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這家會所在s城有名的高樓之上,從窗戶看出去,幾乎可以將整個s城盡收眼底。 謝林云坐在窗邊,盯著窗戶外的霓虹燈火,琢磨著自己的事情。 秦執韜到了他的身邊來,說道,“看你興致不是很高。” 謝林云笑道,“最近太忙了,沒有休息好。” 秦執韜也笑起來,卻是有些促狹的意思,“你再忙,也不能將佳人辜負了,之前李嬈還打電話到我這里來,問我你身邊是不是有新人了?!?/br> 謝林云會在李梓弈的面前抱怨李嬈讓他覺得煩心,甩也甩不掉,但在秦執韜面前,他卻不會說這些話,只是道,“最近太忙了,的確是把她疏忽了?!?/br> 秦執韜道,“你都能做情圣了。李嬈不打電話來問,我還不知道她把你管得這么緊?!?/br> 他還搖了搖頭,意思大約是表示李嬈真是比正房太太還要看得緊,對謝林云倒起了幾分同情。 謝林云借著太累,早早回家休息了。 他越不想去想蘇蕤,偏偏只要腦子一空,只會浮現出他的樣子來,浮現出他說過的話。 這次更是會浮出蘇蕤在那個德國人面前一副崇敬仰望的樣子。 這正是讓謝林云非常煩躁不爽快的原因。 謝林云在心里說,男人的嫉妒心和虛榮心呀…… 但拿蘇蕤沒有辦法。 他和蘇蕤完全是不同的領域,蘇蕤一點不知道他的優秀,也不看他的優秀,不接受他的優秀。 他其實很想扯著蘇蕤說,我比你崇敬的那個人更有聲望。 但是兩個不同領域,就像兩個不同的世界,他真沒法扯著蘇蕤這么說。 之后,因為s城的房地產會議圓滿完畢,而那個醫學會議也圓滿閉幕了,但米歇爾教授并沒有立即回國,李梓弈也參加了這次會議,之后還以私人名義邀請米歇爾教授用餐和去醫院里做了一個講座。 謝林云得知這件事,便作為李梓弈的朋友,在飯桌上和米歇爾教授有了一次交流。 事后,李梓弈便對謝林云的這次舉動感覺非常好奇,“你怎么會對米歇爾感興趣?!?/br> 謝林云實在不好說想近距離看一看把蘇蕤迷住的人到底如何,不過事后他雖然在心里可以細數米歇爾的各種不盡如人意之處,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確很有魅力,對蘇蕤那種學校里的女孩子來說,的確有不能否認的吸引力。 謝林云對李梓弈卻說得非常冠冕堂皇,是因為他投資醫院,而且又對米歇爾這種國際性的專家十分仰慕……如此一番,李梓弈雖然知道他在亂扯,但也沒有揭穿他。 蘇蕤之后去參加了那個品牌的經銷商答謝會,這種會場,蘇蕤已經參加過不知道多少次了,甚至只是去參加了半天的彩排培訓,第二天就可以直接上手事情。 他完全沒有多想這次事件,以為所有事都會和以前一樣。 對會場的安排,公關公司自己的員工永遠都是不夠的,經常會用別的散工,大多總是兼職的學生,所以蘇蕤每次都會面對很多不同的新面孔,也不會對這類人有太大戒心。 經銷商會之后又有晚宴,還請了有名的歌手來助陣表演。 蘇蕤跟著吃了一頓簡餐,看看時間,就去同蘇經理說了一聲,準備換完衣服回學校去了,不然就會沒有地鐵。 蘇經理還在忙著安排事情,對他的話只是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了,也忘了說讓個司機送蘇蕤去地鐵站口。 酒店里有安排專門的更衣間,不過蘇蕤一向戒心很重,并沒有用,而是去了公用洗手間,在洗手間隔間里換衣服。 換好衣服后,蘇蕤提著換下的衣服出來,便在外面遇到了一個感覺些許鬼祟的男人,蘇蕤開始并沒有在意,之后將制服還給工作人員之后,他下電梯出來,發現這個人又跟在了他的身后,他才起了一點警惕。 這種警惕不是發現了有哪里不對勁,而只是一種預感。 這家酒店占地寬廣,專門用作各種會議的場地,并沒有在市中心,反而在近城郊的地方。 從酒店出去,還要走一段路才會到地鐵站口,而這一段路在白天也很少見到人,更遑論晚上。 蘇蕤因為不好的預感而心神不寧,甚至想要打車回去,但是這里卻不是很好打車,他只好趕緊往地鐵走。 走了一段路,就發現果真有人跟著他,他也不確定這些人是不是同樣從酒店里出來要去坐地鐵,他在那種不明原因的心神不寧的情況下拿出手機給謝林云打了電話。 這件事情之后,蘇蕤其實很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當時給謝林云打電話。 