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
這一則消息傳出,天下震驚。雖說這些年來,大宋敗落,但陛下畢竟還是公認的天下之主。 對于這個傳言,劉通自然是不肯承認了,連連向各地澄清自己的清白。只可惜,這次從江陵傳出的消息,還有兩位大宋趙家宗親作證。他們跟隨信王軍一路從江陵追到永新,并且親耳聽到劉通自己承認陛下在他手中。如今陛下已死,自然是要把這筆帳算到劉通的頭上了。正如趙廣所說,劉通這次可以說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在上饒的江南東路經略使府內,夏誠與一干部下正在商討此事,夏誠緊皺著眉頭,看著坐下眾人,沉聲說道:“諸位。陛下遇害,傳言是劉通下的手,諸位以為如何?” 猶豫了片刻,時任信州知州的張賽涼起身拱手說道:“大人!屬下以為,劉通沒有那個膽量敢謀害陛下。如果陛下當真落在劉通手中,劉通不可能不知道陛下的重要性,就算是拼盡全力,也必定會將陛下帶回劉家軍。所以,依屬下看,這陛下之死恐怕另有蹊蹺?!?/br> 張賽涼的意見也是得到了在場眾人的認同,劉通雖然年輕,但自接任其父劉家軍之位后,與彭友互換地盤,到了南方之后,穩定各地,能力絕對不在其父劉廣之下。陛下若是落到劉通手中,劉通又豈會將趙構害死?夏誠也是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也是這么認為的。那依張家兄弟之言,這陛下不是死在劉通之手,那,肯定就死在信王軍之手了?!?/br> “呃?!睂τ谙恼\的話,張賽涼卻是沒有急著回答,整件事瞞瞞天下人或許還行,但要瞞住他們這些頂尖謀士卻是不可能,陛下被信王趙榛俘虜之后,完全是被信王趙榛給架空了。如今剛剛脫困,就死在了永新,如果說和信王軍沒關系,打死他們也不相信。只是問題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劉通,信王軍完全從陛下遇害之事撇的干干凈凈,此事茲事體大,可不能信口亂說。 張賽涼沒有回答,但答案卻是不言而喻,夏誠沉默了片刻,轉而問道:“那依諸位之見,接下來我們應當如何行事?起兵討伐劉通?” “不可。”夏誠此話一說出口,擔任信州經略的張賽良立刻就驚呼,對夏誠拱手拜道:“大人。如今齊帝劉豫已滅,除了金兵之外,就只剩下諸路諸侯只剩下大人與高安、劉通三方抵抗信王,信王軍勢大,大人唯有與高安、劉通聯手,方能抵擋住信王軍的攻勢。若是與劉通翻臉,且不說大人能夠拿下劉家軍,光是大人與劉家軍相爭,只會便宜了虎視眈眈的信王軍。望大人三思??!” 張賽良的話剛剛落定,就得到了其他謀士的贊同,所有謀臣都是勸阻起夏誠。其實夏誠也是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當即便點頭說道:“賽良所言極是。剛剛是我有失計算了。那既然如此,我們還是支持劉通?” “也不行啊!”這時,另一名文臣起身說道:“大人。如今信王軍以大宋之名宣告劉通謀害陛下之罪,而且是證據確鑿??梢哉f劉通被認定為叛逆罪人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大人若是在這個時候支持劉通的話,只會被認定為是劉通的同黨,被劉通給拖下水。倒是天下之士都以大人為叛逆,對大人的名聲那可是大大的不利?。〉綍r候信王討伐,師出有名,我們就被動了?!?/br> “這個……”夏誠這下可是有些為難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夏誠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緊皺著眉頭,思索了好半天,夏誠都隱隱感覺自己的偏頭疼病要發作了,咬著后槽牙,伸手使勁揉著兩鬢,他搖了搖頭,說道:“如此,我應當如何是好啊?” 