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聲音從一側(cè)傳來，她一偏頭，就能看見他清減的側(cè)臉，清晰完美的下顎線，襯得下巴更為飽滿渾闊。又走神了，她禁不住嘲笑自己，眨眨眼，說道：“不冷，挺暖和的?！?/br>
    某人沒在答話，很快就把車開到了機(jī)場。老爺子來的時候是坐車來的，可是回程時間比較緊，老爺子中途還得去一個部隊視察，只得調(diào)派來一架直升飛機(jī)，在b市的機(jī)場待命。

    顧淮寧把車子停在了航站樓的外面，b市機(jī)場里依舊人來人往，不少人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盒往里走，面上還帶著些許喜色。這才是真正要回家過年的人吧，縱使路途勞頓，可是心里那份喜悅是掩不住，哪里像她，遮不住的是一臉惆悵。

    回過神來她轉(zhuǎn)身去取行李，手剛剛摸到行李箱的拉桿，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了過來，直直地覆在了她的手上，溫暖的掌心讓她愣了一下，她抬起頭，恰好與他看過來的視線相撞，眼睛里的深意，晦暗不明。梁和被他看的不自在，立刻將手抽了出來，站到了一旁。

    某人因為掌心忽然的空落皺了皺眉頭，末了還是無奈一笑，將后備箱的行李取了出來。

    因為天氣原因所以直升機(jī)需要延誤半個小時才能抵達(dá)b市機(jī)場，顧老爺子正在候機(jī)室看報，看見兩人推門而入的時候眉頭稍稍一展。

    “先等一等吧，飛機(jī)估計得晚一會兒?！?/br>
    顧淮寧點(diǎn)點(diǎn)頭，剛放下行李箱的時候手機(jī)就響了起來，他還沒想好接不接，身旁這位姑娘就善解人意地說，“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蓖ㄇ檫_(dá)理的模樣他想反駁都不知道怎么開口，想了想，顧淮寧直接按掉電話，看向她“你就這么想我走？”

    梁和低下頭去沒接話，倒是老爺子開了金口，“你要是忙就先走，我們不耽誤你。”

    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有他沒他都一樣，顧淮寧瞇起眼睛，一來一往打量一下面前這故作鎮(zhèn)定的兩人，緩緩笑開了?！澳切?，我就先走了?！闭f完順了順梁姑娘的頭發(fā)，“到了給我打電話?！鳖D了頓，又說道，“不想在那兒待了就直接回來，嗯？”

    語氣里仿似帶有誘哄，她不得不點(diǎn)頭答應(yīng)，看著他推開門離去，一種無比巨大的失落泛了上來，她招架的有些困難，只得挨著沙發(fā)坐下，她這反應(yīng)看在老爺子的眼里，老爺子只是淡淡笑了下，抻了抻手中的報紙，沒多說。

    沒過多久飛機(jī)抵達(dá)了b市的機(jī)場，稍事休息之后準(zhǔn)備登機(jī)，一行人走出休息室，梁和亦步亦趨地跟在老爺子的身后，直到她的手機(jī)忽然響起，在老爺子注視的目光下梁和只得拿出電話，按下接聽鍵，某人有些茫遠(yuǎn)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梁和，如果我說我有些后悔昨晚答應(yīng)你的要求，你現(xiàn)在會不會跟我一起回家？”

    她張張嘴，說不出話。

    那頭了然一笑，“知道了，忘了說再見，現(xiàn)在補(bǔ)上。”

    說完掛斷電話，一串嘟嘟聲清晰地敲進(jìn)耳膜里，梁和忽然感到鼻頭的酸楚，似是有眼淚要落下。

    ——

    雖然部隊上的新年沒什么新意，但是一年到頭，沒有探親假的官兵最盼望的也就是這一天了。趙乾和這個人在部隊里頭與基層官兵同樂不是一年兩年了，雖然上頭一直有老頭老太催著回家，但是人趙小爺就是不著急，寧可在部隊里干磨著，也不放松話頭說回去。