但他那時候偏偏就這么做了。 蘇蕤不再快步走,反而站到路燈光下去打電話,想讓自己平靜一點。 謝林云接到蘇蕤的電話很奇怪,但他很快接聽了,“喂?!?/br> 蘇蕤直接說道,“謝先生,我現在在xx路xx酒店前面的路上?!?/br> 謝林云知道蘇蕤的性格從不做多余的事,他記下了地址,便說,“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事?” 蘇蕤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我覺得有人跟著我?!?/br> 謝林云道,“你退回酒店,我去接你。” 蘇蕤沒有掛電話,做出掏包自己忘了東西的樣子,轉身往酒店里回去,他避著那幾個人走,但是越來越近,他發現對方果真是來堵他的,而且不知道從哪里開了一輛面包車過來。 蘇蕤趕緊飛快地往酒店跑去,那幾個人已經跑來堵他,還有人說,“把他抓住。” 蘇蕤腳上穿著運動鞋,跑得很快,但是還是被一個男人拉住了,蘇蕤回身一腿踢過去,對方受痛,卻并沒有放開他,反而把他撲倒了,蘇蕤大聲叫喊“救命”,要用力將這個男人掀開,但另外兩個男人也撲了過來,一個用手帕緊緊捂住了蘇蕤的口鼻。 蘇蕤完全不知道這些人是什么人,也不覺得自己得罪了誰,他除了死命掙扎,沒有別的辦法。 對蘇蕤來說,那致昏迷的藥只是從呼吸道被他吸入,對他幾乎沒有太大作用,但他假裝自己被迷暈了,在對方放松警惕要把他拉扯入開過來的那輛面包車的時候,蘇蕤一腳狠狠踹向了拉扯他的其中一個男人的下/體,對方受痛,一聲痛叫而且放了手,蘇蕤又狠狠撞向了另一個男人,將對方撞開了,便飛快地朝酒店的方向跑去。 那輛面包車已經朝他開了過來,蘇蕤完全不知道自己是用了什么速度,沖上了一邊的路基,又避開了那輛面包車,到了酒店前面的廣場,蘇蕤大聲喊叫救命這才引起了酒店前面的保安的注意,朝他跑了過來。 那輛面包車看幾個保安跑過來,不得不開著車趕緊走了。 酒店里樓上的會場大廳里的演出還在繼續,蘇蕤坐在酒店里前臺大廳里不愿意去別的地方,似乎只有這里才讓他有安全感。 幾個保安去為他撿回了包,他的手機甚至都被撿回來了,而且還沒有摔壞,電話還在接通中,真是質量保證的諾基亞。 蘇蕤坐在那里,看著十分鎮定,但將頭發撫順的手卻一直在發抖。 蘇經理下了樓來,她聽了保安講的話,便過來抱了抱蘇蕤,又拿紙巾想要為蘇蕤擦一擦臉上的灰塵,然后發現他額頭上破了很大一塊皮。 她說道,“是什么人這么大的膽子,公司在這里辦過很多次會議了,從沒有誰出過這種事,這還是第一次?!?/br> 蘇蕤沒說話,其實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要抓他,他又沒錢,不可能被抓去做人質勒索他家里,要說對方是想抓他賣去山里給人做媳婦,又覺得對方這行為太囂張,完全不像這種團伙。這么明目張膽地做這種事,反而像是有所依仗。 他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摔出了多少傷,他此時神經緊張,一點也感受不到痛。 要不是他因為接觸了不少有機藥劑而對致昏迷的那幾種藥有很強的抗性,而且他長得太高了,最后那歹徒很不方便將他弄進車里,他也不會得到逃掉的機會。 蘇經理才剛報警完畢,謝林云便到了,他大約是正在距離這里不遠的地方。 他和陳簡先到,警察隨即便到了,然后還來了幾個看起來很孔武有力的人。 他看到蘇蕤,又看了看在蘇蕤身邊握著他的手安慰他的蘇經理,便上了前來,蘇經理也算一個十分干練的人精,此時被謝林云看了一眼,她就不自覺放開了蘇蕤的手,而且讓到了一邊去。 謝林云便坐在了蘇經理原來所在的位置,蘇蕤蹙著眉面無表情,見到是他,只是僵著神情瞥了他一眼轉開了視線。 謝林云伸手將他摟到了懷里,又輕柔地撫了撫他的背,低聲道,“沒事了?!?/br> 蘇蕤這時候才又抬頭看他,眼里顯出一點脆弱來。 ☆、30第三十章 蘇蕤在之后很快發了高燒,他看著周圍的人,雖然大家在他身邊,但他總覺得這些人在距離他很遠的另一個世界,他們說的話,以聲音的形式傳到了他的耳朵里,但是就像只是在他的大腦皮層上打了一個轉,完全沒有形成反射,他一時居然無法聽懂他們在說什么。 蘇蕤腦子里有個聲音在說,他是因為剛才的事情出現了應激狀態,但他又很茫然,只覺得非常難受,卻又無法表達。 