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

    晚宴進(jìn)行到□,大家交換著舞伴盡情釋放著身心的愉悅,柔和的光線下,人們組成各自的小圈子低聲談笑。

    作為今晚的主角之一,穆德范法師自然也受到了萬眾矚目，不停有人上去與他搭話套近乎,扯一些不找邊際的話題，從帝國的星象談到貴婦人們的私房秘事,企圖利用各種話題挑起法師的興趣。

    不過范法師雖然溫和，看上去卻并不缺乏原則，當(dāng)人們將話題扯得太遠(yuǎn)時,他會善意提醒你回到魔法研究的范疇上來，饒是如此，依然有不少人希望能得到范法師的回應(yīng)——想想看好了，法師又不像神職者那樣終生不能成婚，對于男人們或女人們來說，有什么比一個背景強(qiáng)硬，前途光明，能力不錯的法師更適合當(dāng)聯(lián)姻對象的呢？

    毫無疑問，穆德范法師由此成了全場最受歡迎的人物，風(fēng)頭甚至蓋過了城主提奈斯和雅尼克神官。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尖叫打破了熱鬧，所有人的目光瞬間投向聲音來源。

    發(fā)出尖叫的是一名穿著華麗的富商妻子，不過主角卻并不是她。

    事件的主角，萊恩男爵面色鐵青地站在那里，而物資調(diào)度官，剛剛調(diào)戲過神官的小胡子則捂著褲襠蜷縮在地上，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身體不停地顫抖。

    “怎么回事？”

    “那不是物資調(diào)度官嗎，他得罪城主副官了？”

    不明真相的人們交頭接耳，他們也不跳舞了，紛紛圍聚上來，用看似同情實則看好戲的眼神行注目禮。

    “怎么了，萊恩？你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嗎？”

    城主提奈斯也被驚動了，他的副官和物資調(diào)度官當(dāng)眾起沖突，對城主的名聲可不是什么好事。

    胖胖的城主板起臉來還挺像那么回事。

    “城主閣下，請恕我的失禮，我也不想做出如此暴力的事情，”萊恩的臉色仍舊很難看。“不過當(dāng)您的物資調(diào)度官對我上下其手的時候，我想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冷靜得下來。”

    眾人嘩然，望向小胡子的目光頓時變了。

    捂著□的小胡子疼痛燒減，他強(qiáng)撐著爬起來，就在所有人以為他會為自己辯解，又或者向提奈斯請罪的時候，他竟然朝城主提奈斯撲了過去！

    提奈斯身材圓胖，又沒有防備，被他撲了個正著，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臉上和嘴巴上已經(jīng)被親了好幾下。

    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對萊恩男爵無禮，我們好歹還能理解，那怎么也算是個英俊的年輕人，如果有點特別的癖好也不稀奇，但是你對城主下手……

    這得是多重的口味才能做到！

    簡直已經(jīng)超出正常人類能夠理解的范疇了！

    所有人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故意的，沒有人上前阻止這一幕，直到氣急敗壞的城主大人一把把小胡子踹開，就像剛剛?cè)R恩對他的那樣。

    于是可憐的小胡子調(diào)度官，他再度捂著褲襠倒在地上翻滾。

    更加震驚的是剛剛向神官敬酒的那幾名法師，他們的臉色變得異常古怪而又難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搞得旁邊的人差點以為他們感染了黑死病。

    幾位法師面面相覷，但誰也沒有傻得跑上前去質(zhì)問神官，此時此刻，他們心里一致的想法是：教廷的人實在是太狡詐太卑鄙了！

    “我一直很后悔當(dāng)初剛認(rèn)識的時候，對您出言不遜，”看著這一幕，費澤爾萬分真誠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您是一個比克里斯閣下還要難纏的對手，請您務(wù)必接受我最誠摯的歉意！”

