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
不過理智還是告訴史統制,現在不能這么做。史統制只能是強忍住心中的怒意,轉頭對沈將軍喝道:“還愣在這里作甚?快把城門給我關上,關上!”史統制倒是沒有生沈將軍的氣,他知道,這件事根本就怨不得沈將軍,黃將軍等人擅作主張,沈將軍是不可能阻攔得了的。 沈將軍有些猶豫,畢竟城外那些士兵可不是之前的官軍士兵,他們可是實打實的桂陽軍官員兵啊。真要就這么放棄他們,沈將軍多少還是有些于心不忍。可看著史統制那快要瞪出來的眼睛珠子,沈將軍也只能是心中暗嘆,按照史統制的命令去行事。 沈將軍下去之后,史統制怒目望向了周圍那些部下,冷說道:“好啊!你們這些人做得好事。翅膀硬了,敢合起伙來不把我的命令當回事了是不是?知不知道違抗軍令,按照軍法應該如何處置?你們是逼得我砍你們的腦袋了。” 見到史統制如此憤怒,那些將領還真是連辯解的勇氣都沒有。畢竟他們心里清楚,若不是他們的放縱,黃將軍他們再胡鬧,也不可能沖出城門去。眾將相互看了一眼,最終卻是直接朝著史統制跪拜了下去,齊聲呼喝道:“末將有罪,請統制大人責罰。” “哼。”史統制冷哼了一聲,臉上的怒意卻是更盛,喝道:“怎么?現在學會聯手來向我示威了?難不成你們還真以為我不敢要你們的腦袋?”史統制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真的是露出了一股殺意,看來這些部下的所作所為,讓史統制心里當真是升起了殺機。 這時,沈將軍慌忙是上前勸道:“將軍息怒,如今敵軍壓境,正是將軍用人之際。諸位將軍固然有錯,但還請統制將軍念在此時情況特殊的份上,饒了諸位將軍吧。讓諸位將軍戴罪立功。” 殺了這些將領,自己就沒人守衛桂陽軍北關了。而這個道理,史統制當然也是能夠想得明白的,只是剛剛實在是被黃將軍和鐘將軍給氣得太厲害了,這才會說出那樣的氣話。如今有人給了史統制一個臺階下,史統制當然也是順勢下來,看著那些跪在地上的將領,冷聲喝道:“今日看在沈將軍的面子上。暫且饒了你們的性命。記住。你們的腦袋只是暫時寄存在你們的脖子上。這件事還不算完。等到此戰結束了,我還要找你們算賬。” 第417章 反間計 史統制后面那幾句話也都是場面話,這么一說,也算是饒了眾將,那些將領也都是各自心里捏了把汗,齊聲呼喝道:“謝將軍不殺之恩。”說罷,這才老老實實地站起來。 總算是暫時解決了這件事,沈將軍暗自松了口氣,看了一眼城外,臉色又是一沉,忙是上前對史統制抱拳說道:“統制將軍大人,下一步該當如何,還請您示下?” “固守城池!”說完之后,看著一眾齷齪的手下,讓史統制對桂陽軍乃至桂陽軍軍隊的未來,越發沒有信心了。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城外那陣容整齊的武功山兵馬,無奈地搖了搖頭,便離開了。 而整個桂陽軍北關城頭上的氣氛,卻是變得更加壓抑,雖然桂陽軍守軍沒有損失多少兵馬,可這連番打擊,卻是讓桂陽軍守軍的士氣跌至低谷。 “好了,這里已經沒有外人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說了吧。”走進營帳內,信王趙榛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完全沒有任何事情的黃將軍,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笑著看著自己。看著黃將軍的模樣,信王趙榛就知道王虎所說的沒錯,王虎那一刀根本就沒有讓黃將軍傷得那么厲害,看來之前黃將軍的那副慘象,都是裝出來的。 黃將軍笑呵呵地對著信王趙榛抱拳一拜,說道:“末將姓黃,見過大人。哦!現在當叫主公才是!” “主公?”信王趙榛眼睛一瞇,這黃將軍竟然這么快就改換門庭,稱呼自己為主公了,果然之前的事情都是這個黃將軍安排好了的。