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車后備箱被改動過, 空間挺大的，里面有兩個金屬籠子, 樊欣和隨鏡被關進一個籠子里, 穹隧和唐肅被關在一起。

    砰一聲，后備箱關上。

    唐肅靠坐在籠子邊緣，曲起一條腿, 手隨意搭在腿上, 閉著眼睛。

    樊欣打量著唐肅，不禁勾了勾唇。

    熟人挺多的。

    樊欣記得唐肅, 她上一世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瘋了。

    他跟著她一直叫她寶兒。

    樊欣開始也不知道寶兒是誰, 也挺煩唐肅的, 為了甩開唐肅她專向喪尸多的地方去。

    唐肅根本不管那么多, 喪尸再多, 他也緊跟著樊欣, 一路噓寒問暖，怕她冷，怕她餓。

    晚上非得拉著她睡覺, 還在她旁邊唱搖籃曲哄她。

    危險時還擋在她前面說：“寶兒不怕, 爸爸保護你。”

    樊欣這才知道, 他口中的寶兒是他女兒。

    她很無奈, 只得帶著唐肅返回基地, 但快到基地時, 唐肅清醒了。

    樊欣記得那天唐肅對著夕陽發了好長時間的呆。

    她已經習慣他時不時發呆了, 抬腳踢了踢他的腳：“走了，快點。”

    唐肅回頭看著她，眼淚瞬間落下。

    樊欣一愣, 錯愕地看著雙眼通紅的男人, 遲疑了會兒，她才問：“你怎么了？”

    唐肅雙手顫抖，他低頭：“寶兒死了……我殺死了寶兒，是我害死了她，我……”

    他捂著自己的臉，痛哭道：“不，是他們的錯，他們害死了寶兒！我要殺了他們，他們都該死！”

    唐肅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拿出玻璃珠大小的黑色球體，一拉引線。

    砰——

    炸開了。

    樊欣抬頭看著對面籠子里閉目養神的唐肅，此刻的他還沒有發瘋，口中也沒有一口一個寶兒。

    但，他的寶兒也沒跟在他的身邊。

    *

    “不，不要！救救我，宋洋，救救我！”

    兩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抓著白溫柔，手中注射器距離她越來越近。

    白溫柔瞳孔瞪大，驚恐搖頭，祈求地看著站在一旁的宋洋。

    魏允勾起嘴角，看向宋洋：“你不想她注射的話，也是可以的。”

    白溫柔聽到這話，眼中一亮，期待地看著宋洋。

    宋洋抬腳走過來，從研究員手中拿過注射器，他轉頭問魏允：“先生，這東西只要注射進去就可以了？”

    魏允點頭：“嗯。”

    白溫柔渾身發冷：“宋洋你要干什么？你瘋了？你怎么能這么做？你沒看到之前被注射的人是什么下場嗎？”

    她一個勁兒的掙扎，但就是掙扎不開。

    她眼睜睜看著宋洋把注射器扎入她的皮膚，里面的液體一點不剩地注射進去。

    “宋洋！你怎么能這樣？！”白溫柔瘋了，她滿臉是淚，崩潰道：“是我眼瞎，我看錯你了了！你就是個滾蛋，人渣，畜牲不如的東西……”

    她破口大罵宣泄著自己的恐懼與害怕。

    宋洋嗤笑，不以為意，他把玩著手里空了的注射器：“算了吧，你眼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你什么意思？”白溫柔害怕又慌張，她看著宋洋，覺得他前所未有的陌生。

    宋洋靠近她耳邊，低聲道：“那時候，救你的人，不是我。”

    白溫柔瞪大眼睛，她震驚地喃喃：“怎，怎么可能？”

    宋洋嘴角露出邪氣的笑：“救你的人，是潘園。”

    “不！不是的，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白溫柔雙眼通紅，抓著自己的頭發：“騙人，你騙人！對，你是騙我的！”

    她身體逐漸發熱，皮膚下猶如白蟻啃食。

    “啊——”白溫柔慘叫著，在地上打滾。

    魏允站得遠遠的，揮手：“帶去觀察室。”

    白溫柔被拖進觀察室。

    她渾身都像被火燒一樣，帶著guntang的灼痛，那密密麻麻的疼痛變成蝕骨之痛。

    白溫柔緊緊蜷縮在地上，滿身滿臉全是汗水。

    角落里，一個黑影動了動，慢慢靠近白溫柔。

    白溫柔迷迷糊糊間，聽到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呼呼，jiejie不疼不疼，很快就好了，寶兒給你吹吹……”

    她的視線徹底陷入黑暗中。

    白溫柔醒來時，渾身酸疼，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根本控制不了。

    她感覺有人在輕輕地給她拿捏腿，力道輕柔，按地很舒服，她費力地睜開眼睛，引入眼簾的是一個昏暗的房間。

    “jiejie，你醒了？”奶聲奶氣的聲音很是雀躍。

    白溫柔目光一轉，就看到了一張乖巧可愛的小臉。

    “啊——怪物啊！！”白溫柔嚇得尖叫，她想跑，但身體完全失去控制，她只能躺在原地凄慘尖叫。

    寶兒一愣，眼圈瞬間紅了，她抽抽噎噎地往后退了退：“寶，寶兒不是怪物……嗚嗚……”

