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傅世澤頓時僵住,慢慢松開鳳霖,向后退了一步,努力讓自己的腫脹消退:“哦,鳳霖,你問到點子上了。我今天邀請你一起出來,就是想為這段日子以來我的輕浮舉止鄭重向你道歉,并且保證永不再犯,希望能獲得您的諒解。我們是需要經常合作的同事,而且,我覺得我們兩的觀點見解很相近,希望我們今后能做好朋友。” 鳳霖點點頭:“我能理解,出差在外,跟日常生活剝離,給人一種擺脫束縛的感覺,容易受本能欲望的唆使,做出正常狀態下不會做出的舉動——這點你我都一樣,所以我不怪你。”冷氣又開始沁入鳳霖的皮大衣,鳳霖又開始瑟縮。 傅世澤嘆氣:“你今天穿得實在太少了。請恕我無禮。” 傅世澤上去再次把鳳霖裹進自己衣服里:“也不在乎我再多抱你幾分鐘吧。我還需要你為我籌資,這節骨眼上您老人家可千萬不能病倒。” “謝謝。冬要俏,凍得嘎嘎叫。”鳳霖笑:“我們走吧。我想吃最后一頓海鮮大餐,然后回酒店換衣服去。” 傅世澤摟著鳳霖去打車,想到今天晚上就要回北京了,激情迷亂、光怪陸離的出差生活從此結束,回到北京后大家又得各自戴上臉譜,恢復客套冷漠的同事關系,而且等級森嚴,不由的依依不舍,心里明知道是錯的,卻將鳳霖越擁越緊。 兩人返回海濱,在酒店里挑了個靠窗的四人座,直接面對大海。鳳霖脫下皮風衣,露出里面深紅色高領毛衣和牛仔長褲,脖子上一條色澤艷麗的真絲圍巾,愈發顯得風姿翹楚。傅世澤為鳳霖點了一堆的海鮮。兩人邊吃邊聊。 傅世澤在講自己的履歷表:“……進清華水利系后,我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很平庸,成績只能屈居中流,頭上再沒有了天之驕子的光環,心理落差很大……” 鳳霖一面吃海瓜子一面點頭:“我知道,在那個學校,無論你多優秀,都有人比你更優秀,你自以為聰明絕頂,最終發現自己智商平平,你可以目空一切,誰也不服,但是別人也同樣不把你當回事。總之,無論你多努力,照樣默默無聞,受盡漠視,而且,還沒女孩光顧。” 傅世澤吃驚的看看鳳霖:“歸納得真精確。” “不是我歸納的,是另一個人。”鳳霖苦笑了一下。 “誰?” “我的前未婚夫。”鳳霖心頭一痛,這還是4年來,她第一次提起他。 傅世澤一怔,有點明白鳳霖擇偶要求為什么這么高了,但是鳳霖眼瞼低垂,一副不愿多說的樣子,傅世澤也就不好追問了。 “在清華里我倒是有一項吸引眼球的特長,特別是吸引女孩眼球:我體育好,參加了校賽艇隊,每年的暑假都在訓練中度過。我因此比較幸運的談上了女友——我的同班同學,她相貌清秀,性格活潑,我們戀愛讓我同寢室同學都十分羨慕。要知道,在那個男女比例如此失調的學校里,談個女朋友有多難,談個漂亮女友得pk掉多少競爭對手。” 鳳霖笑:“還是我前男友的話:遠看一座廟,近看咱母校,兩千多尼姑,一萬名老道。” 傅世澤笑得筷子上的菜都掉下來了,笑完后,說:“但是大四那年,她還是棄我而去,跟化學系的一個男生好上了。開始我還有點不忿,直到有一天,我們一起下課,所有人都被雨攔在教學樓門口,大家一起站在那等雨變小。她說:‘我叫車夫過來接我’。說完拔出手機打電話,她新男友當時正在實驗室,實驗做了一半,二話不說,10分鐘內就冒雨騎著自行車出現了,手里拿著一頂折傘。她從他手里接過傘,跳上自行車后的書包架,揚長而去,一班級同學目瞪口呆。從此我心服口服。” 傅世澤搖頭嘆氣:“后來我們畢業設計,她要去外省出差,一走三四天,她男朋友居然也陪她去,當時他自己也要寫畢業論文……我徹底甘拜下風,發誓沒有金剛鉆再不攬那瓷器活。” 鳳霖不由一笑,笑完后卻神情哀傷:“都是因為太年輕,女孩年輕時容易被這種狗血打動,以為這樣就代表著一個男人真心對自己好。等走過這個年齡回顧時,才發現這種好是多么的廉價。” 