而跟著信王趙榛一同進了營帳的,還有被信王趙榛特意招來的吉倩倩。 吉倩倩也是緊緊盯著黃將軍,忽然嘴角一翹,笑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是石滕山手下的人?” 聽得吉倩倩的話,信王趙榛立刻就明白過來了,如今桂陽軍境內,恐怕也只有石滕山那一派的人算得上是自己人吧。只是按照先前的情報,如今桂陽軍城內,除了一小部分官軍士兵之外,其他的全都是史統制一系的將領,怎么會好端端地混進了一個石滕山的人? 而黃將軍在被吉倩倩說破自己的身份之后,卻是沒有驚訝,而是笑著說道:“這位大人真是好眼力。小子在幾年前便奉石大人之命,潛伏在史統制身邊的。此次也正是石大人偷偷派人通知小子,小子才得知曹大人和石大人都已經投靠到大人帳下。所以才會設計誘騙出史統制手下近一半的戰將。” 信王趙榛的心里不由得一驚。幾年前?貌似曹城宰、石滕山等人跟隨經略使薛大人進入桂陽軍也就這幾年的事情吧。沒想到曹城宰和石滕山竟然早就在史統制身邊埋下了這么一顆釘子,這幾人還真是不能不防啊。 不過說起來,這個黃將軍的手段也還真是夠黑的。經過他這一鬧,桂陽軍的守將少了一半不說,光是桂陽軍北關城的守軍,士氣也要跟著大跌,這可是大大方便了信王趙榛進攻桂陽軍北關城了。 不過這黃將軍的行動,恐怕是白做功了。因為從始至終,信王趙榛就沒有想過要強攻桂陽軍。當然,這件事信王趙榛還不打算就告訴黃將軍,他笑著說道:“原來是如此啊,將軍當真是辛苦了。若是此次能夠攻陷桂陽軍,黃將軍當居首功啊。不過黃將軍,現在你還不宜暴露身份,只能委屈將軍暫且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了。” 信王趙榛的話,卻是正合黃將軍的心意,雖然現在曹城宰和石滕山已經投靠到了武功山這邊,可史統制手上還有兩萬余兵馬,這可不是個小數目。此戰誰勝誰負還很難斷言,像黃將軍這樣的真小人,可不想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這萬一要是武功山軍輸了,黃將軍還可以憑著自己桂陽軍軍隊將領的身份繼續在史統制手下混下去呢。 對于黃將軍的想法,信王趙榛當然是猜得到,不過也沒有說破,雖然黃將軍這次的行動對信王趙榛攻取桂陽軍沒有多少幫助,但卻是大大打擊了對方的士氣。 問了一遍有關城內的情況之后,信王趙榛便帶著吉倩倩和王虎離開了黃將軍的營帳,臨走的時候,還特意吩咐守衛嚴加看守,別讓任何人接近黃將軍的營帳。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自白天的戰斗之后,信王趙榛就估算到,史統制恐怕不會再派人出來了,干脆便收了兵馬。 一連三天過去了,武功山軍還是一如往常地在城外叫罵,卻不攻城。不過史統制卻是學乖了,不管外面的武功山士兵在外面叫罵什么,與他家十八輩祖宗和后代女性有任何的親密關系等語言,他就當做沒聽見。 想要我出城?沒門。而信王趙榛仿佛也知道這是無用功,所以每天也不會太過堅持,只是讓士兵在城門外罵上幾句,便撤回軍營。大軍就這么圍在城外,也不撤退,擺明了是要跟桂陽軍北關的守軍對持。對于這樣一個結果,史統制當然是沒意見了,桂陽軍城內的糧草多了去了,足夠守軍堅持半年以上,看誰耗得過誰。 到了第四天晚上,在城外武功山軍營內,一如往常的寧靜,只有少數石門軍的士兵在營地內來回走動。忽然,一道黑影從營地內竄了出來,悄悄地跑到了營地門口。不過在營地門口卻是有兩名站崗的士兵守著,要想不被發覺就這么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那個黑影一直卷縮在營門口的拒馬后面,等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似乎是等不及了,看了看左右,確定沒有人之后,頓時就像是一頭獵豹一般,沖了出去。