    “當(dāng)然，我一向是個很寬容的人。”雅尼克道貌岸然神官慈靄地回答。

    “噢，我有預(yù)感，又有一場好戲即將上演！”費澤爾忽然吹了聲口哨，眼睛看著正朝他們走過來的穆德范，對神官說道。

    “你這種心態(tài)不太好，建議你早日皈依光明神教，聆聽女神的教誨，這樣會有助于身心健康。”

    “我……”費澤爾還想說話，范法師卻已經(jīng)走到他們跟前。

    “您好，希爾神官。”

    “您好，范得里尼嘉比拉法師。”

    “我已經(jīng)聽說了您救護(hù)傷者的事情，我為您的仁慈而感動，很抱歉這些天一直沒有機(jī)會與您見面，希望您不要因此怪罪我。”穆德范彬彬有禮，與剛才那幾個法師截然不同。

    “您無須介意，這本來就是我的責(zé)任所在。”神官回以同樣有禮的微笑。

    費澤爾聽兩人說話都覺得累得慌，找了個借口趕緊就離開了。

    天才法師和神官貌似寒暄的和諧場面引發(fā)了不少注目，礙于前者看上去并不希望有人去打擾，大家即使好奇，也沒有失禮地跑上前去。

    “我必須先向您致以歉意，”范法師道，“因為那幾位法師對您的無禮。”

    “沒有關(guān)系，他們并不能代表您，而您也不是他們的親人，不需要為他們的行為負(fù)責(zé)。”神官微微一笑：“我們不能奢望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聰明人，從來不干蠢事，您說是吧？”

    “您說得沒錯。”范法師看了他的手一眼，那枚主教權(quán)戒已經(jīng)重新為黑魔法掩蓋，看不清徽紋了。“雖然教廷現(xiàn)在對法師的誤解似乎很深，不過我認(rèn)為您應(yīng)該是個例外，不知道您是哪個國家的主教，我恰好有幾位神官朋友，也許您還認(rèn)識呢。”

    雅尼克眨眼：“我不是主教，也許有什么地方讓您誤會了，您看我身上的袍服就知道了，我只是一個低階神官。”

    對范法師這樣精明的人，他不可能像跟索菲亞說的那樣用高仿玩具戒指的拙劣借口來敷衍他，當(dāng)然也不能承認(rèn)，最好的方法就是裝傻充愣了。

    明明知道對方很可能在說謊，穆德范也沒有繼續(xù)追問，心里反而更加認(rèn)定了自己的判斷。

    換了別的法師，在知道這樣的線索之后，也許會如獲至寶，率先向魔法公會匯報，然后伺機(jī)把神官抓回去，不過穆德范畢竟不是一般人，他在看到神官手上那枚權(quán)戒之后，就一直在揣測神官的身份。

    真正的教廷主教，不可能像眼前這名神官一樣，連一個隨從或騎士都不帶，穿著低階神官的袍服到處跑，還沒有一點架子，不惜魔力為人醫(yī)治，這實在太不像教廷的作風(fēng)了。所以穆德范覺得，這位希爾神官，很有可能是個高明的騙子，他也許是神官，卻并沒有主教的身份，只是利用這個身份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收買人心——為了某種不可告人的長遠(yuǎn)目的。

    范法師沒有想到，他猜對了大半，但因為過程錯了一節(jié)，所以整個結(jié)論已經(jīng)截然不同。

    “我認(rèn)識幾位神官，都是心懷仁善的神職者，就像您一樣，他們之中有的人，在教皇面前也說得上話，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介紹給您。”范法師道。

    如果對方是個騙子，聽到這種話很可能會心動，從而露出馬腳，但范法師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計算錯誤，神官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只是露出略略驚訝的表情，恭維道：“您真是一位交游廣闊的人，能夠認(rèn)識一位沒有偏見，公正賢明的法師，是我的榮幸！”

    難道他真的只是一個低階神官？

    范法師頭一次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不，不太可能，低階神官不可能有他這樣的城府和應(yīng)對，而且面對他誘人的提議，不可能一丁點心動都沒有表示出來。

