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節
見到白雪靈的這副模樣,信王趙榛還以為白雪靈還沒有從之前的驚嚇中緩過來,倒也沒怎么在意,只是輕輕拍了拍白雪靈的肩膀,笑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說完,信王趙榛便轉身就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幫白雪靈將房門給關上。 聽得房門被關上的聲音,白雪靈這才慢慢將通紅的小臉從棉被中伸了出來,朝著外面望去,果然房間內已經沒有其他人了,這是白雪靈反倒是有一種失落感。 不過,當她低下頭,看到依舊罩在自己身上的信王趙榛的外套,白雪靈又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拿起外套放到自己的鼻子下輕輕聞了聞。 最后嘻嘻一笑,干脆是將外套從身上取下,揉進了自己的胸口,直接倒頭就睡下了。 此時,在南軍寨子。“父親。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王康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對坐在面前的王德喊道:“那趙燕實在太過分了。這奪妻之恨,你讓我如何能夠咽得下?” 王德顯然沒有王康那么激動,只是緊皺著眉頭,手握拳托在臉頰上,沉聲問道:“康兒。你先不要說這些。我且問你,你如何知道是那趙燕強搶你未過門的妻子?是誰告訴你的?” 王康本來期待著父親的回答,卻沒想到王德只是問起了這個,頓時就急了,不過出于對父親的尊重,王康還是忍了下來,回答道:“這件事是我聽鐘大人說的。而我要迎娶的女子,正是鐘大人收養的義女白雪靈。本來我已經和鐘大人定了婚約,只要我能得到父親你的首肯,便可把白雪靈小姐迎娶進門的。可沒想到我正要去離開江陵城來南軍寨之前,卻是聽說信王趙榛把白雪靈小姐帶進了節度使府,收為妾室。這才去找鐘大人理論。結果鐘大人告訴我,趙燕看中了白雪靈小姐的美色,所以帶兵到他府上索要白雪靈。鐘大人也是被逼無奈,才會讓趙燕把白雪靈小姐給帶走的。” “是這樣嗎?”王德可不像王康這個愣頭青,他立刻就看出這里面的名堂,不用說,這王康定是讓鐘潘那只老狐貍給利用了。 不過王德倒也沒有因此而生氣,只是臉上露出了譏諷之色,這鐘潘倒是用的好辦法,只不過王德卻不能按照鐘潘的意思去辦。如今王德雖然是暫時控制了南軍寨,但實力比起趙燕的勢力,還差很多。要是這個時候勉強開戰,那只會是便宜了鐘潘他們這些江陵的官員們。王德可不是傻瓜,他可不愿意做那種為他人做嫁衣的傻事。 見到王德這是這么應了一句,就不再說話了,王康心里那叫一個著急啊,連忙是繼續問道:“父親。就讓我帶著南軍寨軍殺到江陵去。攻破江陵城,直接把白雪靈小姐給搶回來。” “好了。”不過王德顯然并不支持自己長子的想法,一擺手,便直接站起身來,對王康說道:“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你這次貿然離開江陵城,實在是不妥,不過既然發生了這么檔子事,你也太適合回江陵了。這樣吧,我跟那節度使商量一下,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南軍寨。” 王康一聽得父親的決定,哪里肯照做,當即便往前跨了一大步,直接站在了王德的身前,對著王德就喊道:“父親。我不同意。以我們南軍寨軍的實力,一定能夠攻破江陵城的。我堂堂七尺男兒,連自己未過門的妻子都保不住,今后豈不是為天下人所恥笑?” 王康所說的,王德又豈會不知道,王德何嘗會不生氣,可問題是,現在各個方面的條件都不允許王德反出趙燕帳下。雖然王康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可王德心里卻是清楚,盡管表面上江陵城是那么的脆弱,但實際上,只要王德一有一場舉動,趙燕手下的大軍,除去王宗石的水軍之外,其他三支軍團都會立刻北上。