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伙
樊欣面無表情,對隨鏡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好在,那研究員本來就是她用來支開隨鏡的借口,并不是非要那人不可。 “下不為例。”樊欣抬了抬下巴:“上車吧。” 隨鏡嘴角微彎,乖巧地跟著樊欣上車,坐在副駕駛座上。 * 一輛改裝箱式貨車在平整的路面上搖搖晃晃地行駛,車內音響震天,還有dj喊麥的聲音。 開車的光頭身體跟著音樂的節拍搖晃,腦袋一搖一擺地,雙手在方向盤上跟著打拍子,相當嗨皮。 車廂里,一片群魔亂舞,嘶吼叫喊聲不絕于耳,一點都不怕招惹來喪尸。 光頭看了眼快到底的油表,打開通往車廂的門。 “老大,快沒油了。” 懷里坐了個性感美人的黑臉壯漢正享受地喝著美人送上來的酒。 一口酒下肚,他怒目圓瞪,吼道: “找加油站啊,這點小事還用問老子?我tm能變一桶出來?” “嘿,知道了老大,我這不尋思著和你匯報一下么。”開車光頭被罵了也不生氣,摸著自己的腦袋笑得憨厚,目光卻往車廂里看去。 一個人晃悠到門口,雙手搭在門口的欄桿上,擋住光頭的視線,擠眉弄眼笑得猥瑣:“我看光頭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順著光頭剛才的視線,朝車廂角落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人看了一眼。 車廂里頓時響起一片哄笑。 黑臉壯漢也忍不住笑了,罵道:“好好開你的車,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就盯著男人屁股看?” “就是啊,我們都喜歡嬌滴滴軟綿綿的女人!”一群男人起哄道。 大笑聲,口哨聲響徹整個車廂。 光頭被調侃也不生氣,就笑。 江瑤乖覺坐在黑臉腳邊,被周圍伸出來的咸豬手摸來摸去,她渾身僵硬卻也不敢躲,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祈求得看向舒文。 坐在光頭懷里的舒文抬了抬眼皮,無動于衷,她只是看了眼角落里的張淮。 張淮的身體顫了顫,他被餓了幾天,胃里抽筋般得疼。 他艱難地側過臉,手腳被捆久了血液不通,幾乎快要失去知覺。 他盯著從駕駛座探頭往這里看的光頭,滔天恨意積累在胸口。 氣息不穩的他一陣頭暈眼花。 張淮閉眼,努力壓制情緒,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幾天前,他離開父母出去找食物,他運氣不錯,還真在一家便利店里找到了一點吃的。 喪尸動作緩慢,他只要速度夠快,不驚動太多喪尸,基本沒什么危險。 張淮收集了不少食物,足夠他們一家支撐到市中心。準備回去的時候,他看到了光頭。 光頭長相憨厚,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很容易降低別人的防備心。 他看到光頭被一大群喪尸追趕,心里一突,轉頭就想跑。 他只是那么想,但看到光頭逃命的樣子,最終還是不忍見死不救。 借助周圍地形,張淮帶著光頭成功擺脫那群喪尸。 但他沒想到,他救的根本不是人,是個側頭側尾的畜牲! 張淮不止一次痛恨自己多管閑事,痛恨自己的爛好心。 被帶上這輛車之后,他好幾次都想了結自己。可一來,他餓得更本沒那力氣;二來,他放心不下他爸媽。 但這樣活著,真的生不如死,每時每刻都在痛苦絕望中掙扎。他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 那光頭看著憨厚,實際jian詐狡猾得厲害,就算單獨碰他的時候,也不會松開捆綁他的繩子。 一想到光頭那惡心的嘴臉,張淮就控制不住生理反應,想吐。 如果有一天……他一定要把這人大卸八塊! 不管張淮有多恨,他現在拿光頭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睜開眼,眼神陰鷙地看向光頭。 光頭對他嘿嘿一笑,粘膩的視線,把張淮惡心得夠嗆。 “什么眼神?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扣出來?”黑臉壯漢看到張淮的眼神陰鷙的眼神就不舒服。 光頭連忙賠笑:“老大,他還小,不懂事,您別和他一般見識,他這雙眼睛好看,嘿嘿,我喜歡,您要給扣了……” 黑臉壯漢翻了個白眼,一臉嫌棄:“行了行了,開你的車,我有分寸。” 他放開懷中美人走到張淮面前,一腳踢向他胸口。 車內音樂停止,眾人看好戲般看著黑臉教訓人。 張淮悶哼一聲,咬緊牙關,眼中遍布血絲,陰惻惻盯著黑臉。 “md,還看,再看?你再給老子看?”