    趙乾和眼一斜，立馬就能看見正在批文件的顧淮寧。這人心情不好，下午出去一趟回來就坐在辦公室里看t市會議的安保方案，可半天了，這一頁還沒翻過去，這可反常得緊。

    “我說淮寧，老爺子來了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走的時候可沒見你反應(yīng)這么強(qiáng)烈?！?/br>
    話音剛落某人就涼涼地瞥了他一眼，順便把手中的節(jié)日戰(zhàn)備值班預(yù)案丟給了趙乾和，“既然你過年不回家，就留下來一起值班吧?！?/br>
    趙乾和被砸的呲牙咧嘴，“是，您家里溫香軟玉等著，岳凱和政委都回老家會老婆去了，就剩我一個孤家寡人，我可不得替您等擔(dān)待著點(diǎn)兒?！?/br>
    溫香軟玉？某人扯了扯嘴角，說道：“梁和跟老爺子一起回去了，今年我留在這兒過年。”

    這話不亞于一枚重磅炸彈，趙乾和顧不上揉腦袋了，“不是，這真回去了？才來沒幾天吧，老爺子能耐怎么比你還大，老婆也能給你帶走？”

    “是她自己要回去的。”某人淡淡地補(bǔ)充，“而且我也答應(yīng)了。”他想起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一句話，她不愿意的，他都不會去強(qiáng)迫。如今這句話，倒像是他給自己挖的一個坑，什么時候掉進(jìn)去都不清楚。想到這里他不禁自嘲的笑了笑，還沒回過神來，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他一抬頭，看見趙乾和一臉的“孺子不可教”

    “肯定是你冷落人家了?！壁w乾和說得一本正經(jīng)，“別看大院里這么多隨軍家屬，一星期見到男人的面也不過兩三次。梁和肯定是不習(xí)慣，心里不舒服了?！?/br>
    某人挑挑眉，懶得去打斷趙小爺?shù)恼f教。這人恐怕是忘了，他們結(jié)婚以來，兩地分居的時候居多，別說一星期見兩三次面，就是一個月見兩三次面那也算多的。

    在待他思忖間，趙乾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淮寧，甭?lián)摹８鶕?jù)我的經(jīng)驗，梁和屬于那種非常好哄的女人?！?/br>
    好哄么？顧淮寧微皺眉頭

    自從梁和回家之后除了打一個電話報平安之后就再也沒有第二電話。聽老爺子的意思，因為快過年了，所以就沒讓梁和自己一個人回新房住，直接就住在顧園。每次他打電話回家的時候要么是張嫂接電話，要么是老爺子和母親接的電話，當(dāng)他委婉提及讓梁和接電話的時候，得到的回應(yīng)都是——她不在家，撥她的手機(jī)更是無人接聽，這讓某人非常無奈也感覺不對勁她若動真格了，光憑一兩句甜言蜜語可是哄不回來的。甜言蜜語？甜言蜜語……

    顧淮寧忽然眼前一亮，站起身來拍了拍趙乾和的肩膀，說道，“節(jié)日期間的值班問題就交給你了。”

    “你干嘛去？”趙乾和沖著他的背影問道。

    等某人看走到門口了，他才聽到一聲云清風(fēng)淡的回答：“回家逮兔子。”

    c市前一天又下了一場雪，電視里不停的說，這是瑞雪兆豐年，象征著來年的好年景，不過住在城里的人可沒想那么多，只是覺得滿大街的雪阻塞了交通。

    張嫂一邊把做好的菜裝盤一邊問打下手的馮湛，“小馮啊，你過年不回家??？”

    馮湛一邊幫忙端一邊幫忙吃，聽見張嫂問話，說道，“不回，家里就剩一個哥哥了，也不親，在哪兒過年都一樣。再說了，回去了哪能嘗到張嫂您的手藝?！闭f著又笑了笑，“而且啊，老爺子前兒回來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話。”

