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民強一副努力回想的樣子，“第一行好像是第二什么的，后面的我沒看見，第二行的名字是……方晨？對，就是方晨！”

    “第二……方晨……”董仲平把這幾個字在嘴里好好回味了一遍，總覺得的這樣的格式，似乎在哪里見過，“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別的什么？”

    “別的”周明強被他這么一問，還真就想到了一些，不過卻也覺得沒什么用處，“還有就是他給我寫信用的筆，竟然是鉛筆，我還以為那東西也就學生會用，一般人不都是帶只鋼筆或者圓珠筆什么的嗎？”鉛筆這玩意兒就那么長長的一條，又沒個筆帽，不好攜帶的很，怎么也比不上圓珠筆和鋼筆吧？

    董仲平卻好像從里面找出了關聯(lián)：“水壺、學生、鉛筆……是了，是學校！”

    “什么？”周明強聽他一說，緊接著也反應了過來，“你是說他可能在學校？”

    “是的。”董仲平點了點頭，然后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你看那水壺，在水壺上面寫名字是為了方便辨認，不和其他人弄混了，這說明水壺的主人應該是和其他人一起生活的，而且估計人數(shù)還不少，而這鉛筆一般的人確實不會隨身攜帶，圓珠筆的價格并不貴，用那個更方便，也只有學校會嚴格規(guī)定不許學生用這個，而蔚縣開頭是第二，又和學生扯得上關系的，不就是第二中學嗎！”

    “還真是！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我這就派人到二中去調(diào)查一下。”董仲平說完就走。

    周明強在后面叫道：“有消息了記得通知我?！?/br>
    “嗯?！?/br>
    只是任他們怎么想，也不會想到，那個侏儒竟然會是個小孩，隨后的調(diào)查只會讓他們跌破眼鏡，完全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48、調(diào)查（二更）

    “投稿？”

    方晨站在辦公室里,對章老師叫他過來的原因很是意外。

    “是的，投稿?！闭氯嗜A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示意他坐下說話,“最近有一家大的雜志社在征集學生作文，我看過你的作文,寫的很不錯，非常有希望被他們選上，所以你要不要試一試？”

    “只有我參加嗎？”

    “不是，學校這邊的意思是舉辦一次作文比賽，從報名的學生里挑選出優(yōu)秀的作品遞交上去,至于參加的學生就由各班的老師推薦,我們班除開你,還有幾個同學也是要參加的，我也都詢問過他們的意思，就剩下你了?！?/br>
    對于這個年紀最小，卻天賦極高的學生，章仁華是越看越喜歡，不僅是他，只要是教導他們班級的老師就沒有不喜歡方晨的，一來他的表現(xiàn)確實非常好，好的不可思議，二來，方晨是個很謙遜安靜的孩子，聽話又懂事，這種好管教的學生自然是老師的心頭好，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年紀太小，章仁華是很樂意讓他當班長的，倒不是說怕他做不好，而是覺得這可能會讓他分心，所以到現(xiàn)在方晨還是光棍一個，別說班長，就是小組長也不是，不過班里每周的黑板報，卻都是由他負責編寫的。

    “怎么樣？要不要試試？”

    既然是集體參加，方晨自然是樂意了，“那我也參加，老師，比賽是什么時候？”

    “就這個周末，星期六早上九點，你到教室報道就行了?！闭氯嗜A一聽他同意了，也很是高興，這可是極為爭臉的事情啊，“要是被雜志社選中了，不僅有稿費，學校也會有獎勵，這次你可要好好加油?！?/br>
    “我會的，章老師，那我就先回教室了?！甭牭接懈遒M，方晨靈光一閃，要是真能成，那以后他多寫一些到其他的雜志社去投稿，得到的稿費不就能光明正大的拿回家里了？

    “去吧?！闭氯嗜A拍拍他的肩膀，放他離開。

    方晨一走，辦公室里又熱鬧了起來。

    “章老師，我可真羨慕你們一班有個這么好的學生，那家雜志社在德城很有名望吧？這要是被選上了，以后評個縣三好學生也不是不可能的，您今年怕是又要評上優(yōu)秀教師了?！倍嗟陌嘀魅五X老師湊了過來，對著章仁華眼饞道。

