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姜武沒吱聲。 “起先我沒想到他頭上,橫豎我得罪誰也不曾得罪他。方才想起,此番顯見是有人誠心對付我,且既然我不曾惹到樂善郡王,偏能讓他恨極了我,這個栽贓之人必然是樂善郡王極其信任的。小齊說,我家有藏寶圖那事,換了他,除非我和璉兒親口,他必不信。換而言之,若是老圣人親口,樂善郡王當是能信的。” “先絕了我同先義忠親王一脈,又借他的手離間我同當今圣人。嗯,只怕也對圣人做了些什么,不然姜文不會一直不敢提醒我。再捎上諸位心懷叵測的大小王爺皇子。誰能得利?若不是姜雋之在后頭幫著我辯駁,圣人肯信我?我自然搖搖無所托了。” “四王八公本是他的舊部老臣之后,我率先向圣人投誠了,還在投誠之后讓兒子入了圣人把持的戶部,這個兒子還挺有本事。人老了,最容易極端。太上皇大約看我是叛徒吧。若不是雋之和那一出獻寶計,大約我只能求了我家老太太,入宮去求太后了。” “另有馮唐可是他的人?先前我們家幾個人一直讓人蒙在鼓里,倒是馮紫英先來捅破的。呵呵,這一招版殺游戲里頭殺手常用。” 姜武插話:“版殺游戲是什么?” 賈赦翻他一個白眼子:“勞駕留心重點可好?” 姜武大笑:“前頭都不差,馮紫英是家兄求了圣人提點你們的。你當老圣人那么好心。” 賈赦怒道:“合著你們早知道了,不肯告訴我。” 姜武嘆道:“家兄也是前幾日才琢磨出來的。你是個睚疵必報的,家兄怕你出了什么陰狠主意,使圣人擔上罵名。” 賈赦愣了愣:“我出我的主意,圣人可以不用啊!況雋之若以為不合適也可不告訴圣人不就完了?” “……”姜武發現自己剛才那一瞬間以為賈恩侯靠譜了是個錯覺。 “啊對了。”賈赦狀似忽然想起一事。“我們家里采買物品有張流程單,喚做跑單,不曉得圣人有無興趣。我拿那個給我閨女換個御賜或是御封的嘉獎什么的可好?” 姜武倒是聽齊周提過此事,大贊其絕妙,有了那個采買上便難以撈油水了。雖知道太上皇只怕讓他惦記上了,也不曾多想,便答應替他當中間人。 這算是個潛規則。賈赦回去依然喊了黛玉來替他寫四六駢文謝恩,黛玉雖替他寫了,倒特特叮囑她舅舅務必自己再抄一遍。氣得賈赦直嚷嚷:“你舅舅我有那么懶么!”又使人去檔案班取了一套跑單案底來,連同折子一道封起來。 圣人因離賈赦遠些,所謂距離產生焦距,反而更清楚賈赦此人性情急躁、睚疵必報。聽了姜武的話,早就猜到此物必然有用,故拿起來細想。不多時便猜到其用意。此物看著乃是一步步限制采買上的油水,又何嘗不是限制眾人權力?唯有在跑單中有名字的方能看到此單、看到此單者也只管其中一項。若朝廷用上,許多事務只需將單子中每一步人選依著規矩定出來,全然到不了太上皇那里。可惜免不了有人會去上報,然亦可堂而皇之將許多事務不及時讓上皇知道。深贊那位劉先生果然神人,又嘆賈赦不知運用。莫非上天借其手授諸多奇法予朕?圣人愈想愈覺得沒錯。 次日便是榮國府慶賀升爵,各色賓客絡繹不絕。這日賈赦終于見到了原著中的另一個主要角色史*云,只是年齡實在太小,看著倒是比87版那個演員可*些。 賈赦趁機將王子騰拉到書房,向他請教朝堂局勢、各方人馬。倒不是信不過姜文,怕只怕他嘴里說出來的太偏向圣人。 原來如今圣人的日子并非他原以為的那么舒坦。京中有老圣人心腹把持不少高位,各位兄弟又在地方上頗有勢力,許多政令推不下去。前次賈赦建議的政績考核會簽,推了一陣子,乃因老圣人出面夭折了,姜文還當替罪羊挨了老頭一頓臭罵。賈赦心中暗笑,如此倒好。至于姜文替他挨罵,他可一點不心虛。 