夏誠這一問,卻是讓眾人都是啞口無言,就連張賽涼和張賽良等人都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最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而集中到了夏誠左手邊首位的那一人,此人正是夏誠手下的首席智囊張華軒。如今,眾人恐怕就只能指望張華軒來回答夏誠的這個問題了。 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自己,張華軒只是淡淡一笑,卻是沒有著急回答,而是頭轉向了右邊,目光直接移到了議事宮殿的末席,笑著問道:“胡大人。不知道你有何高見呢?” 聽得張華軒的問話,所有人包括在那里揉頭的夏誠在內,都是唰地一聲,把頭移向了議事宮殿的末席,只見在末席上坐著的,一名中年男子,昂首挺胸,面色淡然,卻正是年前率大軍放棄齊國投靠到夏誠帳下的胡諸葛。 自從胡諸葛投靠到夏誠帳下之后,卻是一改以前在彭友與齊帝劉豫帳下那種鋒芒畢露的性情,無論何事,都不發表意見。本來胡諸葛投奔夏誠帳下,不僅帶來了大量的兵馬,還有大量的齊國為金人搶掠的財寶,夏誠正欲大肆封賞胡諸葛。可胡諸葛卻只是要求了一個閑職,每次參與會議也是好像在混日子,漸漸的,就連夏誠也忘了,在自己手下這么一個智者。 不過夏誠雖然忘了,但張華軒卻是沒忘,自從當年在鄱陽第一次見到胡諸葛,張華軒就知道,此人絕對有著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智謀。雖然不知道他為何現在會是如此表現,但張華軒卻是從來沒有放棄過對他的注意。這次的這個難題,張華軒倒也有解決之法,不過卻是突然想起了胡諸葛,正欲借著這個機會,把胡諸葛再度給揪出來。 “哦!賽諸葛先生啊?!毕恼\望向了胡諸葛,這才想起他來,只是不知道為何張華軒會突然提起胡諸葛,但對于張華軒的信任,夏誠還是問道:“賽諸葛先生可有良謀以教我?” 夏誠雖然是開口發問,但是聽他的口氣,對于胡諸葛卻并沒有抱什么希望,盡管當年夏誠也知道胡諸葛是彭友手下的第一謀士,但先是彭友被滅投奔齊國,齊國被滅來投奔自己,胡諸葛這個帶點喪門星的表現卻是讓夏誠對他失去了信心,相比之下,夏誠還是更信任張華軒多一些。 面對眾人質疑的目光,胡諸葛淡淡一笑,卻是一改之前沉默的態度,臉上露出了從未出現的自信神情,對夏誠拱手一拜,朗聲說道:“大人。屬下倒有一計,請大人及諸位賜教?!?/br> 胡諸葛的回答卻是大大出乎了夏誠等人的意料之外,以前夏誠也曾問計于胡諸葛,可得到的都是一些敷衍之言,卻是沒想到這次胡諸葛竟然會蹦出這么一句。唯有張華軒的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模樣,心中對胡諸葛的評價無疑又高出了許多。張華軒已經看穿了胡諸葛沉寂的緣故,卻是因為天下的局勢正處于平穩之勢,胡諸葛就算是積極參與到夏誠的謀劃當中,卻最多只能落得個能吏之名,根本無法與張華軒、張賽涼等人相比。胡諸葛沉寂下來,卻正是在等待一個機會,等待夏誠陷入困境的機會。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恐怕就胡諸葛的想法。 想到這里,張華軒不由得瞇起了雙眼,淡淡一笑,單手捋了捋下巴下面的胡須。對于胡諸葛的這些個小心眼,張華軒并不在意,只要胡諸葛能夠為夏誠謀劃,對夏誠有益,那張華軒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第一智囊的地位,就算是讓與這胡諸葛又能如何?他看得出來,胡諸葛有野心,不過,這對于夏誠來說,有益無弊,更能促使胡諸葛為夏誠謀劃,張華軒自然是樂見于此了。 張華軒心里想著事情,胡諸葛此刻卻是開始了他一鳴驚人的表演,對周圍眾人掃了一圈,胡諸葛朗聲說道:“主公!屬下之見,不論如何,劉通誅殺趙構皇帝的名頭已經壞了,大人就不宜與之結盟。