    “哈哈，錢老師說笑了，方晨不也是你的學生？聽說學校正在準備挑選數(shù)學好的學生參加奧數(shù)競賽呢，這一年級的學生還不是得你負責，到時候要是取得了好名次，這評優(yōu)秀教師的不也有你一份？”章仁華是年級主任，對上面的消息要比一般的老師靈通些。

    “真的？”錢老師眼睛一亮，她參加工作不久，年紀又輕，對優(yōu)秀教師的評稱雖然一直垂涎不已，卻也知道沒什么機會，“是縣里的比賽？”

    “不是縣里的，聽說也是德城的，似乎是德城趙氏企業(yè)資助的大型奧數(shù)競賽，周邊的各個地區(qū)學校都可以參加，獎勵也很可觀。”

    “那個趙氏？我也聽說過，似乎在德城很有地位的。有他們資助的話，這次的奧數(shù)競賽可有看頭了?！庇新犨^趙氏的老師□話來。

    “德城那么大的地方，我們一個區(qū)縣學校能行嗎？”錢老師聽到是德城的比賽，一時有了退縮，對這種大比賽，難免有些沒有把握。

    “重在參與嘛，即使拿不到好名次，積累經(jīng)驗也是好的。”

    “您說的對，要是上面真的打算參賽了，我會努力教導好學生的！”錢老師打起了精神，干勁十足的開始尋思著哪些學生的數(shù)學好，可以參加競賽的。

    “隊長，有消息了嗎？”周明強一看到董仲平，就忙不迭的問道。

    “嗯，是有線索了?！倍倨桨岩粋€密封的文件袋遞給他，“二中只有一個叫方晨的，是今年的新生，如果線索沒錯的話，他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了?！?/br>
    “那能從他身上找到線索嗎？”周明強打開文件袋一看，里面是方晨的一些基本資料，連他是方家領養(yǎng)的，以及村民們對他的評價都有，“從資料上看，他身邊似乎沒有什么人疑似我的救命恩人啊。”學習好，生活環(huán)境簡單，往來的也都是些同齡人，沒有什么特別的。

    “沒有找到相似的目標?！倍倨接行┻z憾，“我特意派人盯了幾天，也沒發(fā)現(xiàn)那孩子有什么異常的，完完全全就是個好學生乖孩子的模范?！?/br>
    周明強倒是不認為他們找錯了放心，沉吟片刻后，他開口道：“隊長，我想到二中去看看，也就我見過那個人，也許我們的人漏了些什么?！?/br>
    董仲平有些意動，卻又有所顧忌，“但是你的傷……”

    “我的傷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也就那些醫(yī)生把我當做研究對象才會說的像是快死了一樣。”周明強很不在意，“倒是我們這么找他，要是被他知道了，會不會讓對方不高興。”

    董仲平一愣，“這點倒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你也知道我們刑警大隊一向缺人手，事情又多，我這一急就給忘了。而且那人表現(xiàn)的太神秘了，我的好奇心都給勾起來了，不找到人，這心里總是惦記著什么?！?/br>
    “可不是，就跟被小貓撓爪子似的?！敝苊鲝姾苁峭馑脑挕?/br>
    “等找到了人，我親自給他道歉賠不是，就怕人家看不起這地兒，不肯屈就?！痹秸f，董仲平就越?jīng)]有信心，有本事的人，到哪兒不能出人頭地，他們一個小縣城，留得住人嗎？

    “總要試試才行！”周明強心里也沒底，但他比董仲平樂觀，“那位同志人很有正義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話，說不定真能成。”

    “那我布置一下，我們明天就去二中看看?！?/br>
    第二天，周明強就在董仲平的幫助下偷偷溜出了醫(yī)院，換了一身便服，同董仲平一起去了二中。

    當然，到了人家的地盤，自然是要先打個招呼的。

    “董隊長，不知道今天兩位來此有何貴干啊？”董仲平是刑警隊的大隊長，最近在新聞報紙上又很是出風頭，蔚縣不認識他的還真沒幾個，負責接待他們的教導主任自然也是認識的，倒是周明強因為一直住院沒有被拍到照片而不被人知道。