鳳霖嘆氣著說:“女孩,你可以愛一個男人的錢,一個男人的權,甚至一個男人的帥,但是千萬不要去愛一個男人對你的好,因為別的都是硬件,相對持久,而一個男人對你的好,是隨時可以改變的,是說收回就能收回的。尤其是那種卑賤到不要自我的討好,如果一個男人不是實在一無長處,又怎么會如此無自尊無個性,對你無原則的千依百順…….無故獻殷勤,必有所圖,男人卑躬屈膝的哄你上鉤,必有連本帶利討還的一天……” 傅世澤好奇的看著鳳霖,想不明白她這通無緣無故感慨的由來。 鳳霖收回了思緒,不好意思的笑笑:“您繼續說。” “我本科畢業后去美國全獎讀博,當時的方向是水庫設計——在美國絕對找不到工作的專業。所以我一到美國就打算換專業,我花了一年的時間調查,思考,選擇,申請,然后去哥倫比亞大學自費讀financial engineering。這給我爸媽帶來了極大的經濟壓力,當時家里傾囊而出,又問親戚朋友借了幾十萬,用于支付我那高昂的學費和在曼哈頓一年零九個月的生活費……”傅世澤爸媽都是大學教授,10年前為兒子籌措這筆錢確實壓力山大。 “但是哥倫比亞的這個專業搶手的很,而且一畢業就是高薪。”鳳霖說。 “對,我畢業就進入投行做quant,起薪是8萬美元,我在華爾街4年,離開時年薪12萬。” 傅世澤停頓了一下,微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工作后,生活緊張,乏味,那時我25歲,正是體力和情欲最旺盛的年齡,于是在mat上面尋找性伴侶,但是跟洋妞總是有點談不到一塊,于是又在華人網站上找…..” 鳳霖點點頭:“我知道那幾個網站。大家出國時都已經成年了,加上中國特有的青春期性壓抑的傳統,大家都苦悶得厲害。中國留學生人數太少,認識的人中如果沒有合適的,只能在那幾個網站上尋找一夜情或者多夜情。” 傅世澤苦笑了一下:“但是一夜情也不好找,我們都是在國內度過的青春期,出國時很多價值觀已經定型了,所以在性愛上永遠不能真正放開,所以雖然找臨時性伴侶,卻做不到性愛的徹底分離,總是要弄到同居容易分居難,收場時總是傷痕累累。” 鳳霖溫和的說:“這是人類的共性,不止是中國人才有。叔本華說:人的性快感總是非常頑固的跟選擇性聯系在一起,并且強化為帶激情的愛慕,所以,性和愛在人類這里,是短暫的快樂和持續的痛苦之源。” 傅世澤戰栗了,有隱隱的不安升起:鳳霖,你是不是將要成為我這種短暫的快樂和持續的痛苦之源,這一個月來你令我多么不安。 傅世澤搖搖頭,將一切推到腦后,再次堅定自己:“后來我遇到了一個在哈佛讀博的女孩子,交往了將近一年,紐約和波士頓并不遠,我們兩周見一面,周末不是她開車來,就是我開車去,見面就是zuoai,非常有激情……” “那是她讀博的最后一年,她找到了一個美國中部大學的博后職位,希望在那里呆兩年后,能找到faculty(大學教職)的工作。于是我們就分開了,因為距離遙遠,大家都忙,工作壓力都很大,一別后就再沒機會見面。我又退回去思考,我和她的關系,發現我們其實始終只是性伴侶,彼此都是只考慮自己的前途、未來,自己的需要,永遠不可能為對方考慮,更不可能為對方犧牲。” “發現這點使我很黯然,每天上班,紐約地鐵里人潮洶涌,大家一手抓著吊環,一手拿著eics,在擁擠不堪中來回奔波。每個人都畢業于世界一流大學,都有高薪的職位,其中隨便哪個不起眼的都有百萬身家,置身這樣的人潮中如置身于無邊荒漠。很多中國留學生40了,還是孤身一人,有的回國速配,一周就帶回一個新娘。” “我工作三年后,h1(美國工作簽證)第一次到期,公司給我辦了renew(h1簽證每次3年,一共可以申請2次,6年到期后不可以再申請),但是拒絕給我辦綠卡…..這是投行慣用手段,一定要等6年快滿時才給申請,好約束住你……” 鳳霖點頭:“我知道,其實也不光是投行,很多大公司,包括ibm,微軟都是這樣。