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這次,信王趙榛就是要任性一回了,所以他還是回來了。若說下午的暴怒只是一念動搖,那么白月與蠻族人之間的選擇就給了他最后的啟示。就像是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如果總是選擇逃避,那么他永遠只能是一個失敗者,哪怕是為了大局也好。何況,大局是什么?有些事情,不是以人的意志而改變的,欲速則不達,未必就是越早到越好。 況且,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為了獲得那張圣旨,卻失去了自己內心的一切。那就是他想要的一切?不是!到時候,有可能將來打破舊秩序的時候,遇到的艱難更多,那么為了大局是不是都可以放棄?放棄了,就無法成功了。 想建立一個開拓國土,超越漢唐,甚至超過自己那個時空的元蒙帝國,信王趙榛就必須付出更多更多的東西,打破一切舊的,建立新的,開拓性的東西。 信王趙榛忍不住失笑,因為他發現到頭來,自己還是準備了一個最為復雜的計劃。他曾無數次避免進入這樣一個結果,避免如同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一般將自己置于命運輪盤的另一端。 可一次次踏步之后,他又回到了原地,手中緊握著這樣一個計劃。 信王趙榛淡淡一笑,他真想遵從吉倩倩的計劃,如此安穩,如此簡單。不可否認,那位吉倩倩的選擇是如此的符合邏輯。雖然很簡單,很殘忍冷酷。 “可是……信王趙榛,最終你還是信王趙榛啊……!想建立一個強大的地跨亞美拉澳四大大陸的強悍帝國,就必須打破一切。邊疆五千萬平方公里的大宋帝國!想象一下!”他自嘲地搖了搖頭。 但隨即,信王趙榛的目光卻變得堅定了起來,既然如此,那么就讓他來執行這個計劃。那怕只有一個機會,但就像過去一樣,像他一千面對金兵時一樣,面對金隊的千軍萬馬。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信王趙榛回過頭,看到那個年輕的青衣劍客從后面緊緊追了上來,那個年輕人仿佛重新整理好情緒,臉上又恢復了那種冷漠。 “殿下?”“你聽到聲音了么?”信王趙榛沒有回答,只是如此問道。 “什么聲音?”“戰爭的聲音——”信王趙榛從懷中拿出一支響箭,淡淡地答道。 那一刻,大地都在震顫,莫統領在城里布置的騎兵已從街道轉角殺出。 大地似乎都在震顫,馬蹄在夜色之中翻騰,轟隆隆的聲音由遠及近。 衣甲鮮明的莫統領手下的騎兵們齊刷刷沖了過來,寒光森然的長槍一排排放平,戰馬長嘶,奔騰著從街道的轉角背后奔騰而殺出。 但信王趙榛只是冷冷地看著這些騎兵,他將響箭向上一射,說道:“我的戰士們,該進場了。”信王趙榛念道。 箭矢在天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發出了爆竹的噼啪聲。所有人都看到,那一刻白光交織,從夜空中紛紛冉冉而下。 然而光幕之后,在街道暗處,十幾名騎士手持銀色長槍迅速奔馳而來,一個個戰士與戰駒昂首挺胸,橫槍在身前一放,迅速的已出現在大街中央。 信王軍騎兵?戰場之上為之一滯。 “信王千歲!”信王軍特戰隊戰士一號與眾戰士的聲音空靈而跳躍。 “向前進攻。”信王趙榛目視前方,吼道。 莫統領的騎兵已近在咫尺。 而他身邊年輕的劍客微微一怔。如果說原來他對信王趙榛的身份還有所懷疑的話,隨著這些盔甲鮮明,斗志昂揚藏在暗處的騎士們一出現,他立刻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此時,他不在懷疑。 但信王趙榛可是堂堂的一代親王,是不是不必要親自出手了。看到信王趙榛準備先出手的摸樣,青衣年輕劍客正想開口提醒,但才剛剛伸出手就僵住,整個人呆在那里,再也發不出只字片語。 因為他看到信王趙榛面色從容地向前舉起劍。那十幾位銀色盔甲的騎士回過頭,眾人的瞳孔之中映襯出敵人的騎兵們越來越近的身影。但他們舉起長槍,大街之上兩者之間的距離卻反而像是一刻之間遠遠地拉開。 