    “哦，是這樣的，我一個朋友最近想把孩子轉(zhuǎn)到蔚縣的學校來，我今天呢，就是特意來幫他了解一下貴校的環(huán)境?！倍倨桨言缇拖牒玫睦碛烧f出來。

    “這樣啊，那我們可是熱烈歡迎的，教學樓就在那邊，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看看？”教導主任一聽是這事兒，立刻就熱情了不少，這可是對他們學校的肯定。

    董仲平連忙道：“不用不用，教學樓那邊不是還有學生在上課嗎？我們這時候去也不合適，二中的師資力量我們還是很相信的，不如你帶我們?nèi)タ纯此奚崛绾危磕呛⒆右院蠊烙嬕彩且⌒５?，這宿舍可是關鍵?！?/br>
    “那行，兩位這邊請。”

    一路上，教導主任都在滔滔不絕的給他們介紹學校，董仲平自然要應和一二，不時還要詢問一些問題，而周明強一直沒做聲，裝做跟班的樣子，實則是在觀察。

    “這邊就是學校宿舍了，條件是差了點，但是我們的生活老師可是很負責的，一定會把學生照顧的好好的。”看著明顯要比教學樓差了很多的老舊宿舍，教導主任也實在說不出他們的宿舍有多好，只能轉(zhuǎn)移重點了。

    “我們能進去看看嗎？”董仲平指著一間宿舍，那里正是資料里說的方晨的宿舍。

    “當然，兩位隨意?！苯虒е魅巫匀皇亲屗麄冞M去看了，不過他自己卻只在外面看著，那宿舍實在有些矮，他個頭高，進去一不小心還能撞到房梁。

    董仲平和周明強的身高也不低，走進宿舍也只好低著頭，兩人有目的走到最里面方晨的鋪位，看著對面柜子上的水壺，周明強像董仲平點了點頭，低聲道：“字跡一樣，確實是這個?！?/br>
    “那看來我們的方向沒有錯，那為什么找不到人呢？”董仲平也低聲說道。

    “那位可是有大本事的，也許只是我們的人沒發(fā)現(xiàn)而已?！敝苊鲝婋S意的往窗外一掃，目光定在了一處。

    窗戶外是學生曬衣服的地方，屋檐下穿了幾根長長的鐵絲，洗干凈的衣服往上面一掛，就是下雨也不怕了。而讓周明強注意到的就是其中一件深色衣服。

    “看那里，”周明強對著窗外一指，“那件衣服我見過，是那天那個人穿著的?！?/br>
    “你確定？”董仲平自然也看到了。

    “嗯，”周明強點了點頭，他的記憶可是不差的，“絕對是這件，上次看到的時候，衣擺的地方有些皺，像是碰過水的，所以我就多注意了一眼，估計著是粘到血了。”

    董仲平還待說話，教導主任見他們嘰嘰咕咕的半天，忍不住問道：“兩位覺得怎么樣？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嗎？”

    “貴校的情況我也了解了，確實很不錯，不過具體要怎么決定，還得看我那朋友?！?/br>
    教導主任也明白，但他很有信心：“我們學校的條件可是不比一中差的，相信你朋友把孩子送過來是不會失望的?！眲e看一中排在他們前面，那宿舍比他們還糟糕呢。

    董仲平朝周明強使了個眼色，后者點了點頭，“胡主任，不知道衛(wèi)生間在哪兒？”

    “往左邊走掛著牌子的就是了。”

    周明強道了謝就離開了。

    “那胡主任，我們繼續(xù)？我還想看看你們的食堂呢。”董仲平道。

    教導主任又帶著董仲平走了幾個地方，很快就參觀完了，他又親自送人到了校門口，那時候周明強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

    “怎么樣了？”同教導主任道別以后，董仲平看向周明強。

    “我辦事你放心。”周明強拍了拍自己帶來的包。

    下課以后，方晨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少了一件，頓時面沉如水。

    “衣服沒了？”接到消息過來看看的黃老師看著晾衣服的地方，果然能看出少了一件，“會不會是誰不小心收錯了？我?guī)湍闳枂柊伞！?/br>
    “麻煩您了?！彪m然如此，方晨卻知道衣服找不回來了，他就奇怪最近怎么老有人跟蹤他，卻又不像有惡意的，現(xiàn)在想來，估計是上次的事情漏了馬甲。

