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節
咋一看,好像王子平是擋住了崔虎的攻擊,可崔虎的攻擊又豈會是這么簡單。只見崔虎的單刀雖然被長槍給擋住了,但崔虎整個人卻是繼續落下來,雙腿在空中一撣,轉而重重地踹在了王子平的胸口上。這一腳可是踢得極重,王子平直接便被崔虎一腳踢下馬去,同時噴出了一口鮮血。 重重摔在地上,王子平又是吐了口鮮血,剛剛想要爬起來,突然一股冰涼的感覺從咽喉處傳了過來,扭頭一看,只見崔虎正站在自己身邊,握著單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時冷冷地喝道:“你敗了!” “哼。”王子平冷哼一聲,臉上沒有絲毫畏懼之色,怒目而視,喝道:“少羅嗦,敗就敗了。要殺要刮隨你便,老子這次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闭f完,眼睛一閉,一副任由你怎么辦的模樣。 第612章 獨身請援兵 這個時候,王宗石和花中龍也是縱馬趕了過來,那花中龍一邊拍著胸口,一邊笑道:“崔虎!你剛剛可是把我也給騙了。哈哈哈哈!我就說嘛,你這小子可是陛下身邊當過侍衛長的人,哪里會那么不頂用。” 崔虎卻是一臉苦笑著對花中龍說道:“你可別說風涼話,我剛剛也只是差一點而已。也是這小子報仇心切,才會中了我的計。要是他再沉穩一些,我恐怕是必敗無疑了。”崔虎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瞥了一眼自己刀下的王子平,眼中流露出復雜的神情。 王子平看到對方的眼中露出憐憫的表情,顯然是想放自己一條生路。他猛地朝士兵群中跑去。那些士兵一看,立刻用兵器阻攔。而王子平則生生的撞到了士兵們無數的兵器之上。 身上掛著數十件兵器,一個踉蹌,王子平整個人再也站不住了,立刻倒在了地上。不過王子平的眼睛卻是始終瞪著崔虎,盡管口中不斷的冒出血水,但他還是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寧死也不欠你的!”說完這幾句話,王子平的眼睛一閉,就這么沒有了氣息。 半跪在了王子平的身邊,看著王子平那雙至死也不肯閉上的雙眼,崔虎默然無語。他沒有伸手去為王子平將雙眼合上,而是嘆了口氣,站起身對左右的將士說道:“將他的尸首送到城墻下?!闭f完,崔虎便轉身離開了。 而王子平的死,在城頭上的眾將也都是看了真切,城墻上的劉華等人都是大聲呼喝著王子平的名字,一個個都是瞪著赤紅的雙眼,要不是身邊的趙廣壓制著,他們只怕立刻就要出城為王子平報仇了。 趙廣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王子平畢竟也是他的戰友,見到王子平死了,趙 的心里很不舒服。不過趙廣卻是明白自己的責任所在,不允許自己感情用事,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了心中的怒意。 隨后,他對眾將沉聲喝道:“好了!大家都振作起來,子平的死不能白死。我們一定會為子平報仇的。而現在,我們的首要目的,就守住南雄州城。白何行已經出城去向高安求援了。只要高安的大軍趕至,我們就能夠發動反攻。到時候,自然有機會為子平報仇雪恨?!?/br> 趙廣的話讓眾將也是重新振作起了精神,一個個都是大聲呼喝起來,連帶著整個城頭上的將士們也都是士氣十足。而看著周圍將士們的狀況,趙廣的臉上也滿是興奮,似乎也被將士們的士氣所感染,可在趙廣的心里,卻是暗自憂慮。