第232章 兵鋒與金人的援兵2335 十幾位信王軍銀色盔甲的騎士回過頭,眾人的瞳孔之中映襯出敵人的騎兵們越來越近的身影。但他們一個個都舉起自己的長槍,大街之上兩者之間的距離卻反而像是一刻之間遠遠地拉開。 那是一種空間與時間上的錯覺,強大的氣勢和力量有若實質在空氣之中凝固。 “殺!”信王軍特戰隊戰士們拉下冰冷的金屬面罩,聲音變得甕聲甕氣。 但他們沖鋒向前,每個人每一匹馬都化作一道銀光,這十幾道光直刺入敵人的騎兵集群之中,莫統領的騎兵們的攻勢立時一滯。 一號帶領著騎兵們的氣勢完全爆發,迅速刺殺著所有的敵人,一往無前。強悍戰士的力量在一瞬間仿佛刀鋒一樣向四面八方掃去。 剎那之間,人仰馬翻。莫統領的騎兵們平時欺負老百姓可是手段一流,但是當他們真正遇到這個世界上最精銳的戰士的時候,一個個立刻被打得哭爹叫娘,紛紛躲避逃亡,頓時被沖破了陣型。 三個頭目,苗玉鳳、花中龍、單宏飛以及其他江湖劍手幫派弟子們,無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此強悍軍隊的力量在這窮鄉僻壤之地,平日里見著一個也是不易,沒想到此刻一出現就是十幾個。 他難道真的是信王千歲么?三人這一刻不由得慶幸,還好沒有沒有站錯隊。因為相比起來。雖然莫統領一紙通緝就能讓他們亡命天涯,但信王趙榛此刻展現出來的實力卻是切切實實可以將他們一一就地格殺。信王趙榛的信王軍地實力,與武功高強與一方豪強的莫統領之間已經有了一道天塹鴻溝。 單宏飛看到這一幕時,這位長發的中年人咬了咬牙,精悍的眸子里干脆閃過一絲決然。他拔出長劍,將手向前一揮喊道:“眾兄弟們,為了逝去的劉公子,殺呀!” “殺呀!”一片應和之聲,這位中年大俠身后的戰士們紛紛向前。信王趙榛看著這些人一個接著一個越過自己,加入到前方的戰斗之中,那些騎兵如此受挫之后,現在開始僵持在街道上。 但這只是其中一處,信王趙榛相信莫統領的手下正在源源不斷地趕來。 對方會想要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他回頭看了這位長發的中年人一眼。 “大人,兩湖江湖門派的盟主在這里與你并肩作戰。”單宏飛目視前方,用低沉的聲音答道:“希望你能帶領我們走出困境!” 信王趙榛曬然,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他能看出這家伙的不甘,也是,他幾乎是依靠強行逼迫的方式將他們逼上了這樣一條路,對方怎么會甘心。 不過既然他已經選擇了走上這條絕境之路,就必須一步步走下去,他當然會依仗這些各門各派的戰士們,但卻不是受制于對方。 這才是這盤棋的第一手,搏殺才剛剛開始而已。他舉起劍,劍尖遙遙指向黑暗之中的石門城莫統領的鎮守使府邸。 “單宏飛先生?”信王趙榛說道。“什么?”長發的中年人一楞。 “到達那里,我們再談下一步如何,你我都是一個目的,說得再多,也是毫無意義。”信王趙榛一字一頓,淡淡地說道。 單宏飛一怔。“你真要殺他,信王千歲?”他感到有些嘴巴里有些干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潤了潤喉嚨后說道:“莫統領可是大宋的統領,又是朝廷二品大員莫大人的兒子,而且還是張浚張大人的親信。我認為我們給他一個教訓就……夠了罷……” 信王趙榛看了他一眼。他搖了搖頭,心想大宋的等級制度之森嚴,縱使是單宏飛這么老練、狡猾的門派盟主頭子,在這樣的事情上也會忍不住犯天真。 “不是我要殺他,單宏飛盟主。”信王趙榛微微一笑道:“而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況且,人是我殺的,你跟隨我就是了。憑借我的身份,就是張浚來了——我也殺得!” 長發的中年人呆了,他咬了咬牙,握緊了拳頭。 而在后面的女寨主苗玉鳳那魅惑的眼睛里看著這一幕,她回過頭看著一邊的荊湖北路各路幫派大團長花中龍,饒有興趣地說道:“單宏飛那家伙,這一次是鐵了心要跟著干下去,真是少見。” “哼,”高大的男人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屑地看著那邊道:“狡猾的狐貍而已。” 