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總算給襄海配好了電腦，因為配置實在高，價格便也不菲，蘇葳能夠從中提成，這一臺電腦就相當(dāng)于他接三四個單的錢了，雖然覺得襄海難伺候，但看到錢，他還是覺得很高興。

    襄海這人實在太有特點了，第一是瘦高，第二是陰鷙，第三是總給人沒睡醒無精打采的感覺。

    照說，一個無精打采的人很難給人陰鷙的感覺，偏偏襄海就能把這兩種特質(zhì)融于一身。

    所以蘇葳當(dāng)時陪蘇蕤去吃謝林云的飯，只見到了襄海一面，在襄海去找他配電腦時，他還是認(rèn)出了他。

    不過這次襄海似乎很不在意金錢，蘇葳說既然他是他姐的高中同學(xué)的小舅子，那么就找老板給他打一下折，但襄海居然說不用了，而且也沒有任何套近乎的意思，既然他這樣，蘇葳當(dāng)然也就不勉強了，客客氣氣要把他送走，不過襄海卻以自己不想抱機子為由，要蘇葳給他送貨。

    蘇葳當(dāng)場就說，“我們這里不包配送。”

    襄海便不高興地道，“我這機子近兩萬，你們要賺多少，還不包送貨到家。”

    蘇葳看了看他，轉(zhuǎn)身去找老板去了。

    這是夏天，外面炎熱無比，但電腦城里的中央空調(diào)卻打得很低，蘇葳穿了一件長袖格子襯衫，下面一條低腰牛仔褲，襯衫蘇蕤給他買的，三件包郵的時候，給蘇葳買了兩件，自己買了一件，而那牛仔褲，就不是蘇蕤的審美了，因為腰低，蘇葳又系了根寬皮帶，穿著給人松松垮垮的感覺，蘇蕤看到就只想給他幾下子，說他打扮得像個小混混欠揍，不過蘇葳卻不愿意改，最后蘇蕤懶得說教他了，只得算了。

    蘇葳一身懶骨頭，雖然做事挺勤快的，但總給人他是懶骨頭的感覺，一個人的精神氣質(zhì)實在很難改變。

    他趴在臺子上和老板娘說話的時候，襯衫往上提了，因為褲子腰低，就把腰露了出來，細(xì)，白，看著還挺有韌性的，反正很惹眼。

    但店子里除了老板娘就沒有女人，一群大老爺們兒誰看他，不過襄海卻盯著他的腰和屁股，蘇葳沒在意，和老板娘說完話了又拖拖踏踏地走到襄海面前來。

    襄海還坐在沙發(fā)上，仰著頭看他，“怎么樣？”

    蘇葳說，“好吧，給你配送，你把地址給我，我們下班了，老板開車給你送。”

    襄海沉了臉說，“我現(xiàn)在回家就要用。”

    蘇葳覺得這個襄海就是在故意找茬，他只好說，“再等等。”

    幾步又跑回臺子邊上去了，繼續(xù)趴上去和老板娘說話，一會兒又回到襄海面前，“不行，我們老板現(xiàn)在不在，他把車也開走了，沒有辦法現(xiàn)在給你送電腦。”

    襄海說，“你給我送不行？難道我配了電腦，你不拿提成？”

    蘇葳心說這個人怎么這么煩人呀，外面太熱了，他一點也不想去跑這一趟，而且他實在不喜歡這個人，就說，“我還有業(yè)務(wù)，我把你送下樓去，你打車行不行？”

    兩人一番爭論，最后襄海也沒有說動看似溫和，其實因為懶而對他的要求完全不為所動的蘇葳，只得答應(yīng)蘇葳給他送下樓的辦法。

    蘇葳一手提主機，一手提顯示器，襄海把手揣在褲袋里，慢吞吞走在他的旁邊，邊走還邊打了個呵欠，一點沒有要給蘇葳幫忙的意思。

    兩人到了電梯，蘇葳兩手不空，而襄海居然沒有主動按電梯的意思，蘇葳不得不說他，“你按下電梯吧。”

