生怯意的情況,楊淮這一輩子都還沒有出現過。這不是因為楊淮膽小,而是楊淮作為一名老將,而具有的預感。 “將軍!將軍!怎么了?”從楊淮的身后傳來一聲呼喊聲,卻是林濤和張賽良同時趕上城來,他們都是聽到城頭的戰鼓聲,立刻放下手頭上的事情趕來的。一上城頭,就看到城頭上亂成一團,而楊淮卻是不管不顧,只是站在女墻邊發呆。林濤和張賽良兩人一看他的樣子,心中安生不妙,都是快步趕到了楊淮的身邊。 到了楊淮身邊,兩人同時朝著城外一看,卻是不約而同地倒吸了口冷氣,看著城外重甲步兵的氣勢,兩人都是感覺頭皮一陣陣地發麻。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林濤對楊淮說道:“將軍。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邵云雖然問的含糊,但其中的意思卻是很明確了,現在擺在夏家軍大軍面前的路就只有兩條,一是據城死守,另一條則是出城突圍。 據城死守肯定是不行的,原本楊淮他們還以為宋軍的援軍沒有這么快趕來,可現在看來連常年駐守公安江陵附近的重甲步兵都出現在這里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有更多的宋軍趕來。據城死守,最后只會是落得一個被困死在鄱陽的下場。所以現在只剩下這唯一的出路,那就突圍。 “突圍嗎?”楊淮心中咯噔一下,看著城外的重甲步兵,卻是讓楊淮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決心,剛剛打了一場苦戰的夏家軍軍隊,真的能夠突破眼前這個重甲步兵嗎?楊淮心里沒有半點信心。 “將軍!快點下決定,遲則生變啊。”見到楊淮一直不說話,一旁的張賽良也是急了,雖然他是為楊淮出謀劃策,但大軍的主帥還是楊淮,楊淮若是不開口,他也沒有權力指揮大軍行動。 “可是王康還沒有回來?難道我們就這樣丟下他么?”楊淮猶豫了再三,卻是想出了這么一個在他看來很合乎情理的借口。 第638章 王康末路 我的天!張賽良就感覺自己的頭一陣陣的發暈。這還是那個號稱夏家軍軍中的最多智的大將楊淮嗎?怎么會變得如此優柔寡斷、畏首畏尾了?張賽良并不知道楊淮心中害怕什么,他只知道,如果再拖延下去。這鄱陽城內的夏家軍大軍,就只有死路一條。當即張賽良就對著楊淮喝道:“楊將軍!大人肯定也已經中了敵軍的埋伏,回不來了。不要再猶豫了,下令突圍。” 還別說,張賽良這一聲呼喝,真有當頭棒喝的味道,一下子就讓楊淮給驚醒過來。楊淮一愣,立刻便點頭說道:“對!對!林將軍,傳我將令,全軍集合,我們突圍。” “遵命。”知道事情緊急,邵云也不敢耽擱,轉過身就直接朝著城下走去。而楊淮也是和張賽良一道,指揮起城頭上的秩序,讓將士們逐一下了城頭。 不過,楊淮卻是沒有先下去,他要守在城頭上,觀看城外重甲步兵的動靜,以便做出應對之策。 而與此同時,在城外的重甲步兵軍中,重甲步兵那清一色身著黑衣的將士排成了方陣,列于城外五百步的距離。在方陣的最前面,三名同樣身著黑衣的戰將騎著戰馬走在最前面,當中一員大將,正是統帥重甲步兵的宋軍大將黃云飛。 瞇起眼睛看著城頭上的動靜,黃云飛突然高舉起一手,隨著黃云飛這一動作,那五千重甲步兵將士立刻便停住了腳步。整個鐘家步兵所有軍隊將士都動作整齊劃一,簡直就像是一個人一般,陣型沒有絲毫紊亂。 在黃云飛身邊的兩名戰將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將領,其中一人,長相倒是和黃云飛年輕時候有些相似,正是黃云飛膝下獨子黃德。黃德也是同樣看了看城頭上的動靜,隨即扭頭對黃云飛說道:“爹爹,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黃云飛沒有直接回答兒子的問題,而是轉過頭望向另一邊的年輕戰將,問道:“義兒!你怎么看?” 那被稱作“義兒”的年輕戰將四方臉,長相雖然普通,但從神情中卻是透著剛毅。聽得黃云飛詢問,他抿著嘴,緊緊盯著城頭上的動靜。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大人,夏家軍兵馬并沒有死守城頭的動向,應該是想要突圍,我軍應當是做好防備才是。” 聽得這回答,黃云飛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對一旁的黃德說道:“德兒!下令將士們列陣,以雁型陣迎敵。” “遵命。”雖然是父子,但黃德的表現卻是與軍中的上下級沒有任何差別,應諾了一聲過后,便向大軍傳達了黃云飛的將令。而黃云飛則是對黃德以及另一名年輕將領說道:“德兒!義兒!這一戰,能不能完成陛下下達的旨意,一切就看你們的了。” “遵命。請爹爹(大人)放心!”聽得黃云飛的話,兩人非但沒有露出擔心的表情,反倒是臉上充滿了戰意。那稱呼黃云飛為大人的年輕將領,并不是黃云飛的親子侄,此子叫樂義,他的爹爹就是戰死在南安軍城的宋軍大將樂喜。 當年樂喜的性格是沉默寡言,這一點,倒是和黃云飛有幾分相似。所以宋軍眾將當中,黃云飛和樂喜之間的交情也是很不錯。樂喜戰死的消息傳來,也是讓黃云飛難過了很久。對于樂喜遺留下來的兒子樂義,黃云飛一直以來也是多有照料。 楊淮已經從城頭上下來,提著單刀縱馬沖在夏家軍大軍的最前面。看著遠處已經列陣的重甲步兵,楊淮的心中又是一跳,那種畏懼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這時林濤也是來到了楊淮的身邊,見到楊淮突然停了下來,忙問道:“將軍?怎么了?” 聽得林濤的問話,楊淮只是苦笑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他總不能對林濤說自己是怕成這樣?隨即深深吸了口氣,一咬牙,喝道:“林將軍,快去下令!全軍突擊。” “遵命。”林濤立刻便抱拳應喝了一聲,隨即對著身后的夏家軍大軍喝道:“全軍突擊!” 隨著這一聲令喝,楊淮和林濤便率先縱馬朝著前面沖去,而夏家軍大軍也是緊跟在楊淮和林濤身后,乘著震天的喊殺聲,瘋狂地沖殺過去。之前在城門內的時候,楊淮就已經對他們說過了,只有突圍,才能逃得一條生路,所以現在他們已經不再是為了什么夏家軍的利益而戰,而是在為他們的生命而戰。 “哼!負隅頑抗。”看著沖殺過來的敵人,在樂義身邊的黃德冷哼了一聲,隨即對樂義說道:“準備上!” 樂義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只是指了指重甲步兵的左翼。黃德和樂義相交多年,當然明白樂義的意思,立刻便縱馬趕往了左翼。而樂義則是留在軍陣中 央位置,看著敵軍一步步地靠近,樂義卻好像是一尊石雕一般,一動不動,就這么駐馬看著敵軍一點一點的逼近。 眼看著夏家軍軍已經突圍到了近一百步的距離了,林濤看到前面沒有半分動靜的重甲步兵,眼中露出了驚喜,對著楊淮喊道:“將軍!這敵軍竟然沒有弓箭手?” 從正常的情況來說,一支du li行軍的軍隊,并不能只是單一選擇一個兵種,必須要由幾個兵種相互配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