和宋軍打了這么多年的仗,趙廣對宋軍也算是比較了解了,這次宋軍如此大舉進犯,顯然是有了必勝的把握,那白何行能不能順利請到高安的援軍,關于這一點,趙廣自己也沒有把握。當然,這些趙廣是不會說出口的,那樣只會是平白打擊大軍的士氣而已?,F在趙廣只有暗暗祈禱,白何行能夠成功趕到建州,勸說高安出兵援助。 這一天的戰斗就此結束了,一直到天黑之后,宋軍也沒有再發動對南雄州的攻擊,南雄州城內也是借此機會好好清點傷亡。而在南雄州東北三百里外的一個小村莊,一騎飛快地奔至村口,一扯韁繩,讓馬兒停了下來。那騎馬之人身穿布衣長袍,看上去像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可臉上那整齊的山羊胡須以及眉宇間透著的一股上位者的傲然之氣,顯示著此人的身份絕不普通。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從南雄州城出來,打算前往建州求援的劉家軍謀臣白何行。以白何行的智謀,趙廣所擔心的事情,他當然也想到了。所以才會在出城前特意裝扮了一番,為此還特意選擇一個人出行,目,目的就為了減小自己暴露的可能,躲避各種可能發生的危險。 當然,他之所以選擇一個人出行。還因為此時,經過各方諸侯和趙榛宋軍的整合下,各地的土匪和山賊不是被剿滅就是被收服。所以,現在南方各地很少有土匪山賊出沒,所以,白何行這才敢單獨出行。 來到這個小村莊外,白何行抬頭看了看天色,現在已經入夜了,要繼續趕路的話,反倒是容易出現危險。欲速則不達的道理,白何行也是清楚得很,所以他打算今夜就在這村莊內找戶人家借宿一宿。 不過白何行卻沒有輕易就往這個村莊里面鉆,而是在村口仔細觀察了一陣子,確定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村莊,并沒有什么埋伏之后,白何行這才放心進了村。 隨意找了一間看上去很簡陋的民居,白何行下馬謹慎地看了看這間房子,隨即便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那破舊的房門。很快,從里面便傳來了一個聲音,聽起來應該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婆子。那老婆子蒼老的聲音說道:“誰???” 白何行連忙清了清喉嚨,然后逼出一個粗曠的聲音回答道:“老人家,我是過路的商人,想要來借住一宿。請老人家行個方便?!?/br> 白何行的回答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從里面傳來了一個腳步聲。就聽得“吱呀”一聲,那房門打開了一條縫,一張精惕的面孔出現在了門后,的確是一名老婆子。那老婆子上下看了看白何行,看他的面目穿戴,老婆子確定白何行不是什么賊人,這才慢慢的將房門打開了一些,對白何行說道:“這位大官人,村子里面有很多人家比我們這好,你大可去他們那里借宿,老婆子的房子太破了,恐怕是招待不了大官人啊?!?/br> “哎!老婆婆?!币姷嚼掀抛泳芙^自己,白何行反倒是越來越放心了,連忙上前一步,說道:“這個,小子要求不高,只求能夠棲身一夜,請老婆婆千萬要幫忙。??!對了,小子可以付些房錢。”白何行也不是那種不知人情的迂腐窮酸讀書人,立刻就猜到老婆子這是不肯浪費家中的糧食來招待自己,連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吊錢,直接就遞了過去。 果然,白何行這一吊錢送過去了,老婆子的那雙老眼立刻就亮了,連忙伸手把那吊錢給接了過來。