轉頭又悄悄拉了賈珍,讓他給樂善郡王傳句話。賈珍大喜,忙問什么話。賈赦道:“狐貍告訴豹子,你家被貓頭鷹偷了,豹子氣得去砸貓頭鷹的窩,回家發現家里沒少東西!請問這是為什么?” 賈珍糊涂了:“叔叔,你說什么呢!” “只管說給他聽便是。”賈赦咧起左半邊嘴,笑得十分和藹,偏有幾分寒磣。“他若問你為什么,你告訴他,只說我說的,狐貍騙了豹子。” 作者有話要說:糾結迎春閨譽的親們,某些事兒是不可能讓外人知道滴……古代木有監控攝像頭額,旁人沒有信息渠道。 男主的思維還會保持一定的現代風格,不然穿越多沒勁。今人較之古人,在處理許多問題上會截然不同,這才是穿越的有趣之處。至于爛攤子,啊,隊友不就是用來收拾麻煩的么? 圣人與男主的交易是雙贏。男主只需付出一些思路,這些思路不會花他太多腦細胞,而具體實施有他高情商的小伙伴們。圣人只需賜予少量的榮譽,對比起他的收獲而言真不多。 男主是一個絕對的小集體主義者,這是由他的原型決定的。那廝對自己人超級護短,對自己人以外的人,真是狠啊…… 室友君你今晚又失業了hohoho…… ☆、第 36 章 話說賈赦托賈珍給樂善郡王傳話,不日便收到回音。 賈珍親跑了一趟榮國府,只傳一句話:“豹子家里丟東西了,敢問何人盜走。” 賈赦皺眉道:“豹子居于山xue,貓頭鷹棲身林木,遠目不及,豈能知道?此其一也。其二,豹子都砸了貓頭鷹的窩了,貓頭鷹豈能再幫豹子?當貓頭鷹沒脾氣么?” 賈珍再糊涂也知道大約這不是什么和好的話,方欲再勸幾句,就聽門吏來報,宮里來人了。二人忙迎了出去,原來是皇后身邊得力的徐公公親來傳旨,明日召榮國公之女賈迎春入宮。 徐公公笑容滿面,望著賈赦道:“貴小姐明日不用太早,皇后當留小姐午膳。” 賈赦笑得臉上都快掉褶子了,忙送上一個大大的茶錢荷包,又打探可有什么避諱或是需謹慎之處,皇后是何性情,末了還偷偷問大約何時能回來。 徐公公笑道:“皇后慈和得很,聽聞貴小姐性情嫻淑、人品貴重,特招來一見,國公爺很不必擔心,必好生送回。” 賈赦大喜,連聲道謝,又托他照看一二,親送出府門。 徐公公回宮稟皇后道:“老奴看著,榮國公斷無送女入宮之意。特問老奴賈小姐何時回家呢。” 皇后聞言沉吟片刻:“你如何說的?” 徐公公遂細細描繪一番,道:“老奴才說必好生送回,榮國公喜上眉梢,絕非作偽。聽聞那家賣頑器的‘集巧堂’便是榮國公特為賈小姐備下的嫁妝。” 皇后笑道:“可是賣跳棋、撲克等物的那家?” 徐公公笑道:“正是。想必賈小姐*這些。” 皇后點頭:“如此最好。”遂命取一副集巧堂的檀木跳棋來,卻不尋對手,只自己與自己下。下了許久,乃使人請賢德妃娘娘來下跳棋。有女官答應一聲,才出去,皇后忽然問:“賈氏當真在避孕?” 徐公公回道:“千真萬確。” 皇后親將朱紅色棋子一一列好,又命徐公公放回對面的*棋子。 不多時元春來了。皇后笑道:“這頑意兒是你娘家出的,咱們來頑會子解悶兒可好?” 元春笑道:“替娘娘解悶兒乃是妾之幸也。”乃挑了綠色棋子,二人就頑起來。 這頭賈赦把迎春找來,不曾遮掩,將自己托姜武當中間人,同圣人如此這般交易說了一遍,倒唬了迎春一跳。 賈赦裝沒看見,叮囑道:“明日你打扮得爽利些入宮去,只依禮行事,娘娘贊你便謙虛幾句,問你話只管照實說。她一國之母定然有本事不冷場的,故此若她不說話你只管裝斯文。若問你覺得宮中如何,什么話便宜好聽只管一氣兒堆砌上。” 迎春道:“那卻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