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節
只是現在的情況和之前卻是大不一樣了,之前圣王死衛能夠追上趙云,因為趙云是在徒步突圍,可現在對方那可是四條腿,加上周圍的普通將士,使得圣王死衛根本無法追上趙云和張榮,只能是跟著他們的屁股后面苦苦緊追。 遠遠甩開了那纏人的圣王死衛,坐在張榮身后的趙云也是不由得松了口氣,隨即一邊用銀槍點殺周圍的夏家軍士兵,一邊大聲對張榮喊道:“張榮。去城門!去城門!我們一定要死守城門,不能被敵人攻破了衢州城。” 對于趙云的命令,張榮卻是沒有執行,反而是繼續縱馬朝著衢州城的西面狂奔而去,頭也不回地喝道:“趙將軍。你現在的情況根本不能繼續作戰,我先帶你離開這里再說。” “不行。”趙云沒想到張榮竟然不聽自己的話,立刻便喊道:“快掉轉方向,去城門那里。陛下將衢州城交給我,我就不能讓它在我手上丟了。快!你要不轉過去。我情愿自己一個人殺過去。”說著,趙云還真就身子一扭,準備從馬背上跳下去。 虧得張榮眼疾手快,一個便拉住了趙云的肩膀,隨后干脆用力一扯,將趙云整個人都給拉到了自己的前面,將他死死地摁在馬背上,喝道:“趙將軍!得罪了,請相信我,我不會讓衢州城被敵人奪去的。不過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就好好養傷。”說著,也不管趙云在那里如何掙扎,張榮就悶著頭往前面沖。要是換做平時,張榮定無法制住趙云,可是現在趙云卻是體力耗盡,身上又都是傷,這才被張榮如此輕易地摁住,不得動彈。 “完了!完了!”楊淮這下可是手腳冰涼,整個人就好像掉入冰窟里面一樣,從現在這個情況來看,趙云逃走已經是鐵板釘釘了。對于趙云的重要性,楊淮自然是心知肚明,不僅僅是因為趙云是楊淮地仇人,更因為趙云是宋軍中的頭號大將。如果放跑了趙云,就算是能夠攻下衢州城,這一戰也不能算是勝利。 正所謂禍不單行,事實證明,楊淮現在擔憂還早了點,因為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讓楊淮徹底陷入了絕望。眼看著張榮帶著趙云沖出了夏家軍大軍的軍陣之后,張榮卻是突然用力一勒韁繩,止住了坐下戰馬,掉轉馬頭,突然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大刀,朝著夏家軍大軍一揮,大聲喝道:“重騎兵大軍!給我突擊。” 隨著張榮的這一聲怒喝之后,趙云也是被張榮的話給鎮住了,連忙扭頭往張榮的身后一看,只見在那片黑暗中,一個個身影漸漸浮現出來。趙云這才反應過來,之前他所感覺到的地面震動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還有剛剛那號角聲,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證明了一件事,趙云瞪大了眼睛看著張榮,驚呼:“張榮,你你把重騎兵軍隊都給帶來了?” 張榮回頭看到重騎兵軍隊已經群體出動,咧嘴一笑,將趙云慢慢放下了戰馬,說道:“將軍。這次我本是接到陛下的傳令,說陛下近日將與諸路諸侯開戰,命我帶重騎兵軍隊來衢州聽候將軍的指揮。沒想到這么巧,正好碰上敵人偷襲衢州,這才趕忙趕來援救。將軍請放心。我這次可是從北方帶來了萬余騎重騎兵軍隊。要消滅這些夏家軍大軍,易如反掌。將軍,你且先休息一下,找個醫師為你醫治身上的傷,衢州城就交給我了。” 對于張榮的話,趙云也是點了點頭,沒有再反駁。重騎兵軍隊那可是宋軍的王牌軍隊,可以正面對抗金兵的“鐵浮屠”不落下風。這一萬余重騎兵軍隊,足以掃平敵人的八萬大軍了。 此處交給張榮來應付,趙云也可以放心下去休息了。當即趙云從馬背上下來,腳剛剛沾地,正要張嘴對張榮說什么,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就癱在了地上。 