她借著月光仔細看了看,確定是真錢沒錯,這才笑了起來,把房門打開了一些,笑著對白何行說道:“大官人快快請進!請進!” 白何行牽著馬兒便進了房子,張頭掃了一圈院子,這才發現,剛剛老婆子所說的房子太破,還真不是什么謙虛之言。院子內只有三間房子,一間是廚房,一間是柴房,剩下的一間才是廂房,看樣子,這戶人家的生活還真的是很清苦。 老婆子見到白何行進來之后便一直在看著自家的房子,心里還在擔心白何行會不會反悔,把那吊錢給收回去,連忙說道:“大官人莫要擔心,老婆子家里只有一個中年婦人和兩個孫子,待會老婆子便把他們都給叫出來,將廂房還給大官人住。保證大官人今夜睡得舒服。” 其實白何行倒還真沒有嫌棄這家人的意思,當年白家遭難,他獨自一人從武功山逃出來,一路上吃得苦那可是多了去了,現在的情況危急,他又豈會去窮講究?不過老婆子既然有這份心思,那白何行也不會推辭,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老婆子。 見到白何行答應了,老婆子立刻便笑得滿臉褶子綻開,忙對著廂房內喊道:“孩子他娘!孩子他娘!快帶著牛兒、狗子出來。招待貴客了!”一邊說著,老婆子一邊邁著步子往廂房走去,那腿腳還真利索。也難怪,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剛剛白何行給老婆子的那吊錢,對于白何行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可對于老婆子一家,那恐怕可是相當于他們一家子兩三個月所需。如此,老婆子豈會不用心招待白何行?老婆子也不傻,她自然看出白何行不是普通人,如果好好招待好了,說不定白何行再賞點什么,那豈不是一筆意外的橫財了? 在老婆子的招呼下,很快就有一名婦人帶著兩個十來歲的小孩從廂房內出來,看那婦人的模樣,大概也有個四十來歲,應該就老婆子口中的中年婦人。對于這樣的鄉下女人,白何行自然是不會怎么上心,對老婆子拱了拱手,笑道:“有勞了?!闭f完,也不再客氣,徑直便進了廂房。 那中年婦人似乎是有些畏懼地往后面縮了一下,等到白何行進了房之后,中年婦人這才悄悄走到老婆子的身邊,低頭問道:“婆婆,這這人是誰?。俊?/br> 那老婆子對待白何行時畢恭畢敬,可在對待自己中年婦人的時候,卻是板起個臉,喝道:“問那么多作甚?人家這種大貴人豈是你能高攀上的?還不快點幫著大官人把馬牽到柴房那邊去。牛子!狗子!跟奶奶來。”說著,直接便將兩個孫兒拉到自己身邊,狠狠瞪了一眼中年婦人,自顧自地便拉著孫兒進了廚房。 中年婦人被老婆子一通呵斥,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只能是默默忍受,等到老婆子走了之后,中年婦人這才抹了抹眼角委屈的淚水,慢慢走到門口那匹馬的身邊。不過,這中年婦人卻不像一般民婦那般害怕這高頭大馬,而是輕巧地牽起了韁繩,同時在馬鬃上捋了捋,馬兒很舒服的對中年婦人很是親近。這樣一來,馬兒也是乖乖地跟著那中年婦人往柴房走去了。 將韁繩系在柴房的門上,中年婦人又是從柴房內抱出了一捆干草放在馬兒的面前。那馬兒也是背著白何行趕了一天的路,自然是餓壞了,見到干草連忙上前來啃。中年婦人伸手摸了摸馬頭,嘆了口氣,那雙藏在劉海當中的眼睛似乎露出了一種難以言明的光彩。 等了少許,卻是發現廚房里面的燈滅了,看樣子老婆子是帶著兩個孩子在廚房睡下了,而且沒有等中年婦人的意思。不用說,那老婆子的意思,今天晚上,中年婦人就要睡在這柴房里面了。 中年婦人臉上露出了苦笑,搖了搖頭,她回頭看著馬兒,借著月光一看,卻見在馬兒的肚子下面暗中掛藏著一個小包裹。