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
當然,這座曾經擁有無限榮譽的城池,依然有著宏偉的氣勢,別的不說,光是那高大厚實的城墻,就足夠給任何想要窺視它的人一種極大的威懾。 不過此刻,在江陵城外,卻是突然多出了一支軍隊,正在朝著江陵的城墻發動猛烈地攻擊。在江陵城頭上,一干英宣軍正在拼命朝著城墻下宣泄著箭矢和石塊,想要將那些試圖爬上城頭的敵軍給擊退。在城頭上,一員中年戰將正滿臉焦急地嘶吼著,盡管他的喉嚨都已經喊啞了,但還是不敢停歇的喊道:“射箭。射箭啊!快還有那邊,丟石頭!給我砸!”也虧得這中年戰將指揮得妥當,盡管城頭有幾次險些被攻下,但卻還是硬生生地把那些敵人給殺退了。 “馮將軍。”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匆匆跑上城頭,在城頭上找了半天。最后看到那中年戰將的身影,臉上一喜,連忙是趕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叫囔著。 那名中年戰將,正是作為英宣軍軍中戰將之一的馮川。他聽到這喊聲,忙是轉過頭一看,喝問道:“干什么?沒看到老子正忙著嘛。”馮川的能力雖然不如英華,但也不是平庸之輩,要不然也不會得到英宣如此重用,這次他本是帶著兵馬回江陵向英宣述職,沒想到卻是正好碰上敵人出現。雖然不知道這敵人是怎么跑出來的,但馮川還是履行著作為一名戰將的職責,帶領城內的英宣軍積極抗敵。 那士兵快步跑到馮川身邊,一邊喘氣,一邊對著馮川抱拳喝道:“馮將軍,指揮使有令,為防將軍無兵可用,特派遣指揮使的親兵隊前來相助。如今親兵隊就在城內,隨時等候將軍的命令。” 聽得士兵的話,馮川頓時就一臉大喜。這幾天消耗下來,江陵城內那原本就不多的守軍已經是剩下沒多少了。要是再不補充的話,只怕今天就有可能被敵人攻破城頭了。沒想到這么關鍵的時候,英宣竟然派來了援軍,這可算得上是及時雨了。不過馮川也知道,這支親兵隊已經是江陵城內最后的力量了。不過單靠這些人,是不可能擊退敵軍的,現在只能期盼援軍能夠及早趕到了。要不然,這江陵城遲早會被攻破的。 馮川當即也不敢再耽擱,立刻便讓士兵把英宣派來的親兵隊給帶到城頭上來。這些親兵隊,那可都是英宣從英宣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數量雖然不多,但戰斗力卻是一般英宣軍的數倍之上。有了這么一支援軍,本來已經是搖搖欲墜的城頭,立刻又是堅固了起來。很快,從城外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鳴金聲,眼看著今天攻陷城頭已經沒什么希望了,敵軍也是很果斷地撤下了兵馬。 見到敵人撤退了之后,馮川頓時就長長舒了口氣,遠遠看著那些敵軍退去的營地,馮川心里那叫一個擔憂啊。這支幾日前突然出現的敵軍,光是看規模,應該有一萬多人,這點人馬,對于英宣軍的確算不上什么,可問題是,江陵城內的守軍,只有不到千人。江陵附近的兵馬,已經都被英宣抽調到公安和駐防其他地方去了。要不是依仗著江陵城的城防,加上英宣軍戰士們的強悍,這寬廣的江陵城如何能夠擋得住這十倍于己方的敵軍連番攻擊? 馮川長嘆了口氣,敵軍剛剛出現的時候,英宣就已經發出了求救信了,分別派往公安的英華和英宣的劉師道,無論哪一處收到求救信,都會派兵前來救援。現在馮川所要做的,就堅持到援軍來的那一刻。只是對于這一點,老實說,馮川卻是沒有信心。 不為別的,馮川也看得出這次這些敵軍會選擇這個時候,神秘地出現在江陵城外,顯然是算準了這一切。對方能夠算到這么精細,又豈會留下破綻,讓英宣等到援軍?況且,雖然今日又一次擊退了敵軍,但現在守軍的數量還是太少了,若是再這樣下去,這點守軍肯定是要被敵人給消磨干凈的。