趙云這一癱,卻是把張榮給嚇了一跳,慌忙也是翻身下馬,直接將趙云給扶了起來,喊道:“趙將軍!趙將軍!你怎么了?來人。來人。”張榮連忙喊了幾人過來,直接將已經暈過去的趙云交給他們,讓他們火速送進城去找醫師醫治。 將趙云安排妥當之后,張榮卻是一臉鐵青地扭過頭望向了前方已經開始驚慌失措的夏家軍大軍,一雙眼睛暴射出寒光。剛剛他扶起趙云的時候,才真正看清楚趙云身上的傷勢,遠比他之前所看到的要嚴重得多。之前趙云能夠支撐得住,完全是因為他的執著讓他始終堅持著,如今得知衢州城的危機解除,整個人也是放松下來,才會暈厥。而造成趙云如此虛弱的,正是眼前的這些敵人。怒火開始在張榮的胸中慢慢燃起,對著已經在自己身后列好陣勢的重騎兵軍隊,張榮冷冷一哼,手中的大刀朝著前方一指,喝道:“重騎兵軍隊。突擊。” 沒有震天的口號,沒有整齊的喊殺聲,重騎兵軍隊所有的將士都是沉默不語,只是從那厚重的頭盔面罩內,射出的寒光,預示著一場屠殺即將開始。 在張榮的帶領下,近萬名重騎兵軍隊從黑暗中行進出來,而速度也是越來越快,沒過多久,就已經是達到了最快的速度。而最難得的,是重騎兵軍隊就算是在如此急速狂奔中,竟然還能保持著整齊的方陣。 如此狂奔,特別是那連人帶馬被鎧甲武裝到了牙齒的重騎兵軍隊,猶如滾滾海浪一般前行。地面劇烈的震動著,馬蹄聲浪震耳欲聾!讓那些夏家軍將士越來越驚慌,不少人干脆是丟下兵器一度潰逃。 楊淮此刻的臉色已經是一片蒼白,重騎兵軍隊從成立到現在,未嘗一敗。宋軍重騎軍的威力,楊淮也早就聽說過了。這些年來,夏誠也曾經想過,訓練起一支同樣的重騎。 可訓練一支成建制的重騎軍,所耗費的財力太大了,夏誠根本沒辦法支持下去,而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宋金二軍才有這個能力。不過楊淮不可能就這么坐以待斃,面對重騎軍,如果只是跑,那只能是落得被對方追殺的下場。 所以楊淮干脆是提起大刀,指著前方對所有的夏家軍將士喝道:“不準亂。舉陣防御。如有擅自后退者,殺無赦。”說完,楊淮又再次使出了殺雞儆猴的招數,一連斬殺了好幾名想要逃走的夏家軍將士,這才將軍心給穩住。 在楊淮的鐵血手段下,夏家軍大軍總算是堪堪穩住了局勢,在重騎兵軍隊殺到之前,重新布置好了陣勢。再加上剛剛聽到戰鼓聲趕回來的東城門和北城門的夏家軍將士,一下子就聚集了將近六萬余人。 不過,那些夏家軍將士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心懷畏懼,戰戰兢兢地準備迎擊重騎兵軍隊的攻擊的時候,剛剛還在威脅他們的主帥楊淮,此刻卻是帶著圣王死衛以及一直護在他身后的騎兵,悄悄掉頭走了。 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主帥給遺棄了的夏家軍將士們,列成了一列列的方陣,顫顫巍巍地舉起自己手中的兵刃,看著已經近在眼前的重騎兵軍隊,狠下心,用力朝著前面一刺。 只可惜,他們的反抗卻是徒勞無功的。他們的兵刃,大多數都刺在了厚厚的鎧甲上,根本無法刺穿那些用重金打造的堅硬鎧甲,甚至有不少兵刃直接就被折斷了。那些兵器所刺中的,也都是戰馬身上披掛的甲葉,最多也就在甲葉表面劃上一道淺淺的口子,根本就不能給戰馬或者騎兵本人帶來傷害。 而反觀重騎兵軍隊,雖然手中握著那特殊的彎曲大刀,可在沖進夏家軍軍陣的那一刻,他們卻并沒有出刀,而是直接依靠著戰馬的沖擊力,將擋在他們面前的一切敵人,統統都給撞飛了。 重騎兵軍隊的軍陣,就像是一只張開大嘴進食的怪獸一般,在這黑夜當中,瞬間就將夏家軍大軍的軍陣一口一口的給吞噬掉了。靠著沖擊力,重騎兵軍隊足足沖擊了三十余步,這才稍稍減緩了速度,不過重騎兵軍隊的攻擊卻是剛剛才開始。