戰斗仍在持續。莫統領的援軍似乎正在從四面八方趕來,街道遠處漸漸再次響起了隆隆的馬蹄聲。 苗玉鳳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她馬上指著高大的男人說道:“花中龍,你留在這里。我上去支援那位趙大人,至于西門,就交給你和你的人好了——!” “為什么是我留守?”花中龍一愣,皺皺眉頭道:“荊湖北路各路幫派的戰斗力可不比你們任意一個弱。” 女寨主微微一笑道:“怎么,你要和我一個弱女子人搶?花中龍,我可聽說你以前是一個書生秀才出身?書生士子不是應當禮讓嗎?”沒有想到,這個名字花哨而且長得一副黑金剛臉面的家伙,盡然還是一個秀才。 高大的男人微微一哼,回過頭不再理會她。他將雙手巨斧一撐,插入地面,卡擦一聲脆響,花中龍抬起頭,目光掃過每一個荊湖北路各路幫派成員以及在場其他人頭頂,然后他甕聲甕氣地命令道:“破曉之前,不得放一個金人入城。有敢于退縮一步的人,小心我捏爆他的卵蛋——”說完,他舉起右手拳頭。 片刻,回應他的是一片高高舉起的武器,無聲無息—— “真看不出來這個粗魯的家伙是秀才出身,不是靠偷看或者賄賂考上的吧!”得勝的笑意在苗玉鳳臉上綻放開來,她抿嘴一笑,但面色卻迅速肅然下來。當她回過身時,嬌艷的臉上已經冰冷一片。 女寨主看著自己的人,向右平伸出手喝道:“我侄女的死,不能白死。我的人,隨我來——殺敵!”她的聲音冷冽得像是帶著寒意的刀鋒。 花中龍默默地回頭看了這位長發的女寨主一眼,書生的禮讓可不是讓婦孺去參與戰斗,但這一次他卻沒有選擇拒絕,因為他知道苗玉鳳唯一的親人侄女就是死在今天早上的屠殺之中。 而為了自己人馬的存留,他們每一個人都選擇了沉默。縱使是心中燃燒著復仇的怒火,但還是選擇了轉過身,不去面對這黑暗的世界。那個信王趙榛將他們逼迫到這一步,但又何嘗也不是代表著他們心中的選擇,讓他們可以直接的,正視面這一切。 直面自己的本心,以及這熊熊的怒火和自己的尊嚴以及仇恨。花中龍回過頭看著無邊無際的夜幕,莫名地嘆了一口氣。 即將破曉,但莫統領的幾百騎兵并不能阻擋信王趙榛前進的步伐,而莫統領出動了他手中最后的依仗——重弩手。這些重弩手很快在騎兵的后方,進入了阻擋敵人進攻的序列。這些身穿輕型魚鱗甲的弩手,是莫統領私自擴編的精銳部隊之中的核心組成部分,他們在口令聲中,兩個人高高抬起四臂弩,兩人絞開沉重的弓弦,將粗粗的長矢就位。 然后在軍官的一聲令下,飛箭如雨。 黑色的箭雨鋪天蓋地而來,沖在最前面的劍客、幫眾們立刻齊刷刷地倒下了一排。長發的中年領隊一劍掃斷射向自己的弩矢,他看到自己手下人的大量傷亡,面色陰沉得咬牙切齒。 不過弩矢飛及信王趙榛身邊,信王趙榛一只手護住白月,右手一劃,長劍帶起的一道道閃電讓這些鐵頭長矢仿佛是經歷了一場風暴,紛紛倒飛回去打在墻上。 他劍向前一壓,一號帶著特戰隊們已經充了上去,一號一馬當先立刻奔馳殺上。 城內守軍好不容易組織起的第二道防線立刻變得岌岌可危,他們可以依仗的是戰斗力高強的騎士。但可惜,他們發現的對手還不僅僅是騎兵中的強者那么簡單。 而是一群真正的,可以和最強金兵鐵甲重騎兵擊敗的信王軍特戰隊的騎士。 在多出九個世紀戰斗技巧的訓練地信王趙榛的訓練之下,信王軍特戰隊隊長一號與她的戰士們,對于戰斗的敏銳已經遠超常人。他們就像是一陣微風避開敵人騎兵手中的長槍,而他們已經一槍將敵人掃下了戰馬。 一剎那。那些身披輕甲,但肩負重弩行動不變的弩手們就發現,他們自己要面對的是一親可怕的戰斗力很強的騎士。而他們之間,再無一丁點阻礙。 一號單手將槍一挺,一條生命洞火焰被閻王收走了,他黑色的眸子里一片冰冷。信王軍特戰隊騎士們沖入了守軍弩手們的陣型,所有弩受們在死傷慘重中迅速潰敗。 莫統領面色僵硬地站在露臺上,看著星星點點的火把在黑暗之中匯聚向那一點。自從聽到那個該死的信王又再一次殺回來后,他就感到又悔又怕,悔的是當初下午為什么沒有聽從心腹的建議強行將對方留下來,而是瞻前顧后,錯失良機。 