不過現在馮川對此也是無能為力,只能是盡自己的力守住城頭了。 在城內做了一番安排之后,馮川便撤下了城頭,朝著城內的英宣府邸走去,今日敵人的攻擊已經擊退了,那馮川也要及時前往英宣府邸向英宣匯報今日的戰況。 馮川帶著幾人,縱馬奔跑在江陵城的大街上,因為英宣軍作惡多端的緣故,江陵城內已經沒有多少百姓居住了,加上現在城外又是連番大戰,這大街上空蕩蕩的,根本就見不到什么人。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大街上滿是人,以馮川的脾氣,只怕也不會有什么顧忌吧。 第450章 內應 “哎呀!這不是馮將軍嘛。”忽然一個聲音響起,喊住了馮川。馮川下意識地便拉了一下韁繩,止住坐騎,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在不遠處的街道口,一隊人馬正停在那里,卻是幾名家仆圍著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馬車的布簾已經被掀起,露出了一張人臉,正朝著馮川微笑著打著招呼。 “原來是鐘大人啊。”見到那張人臉,馮川臉上的神情卻是露出了一絲鄙夷,此人正是江陵府知府治事鐘潘,也是當年最先投靠到英宣身邊的大臣之一。只是在馮川等一干英宣將領眼里,這鐘潘只是靠著溜須拍馬,才能混到這么高的官位,根本就沒什么大本事。不過不管怎樣,這場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當即馮川便帶著手下轉而走到鐘潘的馬車旁,馮川對著鐘潘抱拳喝道:“鐘大人今日怎么出來了?” 馮川說這話的時候,卻是面帶譏諷,之前敵軍攻城,那些王公大臣一個個都是嚇得龜縮在自己府中,特別是那些投靠到英宣身邊的人,生怕江陵城被攻破,他們這些投靠到英宣的人沒有個好下場。不過鐘潘卻是好像沒有看到馮川臉上的譏諷,淡然笑道:“不瞞馮將軍,老夫心系城頭的情況,特地在此等候將軍,想要問問情況。不知道這城頭上情況如何?老夫是否能夠幫得上忙?” 對于鐘潘的話,馮川卻是嗤之以鼻,他說道:“鐘大人多心了,這城頭現在還安全的很。今日敵軍的攻擊已經是擊退。只要等到英華和劉師道的援軍趕至,城外的那些雜魚自然是死無葬身之地。鐘大人身子骨弱,還是早早地回府吧。”說罷,馮川也懶得再繼續和鐘潘廢話了,掉轉馬頭便帶著手下繼續朝著英宣府邸趕去。 “啊!馮將軍慢走啊!”見到馮川如此無禮,鐘潘卻還是滿臉笑意,目送著馮川離去,而一直到馮川的背影消失不見后,鐘潘臉上的笑意卻是立刻消散不見了,沉聲哼了一聲,一頭便又鉆回了車廂內。不用鐘潘吩咐,那些家仆便護著馬車直接朝著位于江陵城另一頭的司徒府趕去。 而在車廂內,除了鐘潘之外,竟然還躲著兩人,看這兩人都是披著一面黑色的斗篷,只是頭罩被拿了下來,露出了他們的面容。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江陵的另外兩名官員,一名叫翁同,一名叫張順。 在車廂內,翁同和張順都是面色陰沉,張順對鐘潘說道:“鐘大人,剛剛那馮川所說的,依你之見,可有幾分可信?” 鐘潘冷哼一聲,再無之前那副獻媚的笑意,冷聲說道:“那馮川的話根本就不可信。老夫在守軍內也安插了不少眼線,城外的人馬至少也有一萬余人。而城內的英宣軍不過才千把人。如何守得住這江陵城?照我看,今日就算馮川擊退了對方的攻擊,只怕也是付出了不少代價。” 作為三人當中,唯一帶過兵打過仗的翁同也是點頭表示同意,說道:“在下剛剛雖然沒有看到那馮川的模樣,但從他的聲音可以聽得出來,馮川體力消耗不小,恐怕為了擊退城外那支兵馬的攻擊,這馮川也是累得夠嗆吧。依在下看,馮川恐怕也守不了多久了。城外那支人馬肯定是打著以最小消耗,來攻破城門的主意。正在一點一點地消磨守軍的力量呢。” 