只見那沖在最前面的重騎兵軍隊,整齊地揮出了第一刀,瞬間便將擋在他們面前的那一排敵人盡數斬于馬下,甚至還有不少夏家軍將士的身體也直接被砍成了兩截。 作為重騎兵軍隊的首領,張榮更是殺得雙眼發紅。這一輪沖擊下來,死在張榮刀下的敵人已經不下百人了。不過張榮卻好似不知疲倦一般,繼續瘋狂地砍殺,這也是在為趙云那一身的傷痕報仇。在張榮的帶領下,重騎兵軍隊很快便已經吞噬了夏家軍大軍近一半的兵馬,而重騎兵軍隊本身,卻僅僅付出了十余人的代價。 而這時,夏軍中終于有人發現楊淮已經逃走了,這下可是將夏家軍大軍最后一點支柱也給摧毀了。剩余的那幾萬夏家軍將士完全沒有了斗志,丟下兵刃,掉頭就跑。只是他們這兩條腿,如何跑得過重騎兵軍隊的四條腿?面對后面的屠刀,好多士兵都選擇了投降。 足足六萬余人,張榮從深夜一直殺到天亮,再從第二天天亮一直殺到第二天日落時分。從衢州城外,一路殺到了衢州邊界。可以說,從衢州城到衢州邊界這一路上,簡直是用鮮血鋪成。最后張榮那也是看到已經到了信州的地界,擔心有埋伏,不敢再追下去,這才悻悻然帶著兵馬退回了衢州城。這一戰,張榮率領著重騎兵軍隊,將那六萬多夏家軍大軍盡數殲滅或俘虜。夏家軍元氣大傷。看著遠處已經沒有什么敵人了,張榮這才冷哼著,帶著重騎兵軍隊返回了衢州城。 回到衢州城之后,張榮將兵馬稍稍安排一下,便徑直朝著城內的城守府走去。等到了城守府門口,張榮也等不及親兵通報了,直接便踏進了城守府,朝著內院走去。 進了內院,張榮便發現衢州城內的大小官員幾乎都在這里。身上沾滿鮮血的管天下、章曉和李威化正一臉焦急地守在內院廂房的門口。張榮并不認得李威化,但卻認得管天下和章曉,當即張榮便一個大踏步上前,對管天下和章曉兩人抱拳行禮,喝道:“見過管將軍,見過章大人。” 剛剛負責把守城東的,就是章曉,也正是因為如此,章曉一介文人,在戰場也算是僥幸逃得了性命。見到張榮來了,章曉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暖意,連忙上前回禮,說道:“張將軍。辛苦你了。”章曉并沒有詢問戰況,以重騎兵軍隊的厲害,眼下這局勢已經是再明顯不過了,根本就不需要再詢問了。 第625章 失去希望的劉家軍 “不敢當。”張榮可不敢對章曉擺什么架子。他連忙后退一步,對章曉一禮,說道:“此戰并非張榮的功勞,而是諸位將士浴血奮戰的結果。我可不敢冒領將士們的功勞。對了,章大人,趙將軍他現在如何?” 聽得張榮提起趙云,章曉的臉色也是有些難看,猶豫了一下,最后深吸了口氣,嘆道:“情況不妙。剛剛已經有醫師來診斷過,趙將軍身上傷口太多了,導致失血過多,元氣大傷。這倒不是最麻煩的,現在的問題,是趙將軍的雙手損傷太嚴重了,醫師說,趙將軍雙手經脈受損,恐怕要好起來,沒有那么簡單了。所以我在考慮,是否是將趙將軍送往江陵,請張神醫為趙將軍醫治。” 夕陽西下,南雄州城的城頭上一片狼藉,無數將士的尸首橫躺在城頭,有劉家軍的,也有宋軍的。距離宋軍圍城,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的時間。在此之前,劉家軍原本分出了兩支兵馬出城,以為掎角之勢,想要唬住圍城的王宗石大軍。可沒想到,緊緊只是過去了兩天,駐守南安軍的王宗石和王虎大軍卻是從南雄州城北面出現,配合王宗石大軍將南雄州城給團團圍住。 虧得趙廣機敏,立刻派人將劉義等兩支軍隊收回南雄州城,這才免得被敵人逐個擊破。不過這樣一來,南雄州城也是徹底陷入了王宗石、王宗石和王虎兩路兵馬的包圍中,每天都要遭到兩支大軍的輪番攻擊,多虧了劉家軍將士上下齊心,這才堪堪守住,不過,所付出的代價卻是巨大的。這幾天過去,劉家軍死傷慘重,到今天戰斗結束,劉家軍已經只剩下不到兩千人了。 在城頭上,滿臉污漬的趙廣提著寶劍,緊皺著眉頭,在城頭走來走去,不時看看那些躺在地上受傷的將士。今日一戰,虧得趙廣玩了個小花樣,用甕城壕溝破解了敵人的進攻。