別的不說,光是那支輕騎就足夠把王德手下的這支南軍寨軍徹底擊垮。 所以,對于反擊趙燕軍的行動,王德絲毫沒有動心,而是陰沉著臉喝道:“康兒。我知道你有委屈。但這件事卻是不用再提了,天下女子多得是。你又何必單單要那白雪靈?為父已經為你挑選好了一門親事,原本要等年末的時候,再招你回來,現在正好,下個月你就準成親。” “不。”王康那也是倔脾氣,挺著個脖子喝道:“父親。我今生非白雪靈不娶。你若是不應允,那我便自己帶著一支人馬殺到江陵去。一定要把白雪靈從信王趙榛的魔爪中搶回來。” “啪。”一聲清脆響亮的巴掌聲響起,王德終于忍不住,直接扇了這個平日里自己最為驕傲的長子一個耳光。看著王康臉頰上浮現的巴掌印,王德心里也是一陣心疼,不過很快又是硬起了心腸,怒其不爭地喝道:“混賬。你當你是誰?就連當年天下無雙的雷轟豹,也是死在了那趙燕的手下。你以為你一個人能夠攻破江陵城?就算是你要找死。也不要連累我們全家。來人!來人!” 王德一通呼喝,很快,一直守在外面的華安帶著幾名士兵便趕了進來。剛剛華安一直守在外面,這里面的動靜也聽到了不少。他知道這父子倆是鬧得不可開交,他作為一個外人,也不好多管這件事,進來之后,眼睛不敢亂飄,對著王德便抱拳喝道:“將軍。末將在!” “華安。”王德看了一眼沉穩的華安,又看了一眼王康,心里還真不是個滋味,當即便對著華安喝道:“你帶著幾人把這個逆子給我押到府內的柴房里面鎖起來。派人日夜看守。要是讓這逆子跑了。我要你們的腦袋。聽到了沒有?”最后一句話,王德簡直是用吼的,足見王德現在的心情有多糟了。 第470章 內外聯合 王德都這樣了,華安等人自然是不敢違背王德的意思,當即便應了一聲,齊齊地走到了王康的左右,華安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王康,隨即還是抱拳說道:“少將軍,請不要讓末將為難。”聽得王德都這么說了,王康也是慢慢冷靜下來,知道自己再說什么都沒用了,最后也只能是垂頭喪氣地跟著華安離開了書房。 王康雖然離開了,但王德心里還是一股子憤恨不得消停,直接便在書房內亂砸了起來,一時間,這好端端的書房就被王德給砸得一片狼藉。這么一番發泄之后,王德心中的怒火總算是消了一些,握緊了拳頭,看著窗外就說道:“趙燕啊趙燕!總有一天,老子非要把你擊敗。” “報——!”一個呼喝聲從外面傳來過來,卻是一名士兵快步跑了進來,只是到了書房門口,一看到這書房內亂糟糟的,也是嚇了一跳,一時間竟然不敢進來。 王德轉頭瞪了那名士兵一眼,喝道:“有什么事?快說。” 那名士兵被王德這一瞪,也是嚇了一大跳,慌忙是對著王德抱拳喝道:“回稟將軍。從府門外來了一個男人,說是有要事與將軍商議。吳副將將軍正在前廳接待此人,并讓小的來請示將軍。” 王德眉頭一皺,若單單只是這士兵的前面半句話,王德只怕就要飛起一腳把這士兵給踹出去。他怎么說也是這南軍寨的統制大人,又怎么能夠輕易讓人說見就見的?可是聽得吳副將已經接待了此人,還囑咐這士兵來找自己,王德就猶豫了起來。吳副將是王德的愛將,這個小子和王康卻是截然不同。吳副將的武藝比起王康遠遠不如,可性情卻是比王康要沉穩得多,雖然年紀要比王康小,但辦起事來卻是讓王德很放心。王德當即便問道:“那來人可曾說明是什么來路?” 士兵搖頭說道:“并沒有說明來路,只是吳副將將軍接待此人的時候,那人偷偷給吳副將將軍看了一個什么令牌,見到那令牌之后,吳副將將軍好像是嚇了一跳,這才親自招呼那人,并且派小人來找將軍。” “令牌?”王德聽得更是不明所以,吳副將雖然武藝不比得王康那般厲害,但也不是個膽小怕事之人,一個什么令牌?竟然會讓吳副將嚇一跳?王德點了點頭,便直接邁步走出了書房,他決定要親自去看看此人到底是什么來路,當然,臨走之前也不忘吩咐士兵,帶人去把被他弄得一塌糊涂的書房給整理干凈。 快步走到了前廳,王德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豎起耳朵仔細聽前廳內的動靜,卻是靜悄悄的一片,這倒是讓王德有些糊涂了。