翁同這么一說,讓鐘潘和張順兩人都是面露喜色,鐘潘不由得感慨道:“大宋列祖列宗保佑,英宣這個jian賊終于是報應到了。”說著說著,鐘潘直接就流出了兩行清淚,又是笑又是哭的,卻也是笑容居多一些。 張順也是感嘆了一聲,說道:“翁同兄,你說城外的那支兵馬,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竟然能夠躲過英宣狗賊的兵馬防線,潛到江陵城外?” 翁同搖了搖頭,說道:“這不奇怪。之前英宣狗賊被那據說是信王千歲帳下的趙燕將軍給嚇得把江陵所有的精銳兵馬都給投到公安去了。整個江陵府境內,也就江陵城有千把人,其他地方的城防都是形同虛設。英宣這次真的是被趙燕大人給算計了。” “啊?”鐘潘的眼睛一亮,立刻便問道:“張兄,莫非你認為城外那支兵馬,會是信王千歲帳下那趙燕將軍的人?”城外的兵馬出現得太突然了,之前就連鐘潘都不知道城外的兵馬到底是什么來路。 “恐怕是的。”翁同沉聲說道:“兩位難道忘了?趙燕將軍帳下兵多將廣,分出一部來小路繞過來,不是什么難事。” “妙啊。”鐘潘興奮得擊了一下掌,說道:“這趙燕的確是有本事,當為救國之英雄矣。” 而此時,在一旁的張順卻只是高興了一小會兒,臉色卻又陰沉下來了,沉聲說道:“翁同兄。我們也不要高興的太早。莫要忘了,這趙燕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人。雖然那英宣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是最起碼還是我南宋的將軍。可是那趙燕名義上可是亂匪,萬一他們要對我們不利,可就完了。我們可不要前門去虎后門進狼啊!” “呃。”張順這么一提醒,鐘潘立刻就呆住了,喃喃說道:“這個,這個,應該不會吧!他不是信王殿下的人嗎?按照道理來說,他也是信王軍的部署,雖然各為其主,但是也算是大宋的兵啊!他怎么會對我們有不軌之心?” “哼!未必啊!畢竟現在說白了,信王與陛下爭奪那個寶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我們可都是陛下的臣子,哪能不受到他們的排擠?況且,那趙燕只是傳說是信王的人,實際情況誰知道?萬一不是呢?”這次卻是輪到翁同冷哼了一聲,滿臉不屑地說道 翁同這么一問,卻是把鐘潘給問得語塞,這個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就從外面傳來了一個聲音:“大人。已經到兩位大人府邸所在的路口了。” “嗯。”鐘潘應了一聲,隨即便示意張順和翁同準備出去了,現在江陵城畢竟還在英宣的掌控之下,誰也不知道英宣是不是在他們這些大臣家周圍安插了人手,所以鐘潘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而張順和翁同也都是點了點頭,同時將頭罩給戴上,頓時就把整個身子都給裹在了斗篷里面。隨即兩人趁著左右沒人,飛快地從馬車上下來,轉眼便消失在了街口。而鐘潘目送兩人走后,也不敢耽擱,直接吩咐手下的家仆,駕著馬車匆匆離去,在車廂內,鐘潘閉目養神,自言自語道:“趙燕!但愿你不要叫老夫失望。要不然,就算是拼上老夫這條命,也要為國除害。” “媽的。這該死的城還真難打。”在江陵城外的謝小鬼咒罵了一聲,直接將手中的長刀往旁邊一丟,直接丟到了手下的親兵身上,虧得那親兵身手了得,要不然,非得被謝小鬼這一刀給傷到不可。 “呵呵。謝小鬼將軍莫要著急。”在謝小鬼身后,卻是當年投靠到信王趙榛手下的桂陽軍將領馬將軍,馬將軍笑呵呵地勸道:“那江陵城雖然堅固,但守軍太少,假以時日,我們必能將江陵城給拿下。現在這也是為了減少我軍的傷亡,不得已而為之嘛。” “馬將軍說得在理啊。”