直接就沖到了其中一名士兵的后面,提起單手便敲在了面前那名士兵的后腦勺上,那士兵連聲音都沒有來得及喊出,便直接倒在了地上。而另一名士兵這才發現不對勁,轉過頭來,看到這么一幕,立刻便要呼喝起來。而那黑影卻是連忙一甩手,腳下一柄單刀飛出,正中那名士兵的身上。那名士兵也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暫低沉的慘叫聲,便捂著胸口倒下了。 干凈利落地解決了兩名敵人之后,那黑影也不敢再在這里久留,甚至都沒發現那被自己飛刀刺死的哨兵連血都沒流,就慌忙縱身離開了此地,朝著不遠處的的桂陽軍城趕去。等到那黑影走遠了之后,原本靜悄悄的營帳中,突然響起輕微的笑聲。隨即,數名身穿鎧甲的男子卻是從營地內鉆了出來。帶頭一人,正是武功山軍的統帥信王趙榛。 信王趙榛看著那黑影離去的背影,哈哈一笑,卻是對那躺在地上的兩具“尸體”笑道:“起來吧。夏文若、張龍。說起來,我倒是沒想到,你們兩個演起傅來還這么好。” 信王趙榛的話音剛落,就只見那兩具本來應該是死翹翹的“尸體”一顫,直接就從地上給彈了起來。最先被敲中后腦勺的張龍晃動晃動腦袋,摸了摸后腦勺,嘖嘖地說道:“娘的,這小子下手還真重。幸虧我縮了一下腦袋,要是真被他給打暈了。” 而另一邊的夏文若也是將拽在手中的單刀給甩開了,看著手上被刀尖割出的口子,也是一陣陣地倒吸冷氣,喊道:“你那還算是好的。我剛剛可就真危險了。要是手再慢上一拍,肯定抓不住刀。這家伙,別看在戰場上的本事不大,這背后下黑手的本領倒是不錯。” 聽得兩個假扮士兵的部下的嘮叨,信王趙榛呵呵笑道:“兩位倒是辛苦了,待會讓軍醫給兩位去驗驗傷吧,這次兩位將軍算是立了大功了。” 夏文若和張龍當即便對著信王趙榛抱拳喝道:“遵命。”兩人心里那叫一個開心啊,只是裝死,就能立下大功,這功勞也太好賺了吧。 信王趙榛擺了擺手,卻是望向了遠處的桂陽軍城,眼中閃過了一道精光。在信王趙榛身后的吉倩倩則是笑道:“大人放心吧,那個家伙必定會幫助大人好好地完成任務的。”對于吉倩倩的話,信王趙榛也是笑了笑,卻是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便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 再看桂陽軍北關城頭那邊,那黑影急匆匆地趕到了城門口,看了看身后,確定沒有人追過來,這才松了口氣。當即便立刻朝著上面的城頭就喊道:“快來人!開門放我進去,快來人啊。” “誰?”別看史統制不打算出城迎戰,但對于城頭上的防御卻是很重視,雖然現在已經是半夜了,但城頭上的守士兵兵卻是一點也不敢怠慢。一聽到有動靜,立刻便亮起了無數燈火,將城頭給照了個通明。無數箭矢直接指向了城墻下那個黑影。 “別放箭,別放箭。是我!是我!”那黑影被這些箭矢給指著,頓時就嚇了一跳,慌忙喊道:“我是孟洪,是你們的統領孟洪啊。” “孟洪將軍?”那城頭上的士兵一聽,頓時就愣住了,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喝道:“胡說八道,孟洪將軍已經被武功山軍給抓了去。你竟然敢來假冒他?定是武功山軍派來的jian細。兄弟們!放箭。”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真的是孟洪啊。我是從武功山軍那里逃出來的。”那黑影差點沒有嚇得找個地洞鉆進去,眼下他處在城墻下,周圍根本就沒有什么可以掩護的東西,要是城頭上的那些弓箭手當真放箭的話,他肯定是要被射成刺猬的。 “呃。且慢!”那說話的好像還是一名頭領,一聽得黑影的呼喊聲,也是猶豫了起來,這萬一要真是孟洪將軍,那可就不能射箭了。可往城墻下一看,卻是一片黑乎乎的,哪里看得清楚。