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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偷摸洗爪爪的余扶寒被嚇了一跳,謹慎的探頭出來看。 剛剛他摔進去的花盆從柜子上摔了下來,泥土和里頭栽種的綠植破開,干凈的地板上瞬間散開一堆臟污。 余扶寒噔噔噔跑過去看了看。 陶瓷花盆碎的很徹底,東一片西一片,沒碎開的瓷塊上也有皸裂的紋路。 完全拼不起來了。 闖禍的余扶寒墊著光腳,盡量不踩到泥土,小心的在花盆旁邊蹲下來,伸手努力扶了扶。 砰。 被他扶起來的哪塊搖搖晃晃的支撐幾秒,又倒了下去。 余扶寒:“……” 他今天運氣怎么這么差! 先是被榮涅坑,然后又想起了一直杳無音信的小鏟屎官,接著跑來清凈片刻,還不小心摔碎了個花盆。 他邊想邊祈禱,希望不要很貴,不然他真的賠不起。 “你在干什么?”身后傳來道熟悉的聲音,聲線是華麗的,嗓音微微喑啞的低沉,像大提琴的琴弦撥動,從指尖傾泄出的樂聲,在寂靜的室內陡然響起。 余扶寒身子一僵。 顧黎戈怎么在這兒?他什么時候回來的?! 完了,他打壞了人家的花盆,還被逮了個當場。 “你是誰?轉過來。” 余扶寒僵硬的轉過頭,干巴巴道:“……嗨。” 顧黎戈微微瞇起眼睛:“余扶寒?” 連客客氣氣的余先生都不叫了,絕對生氣了。 他的視線從余扶寒僵硬的臉上,移到他身后摔碎的花盆上。 “你……” 余扶寒楞楞的跟著重復:“啊,我?” 顧黎戈:“你在做什么?花盆怎么碎了?你怎么進來的?” 質問三連。 余扶寒余光瞥到他進來時打開的窗戶,靈機一動,磕磕絆絆的解釋道:“我來找余魚!嗯……他跑了,我出來找他,結果看見、看見他打開了你公寓的門,然后……” 他頓了頓,絞盡腦汁圓謊:“然后進來就發現余魚打碎了花盆。” 余扶寒在心里捏了把汗,悄悄松了口氣。 他可真厲害,臨危不亂,還能隨機應變出這樣的謊話。 簡直是完美的謊話,顧黎戈一定不會懷疑的。 一定。 ……希望他不要懷疑。 余扶寒根本不敢對上顧黎戈的視線,腳尖悄悄在冰涼的地板上墊起來,遠離泥土。 顧黎戈的視線黑沉沉的,開口問:“貓呢?” 余扶寒腦子空白了一瞬。 貓?什么貓?貓哪兒去了?他怎么知道? 他茫然了一瞬才想起來,貓說的是自己。 對呀,他說他是追著貓進來的,貓還打碎了花盆,可是現在就他一個人,貓在哪兒? 余扶寒下意識移開視線,“貓,嗯……貓跑了!他打碎花盆就從窗戶那里又跑出去了,就是窗戶那邊。” 顧黎戈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他的瞳孔漆黑如墨,絲毫光亮都映射不進去,像風雨欲來前的天空,積壓著滿滿的灰云,陰翳、晦暗,好像再大的暴風雨也無法洗刷掉那雙眼里的黑暗。 氣氛詭異的沉默片刻,他轉身,腳步聲遠去,隨后又響起。 啪。 一雙拖鞋被丟到余扶寒面前。 “穿上。” 余扶寒看了看那雙尺碼大一些的毛絨拖鞋,心虛沒說話,乖乖穿上了。 顧黎戈去書房拿了遺落的文件,又出門去了。 他只留了句話,“走的時候把門關好。” 這件事就這樣輕輕松松的揭過去了。 余扶寒有些不可置信,盯著顧黎戈的背影,琥珀色的瞳孔里浮出狐疑。 他真的不追究了?也沒有懷疑什么? 余扶寒下意識不愿去想某個可能性,把一切都歸功于自己精湛的演技,瞄了眼地上的臟亂差,剛退下去一點的心虛又成倍翻涌起來。 他用腳趾踩了踩暖和的毛絨拖鞋,拿了干凈的掃把把土和花掃了。 想了想,他又翻箱倒柜找出來一個小花盆,把土和綠植裝進去,放回原位,才目不斜視的溜了。 顧黎戈回來時第一眼瞥見的,就是窗邊焉焉的綠植。 罪魁禍首亂七八糟胡搞了一通,地上的塵土都沒掃干凈,縫隙里還有些微,綠植換了個很小的花盆,被胡亂埋了進去,瞧著平白有一種委屈巴巴的感覺。 顧黎戈低頭看著那盆植株。 他一點都不相信余扶寒說的話。 那小騙子演戲很好,真到了撒謊的時候,又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語,連身上還穿著他的襯衫這件事都忘了。 顧黎戈早上出門時忘帶了文件,下午回來拿了一趟,沒想到在客廳逮到了一個……意圖不軌的人? 他說是貓做的,臉上的心虛都快溢出來了,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講話也結巴。 問他貓在哪兒,他才像突然想起來似的,臉上浮現出震驚,又掩飾的開口解釋。 顧黎戈對撒謊的人,容忍度一般為零。 他們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謊言,在他面前漏洞百出,被他戳穿后手忙腳亂補充的樣子可笑又狼狽。 頭一次,他沒有戳穿一個人謊話。 顧黎戈很好奇,他這樣大費周章,究竟是為了什么。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