至少,在明面上不能。大人可以江南東路經略使之名,率先發出矯詔,稱劉通為逆賊,號召天下之士共討之。而暗地里,大人卻可分別遣使于高安、劉通,暗自結為盟友。如今信王軍主力與金兵對峙,我中原也只剩下大人、高安、劉通和信王趙榛親自率領的南方軍四方勢力。金人強大,信王軍能奪回大部分失地,已經很費力了,現在想要覆滅金國也不太可能?!?/br> “就因為如此,我們才能有機會對抗信王。而大人和高安不會起兵討伐劉通,那剩下討伐劉通的,自然就信王趙榛了。況且信王趙榛身為信王殿下,又是大宋親王,于情于理都應當起兵討伐叛逆。大人大可坐看信王趙榛與劉通爭斗,如果劉通處于劣勢,大人便可暗中相助。等到信王趙榛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與劉通的爭斗當中,大人便可起兵突襲信王軍占領的境地。重創信王軍?!?/br> “妙計。”胡諸葛剛剛說完,張賽涼已經是聽得雙眼放光,擊掌驚呼道:“大人率先發出矯詔,那在明面上,這討伐逆賊的名聲自然是大人的。倒是名聲大人得了,拼死拼活的,卻是信王趙榛和劉通。胡大人此計果然是妙啊!” 張賽涼這么一贊,其他謀士也是紛紛出言稱贊此計,而夏誠也是露出了驚喜之色,似乎對胡諸葛能夠想出如此妙計趕到驚訝。在場眾人當中,也唯有張華軒的表情很是淡然,以他對胡諸葛的了解,能夠想出此計的確不會讓他感到意外,而張華軒所想出的解決之法,和胡諸葛剛剛所言,正是不謀而合。見到夏誠望向自己詢問,張華軒一頷首,對夏誠點頭說道:“大人。胡大人之言實乃大妙??梢詾橹!?/br> 張華軒這么一說,夏誠也算是徹底放下心了,連連點頭說道:“賽諸葛先生此計深得我心。好!就這么定了。” “這次你們做得很不錯。沒有讓我失望?!弊谧钌鲜孜坏男磐踮w榛瞇起了眼睛看著下面的眾人,帶頭一人正是信王趙榛最信任的馬擴,而在馬擴身后的,還有一大批此次留守在江陵的謀臣武將。 聽得信王趙榛的評價,馬擴首先便抱拳喝道:“微臣能為王爺分憂,乃是微臣的本分。此次微臣行事不密,讓賊人偷入了皇宮,并且將陛下劫走,最后累死了王將軍。微臣實在是罪責難逃。請王爺降罪。” 第561章 暗流先鋒 “罷了?!瘪R擴提起了死在永新的王之義,信王趙榛的臉上也是閃過了一絲落寞,不管怎么說,王之義那也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大將了。雖然王之義自感自己的能力有限,不能幫到信王趙榛什么忙,主動提出駐防地方,可信王趙榛卻是從未忘記王之義以前的功績。如今王之義死在了永新,信王趙榛以及一干老部下都是心有感傷。而對于馬擴的請罪,信王趙榛卻沒有怪罪他的意思,說道:“王將軍之死,乃是天意,與你等無關。倒是這一招栽贓的手段,卻是使得極為巧妙啊?!?/br> 馬擴立刻便回答道:“回王爺!此功微臣不敢冒領,乃是吳大人向微臣提出的建議,將這謀害趙構的罪名栽到那劉通頭上?!?/br> “嗯。”此事信王趙榛自然也早就知道了,看了一眼站在馬擴身后的吳亮,眼中閃過了一絲贊賞。這吳亮的能力果然不俗,不愧是名士。最重要的,是吳亮還很年輕,將來也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隨即信王趙榛便笑著說道:“吳亮之才我早就知曉。吳亮,此次你立下大功,我必然會論功行賞。” “謝大人?!彪m然信王趙榛并沒有說要如何賞賜自己,但吳亮心里卻是清楚,信王趙榛在這方面可是從來不會小氣,吳亮這次可是大大地出了風頭,將來在信王軍帳下,吳亮那可是要大紅大紫了。 緊接著,信王趙榛又是將此次參與其中的眾人逐一夸獎了一遍,御下之術,這么多年來,信王趙榛已經是聯系得十分的熟絡了。隨后,信王趙榛又是對眾人說道:“在座的都是我的心腹,我也不藏著不掖著,如今趙構已死,我接下來應該如何行事?” “大人,這還用得著想么?”脾氣最急躁的花中龍立刻就喊了起來:“皇帝老兒既然已經死了,那自然就應當由大人當皇帝了。呼天慶。你說對不對???”