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賈赦苦笑道:“我琢磨著那日圣人心情好。” 齊周嘆道:“你當圣人是誰,是你我么?此番我與姜文可救了你一救。”回頭見賈赦一副倒霉模樣,忽然放聲大笑:“賈恩侯,你可算栽了一回。”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這廝終于栽了喜大普奔~~~ ☆、第三十四章 齊周莫名讓圣人給撬走,賈赦整個人都不好了,蔫得跟斗敗的蛐蛐似的。 齊周看著好笑,乃告訴他:“我入仕是遲早的事。”遂將往日姜文來勸之事說了。一個讓圣人盯上,躲了。兩個決計躲不過。自然沒敢告訴他姜文那以己之功換他之爵的餿主意,這廝會跟人家翻臉的。 饒是如此,賈赦仍恨得牙根癢癢:“原來是姜文這個叛徒!” “東家慎言。”齊周搖頭,“雋之乃天子近臣,知圣人較之你我多矣。況我倒是樂意去朝堂博取些功名的。” 賈赦一愣:“哈?你愿意啊!怎么不早說!” 齊周道:“我十七歲上便進了學,偏于經學不甚通,自知難以中舉,方才跟著家中一位長輩學了這個。原以為這一世就這樣了,誰知有幸遇到東家。”遂向賈赦行一大禮,“謝東家栽培教育之恩。” 偏賈赦最見不得這個,愈發不好受起來,板著臉道:“少來這套,可別扭死人。” 齊周又說:“因家父無故失蹤,我也曾數次往江南尋訪均無音信。故此我想著,如能在朝廷中有所作為,或許能方便些。” 如此賈赦還有什么可抱怨的?嘆道:“早點告訴我,替你捐個官,憑你的本事還怕上不去?” 齊周微笑道:“哪有讓圣人算計來的好?” 賈赦擊案大笑,反覺得是姜文中了齊周之計,如此倒不計較他幫著圣人挖墻角了。又忙著弄什么離職大餐,讓他同賬房們大吃一頓。齊周只隨他折騰,自說要去鋪子上走一遭,晚上再回來。 乃離了榮國府,悄悄往姜文府上去了。 才到門口,姜文的長隨范英正候著呢,見了齊周忙上來行禮:“齊先生,我家老爺等候多時。” 姜文坐在小院子兩株臘梅樹下親煮雪烹茶,見他進來笑道:“可將恩侯安撫過了?” 齊周自拂去座上幾朵落梅,往他對面坐下,道:“今番倒是倒是多虧了你。”又說,“太倉促了些。” 姜文苦笑,一面倒茶道:“倉促?那位劉洋老先生算是知賈恩侯者,偏沒料到他二十五年后還是如此。”乃遞了杯子予齊周,“近日出了龍脈圖一事,我特特叮囑我二弟,讓他先壓著新法練兵之事,過些日子再稟明圣人;誰知他又生出種牛痘一事來。幸而這會子太醫院尚未驗明,不曾到圣人案頭。再過一陣子這兩樁揭出來,圣人便是圣人又如何肯放心?只怕他那心肝閨女保不住要進宮了。賈恩侯那廝非反了不可!我一個可勸不住圣人的。” 齊周并不詳知種痘之事,先贊了好茶,又問他何事。姜文遂述說一遍。末了又道:“大冷天的那般大張旗鼓尋痘牛,誰人不知道?又在如今這個風口浪尖。虧他機靈,直將脈案送去太醫院了。” 齊周笑道:“哪里是他機靈,他以為醫事當由醫者作為。此事他只隨意同我提了兩句,說是小葉子要出痘云云,竟全然不曾放在心上。”乃哭笑不得,又嘆,“教出這么一個人來,那位劉老先生真神人也。” 姜文也嘆:“惜此等神人不能教育皇子皇孫,否則福澤蒼生。” 齊周微微一笑,低頭飲茶。 過了一會子,姜文正色道:“賈璉天性機巧,性情圓滑,又有恩侯在后頭撐著,我看圣人若有一日收復了吏部,早晚會過去。故此戶部日后需由你來擔著了。” 齊周聞言愣了半日,又揉了揉眉心,方露出一個苦笑:“依著東家的話,叫做壓力山大。”又過了半日,長嘆一聲,“今日這一出,我還不定要替他背多少黑鍋,仕途只怕盡是絆子。” 