在中年婦人的眼睛碰巧從包裹上瞥過的時候,忽然身體一顫,整個人都給愣住了。在月光照射下,因為長時間的顛簸,只見那包裹的邊角破了一個口子,露出了里面的一小截字樣,正是“高安大人”四個字。 “孩子他娘!你還愣在那里作甚?快去給大官人準備點吃食去?!睆膹N房內傳來了一個呵斥,卻是老婆子突然想起還沒有給白何行準備吃的,連忙吩咐中年婦人動手送吃食。 被老婆子這么一喝,中年婦人立刻就被嚇到了,差點沒有摔在地上。她回頭看了看廚房,卻見到廚房內的燈并沒有亮起來,這才松了口氣,連忙回答了一聲:“知道了。馬上就來?!闭f完,中年婦人馬上便將包裹攬在懷里,直接跑到了柴房里面。 到了柴房,中年婦人卻是沒有著急去準備什么吃食,而是用顫抖的雙手,慢慢打開了那個包裹,露出了里面的東西,卻是一份卷軸,卷軸上書寫著“高安大人親啟”幾個大字。再次看到“高安”兩個字,中年婦人的手又是一顫。 中年婦人此時的嘴緊緊閉了起來,兩排牙齒更是狠狠地咬在了一起,那雙眼睛更是充滿了怨毒之色。 深吸了口氣,稍稍讓心冷靜了一些,中年婦人這才慢慢打開了卷軸,開始仔細看卷軸的內容。這份卷軸,其實就劉頌親筆書寫的求援信,在信中,劉頌先是說明南雄州城遭到宋軍攻擊,光憑劉家軍的兵力無法守住。緊接著,劉頌又是陳述了其中的利害關系,重點說明了,如果南雄州被攻破,那下一個要倒霉的,就一定是高安了。 其實也不能說白何行不夠小心,白何行這也是特意將這求援信藏在坐騎的腹部,為的就萬一路上碰上敵人了,不會被敵人搜到這份求援信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在白何行看來,一個普通的小村莊內的兩名民婦,甚至可能大字都不認得一個,哪里會知道這求援信是什么東西。可白何行卻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民婦,不僅識字,而且和高安還有莫大的關系。 看完了求援信的內容之后,中年婦人長長舒了口氣,身子卻是再度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顯得是異常的激動。她扭過頭,看了一眼廂房內的燈光,眼中再度閃爍出仇恨的光芒,輕輕說道:“真是老天有眼??!讓我碰到了這件事,讓我能報一部分仇。” “掃把星!你還在干什么?”這個時候,從廚房又是傳來了老婆子的喝聲,大概是看到中年婦人久久沒有去廚房準備吃食,所以又來催促。 “來了!來了!”中年婦人連忙伸手揉了揉臉頰,暫且恢復了平時的模樣,靈巧地將手中的包裹重新包好,然后就這么出了柴房??粗种械陌?,中年婦人猶豫了一會,最后卻是將包裹直接丟回了柴房內,然后徑直進了廚房。這剛剛進了廚房,見到那老婆夏武濤兩個孩子已經是在廚房內用凳子拼出來的床榻上睡下了,兩個孩子顯然已經是睡熟了,而老婆子則是始終在那里罵罵咧咧,指責中年婦人動作慢。 對于老婆子的責罵,中年婦人卻好像沒有聽見一般,麻利地在廚房內準備了一些湯水和干糧,就這么端著出了廚房。中年婦人沒有反應,那老婆子一個人說的也沒什么意思了,干脆就起身將廚房的房門給鎖上,啐了口口水,依然罵罵咧咧的。 第513章 將死 且說那中年婦人就這么端著吃食卻不是直接去了廂房,而是現在柴房內兜了一圈,來到廂房外,中年婦人深吸了口氣,最后對房內喊道:“大官人,我給你送吃的來了。” 在房內閉目養神的白何行一聽,也正好覺得自己肚子餓得夠嗆,當即便說道:“有勞大嫂了。請進,門沒鎖?!?/br> “吱呀”一聲,中年婦人便推開了房門走了進來,卻是低著頭,對坐在炕上的白何行一福,說道:“大官人,家中沒有什么好東西招待的,倉促間只能是準備了這些,還請大官人見諒?!?