要不然,南雄州城今日就破了。 不過這些花招也只能用一次,那王宗石和王虎也不是省油的燈,恐怕下次就不會上當了,這次雖然擊退了敵軍,但下一次呢?趙廣都不敢想了。 “趙大人!趙大人!”一個呼喊聲從趙廣的身后傳來。趙廣連忙回過頭一看,就看到一名劉家軍戰將。那名將領一手提著沾滿血跡和滿是缺口的單刀,而另一只手臂卻是從肩膀處就沒了,明顯是被人給砍斷了。現在是用白布將傷口給包裹得嚴嚴實實,只是那白布卻也早被鮮血給染紅了。那戰將快步走到了趙廣面前,單手握著單刀對趙廣一禮,說道:“趙大人!大人找你有事相商。” 看到這戰將,趙廣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痛惜,忙雙手扶起那將,同時望向了他那斷臂處,說道:“劉華。我不是讓你好好休息養傷嗎?你怎么又跑到這里來了。你的傷口未愈,正需好好靜養才是。” 這名戰將正是劉家軍的大將劉華,三天前的一戰中,劉華在與敵人交手的時候,被一名宋軍士兵將自己的胳膊給砍斷了。幸虧當時另一員大將劉頌就在身邊,及時出手相救,這才救回了劉華的性命,只是這胳膊已經是齊根斷了,再也接不上去了。對于一名武將來說,一只手是何等的重要。少了這只手,劉華幾乎就成了一個廢人,如此將才,趙廣豈能不痛惜? 聽得趙廣的話,劉華轉頭望了一眼自己的斷臂,卻是嘿嘿一笑,似乎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笑著搖頭說道:“趙大人請放心,劉華的命硬得很,這點小傷算不得什么。”劉華受傷后,也僅僅是在軍營休息了一天,等到傷口止血之后,也不顧醫師的勸阻,還是選擇上陣殺敵,絲毫不像個受傷的人。 趙廣也知道自己是勸不動劉華的,再說眼下南雄州城被攻破在即,就算是劉華留在城內,等到城破之日,劉華也難逃一死,倒不如上戰場殺個痛快。當即趙廣也不再說了,點了點頭,拍了拍劉華的后背,隨即便徑直下了城頭,朝城內的劉家軍府趕去,至于這城頭,干脆就交給劉華來打理。 趙廣在南雄州城內的身份可是僅次于劉家軍劉義的,所以當他到了劉家軍府的時候,那些把守劉家軍府的士兵根本就沒有阻攔他的意思,而是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而趙廣也是直接便走進了劉家軍府,熟絡地走到了議事宮殿內。等到了議事宮殿之后,趙廣卻是發現除了劉義坐在正上方之外,諸如劉頌、朱豪等一干劉家軍重要的將領也都聚集在這里,只不過眾人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議事宮殿內的氣氛也是異常的壓抑。 見到趙廣來了,劉頌等將都是起身向趙廣行禮,就連劉義也是站起身來,這些天來,多虧了趙廣的指揮,才能在宋軍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下保住南雄州城不失,可以說,在眾將的心目中,已經將趙廣看做是自己的主心骨了。不夸張的說,如果沒有趙廣,只怕南雄州城老早就被宋軍給攻破了。 和眾將一一打了招呼之后,趙廣徑直來到劉義的面前,對著劉義抱拳一禮,說道:“屬下參見大人。”雖然趙廣的名聲很高,但對于君臣之禮,卻是一點也不敢松懈。 劉義卻也是從座位上走下來,直接扶住趙廣,不讓他拜下去,然后說道:“趙廣兄不必多禮,來,入座。”說著,劉義便拉著趙廣的手,直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讓趙廣就坐在自己的右手邊。 眾人都入座之后,劉義也不浪費時間了,忙對趙廣說道:“趙廣兄,剛剛兄弟已經統計了一下今日的戰況,現在南雄州城已經是十分危急了,說不定連明天都沒辦法支持下去,那高安的援軍怎么到現在還沒有來啊!” 之前劉家軍之所以還能支持得住,正是有高安援軍這個希望。