當即便喝道:“你有何證據證明你是孟洪將軍?” “證據?”那黑影下意識地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便喊道:“我還要什么證據?我就孟洪啊。難道你們不認得我嗎?” “這?”那守軍頭領越發猶豫了,還別說,這脾氣還真和孟洪將軍一個模樣。難道真的是孟洪將軍? 而他這一猶豫,那黑影卻是越發著急了,直接便指著城頭怒喝道:“你們這群混蛋。連老子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了。還不快點打開城門接老子進城?要不然,老子一定將你們一個個全都砍頭。” “這個,都頭。我們怎么辦啊?”沒有人會不怕死,這些桂陽軍士兵兵也不例外,聽得城外那自稱是孟洪的人的話,這些桂陽軍士兵兵也是不由得忐忑起來,那些本來已經拉成滿月狀的長弓也都是下意識地收了起來,一個個都是瞪著眼睛看著那守軍都頭。 那守軍都頭也是一陣陣的頭大,這時,在他身邊的一名看上去很機靈的小兵忽然眼珠子一轉,對頭領說道:“都頭。不若我們丟一根火把下去,讓他照著自己的臉,我們從上面看,不就可以看清楚他的相貌,知道他是不是孟洪將軍了嘛。” 那小兵這話一說出口,頓時就讓城頭上這些為難的守軍將士眼睛一亮,都是齊夸這小子聰明。城頭上的火把多了去了,一名士兵就近就取下了一根火把,直接就朝著下面喊道:“孟洪將軍,我們丟下一根火把。你用來照照自己的相貌。只要確認了是將軍本人,我們自會放將軍入城的。”說完,那士兵便直接將火把給丟了下去。 聽得城頭上士兵的話,那人也是無法,為了進城,只能是按這些士兵的話去做了,當即便撿起落在地上的火把,隨后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后面,確定還沒有人追來,這才將火把照在自己的臉上。那城頭上一干士兵全都是伸出個腦袋往城下望去,這一看,果然是孟洪將軍啊。那些士兵可是被嚇了一跳,慌忙喊道:“是孟洪將軍。是孟洪將軍。放吊籃。快放吊籃。” 雖然確定了是孟洪,但這些士兵可不敢打開城門,畢竟幾天前,史統制便下了命令,不準打開城門,違令者殺無赦。所以,這些士兵也只能放下吊籃,把孟洪給吊上城頭。 而對于孟洪來說,卻是怎樣都好。只要能夠快點進城,那他就安全了。見到吊籃放下來了,孟洪一個縱身便鉆進了吊籃,立刻便拉扯著繩子,喊道:“快!快拉,快把我拉上去!” 那城頭上的士兵可不敢怠慢,連忙是將孟洪所坐的吊籃給拉上了城頭。當雙腳踏上城頭之后,孟洪這才算是松了口氣,至少在這里,代表他是安全的。長長松了口氣之后,孟洪卻沒有因此放松下來,立刻便對著周圍的人喝道:“沈韻山將軍呢?還有統制呢?他們人在何處?” 見到孟洪呼喝,一干士兵可是不敢怠慢,那頭領連忙是回答道:“回稟孟洪將軍。沈韻山將軍和統制都在軍營里。” 孟洪一聽后,也不理會這些士兵,直接便大步流星地往城內趕去。且說孟洪從城頭下來,一眼便看到了留在城門口的幾匹戰馬,二話不說便直接上前。那些守在那里的士兵本來見到有人來搶馬,剛要呵斥,可定睛一看,卻是認出了孟洪,頓時就滿臉驚愕,卻是沒有人敢上前攔阻了。孟洪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直接便翻身上馬,可他這一上馬,頓時就牽引到了胸前的傷口,差點沒有疼得直接從馬背上摔下來。 強忍著痛,孟洪雙目回頭看了一眼城外方向,眼中布滿了怒火,說道:“既然讓我跑了回來。那你們那些勾當就休想得逞。”說完,孟洪便雙腿一夾,縱馬就朝著城內軍營方向趕了過去。 聽到孟洪回來了,史統制連忙召見他,不僅是召見他,史統制還將近在咫尺便于指揮的各位將軍也叫來了。 見了孟洪,孟洪先是將自己如何英勇無比,大殺四方地逃出來的情結講了一番,隨后便說自己聽到了武功山密議的軍情。 聽到此話,史統制當即便皺著眉頭對孟洪說道:“孟將軍,你說你是偷聽了敵人的交談?” 