當即便直接跨步走進了前廳,抬頭一看,只見前廳內坐著兩人,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其中一人身穿一身精良鎧甲,式樣倒是和王康身上的鎧甲差不多,只是身形卻是削瘦了不少,正是王德的侄兒吳副將。另一人,卻是穿著一身十分樸素的青布長褂,頭上包著一方書生巾,看樣子卻是一個讀書人,而這人王德卻是從來沒見過,想來應該就那個要來見自己的客人吧。而此時這名客人卻是面帶微笑,跪坐在席子上,閉目養神,而吳副將也是跪坐在對面,雙目緊緊盯著此人,一點也不放松。 看著吳副將的模樣,王德也是不由得暗嘆,這要是換作自己的那個長子,別說是像現在這樣一動不動了,就算是普通的跪坐在那里,他也做不到。王德深吸了口氣,對著吳副將便喊了一聲:“吳將軍。” 聽得王德的喊聲,吳副將這才發現王德來了,忙是站起身,對著王德就抱拳喝道:“大人。”話音剛落,眼睛就往那名客人的身上飄了一眼,對王德使了個眼色。 王德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明白了,隨即又是轉頭望向了那名客人,笑著說道:“這位,這位先生,在下正是這南軍寨首領王德。不知道先生點名要見在下,卻是有何事相告?” 那年輕書生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睛,見到王德則是淡淡一笑,也是站起身,對著王德便拱手一拜,笑著說道:“早就聽聞將軍乃是當世豪杰,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大人的風采果然是令人折服。小人見過大人。” 王德那可是老油條了,當然不會被這年輕書生幾句馬屁就給拍暈了頭,呵呵笑了幾聲,一雙眼睛卻是始終盯著年輕書生的臉,淡淡地說道:“先生客氣了。在下不過是一介草莽,如何當得起先生的稱贊。只是先生似乎還沒有回答剛剛在下的問題,不知道先生是從何處來,來此卻是有何事相告?” 那年輕書生卻是嘴角微微一翹,一直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卻是從袖口掏出了一塊令牌,朝著王德一亮,便又很快就收了回去。不過就這么匆匆一亮,王德卻是看得清清楚楚,一塊黑色的,半個巴掌大的令牌,在那令牌上,刻著一個清楚的銀白色的“夏”字。 “夏”。王德立刻就想到了遠在鼎州的夏誠。難道此人是夏誠派來的?王德立刻就緊張起來了。雖然夏誠起兵消滅了盤踞在南軍寨以南英宣的余黨之后,夏誠也是洗清了英宣同黨的名聲。而且,趙構同樣封夏誠為一方經略使。只不過,夏誠和趙燕之間的關系可是沒有緩解多少。 不管怎么說,現在王德名義上,可是趙燕手下的人,這私下會見夏誠的使者,這要是被江陵方面知道了,恐怕就不太妙了。 看著王德那張陰晴不定的面孔,那年輕書生笑著把令牌又收回了袖口,隨即便對著王德說道:“大人。小人奉我家主人之命,有些事情想要和大人談一談,就不知道大人是否能夠……”年輕書生的話并沒有說完,可他的意思卻是很明顯。 王德也只是稍稍低頭思索了片刻,便點了點頭,對著吳副將做了個手勢。吳副將見了,也是立刻明白王德的意思,當即便對著王德一抱拳,直接退了下去。臨走時,也不忘幫王德把前廳的房門給關上。而沒過多久,就聽得外面傳來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卻是吳副將帶著一干親兵把整個前廳給團團包圍了起來。 隨即王德便對那年輕書生說道:“先生,現在外面已經被戒嚴,先生與在下的談話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聽到。這樣,先生可否滿意?” 那年輕書生當即便正色對王德一拜,說道:“大人。請恕小人剛剛失禮。小人姓張,名通,家叔乃是夏公帳下謀臣張賽涼。此次來南軍寨,乃是奉了夏公之命,特地有一事與將軍相商。” “張賽涼?”