在馬將軍身邊,還有不少將領,他們都是當年投靠到信王趙榛帳下的桂陽軍戰將,這次謝小鬼奉命出戰,自然也把他們都給帶上了,而現在說話的,正是沈君山。沈君山看了一眼馬將軍,笑道:“反正按照大人的計劃,我們完全不用擔心敵人援軍的事情,只管把江陵城內的那些守軍慢慢消耗光了。到時候城內英宣那廝肯定是跑不掉的。” 謝小鬼此刻也是坐了下來,灌了一大口涼水,這才吧唧吧唧地眨巴嘴,笑道:“我也知道你們說的道理。只是這么熬著,讓我實在是難受。早知道,就該跟黃云飛打個招呼,我們兩個換一換。讓他來打這江陵城,我們去堵截英華。那可是五萬大軍啊。夠讓我們過個癮了。” 聽得謝小鬼的話,馬將軍、沈君山等人都是相視苦笑,攤上這么個主帥,他們也只有頭疼的份。不過幸好,謝小鬼也只是嘴上說說,倒也不會真的去違反信王的命令。只是見到謝小鬼那滿臉可惜的樣子,沈君山將軍還是忍不住解釋道:“謝小鬼將軍,那追擊英華大軍的人馬,必須要有足夠的機動性。縱觀大人帳下的兵馬,也只有輕騎有這個能力,要是換了我們去追擊的話,只怕反倒是會被英華一口給吞了。” 沈君山解釋的道理謝小鬼也懂,只是這在下有些耐不住性子罷了,當即便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好了。這些道理我都明白。放心,我不會亂來的。”謝小鬼一臉無趣地晃了晃頭,撇著嘴問,“對了,這城內現在還是沒有什么消息嗎?傅大人不是說,城內的那些王公大臣會跑來和我們聯絡的嗎?” 沈君山欠了欠身子,對謝小鬼說道:“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來聯絡我們,不過這不排除是因為守軍看守太過嚴密的緣故。我看我們還是再等等吧。” 先前謝小鬼率軍出發的時候,傅選就曾經對謝小鬼說過,若他們此行要是順利的話,說不定還會得到來自江陵城內的援助,到時候對謝小鬼攻破江陵城,必然有很大的幫助。可是謝小鬼攻城已經這么多天了,到現在都還沒有接到從城內來的任何消息,這讓謝小鬼都有些等不及了。 “媽的。我就知道這些王公大臣們靠不住。”和吉倩倩一樣,對于那些王公大臣,謝小鬼也沒有什么好印象。當年謝小鬼也是平民出身,那也是吃了無數那些狗官爪牙的冷遇和白眼。加上他們看到金兵來了就投降金兵,宋軍打回來就投靠宋軍,英宣占領江陵不聽皇帝命令,他們也不敢反抗。 所以,對于這群墻頭草,謝小鬼對他們自然也就沒有好感了。聽得馬將軍說還沒有消息,謝小鬼當即便臉色一寒,說道:“這些個墻頭草,根本就派不上用場,要我說,干脆就強行將江陵城給打破。到時候,我們直接把英宣和那些大臣一個個全都殺個干凈。” “這個?”看著謝小鬼那殺氣騰騰的樣子,馬將軍和沈君山等人都是面面相覷,也吃不準謝小鬼這到底是在說氣話還是說真的,馬將軍忍不住勸道:“謝小鬼將軍。這些王公大臣雖然混蛋,但卻動不得啊。要是動了,對大人的影響可就太大了。” “行了!別說了。”謝小鬼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我當然知道,放心吧。我不會趕盡殺絕就是了。” 不會趕盡殺絕?這言下之意,那就真的是要動了?這可把馬將軍等人給嚇了一大跳,紛紛出聲勸阻,你一句我一句的,可是把謝小鬼給煩得頭冒青筋,立刻就要發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卻是一名士兵匆匆從營帳外跑了進來,而在營帳外,明顯還有一名灰頭白臉的士兵,五花大綁,被另外幾名士兵給押著。而那士兵則是沖著謝小鬼抱拳拜道:“將軍。今日從城頭上退下來的時候,抓到了一名jian細。從他的身上搜出了一份密函。”說著,士兵便將一份沾滿了血水的密函雙手捧著,舉過了頭頂。 “哦?”一聽得這話,眾將也都是紛紛停了下來,轉頭望向了那士兵手中的密函,謝小鬼直接就擺了擺手,說道:“快把密函拿上來。”