第418章 投降 孟洪點頭說道:“他們說桂陽軍的曹大人和石騰山都已經歸降了他們,現在桂陽軍已經是武功山軍的地盤。而且,我們這座北關城里有他們的內應,而且還是大人物,只要條件談妥后,那個內應就會將我們桂陽軍北關城。當時我聽到他們的話,大吃一驚,差點露了馬腳。后來便不敢再在武功山軍營多逗留,殺了武功山軍的兩名門哨士兵,便逃了出來。” 很多將領卻是滿臉不相信,其中過的一名姓蔡的正將冷哼了一聲,眼中布滿狐疑地望向了孟洪,問道:“孟將軍。聽你這么一說,似乎孟將軍的身手很是了得啊。竟然能夠從戒備森嚴的武功山軍軍營內逃出來,還能夠探聽到這么多有價值的消息。三天前孟將軍該不會是故意輸給武功山將領的吧?” 蔡正將這話,顯然就在質疑孟洪所說的消息的真實性,本來要是他直截了當地質疑,倒還沒什么。畢竟他是屬于史統制帳下的,而孟洪是屬于經略使帳下的,雙方關系本來就不好,有所懷疑是正常的。可偏偏蔡正將這話中帶著譏諷,嘲弄孟洪三天那一戰,被敵將一刀了結。 三天前,孟洪本來是信心滿滿地上陣,結果卻是被敵人輕松拿下,這簡直可以說是孟洪一生的恥辱。現在被蔡正將這么一提起,孟洪差點沒有被氣得吐血。當即,孟洪便氣得滿臉通紅,指著蔡正將便要還擊,可突然胸口一痛,卻是牽扯到了胸口的傷勢,直接便捂著胸口撲在了地上。 “孟洪。”坐在孟洪旁邊的一名經略使帳下的副將見了,連忙是扶住孟洪,怒目瞪了一眼蔡正將,恨不得一刀把蔡正將給宰了。 史統制有些生氣了,這幫家伙正事沒有,勾心斗角一個比一個厲害!他冷冷地哼了一聲,卻是直接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喝道:“誰他娘的再多說一句廢話,老子把他的腦袋給剁下來。” 史統制當年是一名文官,雖然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名武將,但平時還是保持著文人的氣質,一年都難得見到史統制發一次火。可是沒想到,這短短幾天的時間里,史統制就連著發了兩次火。看到史統制發飆了,這下整個營帳內一片寧靜,只剩下孟洪因為傷痛而越發粗重的呼吸聲。 史統制陰沉著一張臉,轉頭對那名副將喝道:“王副將,你扶孟將軍先下去療傷。還有你們。都給我滾回軍營里去。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我還能指望你們什么?” 被史統制一頓痛罵,蔡正將等人連口都不敢回,唯唯諾諾地跑了。見到蔡正將等人被自己給罵跑了,史統制這才算是消了一半的氣,瞥眼看了看身邊坐在原處沒動的沈將軍,這才點了點頭,喝道:“好了。你跟我去首領府商議。”說著,也不管在營帳內的其他官軍士兵的將領,自顧自地便離開了。而沈將軍也是連忙跟在史統制的身后走了。 這倆人前腳剛一走,只見那本來應該是下去療傷的孟洪和王副將卻是又跑了出來,此刻的孟洪卻是完全沒有剛剛傷勢復發的樣子,冷眼說道:“我就知道史統制心里有鬼。要不然,商議事情為何不可在這里和大家商議,偏偏還要跑回到他首領府?” 王副將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口水,說道:“這個小人,虧得經略大人當初待他不錯。孟洪將軍,恐怕這次,他們其中恐怕史統制就是內應了。” 孟洪陰沉著臉,點了點頭,輕輕摸了一下自己胸口的傷,原來剛剛孟洪傷勢復發的模樣全都是裝出來的。孟洪沉聲說道:“其實,我是聽到了武功山匪軍說那內應就是史統制,本來我還不信。可是,現在看來,史統制真的是有可能已經背叛了大人。只是不知他為何到現在都沒有動手?” 低頭想了想,王副將卻是猜測道:“你看會不會是史統制和石滕山這兩只老狐貍還在暗自較勁。想要在他們的新主子面前多爭取些利益?又或者是史統制還沒有和信王趙榛談通,想要以桂陽軍北關城為代價來坐地起價,想要在新主子面前賣個好價錢吧。”