王德的眼睛一亮,他當然聽說過張賽涼了,聽聞此人是夏誠手下的第一謀臣,而且還是南方大世家張家的繼承人。上次夏誠被趙燕攻打,岌岌可危,正是此人通過自己張家繼承人的身份,為英宣與夏誠牽線搭橋,這才說動英宣出兵,救了夏誠一命。 不過光是這么說,卻是不能讓王德相信,王德卻是淡淡一笑,徑直坐在了剛剛吳副將坐過的席位上,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眼前這個自稱張通的人。張通卻也是立刻明白了王德的意思,淡淡一笑,卻是又從自己胸口最里面的一層掏出了一個薄薄的錦囊,直接便遞到了王德的面前,笑著說道:“這乃是我家大人親筆書寫的密信,還請王監軍過目。” 王德接過錦囊,直接便打開一看,正是一塊錦帛,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王德仔細一看,卻是很快便相信了眼前這人的身份,因為這份密信上的字跡,確實是出自夏誠之手。他看過夏誠的親筆書寫的書信,因此也是認得夏誠的筆跡。 這封密信上的內容倒也簡單,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東西,無非是夏誠說些什么往日的交情與往事回顧。似乎都是在說廢話。 不過王德卻并不認為這有什么不對,畢竟這個張通所執行的肯定是重要任務,而且一路上要跨過信王趙榛的地盤,若是他不幸被信王趙榛的人抓住,這密信肯定會落入信王趙榛手中。要是那些重要的事情都記載在密信里,那豈不是壞了大事? 確認了張通的身份,王德心中的精惕也是稍稍放松了一些,對張通一擺手,說道:“張先生請坐。不知道夏公此次派張先生來找在下,到底是有何事相商?” 張通坐回了原位,卻是正色說道:“不瞞大人。小人此次奉夏公之命來,就是找大人商量件大事的。” 王德的臉色又是凝重了幾分,沉聲問道:“張先生,有什么話,就請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了。” 王德的話語不善,而張通卻是沒有什么不高興,只是淡淡笑道:“既然大人如此直爽,那小人也就不客氣了。夏公之意,就希望大人和王德將軍能夠與夏公聯手,襲取江陵和東進紹興。” 雖然已經隱約猜到張通的用意,但當他真正聽到張通說出來之后,王德還是不由得被嚇了一大跳,差點沒有直接就跳起來。過了好半天,王德才是恢復了常色,卻是冷笑著說道:“張先生可真會說笑。江陵乃是大宋城池,趙大人駐守。而那紹興更是陛下的居所。夏公意欲在下襲取江陵與紹興,這不是明擺著要讓我等再次造反?在下雖不才,但也是世襲宋祿。豈能做出背叛朝廷之舉。” “哈哈哈哈。”聽得王德的話之后,張通卻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大人。如今陛下雖然身在紹興,但那江陵是否歸陛下所有,天下人心中都是一清二楚。大人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呢?明人不說暗話。小人此次前來,乃是奉了夏公的密令。夏公的確是抱有誠意,希望能夠與將軍合作,清除趙燕,并指紹興,扶住宋室。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張通把話都說得這么明了,王德也就不再掩飾了,況且夏誠的這個提議,的確是讓王德有些心動。之前王德也在為無力找趙燕算賬而惱怒,現在夏誠就給王德提供了這么一個絕妙的機會。而就算是撇開這一點,匡扶大宋什么的虛言就不用說了,如果當真有夏誠的協助,那攻破江陵就有可能實現。 只要王德cao作得好,讓夏誠和趙燕拼個你死我活,而他則來撿便宜東進紹興清君側,說不定王德就能取而代之,成為新的皇帝。 生在這個亂世當中,如果說王德心中沒有半點野心,那絕對是騙人的。對于皇帝位置,王德心里多少也有些向往,要是有機會能夠讓他也得償所愿,王德當然是愿意的。 不過王德也不是那種許諾了一些利益,就會沖昏頭腦的人。他緊皺眉頭問道:“張先生,夏公所言雖然正合我意,但卻不知夏公如何應對趙燕手下的那些大軍?