    “說啥？”張嫂好奇地問道。

    馮湛嘿嘿地笑了兩聲，“老爺子說，今年過年可熱鬧了，能不回的都別回，看熱鬧?！?/br>
    張嫂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之后笑了笑，“可別說，我現(xiàn)在啊，最怕的就是接三少的電話?！痹捯魟偮淇蛷d里的電話響了起來，張嫂立馬苦著臉，“你看看，說什么來什么?！?/br>
    抱怨完立馬去客廳接電話，按照老爺子囑咐的話說，“哎，三少啊。你問梁和？她出去了。哦，您打她手機(jī)也打不通，估計這姑娘只帶手機(jī)忘帶電池了。什么，您回來了？”張嫂一個尖叫，頓時六神無主。

    這頭的顧淮寧也被張嫂給驚了一下，提著簡單的行李站在原地緩了一緩。c市的天氣確實比b市暖和了許多，就算漫天下著小雪，也并不容易覺得冷。或許是因為某姑娘的緣故，他一下飛機(jī)就感覺心情不錯，盡管撥她的電話依舊是不通。

    走神間電話那頭換了一個人，老爺子渾厚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淮寧？”

    “是?！彼麘?yīng)了一聲，走出航站樓去攔車。

    老爺子確認(rèn)了以后笑了出來，“沒想到你還真回來了，這才幾天??？”

    顧淮寧笑了下，接了老爺子的茬，“您把梁和帶回去的時候就沒想著我回來的這一天？”

    他是認(rèn)了，發(fā)現(xiàn)沒有這姑娘還真不行。

    不料電話那頭的人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真意切，只是緩緩地說了一句，“說實話啊，梁和可沒跟我一起回來。”

    前行的腳步陡然頓住，顧淮寧握緊手機(jī)，低低蹦出兩個字，“什么？”

    第五十五章：只用愛我

    今天是大年三十，陽光非常燦爛，在露臺上曬太陽的梁和被照的有些睜不開眼睛，忽然一杯冒著熱氣的茶被放到她的面前，梁和一側(cè)頭，看見葉以禎波瀾不驚的側(cè)臉。葉以禎看她慵懶的模樣，挑挑眉，“你倒是好心情?！?/br>
    梁和癟癟嘴，端起茶杯認(rèn)真品茗，滑入唇齒間的苦澀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好心情？說糟糕還差不多。

    葉以禎挨著藤椅穩(wěn)穩(wěn)地坐下，將原本拿在手中的資料遠(yuǎn)遠(yuǎn)地放在了一邊，繞有趣味地盯著面前的姑娘。他還記得前兩天，那天下著雪，他看項目資料看的心情煩躁，剛想去院子里走走，齊嫂就告訴他，說是顧家的三媳婦過來了，他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把這“顧家的三媳婦”跟梁和對上號。這個姑娘帶著粉色的耳包，縮在寬大的風(fēng)衣里面，因為寒風(fēng)鼻尖被凍得紅紅的，模樣看上去楚楚可憐。葉韻桐不在，他趕忙把她迎進(jìn)了門，順手倒了杯熱水給她暖身。

    他是有些奇怪的，因為自打身份挑明之后，梁和就沒再主動來過葉宅，如今這樣提著行李箱上門，不得不讓他感到詫異。而且他們問什么，她什么都不答，只說要借住兩天，還不讓告訴顧某人。他還沒來得及細(xì)想，老爺子就大手一揮答應(yīng)了，能不答應(yīng)么，天天盼著來的人，好吃好喝照應(yīng)著還來不及，怎么會往外推。

    梁和被葉以禎的目光盯的有些發(fā)毛，不自覺地抓抓頭發(fā)，試圖拿面前的杯子擋住他的視線，不過這絲毫沒能影響到葉某人的注視，反倒越看越來勁了。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感覺面前這人跟顧淮寧有某種程度上的相似，尤其是他這樣似笑非笑盯著她的時候，她總是沒出息的感覺渾身發(fā)毛，隱隱有炸毛的趨勢。梁和氣餒，放下杯子：“你干嘛一直看著我？”

