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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呃……” 被嘔吐激出的眼淚再次模糊了小澤玉的眼睛,讓他越發難受,他知道自己好像做錯了。 但是他并不理解為什么自己只是穿了裙子就會被大家討厭,明明他唱戲的時候能得到很多大人的稱贊。 想不明白的小澤玉蜷縮在床上哭著睡著了。 第二天,月嫂發現了在房間里發現了眼睛哭得紅腫,又燒得迷迷糊糊的宮澤玉。 因為高燒,小澤玉在家里休息了好幾天,等好了之后,又要回去學校上課。他有些害怕去學校,但是二爺爺并不好親近,讓他不敢任性。 他又想到了宮澤齊,然而這幾天他生病,這個哥哥并沒有來看過他。他雖然懵懂,但是也感覺到了不對,他不敢再信任宮澤齊。他想,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應該沒關系吧…… 但是事情并沒有如他想的那樣。班級的同學開始變本加厲地排擠他,因為怕老師責罰,也不敢做的太明顯,有時候會在他的桌兜里面放嚇人的小蟲子,有時候會把他關在廁所里,逼他學女生說話,不然不開門放他走,等他照做了之后,就哈哈大笑地跑走了…… 他也曾試圖給二爺爺說他不想去學校,但是宮德義是一個古板獨斷的長輩,宮澤齊就是個不聽管教的,他以為宮澤玉跟著宮澤齊玩野了,開始逃避學習,并不聽他想說什么,只讓司機每天盯著他上下學。 “那一個多月的經歷,讓我開始拒絕和別人交流,不愿意說話,更不愿意唱戲。二爺爺只以為是小孩子鬧脾氣,并沒有多管我。是我師父在每周的電話中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在繁忙中擠出時間回來了一趟。他看到我那時候的狀態,和二爺爺吵了一架,把我接了回去,甚至狠下心推掉了工作,給一些貴人賠了不少禮。” 宮澤玉講述的語氣很平淡,隱去了回憶中很多細節和心理的變化,只是講述了大致的前因后果,像是在描述別人的事情一樣。 但就是這樣的淡然讓衛明杉的心揪了起來,他不敢細想在那一個月里宮澤玉到底經歷了什么,小孩子的惡是大人所想象不了的程度。心中翻涌的情緒讓他不自覺抓緊了剛剛輕輕握在手中的宮澤玉的手腕。 這讓宮澤玉感到手腕有些疼痛,但是并不劇烈,看著衛明杉緊皺的眉頭,和眼神里的怒火和心疼,讓他因為回憶起往事而略感復雜的負面情緒平復了下去。他準備整理一下語言繼續說下去,就聽到了衛明杉的問話。 “那這個時候你其他長輩呢?” 衛明杉沒有把提問的重心放在那些孩子和宮澤齊身上,雖然他恨不得把宮澤齊剁碎了喂狗,但他想趁著現在更多的了解宮澤玉。 在宮澤玉剛才簡單描述的經歷中,除了他師父經常照顧他,而其他的長輩總是不常在家,這讓心性豁達的衛明杉都對宮澤玉的父母產生了不滿,如果他們多關注一點宮澤玉,是不是他就不會經歷這些事。 宮澤玉看出了衛明杉對自己的長輩有了情緒,他明白是因為自己,衛明杉這樣總是會站在自己這方考慮問題的行為讓他心中不禁很是觸動,不過他還是為自己的長輩們做了解釋。 “雖然他們在這之前總是忙于工作,那時我mama的演藝事業正在巔峰期,一年能回家一次就算是多了,但是得知這件事后她總是自責對我關心太少,最后甚至退出了演藝圈;我爸爸不善言辭,但是那時候也回到了家里想辦法逗我開心;爺爺和師父師公也是整天都圍著我轉,他們都很擔心我。”宮澤玉提到親人,語氣里不含一絲怨恨,“我還是幸運的,有這么多人都愛著我。” 聽著宮澤玉的話,衛明杉感受到了心被針扎似的疼痛,他能想象到小時候的宮澤玉是個多么乖巧討人喜愛的小孩子。就算經歷了這些,他也不怨懟其他人,不會忘記去感謝世間的溫暖,不忘回饋愛自己的人,只是在外包裹了一層偽裝出來的鎧甲,用來保護內里還的柔軟。 衛明杉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你……為什么會堅持唱旦行呢?” 按理說有過這樣的經歷,宮澤玉應該很拒絕唱戲,至少會很拒絕唱旦角才是,怎么會…… 宮澤玉了然:“你是想問我為什么不會抗拒扮成女生是嗎?” 衛明杉點點頭。 “我對扮成女生會因為那件事而產生恐懼,但是卻無法厭惡。這是因為我的大爺爺,也就是我的師父。” “我從小跟著師父師公長大,他們更像是我的親生爺爺,雖然師父在學習上對我有些嚴厲,但是最寵我的也是他。他平時性子有些跳脫,像是父子之間會有的騎大馬之類的互動,即便然他已經年過七十,但只要能做到的,都會帶著我玩。而師公性格穩重細心一些,我的起居都是他在照顧。就算因為阿爾茲海默癥總是忘記一些東西,卻總能記得我喜歡吃什么。” 說起自己的師父師公,衛明杉能看見宮澤玉眼里深深的孺慕和思念之情。 “我是師父唯一的親傳弟子。出事之前他對我抱了很大的希望,希望我能繼承他的衣缽,雖然乾旦坤生在建國后已經不是必要的存在,但是畢竟他唱了一輩子的旦角,他也有執念,希望乾旦不要徹底斷了根。不過那件事之后對我也沒有強求。甚至說只要我開心,之后不唱戲了也可以。” 說到這里宮澤玉沉默了一下,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了難過,是講述他自己經歷時都沒有露出的神情,語氣也低落了下來:“那段時間的我確實拒絕再學戲,在他們都做好了我以后不會再唱戲的準備的時候。師父因為cao勞過度進了醫院,我才聽長輩們說師父那時候已經癌癥晚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