據我所知,當年夏公可是被趙燕的大軍打得很是狼狽啊。” 雖然王德直言不諱,但張通倒也沒有怒意,而是笑著回答道:“大人會有這樣的顧慮也是正常。若是單單靠夏公一方,又或者是靠大人一方,自然是無法撼動那趙燕的實力。不過嘛,若是大人能夠與夏公合作,雙方聯手,前后夾攻趙家義軍。信王趙榛的兵馬必定是首尾不能相顧。到時候,大人想要直取江陵,也并非不可能吧。” 王德卻沒有那么好糊弄,立刻便抓住了其中最為關鍵的一個問題,問道:“張先生且慢。在下想要先弄清楚。若是在下與夏公共同起兵,那到時候與那趙燕交戰的,是夏公的兵馬,還是在下的兵馬?”王德可沒有那么傻,要是夏誠想要讓他的兵馬做替死鬼,和信王趙榛的主力兵馬去拼,那王德是不可能會答應夏誠的要求的。 聽得王德這么一問,張通卻是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直勾勾地看了王德一小會兒,這才說道:“大人所擔憂的事情,小人也猜得到。夏公此次既然是誠心實意欲與將軍合作,自然也不會在這些事情上和將軍耍心眼。既然大人問起來了,那小人就為將軍細細道來。” 張通則是微微一笑,說道:“若是大人出其不意,反攻趙燕所在的江陵的話,必定會讓趙燕在江陵府的部署大亂。到那時,趙燕的兵力布置,就會露出大大的破綻。” 王德這下有些坐不住了,忙是對張通說道:“張先生,那依你剛剛所說,那豈不是要在下的兵馬先動,夏公才會出兵支援?那樣一來,那在下一開始豈不是要受到趙燕大軍的全面攻擊?這,這未免太過冒險了吧?” “哈哈哈哈!”聽得王德的話,張通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王德面紅耳赤,差點就要發火了,張通這才止住了笑聲,說道:“大人。想要得到好處,不冒點風險怎么行呢?況且夏公如此計劃,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夏公若想要起兵攻打江陵,只有通過公安和繞道南寨這么兩條路。” “兵貴神速,耗時太長的話,趙燕完全能夠有余力調集兵馬北上支援,根本無法動搖趙燕的兵力安排。而至于公安,有黃云飛的重甲步兵在,趙燕可以說是完全用不著擔心公安的安全。可以說,夏公若是先起兵,根本就無法起到打亂趙燕兵力部署的用意。到時候,大人也是無法找到時機動手,只會平白讓趙燕提高精惕。” “呃。”不得不說,張通的話很有道理,王德也找不到半點問題,最終也只有承認張通的提議才是最合適的。不過王德還是很小心,顯然夏誠的這個計劃讓王德很沒有安全感,王德猶豫了半天,最后還是說道:“張先生依在下看,夏公的這個計劃還是要好好商榷一下才行吧。” “這個自然。”似乎早就猜到王德不會立刻同意的張通,對王德的這個說法也是立刻就接受了,當即便說道:“不若這樣,大人盡管可以先去找人商量一番,若能提出更好的解決方案,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張通的話簡直是說到王德的心坎上了,王德立刻便起身對張通說道:“如此,那就多謝張先生了。張先生一路趕路,必定是十分勞累了。在下一定會為張先生安排好,讓張先生可以好好休息。來人啊。” 王德最后一聲呼喝剛剛落定,吳副將便立刻從大廳外推門進來,對著王德就抱拳喝道:“大人。” 王德指了指張通,對吳副將說道:“吳將軍,你現在就給張先生安排一間上房,令人好生招待。不得怠慢。聽到沒有?” 吳副將先前倒是不知道張通的名字,不過現在大廳內除了他和王德之外,就只有張通一人了,吳副將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也能夠想到張先生是誰,當即吳副將便先對王德一禮,隨即又是轉而對張通說道:“張先生。請隨末將來。” 等到送張通離開之后,王德的臉上終于是露出了一絲興奮和沉重。王德動心了,雖然是有很大的風險,但如果成功,所獲取的利益,那也足夠讓王德瘋狂了。 王德雖然為人謹慎,但生在這個亂世,想要成就一番霸業,光有謹慎是不夠的。