當即,那名士兵就直接將密函碰到了謝小鬼的面前,而謝小鬼則是接過密函,直接打開就看了起來。 看完這密函之后,謝小鬼的眼睛一瞇,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直接對著那士兵說道:“還有那名jian細呢?把他也帶上來吧。我有話要問他。”說完,謝小鬼就直接將那密函丟給了離他最近的馬將軍,明擺著是示意讓馬將軍去看這封密函。 馬將軍一抱拳,接過密函也是看了起來,頓時臉上就露出了喜色,原來這密函上所寫不是別的,正是之前眾人所商議的,關于城內的王公大臣的消息。顯然城內的那些王公大臣已經猜到他們是信王趙榛帳下的兵馬,所以這次是特地派人來知會他們,希望能夠里應外合,將江陵城攻破。馬將軍看完這密函,那叫一個激動啊。把密函轉給其他看之后,自己則是笑著對謝小鬼抱拳說道:“謝小鬼將軍。這次我們攻城可是有希望了。” 而沒過多久,在眾將的歡喜當中,士兵帶著那名被五花大綁的士兵進了營帳。那士兵一進來,看到營帳內的一干將領,便立刻喊道:“幾位將軍!小人是特意從城內逃出來的。小人是奉了鐘大人之命,特意來找幾位將軍的!” “好了。別嚎了!”謝小鬼有些不耐煩地喝了一聲,卻是把那jian細給鎮住了,這才沉聲喝問道:“給我老實說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混入我軍中有何意圖?若敢有所欺瞞,老子保管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這話的時候,謝小鬼突然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直接便將面前的一張矮桌給砍成兩截。 那jian細被謝小鬼這一手給嚇得渾身打了一個冷戰,滿臉畏懼地看了一眼謝小鬼,這才戰戰兢兢地說道:“將將軍。小人乃是鐘大人府上的家奴。這次是奉了鐘大人之命,特地趁著將軍的大軍和英宣狗賊的兵馬交戰時,混出城的。” “哦?”謝小鬼的眼睛一瞇,卻是死死盯著那jian細的表情,馬將軍等將領剛想要說些什么,卻是被謝小鬼揮手給止住,謝小鬼瞇著眼睛喝問道:“你說你是鐘派來的?那可有什么證據?” “有有自然是有的。小人帶來了鐘大人的親筆書信,已經交給將軍了,若是將軍還不相信,小人胸口內有鐘大人的私印。將軍盡可拿去驗證。”說罷,那jian細便挺著胸口,直接朝著謝小鬼亮了過去,他被困得結結實實,根本就不可能自己動手取東西了。 謝小鬼朝著左右的親兵使了個眼色,自有人上前從那jian細的懷中摸出了私印,直接遞給了謝小鬼,謝小鬼仔細一查看,的確是那鐘大人的私印。獅子頭的玉石私印,不是一般人能仿造的。 這下謝小鬼才算是露出了笑意,對左右一揮手,說道:“嗯!幫他松綁吧。還有你,說吧。鐘大人派你出城,可是要告訴我們什么事?” 等左右親兵給那jian細松了綁之后,那jian細立刻便說道:“將軍。我家大人已經聯合了城中許多對大宋忠心耿耿的大臣,準備于明日晚上子時,發動攻擊。到時我家大人會派人打開城門,以火把為號,迎接大人的義軍進城,一起誅殺英宣狗賊黨羽。” “不錯。”聽到那jian細的話,謝小鬼立刻便喝了一聲彩,將佩劍直接收回了劍鞘,隨即笑著說道:“若是如此,鐘大人果然是對我大宋和信王千歲忠心耿耿。我等也是佩服不已。只是那英宣狗賊的英宣軍可不簡單啊。不知道鐘大人要如何應付那些英宣軍,將城門打開呢?” 似乎是早就做好了準備,那jian細立刻便回答道:“這點倒不勞將軍cao心。我家大人這些年早就在城內的守軍當中安插了不少親信,等到明日事發之時,我家大人安插的親信便會起事,到時候一舉將城門拿下,迎接將軍入城。” 謝小鬼聽得連連點頭,隨即笑著說道:“很好。既然鐘大人把什么都安排好了。那我們就按照這個計劃行事吧。你此行也是辛苦了,就先下去休息吧。”