    這副色厲內(nèi)荏的模樣在葉以禎看來完全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他只是淡淡一笑，悠閑地靠回藤椅上，“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

    梁和囧，“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你這兩天精神渙散，魂不守舍?！?/br>
    “不會吧，這兩天我明明有種在度假的愉悅感。”

    話音剛落就看見葉某人隱在鏡片后面的一雙黑眸里閃爍的笑意，她聳聳肩，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愿意的話說給我聽聽吧，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忙。”

    “不是幫忙的問題?！彼趩实氐拖骂^，卻還是決定說給葉老師聽聽，憋在肚子里兩三天了，也忐忑了也不安了，也許真的應(yīng)該找個人說說。

    葉以禎的反應(yīng)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說完之后這男人依舊很淡定地喝著茶，替她總結(jié)道，“這么說，你聯(lián)合顧伯父涮了顧三兒一把？”

    梁和囧，這怎么能說涮？不過是老爺子看她不舍得離開就開恩放她回來了而已，她不過就是沒回家來了這里而已，這番折騰下來不過就是吊吊某人的心而已，折騰，真是折騰?？墒钦l讓某人總是一副八風(fēng)不動，百毒不侵的樣子，梁和囧，這怎么能說涮？她不過是聯(lián)合老爺子騙了某人一把而已。不過，哪怕她是這樣想，依舊理直氣壯不起來。

    “葉老師你不懂，我們之間沒你想得那么簡單?！彼拖骂^，認(rèn)真地思索著過去這段日子，“他總是容易把我當(dāng)孩子，也從來不會讓我分擔(dān)他的任何事。而且，他的心思總是埋得特別深，我連他愛不愛我，都不清楚。所以，我想確認(rèn)一下?！?/br>
    葉以禎笑笑，還說自己不是個孩子，愛不愛這種事情，哪是能經(jīng)常掛在口頭上說的呢，她這樣糾結(jié)的樣子，倒是像極了某個人。而顧三兒這個人，也是悶sao的可以，難怪這個姑娘會忍不住折騰這么一把。

    “梁和，男女之間的事情不是說了我愛你就能永保無虞的。而且，你別看顧三兒這人表面上很能干，其實他也有很多不擅長的地方。感情，就算是他的一個弱項吧。再說了，別看你串通了老爺子，也不一定瞞得過顧三兒?！?/br>
    梁和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不由得眼睛一亮，問道：“葉老師分析的這么有道理，是不是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

    葉以禎聞言瞥了她一眼，“嚴(yán)格意義上，我不是葉老師，而是你的小舅，你覺得問這個問題合適？”

    小舅？梁和聽了愣了一愣，而這表情看在葉以禎的眼里，也忽然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唐突，還沒想好怎么逆轉(zhuǎn)，忽然看見齊嫂拿著電話從樓下上來。

    “和和啊，找你的電話，我替你接了，是顧園那邊打來的。”不得不說，梁和這姑娘，收復(fù)小孩子和老人的能力是一頂一，這才兩三天齊嫂已經(jīng)改口稱她和和了，而不是一開始那聽著就頭疼的“顧家三媳婦了?！?/br>
    可是梁和現(xiàn)在哪里顧得上高興，一聽顧園兩個字心就提了起來，壓著胸口問道，“誰？”

    這模樣逗笑了齊嫂，“顧老的通訊員，馮湛，說是找你有事兒?！?/br>
    梁和放下心，伸手去接電話，其實她的心情挺復(fù)雜，有點(diǎn)兒想接他的電話也有點(diǎn)兒怕接，這種心理她自己都忍不住鄙視自己，電話那頭傳來馮湛的大嗓門，梁和定定神，認(rèn)真聽電話。

    “嫂子啊，團(tuán)長昨晚上已經(jīng)回來了。”

    梁和吸一口氣：“他真的回去了？”