我一個朋友,在dell工作,死活卡著他,他最后不得不申請了加拿大移民來逼他公司啟動綠卡程序……” 傅世澤一笑:“因為這個原因而申請加拿大移民的人很多,綠卡,中國留學生頭上的緊箍咒…..很多博士畢業進投行的都申請了niw(國家利益豁免,一種申請美國綠卡的方式,無需雇主支持,可以自己申請),但是我只有碩士學歷,這條路走不通。想到自己還要再熬三年,然后公司才會以eb2為我申請綠卡,綠卡到手又至少得等五年,漫長而孤獨的八年展開在眼前,我產生了回國發展的念頭。” “于是我休年休假回國探親,在中國尋找工作機會,當時麥肯錫正在招人,他們是global pay(全球化薪水制),所以愿意match(匹配)我在紐約的薪水,我立即就接受了。” 傅世澤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抬眼看著鳳霖:“那次回國,除了工作外,我還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偶然認識的。我第一眼看見的是她的背影,她有一頭非常美麗的披肩長發,令我怦然心動。那次我回國兩周,兩周時間里相親無數,遇到的女孩都是希望跟我去美國,只有她對我一無所求,她的單純善良安撫了我的滄桑,我的心第一次找到了安寧。” 傅世澤有點不知道怎么說才好:“我跟她在一起4年了,除她之外,我從不看任何女孩。她年齡很小,所以我并不急著跟她結婚。我對她是真心的,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次是怎么了,我徹底失控了。對不起,鳳霖,所有的過錯都是我的,我向你道歉。” 鳳霖溫柔的說:“不要這么說,傅總…..” “叫我世澤吧,現在我們不是在公開場合。” 鳳霖一笑:“其實都是出差惹得禍,一出一個月,這么在酒店里天天相處,為同一個具有挑戰性的目標忙碌,猶如脫離地球在太空站中生活,人失重了,產生了幻覺中的浪漫。好在,今天就結束了,生活返回常規。” 鳳霖伸出手去握了握傅世澤的手:“我們都是人,會被受情欲誘惑,會脆弱,本能和原則會起沖突,尤其在特定環境下,更容易失控。我不想因此而自責,所以你也不用如此向我再三道歉。再多說,等于在侮辱我的魅力。傅總,我很敬佩你的工作能力,我想我們今后會配合得很好。” ☆、第24章 結婚證〔二更) 兩人已經吃完了,傅世澤幫鳳霖穿上皮風衣又把她的椅子推回原位,兩人打的回酒店。 路上,傅世澤問:"鳳霖,你好像從uiuc一畢業就回國了,連opt(留學生畢業后可以合法滯留在美國一年尋找工作,無需離境)都沒用,為什么?如果你有在美工作經驗,哪怕只有一年,豈不是回國后可以要個更高的起薪?" 傅世澤對這點一直非常奇怪,uiuc的會計專業在美國排名數一數二,鳳霖又在畢馬威的北京分部工作過兩年(畢馬威pkmg是美國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像這樣的背景,鳳霖不可能在美國找不到工作。 鳳霖一怔,臉上略過一絲痛苦:"我在畢業前就拿到了pwc(pwc也是美國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紐約事務所的offer(聘書),起薪是5萬美元。我是在去紐約上班前回國一趟,忽然改的主意,不僅放棄了那個職位,連美國都沒回去。車還是我閨蜜幫我賣掉的,其它的東西,專業書和資料叫她給我寄了回來,個人用品可有可無的,統統都叫她扔了。" 往事回到了鳳霖心中,劉嘉華最后還是保留了很多鳳霖的私人物品,包括相冊、旅游紀念品什么的,在劉嘉華畢業時一起帶了回來,至今一直保留在她娘家,鳳霖看都沒去看過一眼。 傅世澤奇怪的審視著她,鳳霖沉默,車到了酒店門口。 