可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那援軍卻是始終沒有出現,如今城內的劉家軍將士們士氣也是越來越低落,這樣的情況可是大大的不妙。 趙廣眉頭一皺,其實這件事趙廣早就放在心上了,剛剛在城頭巡視的時候,對于城頭上將士們的狀態,趙廣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趙廣也知道,造成將士們士氣低落的原因,追根究底,正是因為本來應該早就到的高安援軍遲遲未至。可這件事,現在趙廣也是沒有半點辦法。 如今南雄州城被圍,外面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趙廣一點也不清楚,到底為何高安援軍遲遲未至,讓趙廣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然,以趙廣的智謀,也能猜出一兩個可能。或許,白何行在路上碰到什么事情給耽擱了,或許高安的援軍在調集的問題上需要多耗費一些時間。而在趙廣的猜測中,還有一個可能性,卻是趙廣始終不愿意去想的,那就高安拒絕向南雄州派遣援軍。 這些年來,劉家軍和高安之間的確是鬧出了不少糾葛,夏成之子夏虎甚至也死在了王子平手上,而劉秀才也是因此死在了劉家軍的大牢當中。 雙方之間幾乎可以說是水火不容,如果單純從這方面來看,高安不肯派援軍那也是理所應當的。可趙廣卻是知道,高安不是個蠢人,在高安身邊的童聞博更是個聰明人,絕對不會看不到劉家軍被滅之后的后果。 正是基于如此,趙廣先前才會信心十足地認為高安一定會派遣援軍,可這么多天過去了,始終都沒有看到高安援軍的影子,這讓趙廣原本充足的信心,現在也有些忐忑了。 劉義的問題問出之后,趙廣沉默了片刻,抬起頭,望向了坐下眾將那期許的目光,深吸了口氣,隨即擠出了一絲笑意,說道:“大人請放心。高安之前除了要防御趙榛之外,又要防備大人,又要防備夏誠,兵力的部署一定很分散。就算是其中調撥兵馬,也需要不少時日。所以,以屬下之見,相信最遲后天,高安的援軍一定可以趕到。” 趙廣不是不想將真實的情況說出口,可如果當著這些戰將的面說出真實情況,只會是更加嚴重地打擊眾將的信心,對于明日之戰,根本沒有任何益處。所以趙廣選擇將這個最不貼實際的猜想說出來,多少可以安撫一下眾將。 果然,聽完趙廣這么一說,坐下眾將都是長長地松了口氣,劉義干脆就罵罵咧咧起來,喝道:“狗娘養的高安,連調集兵馬都這么麻煩。虧他還能占據整個福建路那么大一片領地。這要是換作大人,這點事還不是輕輕松松就處理好了。” 劉義的話也是得到了在座大部分人的贊同,當然,也有極少一些人看出趙廣的言不由衷,其中就包括劉義本人。劉義的武藝或許不如他哥劉通,甚至不如劉頌,但劉義的才智卻是劉家兄弟里面首屈一指的。 在趙廣說完那些話之后,劉義卻是看出趙廣的目光閃爍,似乎有些話沒有說出口,不過劉義很快便猜到趙廣為何要這么做,當然不會去拆穿,而是附和起趙廣的說法,跟著他一塊安撫眾將。 緊接著,趙廣又是對劉義說道:“大人,如今城內的情況的確不妙。屬下倒是有個提議,今夜大人可率領一支兵馬,趁夜突圍,東進到高安的福建路領地去。而屬下則是留守南雄州城,等待援軍趕至。” 趙廣的這個建議說出口,劉義越來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如果不是到最后關頭,趙廣怎么會建議自己逃離南雄州城呢?而趙廣自己留守南雄州,顯然是想要靠自己堅持到最后一刻。 這一點,劉義那自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當即劉義便堅定地搖頭說道:“不行,趙廣兄。我不同意這么做。