    年輕的法師下了一個穩(wěn)妥的結(jié)論：這個人，可以先慢慢觀察，再根據(jù)他的行為決定下一步該怎么做。

    兩人在那里聊了半天，其實全是廢話，但在別人看來，這無疑意味著范法師并不是激進(jìn)派，他甚至對神官抱著一定程度的善意。

    大部分法師也許各懷心思，但是礙于穆德范的威望和名氣，他們沒有當(dāng)眾去指責(zé)的勇氣，但像阿蘇爾那樣激進(jìn)極端的人總是不缺的，極少一部分法師認(rèn)為穆德范作為法圣的學(xué)生，居然紆尊降貴去和一個神官搭話，簡直是辱沒了法圣西蒙閣下的名譽(yù)！

    于是，還真有法師大義凜然地走過去，對穆德范冷冷道：“范得里尼嘉比拉閣下，難道您忘了死在教廷絞刑架上的那些無辜法師的性命了嗎？”

    穆德范挑了挑眉：“我當(dāng)然沒有忘記。”

    那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見習(xí)魔法師隨即指責(zé)：“那么您為什么要跟一個劊子手說話？這無疑降低了您的品味！也侮辱了西蒙閣下！”

    穆德范瞥了神官一眼，后者正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幕，完全沒有當(dāng)事人的覺悟。“在共同的敵人面前，人類面臨同樣的危機(jī)，在這種時候，糾結(jié)仇恨與內(nèi)訌只會讓人類加速失敗的腳步，我的老師也是這樣教導(dǎo)我的，或者說，你比我的老師更加懂得這些道理？”

    見習(xí)法師頓時不知道怎么反駁，只能張著嘴巴，漲紅了臉。

    提奈斯過來打圓場：“好了，各位閣下，今晚是一個歡樂的夜晚，我們可以不談掃興的事情嗎，有什么需要商議的，可以等到明天再……”

    話還沒說完，市政廳大門被砰的一聲重重打開。

    “城主閣下，萬分緊急！——亡靈再度來襲！！！”

    41、第 41 章 ...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驚呆了。

    參加過前線戰(zhàn)役的法師和劍士們更是清楚地記得,堆疊在拉塞雷納城外的那些亡靈尸體,少說也有幾千具之多,難道那樣的尸山血海非但不能昭示戰(zhàn)爭的結(jié)束，反而預(yù)示著災(zāi)難才剛剛開始？

    在短暫的凝滯之后,宴會上的混亂從一聲女人的尖叫開始，很多人都下意識地爭先恐后往外逃命,穿著宮廷裙裝的女士們理所當(dāng)然被裙擺絆倒，然后成為別人的墊腳石——這種時候，誰也顧不上紳士風(fēng)度了。

    只聽見嘶拉一聲,勇猛的伯爵千金索菲亞小姐直接下手把曳地長裙變成及膝短裙，手里握著從魔法袋里抽出來的佩劍，邁著兩條修長的腿朝雅尼克他們大步走過來。

    也有一些聰明人反應(yīng)及時，知道有法師和神官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當(dāng)下也沒有往外跑而是緊緊巨龍在法師們，尤其是穆德·范周圍，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水泄不通。

    這樣做的后果是穆德·范法師連挪動一下都有困難了，差點成了人群之中的夾心餅干。

    “范閣下！請你想想辦法！”

    城主提奈斯也是驚慌失措的人之一，他本來還打算通過之前的勝利，好好向帝都匯報的時候記上一筆，讓皇帝陛下也能知道他的功勞，為以后的升遷鋪墊，誰知道剛才士兵的喊聲，直接打破了他的美夢。升遷他已經(jīng)不奢望了，現(xiàn)在只求保住小命。

    穆德·范沒理會他，直接把提奈斯撇在一旁，法杖一揮，周身筑起防御魔法，使得揪住他衣袍的人們不得不松開手，終于辟出一條“道路”。

    “帶路，往亡靈的方向。”穆德·范一把將報信的士兵揪起來，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是，是！”那士兵雖然長得高大粗壯，語調(diào)卻磕磕碰碰，好像下一刻就會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