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銀發(fā)神官露出狡猾的笑容，“唐恩當(dāng)然不需要太多一樣的玩具，但我可以拿去出售，你覺得那些審美非同一般的貴族們會不喜歡這樣的裝飾品嗎？”

    克里斯的眼睛里終于流露出一點驚訝，他沒想到作為一個神官，雅尼克居然會想要從事商人的事情?！澳阋趺促u？”

    雅尼克道：“唔，我認識了一個商人，他叫老約翰，就在當(dāng)初弗朗斯二世陛下把你介紹給帝國上流社會的宴會上認識的。他是一個布匹商人，不過同樣也會做別的生意，只要有門路，我打算把魔法球放在他那里寄售，他本來就認識一些貴族，正好可以打開銷路?！?/br>
    克里斯蹙眉：“你很需要錢嗎？”

    雅尼克也沒有對他隱瞞：“當(dāng)然越多越好。那些神官來到魔法學(xué)院學(xué)習(xí)，有些人手頭并不怎么寬裕，魔法學(xué)院也不可能給每一個人送錢，所以我必須資助他們，不管是為了他們，還是為了我自己，還有帶其他神官到平民區(qū)給平民免費治療，那些神官吃飯住宿也都需要錢，我不可能伸手向艾富里要，畢竟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主教了?！?/br>
    克里斯很不高興：“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這里有?！?/br>
    雅尼克挑眉：“克里斯，我也是一個男人，我自己可以辦到的事情，就不想麻煩你。當(dāng)然，也許你不認為那是麻煩，不過你現(xiàn)在是帝國的攝政王，你能夠調(diào)用的金錢注定跟國家牽扯不清，沒有必要弄得那么麻煩，而且你的私有財產(chǎn)雖然多，但還不能夠滿足我的需求，我可以自己來，只要這批魔法球能夠賣出去，我就馬上會得到大筆的資金周轉(zhuǎn)?！?/br>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這世上做什么事情，都離不開金錢，即使到了法圣級別的西蒙，他研究魔法所需要的各種魔晶材料藥劑等等，更是非常巨大的金錢開支，非一個國家無法支撐他這種消耗，克里斯之前也沒少得到他那位皇帝兄長的金錢支持。

    就連教皇，不客氣的說，教廷的產(chǎn)業(yè)雖然多，但要維持教廷這個龐大機制的運作，維持神官們奢侈的生活水準，光靠那些產(chǎn)業(yè)并不足夠，每年各個國家都會向教廷捐獻大筆財物，那也是教廷非常重要的經(jīng)濟來源，所以即使當(dāng)年教皇跟查理曼帝國的阿方索八世差點鬧翻，最后也沒有真正撕破臉，那正是因為雙方各取所需，誰也不比誰干凈。

    總而言之，金錢的作用實在不可小覷，如果擁有像奧林大陸土地那么厚的金幣，估計砸死魔物也綽綽有余，即使是為了將來鋪路也好，雅尼克必須從現(xiàn)在就開始積攢資本。

    黑衣法師抿抿唇，還不是很能理解愛人的這種做法，不過他選擇了尊重：“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br>
    雅尼克露出釋然的笑容：“謝謝你，克里斯?！?/br>
    “那么，”黑衣法師道，“你會接受那個吸血鬼的金錢資助嗎？”

    “當(dāng)然不會，”神官想也不想道，“我對你們的態(tài)度從來都是一樣的?！?/br>
    “從來都是一樣的？”法師瞇起眼，一字一頓重復(fù)了一遍。

    神官見他表情不善，馬上很識時務(wù)地改了口：“我說錯了，當(dāng)然是你比較重要。”

    “很好。”法師滿意了。

    此時此刻，不知名的某處，血族親王忽然打了個噴嚏。

    不知不覺，雅尼克在魔法學(xué)院已經(jīng)待了超過八個月。

    八個月的時間足以發(fā)生許多事情。

    最起碼，他的教子，小唐恩也能夠說一些比較長的句子了，并且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都笑得格外甜蜜，一邊喊“教父”一邊摟住他不肯松手。

    作為被雅尼克一手栽培起來的神官，雅尼克的“信徒”正在與日俱增。這些神官毫無例外都有一個特點，他們并不保守，相反，他們愿意跟法師進行接觸，也絕不提倡用絞刑架來粗暴解決法師的問題，而雅尼克也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和行動贏得了這些人的尊重，即使反對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但奇怪的是，除了這些聲音之外，教廷竟然毫無反應(yīng)。

    教皇陛下已經(jīng)許久沒有公開露面了，就連上個月的大陸聯(lián)盟會議，他也只是派遣了梵舍里奇紅衣大主教參加，而沒有自己親自前往。這引發(fā)了不少猜測，有的人認為教皇這是不愿意跟魔法公會會長和阿方索八世等他一向不喜歡的人出現(xiàn)在同一個場合，但更多的人認為教皇陛下的身體正在每況愈下，即使是以一位擁有強大魔法的人來看，他的壽命也已經(jīng)足夠長了。