說著,花中龍用肩膀撞了一下身邊的呼天慶,對著呼天慶擠眉弄眼的使眼色,顯然是希望得到支持。 呼天慶卻還是和原來一樣,一臉憨厚的模樣,嘿嘿一笑,抓了抓后腦勺,說道:“是?。∈前?!”其實不光是他們兩人,大多數的武將都是一樣的態度,希望信王趙榛能夠順利成章地接蘀大宋趙構,登上皇位。 對于花中龍等人的提議,信王趙榛卻是不置與否,轉而望向了傅選等文臣,問道:“怎么樣?你們又有什么意見呢?” 見到信王趙榛問向了自己,傅選等人都是猶豫了起來,深吸了口氣,傅選回答道:“殿下。屬下以為,殿下稱帝的時機還未到。”傅選這話卻是惹到了花中龍等一干武將了,要是換做了旁人這么說,只怕花中龍老大的拳頭早就招呼上去了。只是傅選乃是信王軍智者,信王趙榛身邊的智囊,在信王軍的地位頗高,花中龍可不敢對他放肆,雖然不敢動手,但花中龍等人卻是一個個都瞪著牛眼看著傅選。 花中龍等人的目光釘在自己的背上,讓傅選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傅選不由得苦笑了起來,可還是對信王趙榛說道:“殿下。自靖康之恥以來,時至今日,二帝未歸。大人如今雖貴為王侯,掌握多半壁江山,但看那趙構多次兵變就可以知道,大家對他的不滿。殿下現在以仁義之名,父兄都還未平安,大人豈能輕易犯險稱帝?殿下要取漢而代之,恐怕還未到時候。請殿下三思。” “嗯?!睂Ω颠x的諫言,信王趙榛也只是應了一句,卻是同樣不置與否,而信王趙榛不說話,在座的眾人那也是不敢多嘴,一時間,整個議事宮殿內都是陷入了一陣沉悶的氣氛。過了半晌,信王趙榛這才抬起頭來,卻是將目光突然轉向了馬擴,問道:“馬擴,你可有何意見?” 信王趙榛突然問向當初找到自己并且擁立的首席功臣,傅選等人沒有一個敢多嘴的,作為信王趙榛的首席功臣,馬擴將來必定是要掌控大宋的一方政務的。而站在馬擴的角度來說,肯定是信王趙榛登基為皇最為有利了。信王趙榛這個時候要馬擴來回答這么敏感的問題,也是想聽一聽這個忠于自己人的意思。 而對于信王趙榛的提問,馬擴卻是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思考了片刻,這才回答道:“王爺。微臣以為,皇伯伯與皇爺爺現在身陷五國城,我們如果現在登基,就與那趙構一般沒有多大的名分了。再則,先前我們已經將謀害趙構的罪名栽到那劉通的頭上,如今證據確焀,劉通根本無法辨清這個罪名,正是王爺對劉通軍用兵之時。如果這個時候王爺登基為皇,只會將王爺置于天下言論的頂峰,對于王爺的名聲必定有很大的打擊。所以微臣的意見,是暫不稱帝,以大宋之名,清剿諸路諸侯。一統天下之后,北攻金國,救出二帝。到時候,所有的勢力都是王爺您的,自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br> 聽完馬擴的話之后,信王趙榛這次則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對于馬擴的回答顯然是很滿意。一切正如傅選之前所分析的那樣,現在的確不是稱帝的最佳時期,所以從一開始,信王趙榛就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登基稱帝。而信王趙榛之所以會詢問馬擴,也是為了考校一下馬擴的能力,暫緩稱帝是肯定沒有錯的,但讓信王趙榛最滿意的,是馬擴對此事的分析,一切都是從最符合自己利益的角度上來分析,這才是信王趙榛最希望看到的。 “馬擴之言,正合我意?!毙磐踮w榛點了點頭,卻是將此事蓋棺定論。 “還有一事!汴梁京都已經被我軍收復,我們準備遷移都城到汴梁。而總帥部也準備遷移回汴梁,茲事體大,各位需要多多協調多多努力?。 毙磐踮w榛說著,與各位商議回汴梁的各種事宜。 這時,從議事宮殿外卻是快步走來了一名男子,正是之前缺席的暗部指揮使姚達。姚達的臉色不怎么好,快步走到了信王趙榛面前,對信王趙榛躬身一拜,說道:“大人。屬下有緊要軍情稟報。”