    襄海這才不情不愿地按了，進(jìn)了電梯之后，襄海按了負(fù)一樓，蘇葳就說，“走一樓呀。”

    襄海不理他。

    蘇葳，“……”

    蘇葳越發(fā)覺得襄海就是個腦殘，但是顧客至上，他只能忍了。

    蘇葳放下電腦要去按電梯，襄海這時候才說，“到負(fù)一樓。”

    蘇葳，“……”

    襄海自己開車來的，負(fù)一樓停車場有他的車。

    將襄海的電腦主機和顯示屏放進(jìn)他車的后備廂時，蘇葳在想，這個人腦子是真有毛病，剛才為什么要人送呢，他明明有開車來。

    襄海開著車走了，蘇葳也就回了店里去，老板娘問他，“那人是你朋友呀。很有錢嘛。”

    蘇葳也覺得這個人是錢多燒得慌，按照高配置配，但他其實根本就不玩游戲，只是上個網(wǎng)看個電影，并不需要這樣的高配置。

    蘇葳說，“根本算不上朋友，是我姐的高中同學(xué)的小舅子。”

    老板娘認(rèn)識蘇蕤，就說，“高中同學(xué)的小舅子，這的確夠有錢的。不過我看他那副樣子，很不對勁。太瘦了，又死氣沉沉的，陰得慌。”

    蘇葳說，“是的，神經(jīng)病他，他自己開了車來的，還要我們送。”

    蘇葳沒有什么危險意識，但老板娘卻是有的，就說，“我看他剛才是想要你去他家的意思，所以要你送貨。他這是什么意思呀，你注意一點喲。”

    旁邊另外一個小哥過來給了蘇葳屁股一巴掌，純碎是手癢閑得慌，說，“他剛才盯著你的屁股看，說不定是個那個，那個呢。”

    蘇葳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說的是什么，蘇葳當(dāng)然知道世界上有同性戀這種人，他玩網(wǎng)游，里面的腐妹子可不少，同一個公會里的，因為覺得他聲音軟，就總是調(diào)侃他，不過他從來沒當(dāng)回事，覺得那些妹子就是鬧著好玩，而同性戀也是一種與自己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好玩的一件事而已，大家只是以此調(diào)侃玩鬧覺得有意思，反正網(wǎng)絡(luò)里就是以標(biāo)榜自己特立獨行吸引人眼球夠酷夠**為成就的，被調(diào)侃是總受，蘇葳也全然不以為意。

    但是，現(xiàn)實生活中要是真遇到這種人了，蘇葳不由身體一陣發(fā)寒，打了個寒顫之后就追著去打了那個拍他屁股的同事幾巴掌。

    蘇葳從不是穩(wěn)重的人，誰在他身上開了玩笑，他當(dāng)然是要還回來的。

    最后這事就不了了之了，蘇葳是個腦子里裝不下愁緒的人，蘇蕤出門旅行，他是個宅人，根本不羨慕，反而覺得沒有人管他晚上玩游戲的事而覺得輕松了。

    雖然已經(jīng)要二十三歲了，但他其實還是孩子心性。

    在他把襄海忘到腦后去的時候，這天，襄海又來找他了，說他要請?zhí)K葳去玩。

    蘇葳死活不肯去，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襄海有了警惕，他心里并不覺得同性戀惡心，只是覺得想到他是個同性戀，就有種背脊一涼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莫名，而且也不知原因。

    襄海一直等到了蘇葳下班，蘇葳要坐公交回家去，他就跟在他身邊，蘇葳受夠了他帶給人的這種陰陰的感覺，最后只好說，“你要做什么呀，我們又算不上朋友，請我玩什么？”

    襄海道，“去酒吧玩吧。”

    蘇葳光棍地道，“我可沒錢泡吧，再說，我晚上還要打本呢。”

    襄海說，“就一會兒。”