王副將猜測著史統制的用意,語氣中充滿了對史統制的不屑。 “哼!桂陽軍就毀在這些勾心斗角的家伙手上了。”孟洪也是想了想,肯定了王副將的猜測,卻是心中越發憤慨。用力揮了揮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旁邊的一根木樁上。 王副將小心看了看孟洪的胸口,確定剛剛那一拳,沒有真的牽扯到傷口之后,這才放心了。緊皺著眉頭對孟洪問道:“那現在我們該怎么辦?如今桂陽軍北關城可都在史統制的手上。光憑我們這幾千人,根本就無法敵得過此賊的兵馬。” 王副將說的卻是個實在問題,城內兩萬余守軍,他們的士兵只有區區不到五千人,因為沈將軍的關系,其中還要扣除一部分人,這點人馬,如何能夠和史統制斗? 孟洪也是明白其中的艱難,低頭想了想,最后一咬牙,滿臉陰狠地說道:“與其坐以待斃,不若先下手為強。” 與此同時,史統制帶著沈將軍,兩人趕到了城內的首領府。這本來應該是桂陽軍北關主將沈將軍的府邸。不過,現在桂陽軍城內最大的是史統制,這府邸自然是給史統制用了。史統制帶著兩人進了首領府,直接奔向了后院的書房。要商議事情的只有兩個人,沒必要去府內的議事廳,在書房就足夠了。 進了書房,倆人分主次坐好,不過史統制卻是坐在那里不說話,只是撐著個腦袋,好像是在想些什么。史統制不說話,沈將軍自然也不敢作聲,只能是老老實實地坐在那里。過了良久,就聽得史統制嘆了口氣,說道:“孟洪所說的,是真是假?” 史統制這突然沒頭沒腦的一句蹦了出來,沈將軍愣了一下,這才抱拳說道:“統制大人,依末將看,那孟洪還不敢撒這樣的彌天大謊。他所說的,恐怕是真的。” 史統制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后又長長地呼了出來,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如此說來,桂陽軍當真已經失陷了?而經略使老薛頭,也已經被石滕山他們給抓了?” 聽得史統制竟然直呼經略使薛大人薛老頭,沈將軍忍不住身子一顫。光是這個稱呼,沈將軍就聽得出,史統制顯然已經不把經略使薛大人當成大人看了。亦或者,從幾年前,經略使薛大人剛剛入桂陽軍為一方經略使的那時起,史統制就沒有把經略使薛大人當成過自己的大人。 只是他不明白,史統制為什么會在自己面前捅破這層窗戶紙,按理說,史統制應該更防著自己才是啊。不過,盡管心里有諸多疑問,但沈將軍還是沒有表露出來,他明白,這是一個坎,要是自己沒有邁過去的話,史統制將來也不會把自己當成是心腹看待。 對于沈將軍的反應,史統制卻是好像并沒有去注意,而沈將軍則看著史統制說道:“大人。現在的局勢已經大大改變,我們應該如何取舍,還請大人明示。” 對于沈將軍的問題,史統制卻是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轉頭望向了沈將軍,淡淡地問道:“沈韻山將軍。依著你對孟洪、王副將兩人的了解,你說此刻,他們想要做什么?” 沈將軍的身子又是一顫,滿臉驚訝地看著史統制,雖然知道自己想要成為史統制這邊的心腹,免不了要接受史統制的考驗,但沒有想到,這個考驗竟然來得這么快。雖然沈將軍不想這么快就把自己曾經的同僚給賣出來,但一看到史統制的那張陰沉的臉,沈將軍心里頓時就沒有了任何抵抗的念頭。 現在也只能死道友不死貧道了,沈將軍低頭思索了片刻,便老老實實地回答道:“若是末將沒有猜錯的話。孟洪和王副將兩人肯定是打算先下手為強,謀害大人,然后奪取大人的兵權。舍棄桂陽軍北關,殺回桂陽軍城。” 雖然沈將軍平常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可并不代表沈將軍沒有頭腦。相反,在官軍士兵的將領當中,就屬沈將軍最為聰明。對于那個心高氣傲而魯莽的孟洪和王副將兩人的心思,沈將軍卻是猜得準極了。