說著,便從袖子里面掏出了一方絲巾,直接舉過頭頂。 不用信王趙榛發話,馬擴便主動上前一步,接過了姚達手中的絲巾,轉送到了信王趙榛的手邊。見到姚達的神情如此凝重,信王趙榛也知道姚達要匯報的事情肯定不小,連忙打開絲巾仔細看了起來。 一邊看,信王趙榛的臉色也是變得陰沉起來,最后冷哼一聲,直接將那絲巾緊緊地捏在了手心冷笑道:“沒想到,這個夏誠玩這么一手?!?/br> 給各位看了密報之后,信王趙榛也漸漸平復了心情。其實只要接下來能將劉通給滅了,對信王趙榛實現一統天下的夢想又是向前跨進了一大步。而信王趙榛拍了拍大腿,說道:“也罷。就便宜了夏誠那個小子了。我先把劉通給收拾了,再來和夏誠慢慢算賬。” “殿下?!边@個時候,突然一聲暴喝響起,把眾人都是給嚇了一大跳,信王趙榛抬頭一看,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從眾人當中站了起來,卻正是已經被信王趙榛從武功山調回來的大將王虎。此刻的王虎卻是一反平時的冷靜,一臉怒意地對著信王趙榛抱拳喝道:“殿下。末將請戰。愿為先鋒,為大人攻入劉家軍,取那劉通的人頭?!?/br> 對于王虎的突然請命,信王趙榛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緣故,這全都是因為王之義之死。當日本來應當是王虎留在永新的,后來卻是讓王之義給搶了去,之后王之義的死訊傳來,王虎就一直自責不已,在他看來,王之義代蘀自己去死的。當日王虎可是曾經發過誓,如果王之義出了什么意外,定要將劉通一家上下盡數斬殺。這次信王趙榛起兵攻打劉家軍,王虎又豈能置身事外? 本來以王虎的能力,這先鋒還給他來做,倒也沒什么關系,可以王虎現在的狀態,要是擔任先鋒,可別被那趙廣算計了。信王趙榛考慮再三,最后點頭說道:“王虎,讓你擔任先鋒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闭f罷,看到王虎答應的信王趙榛如此這般便吩咐了起來。 現在的吉州城無疑是最接近信王軍與劉家軍邊界的一座城池,而吉州城作為一州首府,也算不得是一座小城了。作為邊界城池,劉家軍在此城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特別是自從趙構遇害之事發生后,劉通更是派遣了近五千人馬駐守此城。由當年跟隨劉家軍的四老將中僅存的老將會忠和晁廣分別擔任主帥和副將,跟以謀臣白何行輔之,足見劉通對此城的看重。 而在位于吉州城以西三十里的一個小山谷中,一支兵馬正悄然潛伏于此,這支兵馬,正是由王虎所率領的先鋒軍,目標正是要討伐劉家軍。 因為是暫時駐扎于此,先鋒軍甚至連營寨都沒有準備,只是就地休息而已,而在先鋒軍的當中,先鋒軍的主帥王虎坐在一個大石頭上,在他的左右分別坐著兩人,卻分別是吳亮和樂喜。 這也是當日信王趙榛答應王虎擔任先鋒的條件之一,那就要讓吳亮和樂喜做王虎的副將,而且一路上王虎也必須聽從吳亮和樂喜的建議。 吳亮就不用說了,樂喜的性情也是極為沉穩,由他們二人輔佐王虎,信王趙榛也能放心將先鋒之職交給王虎了。 這次王虎可是下了決心要把劉家軍給滅了,為王之義報仇,可不愿意耽誤時間,要不是吳亮和樂喜兩人死活拉著,只怕這個時候王虎就已經提著先鋒軍攻打吉州城了。 “王虎將軍。那吉州城內的守軍可是不少,我們的兵力不占優勢,強攻很難取勝啊?!眳橇量嗫谄判牡貏裾f王虎,這次也算是吳亮在信王軍帳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征,他可不想因為王虎的沖動給搞砸了。 另一邊的樂喜也是勸道:“對?。⊥趸④姟_@是我們先鋒軍的第一戰,如果失利,那接下來將軍想要找劉通報仇恐怕也是辦不到了?不如冷靜下來,我們想想看,有沒有其他什么好辦法,既能減少損失,又能順利舀下這吉州城?!?