鳳霖下車:"去機場還早。如果你真有興趣聽我過去陳谷子爛芝麻的往事,那我們去咖啡座坐一會。" 咖啡座在酒店大堂的一側,非常小,一共就45套圓桌圈椅。大白天的只坐著鳳霖和傅世澤兩人,服務員送上咖啡,傅世澤為鳳霖倒入halfhalf。 "不用加糖。"鳳霖微笑著說,用小匙輕輕的攪拌,水蒸氣冉冉升起,伴著咖啡的濃香。 "我大學畢業工作兩年后,去uiuc讀碩士,在那里遇到了一個讀博的中國留學生,就住在我租的房子隔壁,他也是寧波人,跟我是老鄉......我們自然有很多的共同話題,生活飲食習慣也幾乎相同,于是半年后我們同居了。他也是清華畢業的,跟你是校友。" 鳳霖停頓了一下,微微苦笑:"他的家庭極有背景,他爸是寧波市市府里的人物,有時會出現在地方電視臺上,他mama是一個局的副局長......” “他爸媽反對你們在一起?”傅世澤問。 “不,沒這回事,他爸媽是很有深度又很平和的人,我家也是體面的知識分子家庭。事實上,雙方父母對我們的戀愛婚姻都是大力支持的。我媽看他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他媽從第一眼見我起,就稱心得不得了。” 鳳霖回憶著往事:“家庭什么得還不是第一重要的......他個人,非常優秀,高中畢業他可以保送清華,但是他拒絕了,自己考,想沖刺浙江省高考狀元,結果高考那幾天中暑了,天天一下考場就進醫院吊鹽水,但是還是考了全省前100名。" "他曾經說:考到全省第一名,這里面有運氣,但是考到全省前100名,大家憑實力。這句話我至今記憶猶新,一直在激勵著我,力拔頭籌有運氣的成分,但是級級進取,大家拼的是實力......他本科畢業后,全獎到uiuc讀博......" 傅世澤點點頭:”他確實有實力能進uiuc,他本科成績應該在全班前五,比我好。" 鳳霖一笑:"你是北京人,北京高考分數線低,他說雖然其他省的第一名跟北京市的第一名比,不見得誰成績更好,但是就平均而論,班里成績墊底的一般都是北京人。" 傅世澤笑噴:"這么損我。" 鳳霖跟著笑,過了會,鳳霖慢慢往下說:"他非常智慧,說過的很多話我回味至今;他長得也好,英俊瀟灑,溫柔儒雅;他家務也做得好,燒得一手好菜,性格細膩體貼.....總之,他出色到無可挑剔......也許,是我的記憶不自覺的修改了他的形象,讓他比真實的他更臻完美。" "我遇到他時他讀博三,那年暑假他剛從中國探親回來。他在寧波有一個跟他青梅竹馬長大的女友,比他小兩歲。女孩父親也是市府里的一位官員,兩家住在同一幢樓,所以他從上初中起就一直輔導女孩的功課,整整輔導了6年,兩人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做作業。" "女孩后來也考上了北京的大學,兩人自然就戀愛了,不久就在校外同居了。他出國后,女孩繼續讀書,兩家家長打算等女孩一畢業就讓他們結婚,然后女孩申請陪讀簽證到美國來。他那年暑假回國的本來目的是去結婚的。" "世界上的事情總是那么湊巧,女孩畢業那年,也許因為想著一畢業就要出國了,太興奮吧,畢業論文沒好好寫,2/3是抄的,而且是抄同一個人的——她那個專業的一個大人物的paper(學術論文),她指導老師好像對她有什么看法,在答辯的時候故意整了她,于是得重寫論文,再次答辯,整整延期了半年畢業。" "因為女友還沒畢業,所以那年他暑假回國就安慰了一下女友,沒趕著去領結婚證如果領了結婚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兩情若想真長久,必須要領結婚證。" "回到美國的第一天他就在家門口撞上了我......他的說法是,他跟他的未婚妻從小一起長大,她又那么愛他崇拜他,所以他沒有不接受她的理由,但是內心中一直把她當小meimei看,缺乏激情......