    “哎，您別急啊，這團(tuán)長聽說您回去了，今天就又拐回去了。老爺子沒留住，說讓我給您打個電話，讓你準(zhǔn)備準(zhǔn)備?！瘪T湛在那頭徑自笑嘻嘻地說，末了，又添了一句，“嫂子，您是得準(zhǔn)備準(zhǔn)備，團(tuán)長的臉色確實不怎么好看，嘿嘿。”

    掛了電話，梁和緊繃的表情讓齊嫂有些緊張，而葉以禎卻仿佛了然一切一樣雙手插在褲兜里淡笑，絲毫不為梁姑娘擔(dān)心半分。

    齊嫂擔(dān)心的問，“出什么事兒了？”

    梁和緩過神來，搖搖頭，“沒事兒，齊嫂。”

    她不擔(dān)心，她擔(dān)什么心。

    ——

    爆竹聲中一歲除。

    從早上起就隱約有爆竹聲響起，梁和打小就不喜歡這爆竹聲，每次都感覺是響在耳邊的雷，震得耳膜嗡嗡疼。好在葉宅是在這半山腰，本就沒多少人家，再加上葉老的身體不好，聽不得這個，于是葉宅就只放了一掛，有那個意思就夠了。

    葉老今年因為有梁和在，所以臉上笑容就多了幾分，還親自給她派發(fā)了紅包，鼓鼓的一疊。梁和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在這個萬家歡慶的時候，她決定讓自己暫時忘記那些不愉快。果不其然，葉老見她收下，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幾分。

    讓梁和比較驚訝的是在這里看到二哥顧淮越和小禍害顧珈銘，她都有多長時間沒有見著這個小娃子了，珈銘小朋友一看到梁和，也是二話不說地抱住她，哇哇地叫，“妞兒你個沒良心的，你都跑哪兒去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顧二哥更是無奈地?fù)犷~，實在沒轍了拎起顧珈銘的小胳膊，雙手一托，把他從梁和的腿上抱了起來，父子兩人大眼瞪小眼。

    梁和笑了會兒，把顧珈銘解救下來，揉揉他卷卷的小頭發(fā)，問顧淮越：“今年怎么會在這里過年？”

    二哥淡淡道：“我和珈銘每年都在京山守備區(qū)過，偶爾得空了會來葉老這里一趟。”

    梁和瞬間明白了過來，京山呵，畢竟是葬著林珂的地方。

    “我剛回京山，聽乾和說淮寧回c市去了，你怎么還在這兒？”

    梁和張張嘴，半天吐出四個字：“說來話長?！?/br>
    二哥笑笑，不難為她，由著她帶著珈銘去外面放煙花了。

    別看顧珈銘小朋友膽子大，可是有些大個頭的煙花他還是不敢放，梁和一邊笑他一邊替他點(diǎn)燃煙花，聽小朋友發(fā)出驚喜的尖叫聲，她站在一旁，任由漫天綻放的禮花迷亂她的視線。

    從這里遙望京山，一片黑寂之中偶爾有幾點(diǎn)光明點(diǎn)綴，最亮的要數(shù)京山守備區(qū)了，一派燈火輝煌，早些時候聽葉韻桐說，部隊今晚是要會餐的，到六點(diǎn)就能聽見吹號吃飯聲了，她低頭看了看表，恰好六點(diǎn)鐘，仔細(xì)一聽，還真隱隱約約有歌聲從下面?zhèn)鱽怼?/br>
    她笑著摸摸顧珈銘的腦袋，“珈銘，部隊里過年好玩兒么？”

    小朋友癟癟嘴，“不好玩兒，沒跟妞兒一塊兒好玩兒?！笨杀M管這樣，這位小朋友還是陪著爸爸在這里度過了好幾個新年，別看他是個小禍害，可是依舊乖巧地懂得爸爸的心思，在這里陪著爸爸，陪著逝去的mama。

    她望著底下的一片燈火，二哥因為愛離不開，那么她，是不是也一樣，在機(jī)場真正看到顧淮寧離開的時候，聽到他說再見的時候，當(dāng)時的心情，她已經(jīng)不愿意再去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