    說著，她就傷心地哭了起來。

    白溫柔看寶兒離她遠遠的，恐懼才稍微降低了些，聽到寶兒的哭聲，白溫柔抿了抿唇。

    她記得，她疼地受不了的時候，耳邊響起的聲音，就是這個怪物的，她叫寶兒？

    白溫柔躺在地上，看了寶兒一眼，飛快收回視線，太恐怖了。

    寶兒渾身紫脹，像是鼓了氣的氣球，四肢扭曲，除了那張乖巧可愛的臉還正常，其它地方儼然就是一個怪物。

    白溫柔打了個寒顫，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咽了口唾沫，她緊張的問：“你，是不是也被注射了，那個東西？”

    寶兒哭著哭著，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白溫柔比劃了一下，手都是抖的：“就是，打，打針，那些人給你打針了嗎？”

    寶兒點點頭：“打了，好痛好痛。”

    她抱著自己委屈道：“寶兒想爸爸了，嗚嗚……”

    白溫柔只覺得晴天霹靂，之前她看到那些白大褂給其他人注射過藥物，注射之后好些人都皮膚臌脹，然后砰地一聲炸了。

    那已經夠恐怖的了，但現在，難道僥幸沒炸，也會變成這個小女孩這樣？

    白溫柔連忙檢查自己的身體，她費力去看自己的手，身體還有腳。

    身體動不了，但還是能看到，她的身體還是正常的。

    她瞬間松了口氣，又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什么樣的結局，緊張，不安，忐忑。

    過了會兒，她手腳能控制了，她才從地上坐起來。

    那小姑娘好像是哭累了，已經窩在角落里睡著了。

    知道小姑娘原本也是人，是被注射藥物后變成這樣的，白溫柔就沒那么害怕了，雖然還是恐懼小姑娘的模樣。

    她走到角落里，忍著害怕打量小姑娘。

    因為身體膨脹，她的骨骼都已經變形了，手和腳也有點類似獸類的形態，手掌還算正常，腳掌變得有些像爪子。

    白溫柔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也會變成這個樣子，就無法接受。

    *

    外出小隊回到地下城，第一時間把樊欣等人送去實驗室。

    聽說樊欣他們被抓住了，宋洋楞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抓住了？怎么可能！”

    那個人那么厲害，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被抓住了？宋洋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隊長看了一眼宋洋，一板一眼說道：“那個人和你畫出來的人一模一樣，她身邊的一個人也和你畫中另一個人一模一樣。”

    魏允笑了：“是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洋深吸一口氣：“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主要是沒有想到，你們這么厲害。”

    一行人來到實驗室。

    一個房間內，放滿了大大小小的籠子，有些籠子里關著喪尸，有些籠子里關著人類。

    透過落地窗，宋洋看到最前面的兩個鐵籠子，有兩個他不認識的，但還有兩個人化成灰他也認識。

    “是他嗎？”魏允問道。

    宋洋磨了磨牙，露出一個猙獰的笑：“是他！”

    樊欣看到玻璃窗外面的宋洋，了然，怪不得這些人能知道她有異能，原來是他啊。

    隨鏡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這就是人類，表面光風霽月，內里骯臟地令人作嘔。”

    樊欣輕笑：“你不能因為一個核桃是壞的，就說所有核桃都是壞的。”

    隨鏡冷嗤一聲，不在理她。

    樊欣側頭看了眼隨鏡，覺得從剛才開始，隨鏡對她的態度就發生了點變化，應該是在她阻止他對這群人動手的時候。

    唐肅抓著鐵籠子的欄桿，急切地在整個房間里搜尋。

    然而他看了一圈，也沒看到他的女兒寶兒。

    樊欣戳了戳口袋里焉噠噠的藤蔓，有些可惜，這藤蔓經過上次大型幻境后就一直虛弱著，她沒給它補充血液，導致它現在進入了休眠期。

    現在就算給它投喂血液，段時間內它也無法使用幻境了。

    更何況，藤蔓是穹遂的半身，給它補充血液補充多了，就等于在幫助穹遂進階。

    她現在和穹遂是同階，只是暫時壓穹遂一頭，所以她也不可能給藤蔓投喂血液的。

    魏允看向樊欣的目光十分灼熱，吩咐道：“送到我的實驗室去。”

    樊欣手指動了動，一股寒氣飄向唐肅的鐵籠。

    冰層無聲無息爬上鐵籠。

    兩個研究員進來，把樊欣他們的鐵籠搬運上推車，推著他們離開。

    宋洋快步跟上魏允的腳步，按捺住心底的激動：“我可以做您的助手嗎？先生，我很想親眼見證奇跡。”

    魏允瞇了瞇眼，隨后點頭：“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