    蘇葳仔細(xì)觀察襄海，其實他并不知道現(xiàn)實中的同性戀是什么樣子的，對襄海，他便有些好奇，大約是這種好奇心作祟，蘇葳跟著他去了酒吧，他以為是去所謂的gay吧，沒想到其實就是一般酒吧，里面有男有女。

    襄海在里面應(yīng)該是常客，還有人朝他打招呼。

    蘇葳看到有人k粉，然后去瘋狂地跳舞，他覺得這個世界距離他太遠(yuǎn)了，就完全不想待下去，正好接到蘇蕤的電話，他找了個角落接了，正好有借口離開。

    蘇葳要走，襄海哪里肯放他走，上前去將他拉住了，蘇葳和襄海身高仿佛，襄海瘦得皮包骨頭，蘇葳之前又是干體力活的，肯定比襄海力氣大，所以一把就把他推開了，自己飛快地往外跑，沒想到襄海力氣沒他大，身體卻很靈活，居然跟了出來。

    跑出酒吧后，襄海把蘇葳又拉住了，兩個男人在酒吧街上拉拉扯扯，蘇葳生氣了，道，“你神經(jīng)病呀。”

    襄海說，“你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蘇葳說，“腦子有病吧，我要回去，你干嘛不讓我走。我跟你出來，晚飯都沒吃呢。”

    蘇葳除了和蘇爸爸對吼的時候氣勢磅礴，對別人發(fā)火，語氣也總有點力道不夠的感覺，襄海發(fā)火了，但是火氣不是很大，最后居然說，“我等你那么久，我也沒吃呢。”

    蘇葳越發(fā)覺得這個人神經(jīng)病，居然放軟了語氣，說，“那我們喝個什么酒，去吃飯不行啊。”

    于是兩人居然哥兩好地決定去吃飯去，蘇葳要去吃燒烤，襄海不愿意，說他請客，他定地方。

    蘇葳想，去吧，反正吃白食。

    兩人坐在了一家西餐廳里，蘇葳家里雖然很一般，倒不至于完全沒有見識，所以坐在餐桌邊，像模像樣點了餐。

    襄海卻沒有什么胃口，只是稍稍點了一些，就打了一個呵欠，有點萎靡地靠在椅子里。

    兩人閑聊了一陣，襄海突然說道，“我前幾天看到了你姐。”

    蘇葳驚訝道，“哪里？”

    襄海道，“一家醫(yī)院，陪人墮胎時候遇到的，不過他應(yīng)該沒看到我。”

    蘇葳，“……”

    蘇葳也不傻，襄海這句話實在包含太多內(nèi)容了，第一，襄海應(yīng)該是喜歡女人的，肯定把女人肚子搞大了，不得不陪人去墮胎，那他就不是同性戀了；第二，陪人墮胎的時候遇到了他姐，難道他姐也是去干這件事去了？而他姐居然騙他是去旅行去了。

    蘇葳整個人都不好了，而襄海還加了一句，“上次遇到的那個男人在他旁邊。”

    蘇葳，“哪個？”

    襄海道，“在琉璃閣里遇到的那個。”

    蘇葳哪里知道什么琉璃閣，不過努力想了之后明白了他說的是謝林云。

    蘇葳，“……”

    ☆、65第三十一章

    雖然這家的西餐做得十分美味,不過蘇葳之后卻沒了胃口，只草草吃了一些便罷，他為什么那么反對蘇蕤和謝林云之間的事,其實不是沒有原因的。

    蘇葳初中畢業(yè)就去讀了職業(yè)學(xué)校,他們學(xué)校，基本上沒有幾個認(rèn)真上學(xué)的,認(rèn)真上學(xué)的,誰不是去讀高中去了，要去讀職業(yè)學(xué)校，所以那種地方的學(xué)習(xí)氛圍可想而知，便是沒有學(xué)習(xí)氛圍。