說完,謝小鬼便示意左右親兵把那jian細給帶下去。 不過那jian細卻是抱拳說道:“將軍。小人可不能休息,我家大人還等著小人回信呢。既然將軍已經同意了,那小人當立刻進城去告訴我家大人,好讓他們做好準備。”那jian細說的是在情在理,謝小鬼也沒有拒絕,點頭便答應了下來。 第451章 說服 等到那jian細退下去之后,馬將軍和沈君山等人全都唰地就站起來了,皆是笑著對謝小鬼說道:“恭喜將軍啊。有了城內那些大臣相助,這攻破江陵城簡直就指日可待啊。將軍此次可是為大人立下了大功。大人日后可是大大的有賞,連我們也要跟著受益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對沈君山、沈君山等人的話,謝小鬼哈哈大笑了一番,卻是突然臉色一沉,低聲說道:“諸位,難道真的就這么相信了?” “呃?”謝小鬼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讓沈君山、沈君山等人都是一愣,沈君山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道:“謝小鬼將軍?剛剛那人不是說得好好的嗎?況且還有鐘大人的親筆書信和私印為證。這,這難道還有什么錯嗎?”沈君山也是同樣疑惑地看著謝小鬼,顯然也是不明白謝小鬼為什么會這么說。 謝小鬼嘿嘿一笑,嘴角微微上翹,卻是看了一眼營帳外,示意親兵去營帳外守住,而在營帳內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謝小鬼這才說道:“諸位,剛剛那人絕對不是奉鐘大人之命來和我們聯絡的。書信和私印或許是真,但人卻肯定是假的。若是我猜的沒錯的話,那人應該是英宣狗賊的人,此次前來,就想要引我等上鉤。看來英宣狗賊也是看出局勢不妙,這才會狗急跳墻,玩這種花樣。” 謝小鬼說了半天,眾人卻還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見到眾人迷惑的模樣,謝小鬼這才揭開了謎底:“剛剛那人一共露出了三個破綻。其一,據我所知,英宣軍軍紀嚴明,又豈是這么容易能夠讓他混進去的,他說他混出城的方法,根本就不可信。其二,鐘大人縱橫官場這么多年,投靠金人又回歸南宋,后來還在英宣那莽夫手下活的很滋潤,可以說是老jian巨猾。他要謀害英宣狗賊,又豈會如此不小心,讓一個家奴帶著自己的親筆書信和私印做這種危險地事情?若是那人被抓,那鐘某人全家老小豈不是都要被英宣狗賊給誅殺?其三,要與我等相約偷城,又豈會是如此簡單了事?連到時候有多少兵馬相助,如何相認,全然沒有一個約定。只是僅僅約定了時間,這樣行事,那豈不是注定失敗?從這三點來看,這肯定就英宣狗賊玩的詭計。想要引我等上當。” 聽得謝小鬼這么一解釋,眾人這才是恍然大悟,同時對謝小鬼也是不由得刮目相看。原本以為謝小鬼只是個愣頭青,沒想到也有這么慎密的心思。忙是對謝小鬼抱拳一拜,齊聲說道:“將軍英明。我等自愧不如。” 謝小鬼呵呵一笑,臉上甚是得意,說道:“此等雕蟲小技,也想讓我上當?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呵呵!我以前曾聽大人提過,那英宣有個叫孫師爺的,是一等一的謀士,可今日一看,也不過如此嘛。別說是傅大人他們了,就連我都比不上。” 這話謝小鬼卻是說得有些過了,怎么說那孫師爺也是英宣手下的第一謀士,不可能比不上謝小鬼這個武將。不過謝小鬼也不差,他從小在江湖摸爬滾打,見識多了,也就識破了英宣狗賊的jian計。 沈君山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問道:“謝小鬼將軍。既然你已經識破了那jian細的用意,那為何還要放他回去?