    49、攤牌

    衣服最終也沒有找回來,雖然方晨很希望這只是他的猜測,但黃老師詢問了幾個宿舍的人，誰也沒有拿過他的衣服。他沒有懷疑同學們在說謊,那不過是一件非常普通的衣服，甚至不是新的，又有誰會想要拿走這樣的衣服呢？

    除了那個他這幾日一直隱約感覺到的跟蹤者,方晨不作他想（那你可就冤枉人家了）。而最近,他唯一做過的,會讓人懷疑到他頭上的,也就只有救過那個臥底警察的事情了。

    對于蔚縣現(xiàn)在因為青龍幫而引起的震蕩，方晨雖然對內(nèi)情了解的不多，卻也是知道一些的，到處的新聞報紙上說的可都是這件事情,學校里還準備組織學生去看游街呢，就連方春根來給他送糧食的時候，都特意囑咐他，別出學校，說蔚縣外面現(xiàn)在很危險，要注意安全。

    方晨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當時他所犯下的錯誤，本以為易了容，就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他是誰，結(jié)果沒想到全部的自信就這么被打破了，才過了幾天，就有人開始跟蹤他的一舉一動，雖然沒有惡意，可這感覺，非常不好。

    方晨暗自懊惱大師兄說的對，他的閱歷實在太淺了，才會出現(xiàn)這么大的紕漏，讓人這么快順藤摸瓜找到了他。

    方晨相信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一個游歷過江湖的弟子，都不會像他這樣。

    這實在不是見令人高興的事情，但方晨也并未對那些人的行為太過生氣，馬腳是他自己留下的，總要自己想辦法解決。

    當天晚上，方晨再次摸出了學校，只是這一次并不是周末，宿舍里的學生很多，為了防止有誰意外發(fā)現(xiàn)他不在，方晨特意為他們準備了一些安眠藥，不傷人體，卻會讓他們睡得跟死豬一樣。

    給自己上了易容，這次方晨不再穿原來的衣服，而是從荷包里拿出了一件繁雜華麗的萬花弟子的衣服。

    玄色的長衫看似厚重實則飄逸，層層疊疊的裝扮是曾經(jīng)他最熟悉的樣式，換上了這一身的方晨，仿佛又變成了當日萬花谷里的方晨——雖然只是幼時的自己。

    伸出手，看著合身的衣服，方晨不禁猜想，是否為他收拾這些的義父早就知道自己會變小呢？

    又或者只是個巧合？荷包里的東西可不都是他自己的，而這衣服也是他不舍得扔掉而一直放在柜中的。

    拋棄掉這些無意義的念頭，方晨尋了個方向，飛身而起，踏月而行的小小身影，竟也透出了一股飄然若仙，出塵飄逸的傲然之姿。

    方晨現(xiàn)在要去的地方，自然是董仲平的家，他并不知道周明強住在哪里，自然就只有找這個曾經(jīng)見過一面的人了，而且現(xiàn)在是晚上，哪怕公安局有人值夜班，晚上可是沒有其他人的。

    而即將迎來客人的董仲平，正和周明強在家中嚴陣以待，為了今晚的見面，他甚至特意打發(fā)了妻子帶著孩子回娘家住兩天。

    “他真的會來嗎？”

    這已經(jīng)是周明強不知道第幾次的詢問，之前董仲平還可以很確信的回答“會”，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了。

    他們在客廳了坐了幾個小時，一直在等待著那位特殊而神秘的客人，深色的小衣服被整齊的疊好，擺在桌子一角。

    或許拿著這件衣服去化驗，他們可以知道不少信息，但董仲平是想和那人結(jié)好，而不是想有結(jié)仇，他就是再好奇，也知道事情的底線，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做的。

    而周明強，他只是單純的想要感想一下救命恩人——雖然他現(xiàn)在有些心虛的覺得，自己或許有些恩將仇報了。

    “你說要是他會來，為什么現(xiàn)在還不出現(xiàn)呢？”周明強可是特意賴著不回醫(yī)院的，可都等了這么就，該出現(xiàn)的人還是沒出現(xiàn)。

    董仲平不說話，他也有些動搖，難道那個人真的不在蔚縣了？

    方晨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如果知道他就不會來了，直接給他們一個不在蔚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