/br> “哦!沒關系!沒關系!”人餓了什么都吃得下,白何行哪里還會挑剔那么多,笑著對中年婦人擺了擺手,便示意讓她送上來。中年婦人始終低著個頭,端著食盤便來到了炕頭邊,將食盤往炕上的矮桌一放,這食盤上的確沒什么好吃的,一碗清清的野菜湯水,一盤紅面疙瘩。 對于白何行來說,簡直是比豬食還不如的東西,可對于福建路的普通民眾而言,卻已經是極好的東西了。白何行也知道其中的緣故,自然不會多說什么,餓壞了的他立刻便抓起那紅面疙瘩就往嘴里塞。 那中年婦人對著白何行一福,說道:“大官人慢用,我先下去了?!卑缀涡姓χ阅兀睦锕艿昧怂牭弥心陭D人的話,只管是不停地擺手,示意她下去就了。 可是,就在中年婦人剛剛轉過身的那一剎那,中年婦人卻是突然從自己的懷中一掏,竟然掏出了一個剪刀。緊接著,就看到中年婦人猛地抬起頭,那長長的劉海也是跟著飄了起來,露出了一雙大大的眼睛,只不過這雙眼睛中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意。 中年婦人將 剪刀倒著握住,猛地一轉身,就朝著炕上的白何行撲了過去,揮起剪刀就扎在了白何行的胸口。那白何行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出,一直到那剪刀深深地扎進了自己胸口之后,這才反應過來,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那張因為仇恨而變得猙獰的面孔,張大了嘴,卻是根本沒有想到喊痛,而是斷斷續續地問道:“你,……你……為何……要殺……” “我為何要殺你對不對?”中年婦人整個人就這么趴在白何行的身上,就像是一只捕獲獵物的野獸一般,居高臨下地瞪著自己的獵物,嘴角流露出了一絲冷笑,說道:“休要怨我!要怨,就去怨高安。如果你不是要去給高安送信,我也不會殺你。我和你以及劉頌都是無冤無仇??筛甙矃s是殺我全家,毀我一生,害得我淪落到山野當村婦受苦的這種地步。就算是把全天下都拖下水,我也要讓他萬劫不復?!闭f著,中年婦人的雙手又是用力往下一按,那剪刀又是深了幾分。 這一刺,白何行的臉色越來越白了,胸口的鮮血就像是噴泉一般不斷地涌出來,白何行似乎也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了,他瞪大了眼睛,帶著最后的疑問看著中年婦人,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我?”那中年婦人聽得這個問題,卻是一愣,臉上露出了一絲恍惚,不過很快卻是被仇恨和猙獰所取代,瞪著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是福建路汀州吳家的人。” 這發生在小村莊內的事情,身在南雄州城內的劉頌等人自然是不知道了。此刻劉頌和趙廣等戰將正在清點白天那一戰的損耗。大概是因為王子平戰死的緣故,雖然白天的戰績可以說是很不錯了,但整個議事宮殿內的氣氛卻是顯得很壓抑。 “今日一戰,我軍傷亡近四千余人。其中一半是死在了敵人的火炮的攻擊下,另,另一半則是在城門前與敵人短兵相接中戰亡的?!标愇涑谅晫滋斓膽饒竽盍艘槐椤?/br> 聽完陳武的戰報,眾人久久沒有說話,最后還是趙廣深深吸了口氣,扭頭對劉頌說道:“大人。雖然敵人的火炮已經被我們給燒毀了,但這只是開始,敵人的兵馬還是要比我軍多。從明天開始,敵軍一定會加強對南雄州城的攻擊,我們一定要做好苦戰的準備?!?/br> 劉頌點了點頭,說道:“這點我也明白。趙廣兄,這場仗我已經是全權交給你了,該怎么辦,你就直說。