當然,也可能只是因為我跟他在一起,天天見面,所謂的近水樓臺先得月......" "其實理由什么的都不重要,反正他徹底變心了。半年后,他正式跟在國內的女友分手,跟我同居。女孩子哭得死去活來,他也非常內疚痛苦,兩邊的父母都非常尷尬....." 傅世澤靜靜的說:"半年才跟你正式同居,他已經很會堅持了。無數出國的,到岸三個月后就跟別人結婚了,都沒想到要去通知前男友或者前女友一聲,這種例子屢見不鮮。我同班同學中就有好幾個。" 鳳霖一笑:"我也見過很多。婚姻嘛,就是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大家海外漂泊,無依無靠,形影相吊,生理和心理上都有互暖的強烈需求,如果遇到合適的,彼此相依為命,就會迅速結婚,如果遇不到合適的,就會孤獨終身。" "我們同居了一年,非常相愛,非常甜蜜。我因為讀碩士,而且沒有換過專業,所以一年半就畢業了,順利的找到了工作。他那時還有半年就畢業了,他想當faculty(大學教職),聯系好了去mit做兩年博后。紐約和波士頓那么近,我們每周都能見面,而且會計這個專業非常好找工作,我打算先積累兩年工作經驗,然后,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年圣誕,我答辯完了,在去紐約工作前,跟他一起回國探親。兩邊的父母都非常開心,問我們什么時候結婚,我們本來是計劃在他畢業時結婚的,但是父母們急著想看見我們結婚。既然他們催,我們就說那一回美國就結婚吧。兩邊父母大喜,說既然一回美國就領證,那就先在寧波辦個婚禮吧。" "我們回國一共就半個月,忽然要辦婚禮,頓時兩邊都忙得人仰馬翻,父母們忙著通知親友,籌備婚禮,我們忙著試婚紗,拍結婚照......"一縷模糊的微笑出現在鳳霖唇邊,"那幾天,是我一生最忙亂而幸福的時光,像夢境一樣不真實......" "他要結婚的事也通知了他前女友的父母,當時前女友已經畢業回寧波工作了,家里給她安排了最好的工作,又一直到處托人給她介紹男友,但是那一年里,她一直郁郁寡歡。這回忽然聽說他要結婚了,她提出想見他最后一面。" "他內心里對她一直有負疚,我非常尊重他的感情,所以他去赴約我一點都沒多想——我在感情上一直遲鈍而愚蠢,老是給別人可乘之機。他們約好一起吃晚飯,我連他們去哪家酒店都沒問。怕打攪他們,我整個晚上都沒給他打電話。一直到半年12點,我覺得他應該回家了,我猶豫著給他撥了個電話。" "撥電話的時候,我還在想,他是見過她后,非常愧疚痛苦,不想跟我說話呢;還是情緒正非常低落,希望我能去安慰他......我想了無數種可能,卻沒料到那一種......." "他們上床了,然后他再次變心了。"傅世澤平靜的說。 鳳霖一笑:"第一句對,第二句也差不多正確吧。" "我電話打到他家,他mama接的電話,非常不安,因為他還沒回來。那時我就知道事情不對了。我又打他手機,手機關著。我忍不住了,開著車在全市亂轉,一面開車一面不斷的撥他電話,我那時覺得我已經瘋了,徹底的瘋了。" "半夜兩點多,他開機了,還在酒店里。我匆匆趕到,女孩已經走了。他跪在我腳下求我原諒他,他說他愛的真的是我。但是她哭的厲害,罵他,打他,譴責他的負心,訴說自己這一年中生不如死的痛苦,并且說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愛上別人......他非常愧疚。" "他說他跟她zuoai只是因為實在無法拒絕她,他只是最后安慰她一次,他說他并不是想背叛我,并且保證今生今世永遠不再見她......" "但是我不能接受他的解釋和保證,我那年才24歲,還非常理想化。他怎么可以一面要跟我結婚,一面跟別人上床呢......