/br> 其實王虎也不是那種太過沖動之人,只是一時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罷了,被吳亮和樂喜這么一勸,王虎也是暫時冷靜了下來,陰沉著臉,點了點頭,說道:“那依你們之見,有什么好辦法?” 王虎這么問,說明已經放棄了強行攻打吉州城的打算,吳亮和樂喜都是松了口氣。隨即吳亮皺起眉頭,說道:“駐守吉州城的,乃是老將會忠和晁廣,除此之外,還有那個白何行。會忠、晁廣在劉家軍中的威望頗高,有他們坐鎮,劉家軍必定會發揮出最大的戰斗力。而白何行此人,當年我在劉家軍的時候就曾經見過,此人雖然比不得趙廣,但也絕對是一等一的智者,有他在,我們想要讓對方上當,恐怕也是比較困難??!” 吳亮這么一說,王虎又有些急躁了,說道:“照這么說,那豈不是沒有辦法了?哼。還是強攻。老子就不相信了,那個什么會忠、晁廣,不過是兩個老匹夫,能夠奈何得了我?” 王虎這么說,也不是完全的無理取鬧,論名氣,王虎在信王軍這兩年,也是立下了赫赫戰功,比起會忠、晁廣兩人高出了不少。而論武藝,王虎早就已經是武學宗師了,而會忠和晁廣的身手卻比他差遠了,恐怕他們兩人就算是加起來,恐怕也比不得王虎。 這些吳亮和樂喜都也明白,可問題是,兩軍交戰,比拼的不僅僅是武將。天下強悍的武將何其多,不是也大半最終也是慘死在了大軍的圍攻之下么。如今先鋒軍要打的可是攻城戰,偏偏城內的守軍數量可不比先鋒軍少,要硬拼的話,先鋒軍根本沒有勝算。 所以,見到王虎又有意強攻,吳亮忙說道:“王虎將軍莫急。請讓屬下再好好想想,一定能夠想出一個好辦法的。”被王虎這么一逼,吳亮的腦門都開始冒汗了,看來這個副將之職也不好當啊。 樂喜當然也不會讓吳亮一個人擔上這個重任,也是跟著一邊安撫王虎,一邊幫著吳亮想主意。吳亮的腦子開始飛快的運轉起來,自古攻城之計,說起來千奇百怪,可總結起來,無非就詐城、偷襲、火攻、水攻之類,想要攻破吉州城,還得從這幾個方面著手。 在一旁的樂喜也是自言自語起來:“那會忠和晁廣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想要在他們把守的城池詐開城門,幾乎是不可能了。還有那個該死的白何行礙手礙腳?!?/br> 樂喜當年可是跟隨信王趙榛參與了平定武功山的戰役,正是那場戰役,讓信王趙榛帶兵在趙構的地盤上站住了腳。而也就那場戰役,白何行的白家被信王趙榛大軍給消滅,白何行的親哥哥也是死在了亂軍當中。白何行也就在那場戰役之后,離開了故白武功山,投奔到了別處,最后投靠了劉家軍。 聽得樂喜這么一說,吳亮的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看著樂喜,說道:“樂將軍。我有辦法了?!?/br> 轉眼又是一天過去了,在吉州城內,雖然沒有得到敵人來攻的消息,但一向謹慎的會忠還是下令城門緊閉,隨時準備迎敵。這次劉家軍惹下的麻煩可是夠大的,如果不小心行事,只怕當年劉家軍苦苦打下的基業就要毀于一旦了。 在吉州城的城守府內,坐鎮在此的,卻不是主帥會忠,也不是副將晁廣,而是此次特地前來輔佐會忠的謀士白何行。會忠和晁廣都留在軍營里面,以備隨時應戰,所以這城守府還是留給白何行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比較合適。 夜已深,在城守府后院的廂房內,本來已經熟睡的白何行,卻是開始滿頭冒汗,臉上隱隱透著一絲驚恐。過了一會兒,白何行突然驚呼了一聲,睜開雙目,直接從床榻上蹦了起來。驚醒的白何行滿頭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滿臉驚恐地左右看了看,確定是在自己的房間內之后,這才松了口氣,無力地躺回了床榻上。 “大人!大人!出了什么事?”這個時候,從窗外傳來了守在后院的劉家軍士兵的詢問,顯然是被剛剛白何行的那一聲驚呼給引過來的。 “我沒事?!卑缀涡袥_著窗口方向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都退下?!