哪怕是命令我都可以?!睘榱耸刈「感诌z留下來的基業,劉頌可以說是完全豁出去了。 “臣當竭心盡力,大人放心?!壁w廣立刻便對劉頌一禮,劉家軍也是他與劉廣、劉通花費了很大的心血才創建的,他也不容許就這么失敗。隨即趙廣便轉過身,對眾將喝道:“從明日開始,才是此戰的關鍵。眾將當聽從我令,不得有誤。違令者,軍法處置!絕不容情。” “遵命?!壁w廣的話剛剛說完,眾將齊聲喝了一聲,大家心里都清楚這一戰的重要,他們對于劉家軍都是忠心耿耿,絕無背叛的可能。劉家軍滅,他們也沒有好下場。況且他們對趙廣也是十分的敬服,趙廣所下達的命令,他們當然不會不服從了。 對于眾將的態度,趙廣也很是滿意,當即便下達了指令:“劉頌!你立刻領五千兵馬趁夜從東城門出發,行進十里扎營,一定要趕在敵人之前將營寨扎好。劉華!陳武!你二人也領五千兵馬,從西城門出發,行進十里扎營,同樣也要盡快將營寨扎好,準備御敵。” 趙廣這兩個命令一下,立刻就讓包括劉頌在內的眾將都給愣住了,如今大軍壓境,理應是據城而守,等到援軍才是,怎么趙廣反倒是把兵馬派出城去?沒有城墻作為依仗,這派出去的兩支兵馬豈不是送給敵人去殺嗎?趙廣卻是沒有解釋,而是雙目一睜,緊緊盯著劉頌三將,喝道:“汝等還不上前接令。” “呃?!壁w廣這么一喝,劉頌等將都是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隨后便立刻上前接過了趙廣的將令,不管趙廣這么做的用意是如何,之前趙廣就已經說明了,一定要聽從他的將令。眼下這種危急存亡的時刻,他們當然相信如果自己違抗軍令,趙廣一定會執行軍法。 等到劉頌等人接了軍令之后,趙廣的臉色也是稍稍緩解了一些,緊接著,也是解釋了自己的用意:“宋軍善戰,更有各種千奇百怪的攻城器械相助,如果是死守城池的話,難保不會出現什么意外。這次我們雖然成功燒毀了火炮,可下次敵人絕對不會給我們這么好的機會了。所以我讓你們幾人領兵出城,卻是和南雄州城為掎角之勢,這樣一來,或許你們幾人可能會有些危險,但絕不至于是沒有生機。我們要守住南雄州城,就不得不賭一賭。賭敵軍不敢貿然分兵攻打我們三方?!?/br> 聽得趙廣的話,劉頌幾人的臉上雖然是沉重了一些,但卻沒有任何畏懼之色,他們都是經歷了不少戰斗的老將了,豈會害怕死亡?而趙廣也是點頭繼續吩咐道:“記住。你們此次出城,一定要多舉軍旗,夸大聲勢,讓敵人琢磨不透你們手中的兵力。這樣一來,也可多拖延一些時日。按照我的估算,白何行此去福建路汀州,多則半月,少則十天,必然有援軍抵達?!?/br> 趙廣做出這個推算,也是基于之前高安與宋軍之間的矛盾,只要白何行一到,高安恐怕會立刻出兵的。按照路程,白何行從南雄州到福建路汀州,快馬最多也就四、五天的功夫,而高安的大軍從福建路汀州趕至南雄州,快的話,也就不到十天的時間。當然,同時也因為高安的兵馬此時就在福建路汀州,隨時準備好戰斗的原因。 聽得趙廣解釋清楚了,劉頌幾人也都是明白過來,同時抱拳喝道:“末將領命?!?/br> 趙廣點了點頭,同時又轉過頭對另外幾名將領喝道:“你們留下來,隨我死守南雄州城,不可放敵人一兵一卒進城。” “遵命。”眾將齊聲應喝,多少將廳內那凝重的氣氛給清除了一些。趙廣和劉頌看著滿臉戰意的眾將,都是暗暗點頭,如此一來,至少軍心士氣可用。 而與此同時,在城外的宋軍軍營內,王宗石也是召集了手下的兩員大將,開始商議明天的攻城計劃。這些年一直跟著王宗石,協助王宗石治理水軍陸戰軍的謀臣魏懷義卻是沒有跟著來南雄州。一來,魏懷義畢竟是個文人,加上也不再年輕了,如此長途奔襲,魏懷義的身體是吃不消。