我堅決的拒絕他的道歉,要跟他分手,他抱著我膝蓋不放,我把他踢倒在地,狠狠的告訴他,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我們之間over了。”鳳霖苦笑了一下,“其實如果他不是我丈夫,又何須我原諒。” "我下樓開車,他在后面一路跑步狂追。我回家后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拿上隨身文件就出門了.我爸媽那時正在睡覺,沒注意到我已經離開。我在酒店里過了剩下的夜晚,第二天早晨搭頭班飛機到了北京。" "我在登機前給家里打電話,家里已經亂成了一團糟,他和他父母都在我家,求我原諒他一次。我爸媽求我回家,別的事情今后再商量。但是我一意孤行,我堅決的告訴所有人,覆水難收,我不回家,也不回美國了,我叫他們不用來找我......" "就這樣我到了北京,華光那時在市場上招聘會計經理,管總公司與子公司之間的往來賬,我就去應聘,他們那個職位的最高預算是15萬年薪,我一定要20萬,因為能熟練處理這種賬目的人在市場上流動的不多,他們根本招不到合適的人。" "陳長風說要么兩邊都讓一步,18萬吧,我接受了,但是三個月見習期結束,他就給我調到了20萬,于是我就做了下來。陳長風非常賞識我,4年來,一直在不斷的增加我的權限并同時給我加薪。" 鳳霖沖傅世澤笑笑:"故事講完了,沒睡著吧。" 傅世澤思考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慢的說:"請原諒我的好奇,你前男友后來怎么樣?" "他后來當然是跟他前女友結婚了他父母已經遍告親友來參加婚禮,人家是要體面的家庭;而且他對前女友是有感情有愧疚的;同時我已經堅決表示絕不復合。這種情況下,換了我,也會選擇跟前女友結婚,生活是真實的,不是空中樓閣,婚姻是現實的,不光是談情說愛。" 傅世澤默然,又往自己咖啡杯里加了包代糖進去,用小匙攪動。 鳳霖笑笑:"他們結婚后,他就回美國了,然后幫他妻子申請f2(陪讀簽證),她一個月后就去美國跟他團聚,然后他畢業,做博后,正式工作,生兒育女,非常幸福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和諧,沒有不幸福的理由......" "世界上不存在不可替代的東西,尤其在婚姻和職業這兩個范疇,是最最現實不過的每日生活,燒飯做菜,生兒育女,養家糊口,買房買車。兩人如果性格不偏激,又有點感情基礎,能互相包容,能彼此忠誠,能量入而出,能相濡以沫,就是最完美的夫妻。"鳳霖語調平靜,在沙發上悠閑而坐,仿佛在談論一件跟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 傅世澤看著鳳霖的眼睛,慢慢的說:"鳳霖,關于那件事,我說句實話,你別生氣:你中套了。zuoai哪需要從吃晚飯做到半夜兩點,有這激情也沒這能力。人家故意拖延到那個時候就是要讓你知道發生了什么,希望你因此跟你未婚夫決裂。" 鳳霖點點頭:"你說得沒錯,他也說了,女孩不肯走,一定要跟他過夜,他知道這事瞞不住,但是局勢不由他控制。其實倒過去想想,我能理解女孩的做法,換了我,我也這么做,why not。畢竟是搶走自己最心愛男人的情敵,即使毀不了你們的婚姻,也要給你們新婚的日子添點堵。" "其實當時的選擇權在我,我完全可以原諒他,雖然很堵心,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終究會成為過去,遙遠的隔著半個地球的往事又能有多少影響力,重要程度絕對趕不上今天晚上要吃的那頓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