    男同學(xué)或者就是混,或者就宅著玩游戲,吃喝約/炮賭博，樣樣精通。

    女同學(xué)呢，大多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勾引男人，反正蘇葳沒有見到幾個正經(jīng)的。

    長得漂亮的，多是邊讀書邊坐臺。

    經(jīng)常看到豪車停在學(xué)校門口不遠(yuǎn)處，有時候甚至一溜兒都是，全是來接人的。

    大家是見怪不怪了。

    男生們一邊罵女人沒有cao守，全是一群婊/子，要找處/女只能去幼兒園了，然后一邊自己同樣沒有cao守地找一/夜/情對象，甚至有男生把女生帶回寢室里去住，晚上就在蚊帳里嗯嗯啊啊地搞起來了，根本不顧及寢室里還有其他哥們在。

    蘇葳最沒脾氣了，睡不著就跑去網(wǎng)吧通宵。

    而他們住六人間的寢室，居然不會有任何兄弟說這位帶女人回寢室的哥們不對。

    于是最后這種事就在大家的沉默里成了理所當(dāng)然的事。

    好像社會風(fēng)氣變壞就是因為沉默，讓帶壞風(fēng)氣的人覺得自己做的事，其實沒什么壞的。

    當(dāng)然，也有因為要墮/胎費而跑來學(xué)校里找男生鬧的女生，最后變成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

    男人們覺得這種女人太丟人太賤了，卻依然有絡(luò)繹不絕的男人在之后去追求，回到寢室被哥們笑話的時候，他大約會哈哈一笑，說，不要錢的，不搞白不搞。

    蘇葳沒有變成這種渣男種/馬，原因只是他太懶了，而且沉迷于游戲，比起約女人上床，他覺得游戲更有意思一些。大約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家里有jiejie，找女人亂來，總讓他覺得會產(chǎn)生不好的事的感覺。

    他也很少參與哥們談?wù)撆耍鐐兾耆枧缘臅r候，他想到蘇蕤，就覺得很煩躁難受，當(dāng)然，公然站出來和哥們唱反調(diào)的時候，也幾乎沒有。

    蘇葳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看得太多了，雖然他絕對不是一個善于思考的人，但也該能從這么多事情中明白些道理。

    他的初戀是他的初中同學(xué)，不過女生太優(yōu)秀了，考上了最好的高中，之后上了最好的大學(xué)，他想到就完全沒有臉面去追人家，很是自慚形穢，于是這么多年來，也沒有談過戀愛。

    他身邊的那些哥們，雖然都一窩蜂地去追那些很放得開的女人，但是其實只是想睡一睡而已，根本完全沒有想和對方結(jié)婚的打算，那些潔身自好的，才會被他們納入娶回家的范疇。

    在他在學(xué)校的時候，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次漂亮女生被暗殺事件，據(jù)說她是某某的情/婦，因為各種被yy出來的原因而被暗殺了，那些原因哪一條可信，蘇葳并不知道；也出現(xiàn)過一個寢室集體賣/yin全都染上性/病的事……

    蘇葳整個職高期間，都浸yin在這種環(huán)境里，于是對這個社會上的很多骯臟事是見怪不怪了，但是就是如此，他越發(fā)不希望他的jiejie受到任何玷污。

    要是蘇蕤是去墮胎，蘇葳想到這件事就很想去找謝林云單挑。

    他沉著臉吃著東西，吃進(jìn)嘴里的牛排，簡直就像是謝林云的rou一樣，他狠狠地咀嚼。

    襄海不動聲色，還是懶洋洋地坐在那里，其實把蘇葳生氣的過程都看在了眼里。

    襄海很不喜歡蘇蕤，心想賤/貨一個，還在程俊面前擺出貞節(jié)圣女的模樣，只是打著愛情的幌子，就被個有錢男人包養(yǎng)了，被搞出孩子來了，還不是得去墮胎。

    當(dāng)然，他把這事也和程俊說了，程俊當(dāng)時只是皺了一下眉，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