卑缀涡性趺凑f也算是劉家軍的重臣,加上他本來就極好臉面,可不想自己的丑態被下面的這些士兵看到。 “呃!小人遵命?!甭牭冒缀涡械拿?,那幾名士兵猶豫了一下,確定白何行真的沒事,這才退了下去。 自從會忠和晁廣兩人領兵離開之后,留在城內的白何行卻是始終心神不寧,可白何行又想不出到底問題在什么地方,只能是焦急地在城守府內等待會忠、晁廣凱旋的消息。如今城內還有近兩千人馬,所以只要防備妥當,白何行倒也不害怕這個時候敵人偷襲吉州城。 可是整整兩天過去了,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這兩天,白何行的心情越來越糟了。如果會忠和晁廣得手的話,這個時候就應當已經回來了,可現在卻還沒有消息,說明會忠和晁廣的確是遭遇不測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導致這次白何行本來很有把握的伏擊失敗,現在也是無關重要的。而最讓白何行感到憋屈和無奈的是,派出的斥候也沒回來,而現在白何行手下只有這兩千人馬,根本就不敢分大隊兵馬出去查探情況。 在大廳內來回走了幾圈,白何行直接便喊了一名士兵進來,喝問道:“虜州方面可有回信?” 前天得知信王軍先鋒軍已至的時候,白何行便已經讓人把軍情匯報至虜州。如今整個劉家軍的兵力也不多,還要防備王宗石的水軍,所以這吉州城內的兵馬已經是吉州近一半的兵力了。 如果吉州城危急,白何行也不能指望從后方能獲得多少援助,唯一的希望就在虜州的劉通身上了。而那被詢問的士兵連忙回答道:“大人。暫時尚未有消息,想來還沒這么快到。”從吉州趕到虜州,就算是上好的快馬,也至少要三天的時間,現在恐怕派去的探馬都還沒到虜州呢,更不要說是回信。 第562章 兵鋒萬安 其實白何行又豈會不知道,只是這種不祥的預感壓抑得白何行心里十分不痛快。一擺手,示意那名士兵退下去,自己則是又開始在大廳內走來走去,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發泄一下心中的郁悶。 “咚?!币宦暰揄戫懫?,白何行在大廳內也被嚇了一跳,他身子能夠感覺到自己腳下的地面開始晃動,白何行慌忙往左右看,卻是發現自己放在矮桌上的茶杯正在不停地顫動,最后終于是從桌子上摔了下去,摔了個粉碎。這異常的情況,看得白何行心驚不已,連忙朝著大廳外大聲喊道:“來人!來人!發生了什么事?發生了什么事?” 只可惜此時在大廳外也是一片混亂,根本沒有人回答白何行的問話。腳下依舊在不停的晃動,白何行直接從大廳內跑了出來,看著周圍那些到處亂跑的士兵,白何行也是大聲呼喝:“冷靜!都給我冷靜下來。” 只可惜白何行的話根本沒有起到作用,天地之威本就神秘莫測,古人更是害怕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那些劉家軍士兵此刻已經全都慌了,把平時接受的訓練全都拋諸腦后。不少人一邊跑一邊抱著頭,大聲呼喊著:“地震了。地震了?!?/br> “混蛋。”白何行眼中一寒,卻是拔出了腰間的佩劍,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正好有一名士兵滿臉慌張地從白何行身邊跑了過去。白何行反手就一劍,直接便將那士兵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這要是換作以前,白何行一介文人,肯定沒有這么好的身手。而自從白家滅亡之后,白何行就一直勤練劍術,雖然還不能和那些一流武將相提并論,但比起一般的文人,白何行的劍術無疑是好太多了。一劍砍殺了那名士兵,白何行一手抓起那首級,高高舉起,大聲喝道:“全都給我站??!不聽號令者,這就是榜樣!” 沒有人會不怕死,白何行這一手威脅的效果很不錯,他這副鐵血模樣,立刻便將那些慌亂的士兵都給鎮住了??