黑臉壯漢一腳接著一腳朝著張淮胸口踢去,一腳比一腳狠。 張淮一聲不吭,身體疼得蜷縮起來,他咽下口中的血腥味。 “老大,到加油站了。”光頭的聲音響起。 黑臉嗤了聲,終于放過了張淮:“都下車,在周邊戒備,光頭加油。” “好嘞老大。” 車子停好后,車廂后面的門打開,一群青壯下餃子般跳下來,一個個手中持槍,把加油站包圍起。 車廂里,只留下兩個女人還有張淮。 張淮在地上動一動,暈眩的大腦慢慢清晰。 江瑤忍不住挪過去,小聲問張淮:“你沒事吧?” “他這樣像是沒事的樣子?”一邊的舒文冷嗤一聲:“我勸你別多管閑事,到時候連累我,我跟你沒完。” 她走到張淮面前蹲下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臉:“死了沒?沒死打起精神來,別死在車里招晦氣。” “舒文,你怎么這樣?他都這么可憐了,你還這么對他?”江瑤蹭地一下站起來。 舒文冷笑:“我怎么對他了?很過分?你這么有正義感,怎么不在光頭面前使?怎么不去黑臉面前使?” “我…”江瑤眼圈一紅,咬著嘴唇不說話了。 舒文晃了晃張淮:“說話,死了還是啞巴了?” 張淮沒動靜,舒文踹了他一腳:“嗤,真沒意思。” 張淮動了動,舒文卻已經轉身找了個位置坐下。 他的手,緊緊抓住被松開的繩索,讓它維持著捆綁的狀態, 他側頭,有些模糊的視線里是舒文靠坐在車廂里的影子。 張淮扯了扯嘴角,蒼白干燥的嘴唇撕裂開幾道血口子,他舔了舔唇瓣上那腥甜的血。 二樓上。 周瑾臣透過玻璃窗看向下面一群人,數了數,有近二十個人,個個看起來都不是好人。 關鍵是,他們居然人手一把槍。 “乖乖,小孩,我們小心點,千萬別被發現了,我直覺這些人不是好人,我直覺一向很準。” 周瑾臣小心觀察樓下,一邊和鐘毅說道。 “嗯。”鐘毅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對了,讓你媽千萬別輕舉妄動,他們手中的家伙能爆頭的。”下面真多人,周瑾臣害怕徐燕經不住誘惑沖下去。 徐燕要是死了,他肯定開心,但徐燕是樊欣養的,他就怕她死了會讓樊欣不高興。 白天溫度很高,黑臉一群人熱得不行。 “加好了沒?加好了都進去休息會兒。”黑臉說著,就往加油站的便利店走去。 “好了好了,加滿了。”光頭蓋上蓋子,也進了便利店:“老大,有吃的沒,我都餓死了。” 一群人進入便利店東翻西找。 “這里跟被狗舔過似的,也太干凈了,啥都沒有。” “我們食物快沒了吧?得找個地方干一票了。” “嘿,老大,我找到了個桶,還有蓋子呢,我們可以用這桶多裝點油,免得車子沒油了還得到處找加油站!” 黑臉一聽,拍板決定:“三兒說得對,都去翻一翻,多找些能裝油的東西,我看這兒油挺足的我們多裝著。” 光頭抹了抹腦袋:“老大,我覺得這里位置不錯,我們在這里扎根挺好的,而且這里還有汽油……” 大家都愣住了。 末日開始之后,他們一群人就到處漂泊,享受極限快樂,該玩玩該瘋瘋,每一天都當成最后一天來過。 所以,從來沒想過扎根的問題。 黑臉沉思勒會兒,喪尸這么弱,他們這么多人,根本不怕喪尸,有喪尸,大家集火很輕松就干掉了,就像這一路。 在這里扎根,地方偏僻,喪尸少,而且汽油充足,他們每天可以加滿油,然后到處收集食物… 這樣一想,黑臉就心動了。 他當即拍板:“對,這地兒確實不錯,我們就住這兒了,從今天開始,這里就是我們的大本營!你們好好跟著老子干,老子讓你們個個老婆孩子熱炕頭!” “哦~”便利店里以前歡呼聲。 樓上的周瑾臣嚇得冷汗直冒:“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就不怕把喪尸招來?” 鐘毅撐著下巴:“因為他們有槍。” 周瑾臣想想,也是,他要有槍,他也底氣足,不怕那些行動緩慢的喪尸。 “嘶——”周瑾臣倒吸一口冷氣,緊張地抓著鐘毅:“他們怎么上來了?快看,他們上樓梯了!” 鐘毅也被這陣仗嚇到了,他手足無措:“那,那現在怎么辦?哥哥讓我們在這里等他…” 周瑾臣頭皮發麻:“不行,我們不能在這里了,快走!” 可樓梯只有一道,他們根本不可能在不驚動這些人的情況下離開。 周瑾臣打開另一邊的窗戶,這下面就是加油站的背后,這邊沒人,就是有點高。 他看了看徐燕:“徐姐,燕姐,美女jiejie,你能帶我們下去嗎?大佬說你會保護我們的。” 徐燕眼珠子動了動,看向周瑾臣。 周瑾臣被后一涼,哆嗦了下:“哈,哈哈,我開玩笑的。” 徐燕走過去,拎著周瑾臣和鐘毅的衣領,縱身跳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周瑾臣嚇了一跳,失重感讓人心生恐懼,不由自主地叫了出來。 “有人!兄弟們,抄家伙!”黑臉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