    所以，既然教皇連大陸聯(lián)盟會議這么重要的事情都已經(jīng)撒手不管，那么就更加不會去理會雅尼克這種“小事”了。

    不過很遺憾，大陸聯(lián)盟會議并沒有商討出一個各方滿意的結(jié)果，又或者說，大家根本來不及商討出一個滿意的結(jié)果。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梅克倫公國傳來一個噩耗，從黑暗森林中涌出源源不斷的魔物，它們不僅占領(lǐng)了原先已經(jīng)被人類奪回去的城鎮(zhèn)，而且還在繼續(xù)以驚人的速度侵蝕新的城市！

    在那之前，由于大陸上現(xiàn)身的魔物已經(jīng)被消滅得差不多了，許多被亡靈攻占的城市也被慢慢收復(fù)，而且由法圣西蒙和克里斯用精靈領(lǐng)地真心水改制的魔法藥劑已經(jīng)可以成功辨別出附身在人類身上的魔物，人類的前途呈現(xiàn)前所未有的大好景象，然而這種美好的局面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就在大陸聯(lián)盟會議召開期間，梅克倫公國遭到魔物大規(guī)模入侵的消息就陸續(xù)傳了過來。

    黑暗森林位于梅克倫公國與嘉德帝國之間，而在克里斯攝政之后，他就召集了大批的魔法師，在嘉德帝國邊境與黑暗森林接壤的拉塞雷納城外劃出一條很長的警戒線，筑起大量的魔法防御攻擊陣，這個舉動在當(dāng)時遭到不少人的抨擊，因為很多人認為魔物的勢力已經(jīng)大減，根本不需要如此勞民傷財。

    但事實證明克里斯的行為是正確的，梅克倫公國因為無法像嘉德帝國那樣投入太多的魔法資源，也因為梅克倫的貴族們認為魔物已經(jīng)呈現(xiàn)敗亡之象，根本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所以導(dǎo)致梅克倫成為魔物大軍首先入侵的國家。

    魔物大軍的速度很快，短短兩個月就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梅克倫的四個城市，驚慌失措的梅克倫大公不得不向鄰國和魔法公會求救，同樣的，他也向教廷發(fā)去了措辭懇切的求救信，希望教皇陛下能夠派出神官幫助他們驅(qū)逐魔物。

    從長遠來看，梅克倫公國如果淪陷，對其它國家都沒有一點好處，即使是好戰(zhàn)的阿方索八世，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挑起戰(zhàn)火趁機吞并梅克倫。

    就是在這種情形下，法圣西蒙提議召開第二次大陸聯(lián)盟會議，他的提議得到各國執(zhí)政者與法師們的響應(yīng)，沉寂許久的教廷也表示了回應(yīng)的姿態(tài)，紅衣大主教古斯塔夫則表示自己會代表教廷如期參加。

    相比古斯塔夫野心勃勃的高調(diào)露面，教皇和梵舍里奇的沉默讓雅尼克感到意外，他意識到，教廷那邊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艾富里同樣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點異常——在雅尼克的調(diào)、教下，他已經(jīng)成為一位足夠出色的主教了，十一月，就在嘉德帝都剛剛下了第一場雪之后，他瞞著雅尼克，做了一件事情。

    【卷五：諸天神明見證，通往權(quán)杖與寶座的輝煌之路】

    140

    140、第 140 章 ...

    “你說什么？”雅尼克吃驚地皺起眉毛,盯著艾富里。

    艾富里低下頭：“是的,閣下,我擔(dān)心您要責(zé)怪,所以……請原諒我，這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與其他人無關(guān)?！?/br>
    雅尼克：“我無意責(zé)怪你，艾富里,但你應(yīng)該把事情的經(jīng)過詳細地告訴我?！?/br>
    艾富里深吸了口氣：“是的，閣下。您還記得之前我告訴過您，羅伯特大主教去世的事情吧？”

    雅尼克點點頭,不僅是艾富里，梵舍里奇也特地派人來告訴過他，但是雅尼克想來想去，也沒想到自己在這件事情上能夠施為的地方，就將它擱置在一邊。

    艾富里道：“我跟奧古斯汀商量了一下，然后我們分別找了一批神官，聯(lián)名寫了一封請愿信，上交給教廷，希望以我們的名義，擁立您為紅衣大主教?！?/br>
    雅尼克的眉毛擰得越緊：“艾富里，你實在是太沖動了！”

    艾富里道：“閣下，我愿意接受您的任何懲罰，但是這次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我和奧古斯汀都不愿看著您錯過?！?/br>
    雅尼克搖搖頭：“教皇陛下的理念與我不合，他連我當(dāng)一個主教都看不順眼，怎么可能會放任我當(dāng)上紅衣大主教？你們太過異想天開了。這一封請愿信交上去，不僅不會讓教皇同意，反而會讓他對我產(chǎn)生忌憚的心理。”

    艾富里吃驚地問：“為什么？”