必要的時候,也需要一些瘋狂。 當即王德便轉頭對外面的士兵喝道:“去。把華安和王成給我叫來。” 王德下了命令,很快便有人將華安和王成給喊了過來,見到兩人到了,王德也是迫不及待地把剛剛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后王德滿臉期待地看著兩人,說道:“事情就這樣,你們可有什么好的建議?” “這還用得著想嗎?大人。咱們立刻就起兵,直接攻下江陵就了。正好可以為少將軍報奪妻之仇。”王成和王康一個德行,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之前他也聽說了王康在江陵的遭遇,當然是為王康鳴不平了。 第471章 內應斬首 相反,華安則是低頭思索了起來,過了半晌,華安這才抬起頭,對王德說道:“將軍。夏誠的這個計劃倒也說不出有什么不好。只是末將總感覺其中有些不太穩妥。可又說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對。這,還請將軍恕罪。” 對于自己二兒子的性格,王德當然是再了解不過了,所以王成咋咋呼呼的話,王德就完全當做是沒聽見,反倒是對華安的意見很重視。只是沒想到華安也無法做出一個抉擇,這讓王德有些失望,但這也怪不得人家華安,畢竟他也是謹慎小心之言嘛。 這無法做出抉擇,讓王德也是有些苦惱,干脆便在大廳內走來走去,卻是始終無法做出一個決斷。倒是那王成聽得華安的話,很是不服氣,要不是王德在這里,只怕王成這在下非要鬧騰起來不可。 “大人。那張先生,我已經安排好了。”這個時候,吳副將也是趕了過來,作為王德最為信任的部下之一,吳副將的意見當然也很重要,所以吳副將才會在把張通安排好了之后,便立刻跑回來。 見到吳副將來了,王德也是不由得大喜,把希望又放在了吳副將身上,連忙是將事情再敘述了一遍,最后問道:“吳將軍,依你之見,此事應該如何處理?” 吳副將的反應和之前華安也是一樣的,都是面露猶豫之色,低頭思索了起來,說道:“這件事的確是難辦啊。若是大人答應夏誠的這個計劃,那大人在一定時間內,就要面對趙燕大軍的全面圍攻。而要是夏誠不肯履行約定的話,那大人可就危險了。只是,要是平白放過這么好的一個機會,又未免太過可惜了。大人,能不能確定這個叫張通的人的確是夏誠的手下呢?” “這個,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王德想了想,還是作出了肯定的回答:“有夏誠的親筆書信,應該是不會出錯。況且,如果這個張通是假的夏誠使者的話,那么應該是吹得天花亂墜,生怕我們不肯同意才對,而絕對不會編出這種很實際的計劃。” 側頭想想,王德這么說倒也有幾分道理,這個時候,華安對王德說道:“將軍!如果真的能擊敗趙燕之后,我們再東進與夏誠聯合清君側的話,將來的利益的確很大的。”王德點頭說道:“沒有風險就沒有回報,這一票,我干了!” 江陵城節度使府內,趙燕陰沉著臉聽著面前部下的匯報,而那向信王趙榛匯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十多日前在南軍寨勸說王德背叛信王趙榛的夏誠使者“張通”。 “屬下依照大人的吩咐,前往勸說王德。王德已經答應屬下的建議,半個月后,他將盡起大軍直取江陵。” “哼,這王德果然是有反意。”信王趙榛冷哼了一聲,臉色變得越發難看,這段時間來他得到的消息都不是什么好事,雖然早就知道王德沒按好心,可得知這王德真的敢反自己,信王趙榛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在意的。隨即信王趙榛點頭說道:“趙文和。這次你做的很不錯。明便直接去找章曉,就說是我給你安排的,讓你當他的副手。” 這個“張通”顯然并不是夏誠的使者,也不是什么張賽涼的侄兒,此人叫做趙文和,乃是剛剛從北方送來的官員。這次剛剛奉命來江陵報道,就被信王趙榛看中,令他假扮夏誠使者去騙王德起兵。當然信王趙榛也不是隨便挑選這么一個人選的。 