史統制似乎也很滿意沈將軍的回答,點頭說道:“不錯。若是那個孟洪剛剛沒有那么拙劣的表演的話,恐怕我還看不穿他的想法。只可惜,他還是太過性急了。” 聽得史統制的話陰森森的,就像是從地府冒出來的聲音一般,沈將軍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原來這一切史統制早就看得清楚,心里想的明白。虧得剛剛自己沒有說錯話,要不然,非但不能救出孟洪和王副將,反倒是把自己也給賠了進去。 沈將軍立刻表態道:“孟洪和王副將二人肯定會出手。大人,不若我現在就去召集人手?” “慢。”史統制卻是一揮手,獰笑道:“不用著急。雖說是先下手為強,但孟洪和王副將至少今天晚上還不敢動手。我們等他們先動手,哼哼!”說完,史統制陰笑了幾聲。 史統制這幾聲陰笑,卻是笑得沈將軍全身冰涼,這史統制不虧是只老狐貍啊!就憑孟洪和王副將這兩人,就算是再翻上一倍,綁在一起也不是史統制的對手。難怪此人可以在經略使薛大人和石滕山的聯手之下,還能支撐這么些年。不知不覺中,沈將軍也是開始跟著史統制一道,不再把經略使薛大人當成自己的主子了。 聽得史統制的話,沈將軍這才坐了回來,不過還是不忘對史統制抱拳說道:“雖然如此,但大人。正所謂夜長夢多。不若我們今夜就搶先動手,把這幫狗賊給一網打盡。” “沈將軍,你的性子太急了。”史統制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對他來說,孟洪和王副將簡直就像是兩只螻蟻一般,他隨時都可以碾死。而他所關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史統制繼續說道:“就算是將孟洪和王副將給消滅了。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做?桂陽軍北關依然被圍,反倒是因為我們內杠而造成實力大損。” “呃。”史統制的這個問題卻也是難住了沈將軍,如今桂陽軍北關即將面對腹背受敵的窘境,要是再拖延下去的話,桂陽軍北關城被攻破遲早的事情。等到那個時候再來想辦法,一切都晚了。可問題是,就算是現在,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啊。 沈將軍低頭想了良久,卻是突然眼睛一亮,張口便要說,可是他這一抬頭,卻是看到坐在對面臉色陰沉的史統制。那到了口邊的話,卻是又收了回去。不過這書房內總共也就只有這么倆個人,沈將軍的這個舉動如何能夠瞞得過老jian巨猾的史統制。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肯定是想出了什么辦法,史統制連忙是問道:“沈將軍,有什么話,你就盡管說吧。” 雖然有史統制的話,但沈將軍顯然還是有些猶豫,但是依然說出來道:“大人。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那就就是開城投降。”在說出最后一句話之前,沈將軍猶豫了一下,最終才是一咬牙,說了出來。 開城投降?聽得沈將軍說出這四個字之后,史統制愣了一下。原本在史統制的想法中,要不就回師桂陽軍,救出經略使薛大人父,要不就直接領兵南下,投奔,到了那里,史統制至少還能繼續抵御武功山軍。可史統制卻是萬萬沒有想到,沈將軍會突然給自己提出了這么一個辦法。 而史統制此刻也明白為什么剛剛沈將軍會三番四次地猶豫。平心而論,沈將軍的這個辦法的確是目前為止,史統制所能走的最好的一步棋了。如今桂陽軍北關被信王趙榛吞并已經成了定局。 若是不這么做,不管史統制是回師桂陽軍也好,還是退守桂陽軍以南也罷,到最后,肯定是逃不了被武功山大軍追擊的命運。而且丟城失地,朝廷也不會放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