姜文伏案大笑。 一語成讖。原來眾人評賈赦不過魯莽通透四字,偏齊周是個智計百出的。后凡圣人這頭有別出心裁之陰損招數使出來、偏又不知何人之謀的,人人皆算在齊周頭上。連圣人那幾位好兄弟侄兒都嘆服,連道賈赦舉薦此人委實值得兩代國公。此為后話。 因重新得了榮國公之爵位,賈母讓大興戲酒好生慶賀一番。賈赦哪里肯花那個閑錢?況且這里頭只怕一半是拿齊周換來的,他憋屈的很。故只說如今已然風頭太勁,不可再招人耳目,況今此次明目張膽向圣人投誠怕已然得罪了不少王爺。過幾日請些個親友稍稍慶賀一下即可。 賈母思忖了半日,問他:“圣人已是穩了?” 賈赦道:“天下兵馬大都穩了,還有何處不穩?” 賈母因說:“還有老圣人在。” 賈赦大笑:“如今圣人要兵有兵,要錢有錢,老圣人還待如何?” 轉頭叮囑賈璉好生做事,不得輕慢同僚。又讓他日后與齊周好生配合,齊周之智遠在他之上。 賈璉早視齊周為半師,服了個五體投地。聞得齊周被圣人使陰招撬去了戶部,老大松了一口氣——日后那些事務大頭終于不在自己身上了。 另一頭王子騰起初聽聞龍脈圖一事決計不信,乃坐在家里等賈赦去尋他商議。誰知等了許久連個人毛也不見,正猶豫是讓人去喚賈璉來還是再傲嬌一陣子,賈赦給來了一出皇宮獻寶計,不禁大笑。后又聽了加爵一事,反倒不明所以,終將賈璉喊去問話,又讓帶小葉子去瞧瞧。 賈璉登時頭疼。小葉子委實淘氣的緊,偏這些祖父舅爺爺一輩兒沒一個讓人省心的,縱的她上天入地無所不敢。忙回了院子同鳳姐兒商議。 鳳姐兒才聽了一半已絕倒在炕上,笑道:“二爺多慮了。我看老爺不是凡人,如今小葉子還小呢,他樂得縱容幾年,你看他疼二姑娘可是打心眼子里頭疼出來的,偏該學的一樣不拉。況如今他就一個孫女兒,不疼她還能疼誰去。” 賈璉想想也是這個理兒,遂放下了。又見鳳姐兒嬌俏動人,乃上來膩著她說:“咱們且給小葉子添個弟弟,也免得老爺日日只惦記她一個。” 鳳姐兒啐了他一口:“我還看賬簿子呢。” “明兒看不遲。”賈璉便欺上去再不放她。 一夜無話。 次日璉鳳二人帶了小葉子回王家,王子騰先是稀罕了小葉子一陣子,又讓鳳姐兒帶她去后頭頑,同賈璉往書房說話。 賈璉并不知他老子親畫了幅畫兒,只說有御史臺姜大人做了保,賈赦與圣人聯手演了一出皮影戲。論及這回的爵位,賈璉道原是因著此次戶部改賬之功,又有圣人使詐撬了齊先生去,補償給父親的。王子騰忙細問,賈璉乃將“隨便”一事笑說了。王子騰大笑,不禁深深記下了齊周此人。 賈赦此時正咬著筆桿子琢磨四六駢文,要上折子謝恩。偏他寫一兩封書信尚可,這個如何寫得出來?正欲使人去喊黛玉來代筆,前頭有門吏來報,大江胡同那邊來了人,道是姜將軍有要事相請。姜武極少尋他,又懸著迎春的兩個夫家人選,賈赦急急的騎了馬趕過去。 到了大江胡同,門房告訴他姜將軍讓他去隔壁。賈赦心里更是咯噔一下。轉身去了姜府。 姜武早在廳中候著。才一見面,直拿手指頭指著他:“賈恩侯你過來,讓我劈開你那項上之物,瞧瞧里面到底是什么!” 原來自從知道迎春的初戀小心思,賈赦便向姜武道,家中忽然冒出來些雜事,迎春的婚事只得等那些了卻了再商議。姜武不便多問,只當是他們家老太太又出了幺蛾子。隨即便有了龍脈圖一事,自然以為那“雜事”便是此事了。他也不多管,樂得看賈恩侯如何應付。 偏這一日彭楷哭喪著臉來求他幫著取回一件極重要的物什,又躲躲閃閃掰扯不清。姜武何許人也,不過幾個回合便猜了個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