二來,魏懷義雖然以前也為王宗石出過幾次計謀,但魏懷義的長處畢竟不在戰略方面,這次的對手又是有名的趙廣,魏懷義自承也不是趙廣的對手,所以也就沒跟過來。 在軍帳內,花中龍直接便囔囔起來:“統領!還考慮什么,明天天一亮,我就帶著一隊兵馬直接殺過去。保管把那南雄州城的城門給攻破了?!?/br> “閉嘴。”對于花中龍的話,王宗石直接便瞪了一眼,罵道:“你還有臉說了。今天要不是你沖動行事,敵人如何有機會燒毀那些火炮?我看你就需要好好接受一下教育。等這一仗打完了,我馬上就把你踢到北方榆次軍事學院去。” 被王宗石一頓喝罵,花中龍的氣焰立刻就消了下去,再也不敢作聲了,雖然知道王宗石不可能真的把自己送到宋軍總學院去丟臉,但也知道王宗石眼下正發火呢,他可沒有那個必要去送上屁股給王宗石踢。倒是另一邊的崔虎上前一步,對王宗石說道:“統領,其實今日之失,主要責任在我。和花中龍沒有什么關系。是我上了那些劉家軍賊的當,才會使得那些火炮被燒毀的?!?/br> 王宗石倒沒有偏向崔虎,白天的那一仗,崔虎也的確有指揮不當的責任,不過崔虎今日也算是擊敗了一員敵將,雖有過錯,但也有功績可以相抵,王宗石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此過暫且記著。接下來,你可好好作戰,爭取將功補過。” “謝統領!末將領命。”王宗石都這么說了,崔虎自然也不會不知好歹,立刻便對王宗石拱手一禮,喝了一聲,也算是認罰。 這樣也算是交代了今天的戰事,至于今天大軍的損耗,除了那七門火炮之外,宋軍的確沒有多大的損耗,這也跟今天兩軍的交戰并沒有太過猛烈有關,接下來,最重要的卻是明天開始的戰斗。王宗石好不容易帶著大軍殺到這里了,不可能就這么苦守在城外。而且之前從江陵傳來的命令,那也是讓王宗石在最短的時間內奪下南雄州城,不給高安援助南雄州的時間。 可問題是,南雄州城的城防十分堅固,根本不是隨隨便便能夠攻克的。這一點,還是十年前王宗石留守南雄州時就已經特別加固的,經過了十年的時間,劉頌更是將南雄州城的城防在原先王宗石的基礎上,又提高了不少。如果火炮還在的話,接連狂轟濫炸個一天,或許還有可能將城防給轟破,可現在沒有了火炮,攻破城防可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王宗石深吸了口氣,對崔虎和花中龍兩人說道:“從明日起,我們就要強攻南雄州城了,而且以趙廣的才智,明天一定會玩出什么花樣來阻礙我們攻城。你們兩人可有什么建議?”王宗石這話雖然問是問崔虎和花中龍兩人,但實際上,恐怕也就在問崔虎一個人了。 崔虎低頭沉思了片刻,說道:“統領,大人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盡快攻下南雄州。雖然我們手頭上沒有了火炮,但卻還有加固樓車和沖車這兩樣攻城利器,加上我軍的兵馬要多過敵軍,強攻之下,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攻破南雄州。但問題就這個趙廣,屬下實在是猜不透此人到底會使出什么花招啊?!?/br>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趙廣的能力已經為王宗石等人所深深忌憚,雖然仗還沒有打,但他們已經是很擔心趙廣會使出什么樣的計策了。 “報!”就在王宗石三人抓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的時候,忽然從營帳外傳來了一個呼喝聲,只見一名士兵快步走進了營帳,對著王宗石三人抱拳一禮,隨即喝道:“啟稟統領。南安軍總統制王虎將軍有密信送到?!?