趙文和的能力非常高,曾經出使西夏與耶律大石的軍隊,加上趙文和幾乎沒有在官場上露過面,所以信王趙榛才會選中他擔任此次的任務。 而郭他也沒有辜負信王趙榛的信任,第一次執行任務簡直可以用完美來形容。不但成功騙取了王德的信任,而且還確定了王德起兵謀反的時間和方案,有這些情報,王德這次是無論如何也翻不起大浪了。而趙文和有此功績,將來在信王趙榛帳下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得到信王趙榛的贊揚,趙文和的臉上也沒有露出任何得意之色,而是恭恭敬敬地行禮,倒退著退了出去。信王趙榛隨即又是轉頭望向了坐在下邊的文武重臣,說道:“現在情況已經很明確了,諸位可有什么意見?” 這次參加會議的部下可不像上次那般,而是挑選了幾名信王趙榛手下的重臣,文臣只有吉倩倩和姚達兩人,而武將則有林玉虎、趙云和王虎。至于花中龍嘛,倒不是說信不過他的忠臣,卻是不放心這混在下的大嘴巴。而憨厚傻愣的呼天慶,就算是把他叫來,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姚達是向信王趙榛提出這個計策的始作俑者,當即便微笑著對信王趙榛說道:“大人。如今王德的部屬已經被我們悉數掌握,現在只需等待王德起兵,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王德的兵馬給吞下了。” 坐在姚達對面的王虎當即便喝道:“大人。這次就讓末將帶著輕騎去吧。保管取下那王德的狗頭。”自從進駐江陵以來,王虎就一直呆在江陵,根本就沒有機會上戰場,這可是讓王虎有些按捺不住了,這次總算是有機會打仗,王虎頭一個請命。 信王趙榛哈哈一笑,擺手說道:“王虎將軍不必著急。到時候定有讓你上場的機會。在此之前,我們最好還是有個比較完善的安排才行。” “大人說得在理。”坐在王虎身邊的趙云應了一聲,他的臉上卻不像旁人那般輕松,抬起頭對信王趙榛抱拳說道:“雖然此次王德起兵謀反,大人已經占得先機,但也不能太過放松。大人,末將以為,對于諸路義軍,大人還是不能放松。一旦王德起兵,這必將會引得諸路義軍官軍虎視眈眈。不能不防啊。” 趙云提出來的,的確是有道理,信王趙榛也是不住地點頭。雖說所有義軍現在全都被招安,但是諸路義軍都不會眼看著信王趙榛坐大。特別是作為距離最近的夏誠,還有虎踞南康軍、臨江軍的劉廣,而彭友也因為辰州地盤,在此之前和信王趙榛發生了爭議,雙方之間的關系也是產生了不可修復的裂痕。 之前他們不敢對信王趙榛動兵,是因為信王趙榛的兵力強盛,就像是一塊鐵疙瘩,讓他們無從下嘴。可要是王德這么一起兵,就算是信王趙榛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平定,但對于那些眼紅很久的諸路義軍來說,就像是餓了很久的貓兒聞到了魚腥味,自然會有動靜。 “嗯。”信王趙榛忍不住伸手摸上了自己下巴上的胡須,點頭說道:“趙云所言不錯,如今夏誠的實力已經漸漸強大,而劉廣也是慢慢將南康軍和臨江軍周邊地區給平定。這兩人的勢力毗鄰于江陵府和武功山,肯定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要想辦法應對才是。” 同時和夏誠、劉廣開戰,顯然是不現實的事情,特別是當信王趙榛還要花精力去處理王德,要對付夏誠和劉廣這兩人,那可是足夠讓信王趙榛頭疼了。而下方,趙云等武將也是一個個緊皺著眉頭,他們可不像是花中龍那個呆頭,就知道喊打喊殺,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信王趙榛經營多年的好局面可能就會受到極大的打擊。 不過,這樣的局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信王趙榛現在必須當機立斷了。不過,他與吉倩倩點點頭,顯然二人早就有什么后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