當年大哥將這片基業交給我,雖然我沒有什么能力,無法將劉家軍基業恢復往日榮耀,但也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棄將士們與不顧,獨自偷生?要是這么做了,我將來如何有面目去見我父親和兄長。” 聽得劉義說得斬釘截鐵,趙廣也是一臉無奈。他當然也猜到劉義會這么回應,只是他受劉通遺托,想要保住劉家的血脈。所以他深吸了口氣,還想要繼續勸說劉義,不過劉義卻是搶先一步,擺了擺手,止住了趙廣想繼續說下去的話。他堅定地說道:“趙廣兄,我意已決。如果你還想繼續游說于我的話,那就不用再白費力氣了。不如想想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應對敵人的攻擊。” 劉義都這么說了,趙廣也只能是不再提起此事,不過在趙廣的心里已經暗暗打定了主意,就算是劉義不肯,到時候也一定要想辦法保住劉義兄弟的性命。暫且將此事放在一邊,趙廣沉思了片刻,說道:“如今宋軍勢大,我軍如果要分開防守四面城門,根本就不可行。所以,我以為,當舍棄其他三面城門,專心防守一處,方有一線生機。” “呃。”聽得趙廣這么說,在座眾人全都是一頭霧水,朱豪一臉不解地問道:“大人,如今敵軍四面而圍,如果放棄三面城門,那豈不是放敵人進城嗎?”朱豪的問題也是得到了其他戰將的贊同,就連劉義也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趙廣搖頭說道:“我所說的放棄三面城門,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過并不代表就要放其他三面城門外的敵人進城。這個嘛,我自有妙計。我們可以如此這般……” 接著,趙廣便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等到趙廣把自己的計劃說完之后,在座眾人全都是眼睛一亮,望向趙廣的眼光充滿了自信,同時也都是露出了一絲決然。 劉頌第一個站起身,對著趙廣抱拳喝道:“兄長,就按趙廣兄所說的辦。到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劉義的話說完,其他戰將也是紛紛起身應喝。 劉義等人的話,讓劉義的臉色也是稍稍緩解了一些,臉上更多出了一絲豪情,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站起身,對著趙廣說道:“趙廣兄。就這么辦,一切就都交給你了。” 趙廣也是一臉無奈地點了點頭,其實如果不是被逼到最后一步,他也不想行此一招,但現在的局面已經容不得趙廣選擇了。當即,趙廣也是跟著站起身,對劉義一拜,說道:“請大人放心。此事就由屬下來辦,一定成功。” 就在南雄州城內一場決然的時候,與此同時,在城外的宋軍軍營內,卻是一片歡聲笑語。特別是在位于軍營中心位置的大帳內,此次宋軍的幾名主要將領也都是在大帳內談笑風生,絲毫沒有為戰事感到為難的樣子。 坐在最上方的分別是王宗石和王虎,自從王虎率領南安軍大軍趕至,兩軍就已經是會合到一起,將這南雄州城團團圍住。 此時,王宗石和王虎自然是在一起議事了。王宗石笑呵呵地對身邊的王虎說道:“王虎,今日這一戰,南雄州城內的劉家軍的守軍已經是被徹底打殘了。等到明天,我們定可將南雄州城拿下。嘿嘿。等到拿下南雄州城之后,我們再揮兵東進,把高安那個老小子也給抓起來,如何?” 王虎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對王宗石說道:“王將軍,你切莫小覷那高安。陛下最新的命令,是讓我們在攻下南雄州之后,將大軍提到福建路邊界一線,便不可再深入福建路一步。接下來,陛下另有準備。”相比王宗石的粗曠,王虎卻是細心不少,可不會像王宗石那樣時不時發瘋。 王虎的話說完之后,坐在王宗石左手邊的崔虎立刻便笑著點頭說道:“王虎將軍所言極是。