何不將他拿下,說不定還能問出什么有用的情報呢。”說罷,沈君山轉身便要走,卻是要去派人把那jian細給抓回來。 對于沈君山的提議,謝小鬼卻是搖了搖頭,止住沈君山,然后說道:“沈將軍。用不著這么做。我是故意放那jian細回去的。就要讓英宣狗賊誤以為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哼哼!到時候,我要將計就計。看看能不能一口氣將這江陵城給攻破了。” 聽得謝小鬼的話,眾人頓時都是雙眼冒著精光,攻破江陵城,占領江陵府,這可是多大的功勞啊!有幾名桂陽軍將領已經是迫不及待了,當場便說道:“好啊!好啊!我們這次可是要揚名立萬了。” “去!狗屁的揚名立萬。”謝小鬼笑著啐了一口,說道:“聽著。只要我們跟著大人,將來就不怕沒有立功的機會。都給我把精神提起來。這兩天讓將士們好好休息,明天晚上,咱們就動手。早點把江陵城拿下,等到英宣狗賊的援軍趕至,也只能看著咱們在城頭上耀武揚威了。哈哈哈哈!” 說起英宣的援軍,一向謹慎的沈君山又是突然問道:“謝小鬼將軍。那在公安的五萬大軍有黃云飛將軍拖著,可在英宣在江陵至平安囤積的那五萬大軍,大人又準備怎么對付啊?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呢。”沈君山生性謹慎,這件事一天弄不明白,沈君山的心里就一天不踏實,這些天可是連睡覺都惦記著這事呢。 “呃。”被沈君山這么一問,謝小鬼卻是啞了口,臉上有些尷尬地說道:“這個嘛,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傅大人似乎曉得,可他卻沒告訴我。不過看之前傅大人的樣子,英宣那邊的五萬英宣軍,大人也一定有了妥善的安排。我們根本就不用擔心啦。” 雖然話是這么說,可謝小鬼心里也是在打著鼓,那可是整整五萬英宣軍啊!英宣軍的兇悍,謝小鬼已經是徹底領教過了,這幾日,光是那千把人,就讓謝小鬼數次無功而返,足見英宣軍的強悍。 這要是有了五萬英宣軍,哪怕謝小鬼及時攻占了江陵城,只怕也抵擋不住那些瘋狂的英宣軍的攻勢吧。不過當著眾將的面,謝小鬼卻不能把自己內心的擔憂說出來,那樣只會影響眾將的斗志,不利于明日的戰斗。謝小鬼安撫好眾將之后,隨即便緊緊握住拳頭,到了現在,也只有相信自己的那位屢屢創造出神奇的信王千歲了。 王德乃是劉光世手下大將,但是由于駐防的變動,他到了隸屬于英宣的地盤江陵南寨駐防。到了這里,他也只能受到英宣的管轄。不過,對于他這么一支只聽從于他自己的軍隊,英宣也只能拉攏,不能直接對其下命令。 本來他在江陵南寨過著他的安穩日子,可是沒想到,這麻煩卻是找上門來。在江陵南寨的首領府內,王德的臉上是陰晴不定,正緊緊盯著在他們面前的那羸弱書生。那書生長得弱不禁風,只怕是他隨便一拳,都能把這個書生給打趴下。可問題是,就這么一名弱不禁風的書生,卻是讓王德感到前所未有的猶豫。 “王德將軍,今日已經是第三天了。不知道將軍對之前在下的提議有什么意見?”那羸弱書生不是別人,正是信王趙榛手下第一辯士的程萬里。只是現在程萬里的臉色消瘦,顯然這段時間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只是這樣卻不能改變程萬里臉上那自信的神態,仿若在他面前坐著的,不是殺人如麻的戰將,而是普通人一般。 “程大人。”王德沉聲說道:“程大人前幾日所言,的確是讓我很動心。只是這些年來,我帳下的軍隊,燒殺搶掠,也做了不少昧良心的事。程大人如何能夠保證我們今后不會被趙燕大人出賣?被那紀律嚴明的信王千歲來個秋后算賬。” “呵呵。”程萬里的眼睛完成了一對彎月,笑呵呵地搖頭說道:“關于這點,在下的確是不能保證。” “呃。”本來以為程萬里會做出種種保證,到時候,王德就可以借機提出各種要求。