但除了悔之外,他更多的是怕。雖然明明知道金隊的將軍們就在城中,也明知道那些金人絕不會容許一起合作的他死在這里。可即使如此,他還是本能地感到一種恐懼攫住了自己的心。 那信王的威名,就像是一柄利劍高懸,頭頂也能感受到那一絲絲的涼意。 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臉頰上的傷口,雖然面上強作鎮定,但心中卻是一片冷意。他始終想起信王趙榛看自己的那冰冷的眼神,與冷冷丟下的一句話。 只是沒想到這個來日,還只是才過了一天。 莫統領回過頭。他身后默默地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神秘人,后者一襲黑色鎖子甲,全身上下籠罩在一件長長的黑色斗篷之下。而又面帶一具黑沉沉的哭面金屬面具,只剩下下面一對黑色的眸子。 他尖銳的金屬護手里,抓著一柄巨大的彎刀,扛在肩頭,始終面色平靜地看著遠處。 如果信王趙榛在這里,就會注意到此人身上繪著的銀色狼頭。 在金隊的四勇騎兵將領之一。 不過他早在第一次侵宋戰爭之前就已經身居高位,現在他是兀術的手下。 關于他的傳說,在過去金宋大戰時間里之中有很多,不過很多人最關心的大多數是此人的真實身份。傳說之中,這位將領隱藏在面具之下的那張臉,沒有任何一個活人見過。 當然這句話有一點以訛傳訛的因素,因為即使是金隊中,高層是自然見過他真面目的,但是即使是在金國的軍隊下層也一樣沒有人說見過。 面對莫統領閃爍不定的眼神,崔猛微微一笑道:“莫大人,你自不必擔心,我們的人很快就到了。”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叫人發冷,但卻帶著一種磁性的聲音。 “不過我聽說那位信王單身前來,固然勇氣可嘉,但卻缺少智慧。他一人不過大宗師出頭的實力,單憑金彈子將軍就可以輕松擺平。” 他似乎是漫不經心輕描淡寫的道:“到時候,要殺要剮,任憑大人你處置。” 他這么說時,心中卻想到:這一次的敵人,當真就是那個讓無數金軍將帥吃癟的信王趙榛么?倒是想見上一見。 莫統領在一邊冷冷哼了一聲,心知肚明金隊方面還是不愿意扯進與信王的爭端之中。不過對于對方這個不知道真假的提議,他也并無不喜之意。 一想到信王趙榛給自己帶來的麻煩,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齒要給那位信王準備一場盛宴。但是自己是不敢殺他的,只能打一頓送到皇帝趙構哪里。 不過,他要讓信王知道,死,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城內的戰斗正在進入白熱化,江湖豪杰們構成的進攻鋒矢正沿著街道突進。 一號一馬當先,十幾名特戰隊戰士護衛著信王趙榛牽著白月的手緊隨其后。信王趙榛牽著小女孩在千軍萬馬戰場之上一步步前進。偶爾有敵人穿過防線接近這位年輕的特戰隊騎士指揮官身邊,對方往往還在驚訝為什么對方會如此疏于防范,但他立刻就得到了答案。 那個一臉冷漠的信王趙榛手一揮就打飛了他們的武器,或者干脆一劍掃飛他們的長槍,然后再一劍刺入他的胸膛。 整個過程甚至不要一秒鐘。 心臟還在跳動,但傷口上已經裂開。長劍就像是忽然出現在胸前一樣,那些兵匪們大多帶著一種不敢置信的神色仰面倒了下去。 信王趙榛拔出劍,一把將冰冷的尸體推開,然后他繼續向前。白月在他身邊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緊緊抓住他的手。 白月看著趙榛的樣子想道,在自己被那些兵匪騎兵們搶走的那個時候,與他們戰斗時,信王趙榛哥哥也是如此這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將她從那些騎兵手上救下來的。是了,還有吉倩倩jiejie和其他人,他們都是好人,因為只有壞人才會傷害村子里的大家。 信王趙榛哥哥的敵人都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