統領。那高安手握福建路的大軍,有夏成、王熊兩員大將相助,更兼智囊童聞博相佐,我軍想要拿下高安恐怕沒有那么容易啊!還是按照陛下的命令,先駐防汀州一帶再說。”崔虎還真怕王宗石發瘋要去打福建路,正好有王虎開了這個口,他也是順勢來勸說王宗石。 聽得王虎和崔虎都這么說了,王宗石撇了撇嘴,顯然有些不樂意。不過王虎先前已經搬出了宋帝趙榛的名頭,他也不好再反駁了,只能是悻悻然同意。而坐在王虎右手邊的,卻是撫州戰將張龍,他笑著對王宗石說道:“王統領,光是剿滅劉家軍賊,已經是一個了不得的功勞了,咱們也得給其他幾路大軍留點湯才是啊。” 自從王虎奉命駐守南安軍之后,張龍等一干撫州戰將就一直跟著王虎一同駐守南安軍。張龍等人和王虎都是老搭檔了,平時相互之間配合也是沒有問題,所以這次攻打南雄州,王虎也把手下的幾名將領都給帶上了。 張龍的話,讓在座的眾將都是哈哈大笑了起來,王宗石的性子也是隨意,這脾氣上來得快,去得更快,立刻就把這檔子事給拋諸腦后了,轉頭對王虎笑道:“說到功勞,這次王虎你才是首功啊。要不是你及時送來消息,說明劉義派往高安處求援的使者已死,我們恐怕還真的要被劉義的詭計給唬住了。” 對于王宗石的話,王虎也只是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其實我也只是好運罷了。說到底,應該算是天要亡劉義。誰會想到,當年福建路世家吳家的夫人,竟然會躲在一個小山村內嫁了人。更沒有人會想到,這么巧,那劉義所派去求援的使者也投宿到那個小山村內。呵呵,天意!天意啊!” 王虎所說的,乃是當日白何行被吳盈盈殺死的事情。本來這件事吳盈盈倒也是做得干凈利落。她殺了白何行之后,一個火就把自家的房子給燒了,然后拖著自己的兒子,拿了白何行隨身的財物就連夜逃出了山村。 可沒想到,吳盈盈在路上卻是被正在朝南雄州趕來的王虎大軍給碰了個正著。本來吳盈盈婆婆和母子三人一副老百姓的打扮,也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可事情就那么巧,之前吳盈盈掠取白何行隨身財物的時候,順手拿了白何行一個錦囊來裝,這個錦囊偏偏又因為樣式精美,被吳盈盈的兒子拿去玩,正好被張龍給看到了。 第626章 烈火守城 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如何能夠有如此精美的絲綢錦囊?這下吳盈盈可是露了餡,母子三人一下子就被張龍下令抓了起來。經過一番審問,吳盈盈最終還是扛不住,把一切都說了出來。這才讓王虎等人知道,原來他們一直擔心的求援使者,現在已經死了,而這么一來,高安也是肯定要比預期的晚很多時日才知道南雄州的戰事。如此,就給了王宗石和王虎平添了不少時間,來慢慢攻打這南雄州城。 王宗石聽得白何行的名字,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了一絲冷笑,說道:“這個白何行倒也是命硬,當年在武功山靈水鎮讓他逃了一命,竟然給他活了這么久。不過天網恢恢,這次他終于是沒能逃過這一劫了。” 當年宋帝趙榛攻取武功山的時候,王宗石就在宋帝趙榛帳下了,當時武功山的對頭幾乎全都被消滅了,就只剩下這個白何行漏網,王宗石等一干舊臣,很早以前就想把白何行給干掉了。 眾將又是笑了笑,隨即張龍對王虎和王宗石說道:“對了。白何行的人頭不是還留在那里嗎?將軍,你不是說那小子的人頭還有大用處嘛?眼看著南雄州城都快被攻破了,那這個人頭豈不是用不著了?” 當日王虎帶人去找白何行的尸首的時候,發現白何行的尸首竟然奇跡地沒被燒毀,當時王虎就下令讓人把白何行的人頭割下來,好好保存,眼下張龍才會有此一問。 王宗石倒是第一次聽說這么一回事,也是大感好奇,轉過頭便對王虎問道:“王虎,你要那么一顆人頭有何用啊?” “呵呵!”