    雅尼克：“教皇陛下看到的是整個大陸，而我們看到的，只是大陸一角。所以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人，在魔法學(xué)院做的這些事情再出格，也只是像頑皮的小孩子搗亂一樣，根本沒有必要多費心力，因為他只要動動手指就可以捏死我，之所以一直放任不過，只不過是覺得我做的事情可以為教廷贏得聲譽，暫時對教廷沒什么威脅和壞處。但是這一封請愿信交上去，教皇陛下就會明明白白看到我們到底在干什么，我們擁有多少勢力。到時候他只要隨便找個罪名，就可以把我從教廷驅(qū)逐出去，讓我永遠都沒有翻身的機會了?！?/br>
    艾富里又是震驚又是慚愧：“對不起，非常抱歉，閣下！我實在沒有想到這封信會為您帶來這么大的負面影響！現(xiàn)在這封信應(yīng)該還沒有送達教皇的手中，我可以動用關(guān)系將它拿回來！”

    “沒有必要了，艾富里?！毖拍峥藫u搖頭，“即使教皇還沒有看到，肯定也會有紅衣大主教看到。很多事情一旦做了，就像潑出去的水，絕對不可能收回來的。”

    艾富里本來以為他們做了一件對希爾閣下大有裨益的事情，沒想到還是犯下這樣愚蠢的錯誤，心里懊悔得不行，恨不得時光倒流。

    雅尼克看出他的神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笑道：“你不用懊惱，其實你們做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好處，說不定再等一等，會有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

    艾富里一聽，滿心后悔變成迷糊不解：“您指的是什么？”

    雅尼克：“教廷那邊已經(jīng)沉寂很久了，連第二次聯(lián)盟會議，教皇也沒有發(fā)聲，而任由他不喜歡的古斯塔夫大主教出席，我猜教廷中樞那邊一定發(fā)生了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說不定你們的請愿信送上去，也沒有人去看?！?/br>
    他沒有猜錯，遠在教皇國的中央教廷，確實正有一件大事在發(fā)生。

    十一月的季節(jié)，皚皚白雪幾乎將所有建筑物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冬裝，就連廣場中央的光明女神像，也被白雪籠罩，只能看出大致的輪廓。

    也正因為這場白雪，原本就莊嚴圣潔的教廷宮殿看上去更加神圣不容褻瀆。

    茫茫雪地更加顯得廣場空曠無比，偶爾有一兩個人從雕像下慢慢走過，身影在大雪中逐漸被湮沒。

    此時的紅衣大主教寓所卻溫暖如春。

    壁爐里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著，但房間里的三個人，雖然一坐兩站，臉色卻都非常沉重，就像外面的寒冬一樣凜冽。

    “閣下，陛下的身體如何了？”出聲的是站著的高階神官埃布爾。

    “不是很樂觀?！泵鎸ψ约旱男母购妥笥沂?，梵舍里奇對他們沒有絲毫隱瞞，眉間深深的皺褶也表露了他的心情。

    教皇是教廷的最高領(lǐng)導(dǎo)者，也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支柱，埃布爾和阿道夫兩人即使再有心理準備，對這個消息也充滿了悲傷和茫然，但很快，這種心情又轉(zhuǎn)換成憂慮：“閣下，古斯塔夫大主教正代表教廷出席第二次大陸聯(lián)盟會議，這件事是經(jīng)過教皇陛下授意的？”

    梵舍里奇面露冷笑：“當(dāng)然不，教皇陛下已經(jīng)連文件都看不了了，怎么可能同意他去出席會議？”

    另一名神官阿道夫大吃一驚：“那是古斯塔夫大主教自己的主意，他已經(jīng)完全罔顧教皇陛下的指令了嗎？”

    梵舍里奇：“陛下久不露面，就連外面那些人可能察覺到了蹊蹺，更不要說古斯塔夫，他的鼻子比誰都要靈敏，只怕也已經(jīng)知道陛下生病的事情了?！?/br>
    阿道夫猶豫再三，憂心忡忡地說出自己心中所想：“那么教皇繼承人的位置，陛下有沒有什么打算？”

    梵舍里奇皺著眉頭：“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中，有三個是我的人，兩個是古斯塔夫的死黨，其余都處于中立，不肯輕易表態(tài)，只有教皇陛下的命令才能讓他們聽從，不過現(xiàn)在陛下身體狀況并不樂觀，情況恐怕有所變化?！?/br>
    教皇的推選除了教皇的授意之外，還需要得到半數(shù)以上紅衣大主教的認同，雖然教皇多年來都毫不避諱自己對梵舍里奇的看重和喜愛，教廷內(nèi)部許多人也早已將梵舍里奇看作是下任教皇的人選，然而教皇只要一天都沒有定下來，就意味著事情可能會發(fā)生變化，作為一個野心勃勃的人，古斯塔夫大主教肯定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認輸，這就是他現(xiàn)在高調(diào)露面四處爭取名望的原因，估計私底下他也沒少跟那些保持中立的紅衣大主教聯(lián)系。

    假設(shè)現(xiàn)在教皇還像之前那樣年富力強，他將所有人都召集起來，讓那些忠心于他的紅衣大主教都站在梵舍里奇那一邊的話，那么梵舍里奇的教皇地位就順理成章，幾乎不會有任何動搖，古斯塔夫也無計可施。

    但現(xiàn)在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