/br> “王虎?”聽得這話,王宗石的眼睛一亮,立刻便走到了那士兵的面前,伸手便將士兵手中的錦囊奪了過來,抽出密信查看了一番。等到王宗石看完密信之后,之前臉上的愁云已經完全消散了,哈哈大笑了起來,喝道:“真乃是天助宋軍啊?!?/br> 在南雄州,戰事進行得如火如荼,而與此同時,在位于中原大地的最北邊的衢州,一場龐大的戰事卻是毫無征兆地悄然拉開。 自從當年趙云、管天下率領大軍離開了衢州之后,如今衢州已經是盡數歸屬于宋軍的岳飛元帥統領。為了穩定后方,在半個月前,岳飛親率十萬大軍擊敗金兵,攻破河間府,生擒俘虜金兵大將龍虎大王突合速,千戶高勇之屬全部投降反攻金兵。這次一戰,岳飛將這困擾大宋多年的毒瘤給一并拔出。如今衢州的邊境線已經向東北方向擴展了許多,岳飛部大軍已經逼近燕京?;旧希F在的邊界線與原來宋遼的邊境線相差不多了。 而此時,趙云統軍的駐地衢州城。趙云正在帥帳整理軍務,突然一名斥候一個箭步沖了上來,對這趙云就行了一個半跪禮,抱拳喊道:“將軍!不好了,城西南方向五十里處發現敵軍?!?/br> “嗯?”一聽得敵軍兩個字,趙云本來沒展開的眉頭皺得更加深了,他沉聲問道:“可知道是哪里的敵軍?有多少兵馬?” 對于趙云的問題,那斥候也是早有準備,馬上就回答道:“回稟將軍。從敵人的旌旗上來看,應該是夏家軍的大軍。具體多少人,小人沒有看清,但絕對不會少于萬人?!?/br> “夏家軍。”趙云的眼睛又是閃過了一道寒光,想想也對,如今南方能夠和宋軍作對的,也就只有那么幾方諸侯勢力,而鄰接江南路的,就只有夏家軍占領的信州了。 沒有多想,趙云立刻便對那士兵喝道:“立刻派人去通知管天下將軍!章曉大人!讓他們來我的書房商議?!惫芴煜潞驼聲宰鳛橼w云的助手,在衢州也呆了幾個月了。所以,管天下和章曉兩人,已經是趙云手下最高級別的官員了。 得到趙云的命令,那士兵立刻便領命而去,而同時趙云又是對那斥候問了幾個問題,在得到答案之后,這才揮了揮手,示意那斥候下去休息。在帥府大廳內閉目思索了片刻之后,趙云邁開步子,徑直便來到了書房。同時,他喚進了一名親兵,從腰間拿起了一塊令牌,遞給那親兵,吩咐道:“傳我將令。衢州城立刻戒嚴,城門緊閉。吊城內守軍進駐城頭。”那親兵接過令牌便領命而去,而沒過多久,管天下和章曉也是匆匆趕到了書房內。 見到管天下和章曉來了,趙云也不啰嗦,直接便將夏軍來襲的事情對兩人說了一遍,緊接著,說道:“如今夏家軍大軍壓境,你們二人可有什么想法?” 對于趙云的問題,管天下并沒有先回答,而是讓章曉先說,章曉倒也不客氣,低頭思索了片刻,便說道:“將軍。夏誠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沒有派人從這條路偷襲衢州,可見他一定知道將軍在這條路上安插了許多的飛蝶??涩F在夏誠竟然如此大張旗鼓地派來的大軍,說明夏誠對此次攻打衢州信心十足。將軍奉大人之命駐守衢州,可要小心行事啊?!?/br> 聽完章曉的話,趙云也是用手磨蹭起下巴處的短髯,沉聲說道:“章曉所言極是,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事情。當年在江陵的時候,陛下就曾向我提過,夏誠此人乃世之梟雄,絕對不可小覷。這次他突然出兵衢州,我自然是不會掉以輕心的。” “不管怎么說,我們先應敵才是。”趙云沉聲說道:“天下,如今城內有多少兵馬可以調動?” 管天下把衢州城內的情況在腦子里面過了一遍,立刻便回答道:“如今在城內的衢州兵共有八千人,還有五千輕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