王虎笑了起來,倒也不賣關子,說道:“這白何行乃是劉義派往高安處求援的使者,而他的死訊,相信劉義現在還不知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劉義只怕到現在還在期待著高安派來的援軍呢。 果不其然,這幾天的戰斗中,雖然我軍兵力占優,但劉家軍的防御始終很頑強,如果不是心存希望,這一戰絕對不會打到這種程度。王虎將軍,如果明天,我們把這白何行的首級突然拿到城外這么一亮,讓劉家軍守軍的人都看到,他們苦苦等待的援軍,根本就不會及時趕到,你說會是如何?” 王宗石雖然平時很沖動,但卻并不笨,王虎都說到這種地步了,他又豈會不知道王虎的意思。王宗石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整個人也是興奮得很,差點沒從座位上直接跳起來,大聲喊道:“哈哈!如果這么把人頭一亮,相信整個南雄州城內的守軍,士氣立刻就會崩潰。說不定到時候,連仗都用不著打,我們就能直接殺進南雄州城了。哈哈。王虎。此計果然很妙,你為何不早點說嘛。” 王虎笑道:“這一招可不能用得太早了,別忘了,南雄州城內還有劉義和趙廣,他們兩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如果太早使出來,而劉家軍隊還保持著大量兵馬的話,說不定劉義和趙廣會冒險突圍。到時候我們可不見得能夠攔得住他們呢!陛下給我們布置的任務,是將劉家軍余孽徹底消滅在此,絕對不能讓他們跑掉一個半個。” 王虎這么一解釋,王宗石等人也都明白了過來,自然就不會再多說什么,反正這幾天的攻城行動中,宋軍其實損失并不大,如果是全力攻打南雄州城的話,死傷的將士絕對會比現在多得多。坐在崔虎身邊的花中龍立刻就興奮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喝道:“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們明天一定能夠攻破這南雄州城。” “呵呵!”王虎和王宗石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的眼中也是透著興奮的光芒,王虎最后對眾人說道:“好了!雖然是最后一戰,但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王虎將軍。明日你率本部兵馬圍攻城南和城東,我令我部人馬攻打城北和城東,至于那白何行的人頭嘛,到時候看看劉義和趙廣躲在那面城門處,我們就當著他們的面亮出白何行的人頭。” 王虎這話一說出口,眾將全都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仿佛已經看到南雄州城被攻破的情景。在座的眾人沒有一個會覺得王虎這個計策如何卑鄙,畢竟大家都是打了一輩子仗的老手,可不像初出茅廬的草莽小子那么天真。 王宗石點了點頭,雖然按職位來說,王宗石的水軍大統領的軍職要在陸軍統領王虎之上。不過對于王虎的安排,王宗石卻沒有任何意見。而王虎也是繼續說道:“老侯。你率領騎兵守在城北。今天晚上,要防著劉義和趙廣突圍,去投靠高安。雖然他們突圍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還是做好完全準備比較妥當。” 張龍對于王虎還是很信服的,對于王虎的命令,張龍雖然有些不高興自己不能參與到最后一戰當中,但還是沒有任何異議。 緊接著,王虎又是對其他方面做出了一些安排,確保明日之戰不會出什么紕漏,按照王虎的意思,寧可這戰事再拖延幾日,也要保證劉家不能走漏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