謝林云最先發現蘇蕤的問題,警察詢問蘇蕤事情經過,蘇蕤只是盯著人,一副有點懵懂的姿態,但是完全不回答。 謝林云用手巾給他擦了臉上和身上的一些塵土,摸到他的臉,才發現他很燙,便對警察道,“我看他現在情況很糟糕,我要先帶他去醫院看看,其他事情,可以等他情況好點了再說嗎?” 警察很尊重謝林云的意見,便點頭應了,說第二天等蘇蕤情況好點再找他詢問案情經過。 謝林云便要帶著蘇蕤離開,蘇經理本在接受警察的詢問,此時也看過來了一眼,對蘇蕤道,“你先跟著這位謝先生回去嗎?”好像是有些對謝先生不放心的樣子。 蘇蕤毫無反應。 謝林云便說,“我會照顧他,我是他男朋友,剛才他第一個便是向我求救?!?/br> 蘇經理對他點了點頭,只是憂慮蘇蕤此時的情況,說,“那就有勞你照顧他了?!?/br> 謝林云要把蘇蕤從沙發里扶起來,說,“我們先去醫院。” 蘇蕤卻不動,讓他沒辦法把他扶起來,他不由也有點緊張了,和那位年長一些的警察說,“他這是不是因為剛才受了驚嚇進入了應激狀態?!?/br> 警察道,“趕緊送他去醫院讓醫生看看。” 謝林云這下是真的慌張了,他輕輕拍了拍蘇蕤的臉,蘇蕤才轉過眼來看了看他,但是神色依然很懵懂。 謝林云沒有辦法了,最后只好把蘇蕤背了起來,將他放進了車里,陳簡開車,謝林云在車后座陪著蘇蕤,而還有一輛保鏢車跟著他們的車,警察則沒有跟過去。 謝林云將蘇蕤摟著,發現他的體溫越來越高,面頰很快就燒紅了,額頭上的擦傷沒有流血,但是擦破了皮看著就覺得很疼。 幸好是冬天,蘇蕤穿得多,所以身上其他地方似乎還好,沒有額頭上的這種擦傷。 謝林云知道蘇蕤是被嚇到了,蘇蕤平常一直神經緊繃,剛才的事情,恐怕讓他把那根一直就繃著的筋都給崩斷了,陷入了這種暫時性的自我保護狀態。 謝林云從沒有看到這么柔順又讓人心疼的蘇蕤。 他知道這時候病人需要的僅僅是溫柔的呵護和關心,所以輕輕摟著他,拍撫他的背,就像對待一個小孩子,在他的耳邊輕柔地說,“寶貝,沒事了,乖乖睡一覺好了。” 陳簡看他像哄侄兒入睡一樣哄著蘇蕤,雖然覺得有點好笑,但是也很感動。 突然覺得謝林云對蘇蕤是一顆真心,不然他也不會在飯桌上瞬間站起來,叫上他就走,當時那個慌亂的樣子,還是陳簡第一次在謝林云身上看到。 蘇蕤靠在謝林云身上,全身無力,他其實想說點什么,但發現自己突然發不出聲音來,想要做點什么,也無力動作。 他最開始還有點著急,而且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但之后被謝林云那般哄著,他就真放松了自己,讓腦子里一片空白了,想要思考什么也不行,處于了一種迷迷糊糊的狀態,像是腦子也不是自己的了。 謝林云讓陳簡放了輕柔的音樂,又輕輕撫摸蘇蕤的頭發腦袋,撥開他額頭上的頭發,在他的眉心親吻了好幾下,“好了,沒事了,不要害怕,已經沒事了。” 陳簡心想,謝先生以后肯定會是個好父親的,雖然他似乎并不怎么喜歡孩子,但哄人還是很有一套。 謝林云讓陳簡將車開到了醫院,李梓弈出國了,但剛才陳簡替謝林云聯系了醫院里,已經有護士在專門等他們。 蘇蕤先被處理了額頭上的傷,額頭上貼上了一塊紗布,醫生要給蘇蕤檢查身體的時候,蘇蕤卻不讓了,表現出抗拒之態。 謝林云道,“他不讓,就先算了,他現在精神上有問題,不能這樣刺激他。等他精神狀況好些了,再來做全身檢查吧。” 醫生比謝林云要專業,看蘇蕤抗拒,自然并不再強迫檢查,而是開了退燒藥給蘇蕤吃。 又有心理醫生來給蘇蕤看了病,說他是受了驚,要好好安撫他,而不建議先給他用藥。 這樣一通忙亂,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兩點,謝林云想了想,讓陳簡開車直接送他回去,先把蘇蕤也帶回去照顧。 要到家的時候,謝林云才想起事情來,將蘇蕤的手機從他的包里拿了出來,手機已經沒電了,他本來想找出蘇葳的電話給他說一聲,讓他過來陪蘇蕤,也許蘇蕤能夠更快恢復過來。 于是謝林云只好對陳簡說道,“你送我回去后,麻煩你再跑一趟蘇蕤家里,他弟弟在家里肯定很著急,你去給他說一聲,蘇蕤在我家,要是他愿意來,讓他過來陪著蘇蕤也好?!?/br> 陳簡聽后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