粗缀涡邪脒吷碜颖货r血給淋濕,還有那副殺氣騰騰的模樣,那些士兵一個個都是縮了縮脖子,盡管對周圍那還在不停震動的異象感到害怕,但還是乖乖地在白何行的面前列隊。 一個將那頭顱丟在了一旁,白何行冷哼一聲,對著在自己面前列隊的士兵們喝道:“慌什么慌。我還沒死呢。你們分作四個小隊,立刻前往四個城門方向探查。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卑缀涡袕臐撘庾R感覺,這件事絕對不是簡單的地震。所以白何行直接下令讓士兵們前往各個城門查探,看是不是因為信王軍的緣故。 還未等白何行派出的人走出城守府,卻是聽得從城守府外傳來一個疾呼聲,卻是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從外面跑了進來,正好撞在了一名正準備出去的士兵身上,頓時都是摔做了一團滾葫蘆。不過那士兵可顧不得那么多,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抬頭正好看到白何行,眼睛一亮,跑到白何行面前便跪了下來,大聲喊道:“大大人。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那士兵臉色蒼白,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最后一句話卻是被堵得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白何行的心里一驚,那種不祥的預感是越來越厲害,上前一步,一個揪起那士兵的衣領,喝道:“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那士兵被白何行這么一嚇,反倒是立刻平穩了氣息,忙對白何行說道:“大人。大人。好多的火器!全都轟擊到城門那了。現在現在城墻倒塌,城門也沒了。兄弟們現在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大人。你快下指令?!?/br> “火器?”白何行頓時就愣住了,火器!聽說現在信王軍的火器營不是北上與金兵對峙了么?怎么會來到這里打他們!不過白何行也不愧為一流謀士,很快便從其中看出了問題,白何行的臉色變得一片蒼白,整個人也是有些站不住了,連著往后面倒退了數步,喃喃自語道:“霹靂彈!是巨型霹靂彈!我怎么就沒有防備到這一點。敵人故意把我軍的主力引出城去,然后暗中挖地道到城門,放上好多的火雷霹靂彈轟破城門和城墻。好陰險的計謀啊!我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白何行這里還在自怨自艾,而此刻城內的情況已經是大勢已去了。城門和城墻垮塌,在城外虎視眈眈的信王軍先鋒軍又豈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先鋒大將王虎,以及吳亮和樂喜,率領著先鋒軍,直接從城門處沖了進來,朝著那些還未休整過來的劉家軍殺了過去。 而那些劉家軍將士剛剛經歷了那么一場恐怖的轟擊,很多人都已經被砸死或炸死,哪里還有多少軍隊應對如狼似虎的信王軍?不少劉家軍將士干脆就丟下手中的兵刃,高舉著雙手投降。還有一些劉家軍將士想要負隅頑抗,不過很快就被王虎和樂喜所率領的信王軍如秋風掃落葉般清掃個干凈。 至于吳亮,則是帶著一隊人馬直接朝著吉州城的城守府殺了過去,剛剛進城的時候,吳亮就從投降的劉家軍士兵兵口中得知,白何行就藏在城守府內。白何行p> 聳且幻一流的謀士,此人肯定是不肯投降信王軍的,那就絕對不能任由他繼續活命k以這次吳亮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將白何行給抓起來,再不濟,也要留下他的性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