可是沒想到程萬里完全不按照他想象中那樣回答,這下可是讓王德有些抓不準程萬里的用意了。 王德便沉聲喝道:“不能保證?程大人。莫非你之前所說的,只是和我開玩笑不成?”說著,王德唰地一聲就站了起來,右手已經是漸漸靠近了腰間佩刀的刀柄,只怕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了。 對于王德的舉動,程萬里卻是視若無睹,完全不把王德的威脅放在心上,只是笑道:“南宋趙構已經大廈將傾了,只是將軍現在既然為英宣效命,卻不知道英宣為將軍做了什么保證?” “還要啥保證?”王德冷哼一聲,喝道:“我有兵馬在手,難道英宣還真敢對我動手嗎?” “哈哈哈哈!”程萬里卻是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笑得王德莫名其妙,程萬里一邊笑,一邊說道:“將軍既然明白這個道理,那還擔心什么?以將軍的實力,連英宣都要顧忌三分。我家大人比起英宣還略有不足。又豈能拿將軍怎樣?最重要的,卻是將軍是否真的想要棄明投暗?” 說著,程萬里已經是止住了笑聲,一臉正氣地對王德說道:“英宣殘害百姓,倒行逆施,失敗已經是注定的了。將軍都是這亂世之英雄,難道真的愿意陪著英宣一道送死嗎?我家大人的主公乃是大宋親王,比起名望,天下無人能及。只要將軍肯投靠我家大人,將來必定是流芳百世。” 程萬里的這話,說得王德心里癢癢的。實際上,這話程萬里三天前剛剛到的時候,就已經是說了一遍了,可以說,程萬里正好說中了王德的心事。沒錯,現在王德要權有權,要兵有兵。 可問題是,兩人終有一天會老,會死,那留給他們后代的,卻是他們前半生所闖下的惡名。畢竟他們縱兵搶掠,名聲十分不好。將來看這個形勢,信王趙榛兵力強大,趙構能指揮動的軍隊,已經被各路義軍打得潰不成軍。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將來成就霸業的,十有八??九就是信王。這個年代的人,多少都是很看重自己的名聲的,這流芳百世和遺臭萬年,對于他們來說,卻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情。 王德有些意動了,他正色說道:“依著程大人所說,現在趙燕大人的實力比不上英宣,那憑什么要求我們背叛英宣,去投趙燕大人呢?呵呵,貌似這樣做,對我們來說,有些吃虧吧?” 程萬里淡淡一笑,他已經看得出來,王德顯然已經動搖了,可麻煩的卻還是王德的多疑和貪婪。這個王德,既像是一個賭徒,又像是一個jian商,他就在逼著自己給他一個好價錢,若是程萬里不能讓他滿意,他會立刻翻臉,直接將程萬里給殺了,然后拿著程萬里的人頭去找英宣邀功。 不過程萬里卻是不會被王德給嚇倒,他最厲害的,那就這張嘴了。所以程萬里可不打算就這么便宜了王德,就算是王德是塊鋼鐵,程萬里也要把他給說彎了不可。 當即,程萬里笑著說道:“恐怕王德將軍還不知道吧?在下來英宣之前,曾經奉我家大人之命,分別前往各地義軍處走了一趟,目的嘛,卻是要幫著我家大人,重新組成討伐英宣聯盟。這次我家大人可是鐵了心要把英宣徹底給消滅掉。而在下也總算是幸不辱命。為大人完成了這件事。如今我家大人已經是達成同盟,不日將要攻破公安,直取英宣的狗命。” 聽得程萬里的話,王德都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由于各地紛紛起義,戰亂不斷等原因,趙構統制的南宋各地消息不通。所以這個消息,到現在他們都還不知道。王德臉上陰沉異常,這討伐英宣聯盟要真的是建起來了,那英宣可就危險了。他們可是知道,皇帝趙構和那些南宋大官早就看這個飛揚跋扈的英宣不順眼了,是絕對不可能派兵支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