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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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謹處理完奏折后,時辰尚早,見高德忠匆匆從外面進來,便問道:“何事?” “太后杖斃了柔主zigong中的一個宮女?!?/br> “緣由?”封謹語氣不變。 高德忠連額頭上的汗也不敢擦,繼續道,“奴才聽聞,這個宮女沖撞了太后鳳駕?!?/br> “柔妃的宮女怎么會沖撞太后鳳駕?”封謹冷笑一聲。 “奴才聽說是太后想去瞧瞧桃園,哪知遇到柔妃宮里的宮女摘了桃子慌張跑出來,撞到了太后,讓太后受了驚,才會被賜杖斃?!?/br> “這個時節,幾個未全熟的桃子有甚好看?”封謹諷道,“朕也去陪母后瞧瞧桃園?!?/br> 莊絡胭聽到太后要來桃園時,便出門候著了,沒有想到會有跑來偷桃子的宮女沖撞了太后,鬧得連柔妃也被斥責了一頓。 瞧著向來是后宮得意人的柔妃小臉慘白的跪在地上,莊絡胭上前道:“請太后贖罪,柔妃jiejie想來也不知宮人會這般大膽的?!?/br> “連自己的人都管不好,還能做什么,”太后冷冷的看了莊絡胭一眼,“哀家之事,容不得你來插嘴!” “嬪妾有罪,”莊絡胭裝作驚惶的跪下,老老實實的跪趴在地上。 “母后素來禮佛,莫因為個手腳不干凈的奴才傷了自己慈悲,”封謹在幾步遠的地方開口道,“兩位愛妃對此事一無所知,母后還是讓他們起來吧。” 太后看了跪在地上的兩人一眼,緩緩開口道:“既然皇上開口了,你們兩個都起來吧。” “謝太后,謝皇上?!鼻f絡胭起身退到一邊,垂首看著自己繡花鞋上的一粒珍珠,嘴角不著痕跡的一揚。 “皇上,不是哀家有意為難,”太后看了面色慘白的柔妃一眼,“作為一宮之主,竟然連宮里的人也約束無能,實在讓哀家失望?!?/br> 封謹淡然道:“母后不用置氣,不過是個奴才而已,既已經杖斃了,便不要因個奴才氣傷了身。” 太后聽封謹這樣說,便知他不想責罰柔妃,便不滿的看了柔妃一眼,坐著步輦離開。 “皇上……”柔妃怯怯的看向封謹,小臉蒼白。 “先退下吧,”封謹語氣依舊平淡,“好好清理一下宮里的事?!?/br> “妾,告退。”柔妃咬了著嘴唇,后退著離開,走出一段距離后忍不住回頭看,卻見皇上執起了昭充儀的手,而恰好這時昭充儀笑著抬起了頭,兩人視線互相掃過,又各自若無其事的分開。 “皇上,妾一身的汗……”莊絡胭輕輕推開想與自己親熱的皇帝,一雙眼睛含羞帶怯。 “朕也不曾沐浴,愛妃要好好伺候朕才是。”封謹在莊絡胭唇上一吻,便囑咐外面候著的奴才準備沐浴等物。 下面的奴才心領神會,自然準備了一個紋著龍紋的大浴桶,莊絡胭被封謹抱進浴桶時,只有一個感慨,這浴桶比自己平日里用的要大上不少。 兩個赤/裸的正常的男女在浴桶里不發生點事,實在不符合常理,所以莊絡胭在浴桶中抱著皇帝脖頸呻/吟時,不得不相信鴛鴦浴這種東西,的確很刺激人。 花了大半個時辰洗完澡,莊絡胭軟趴趴的任由皇帝給她系裙帶,一只手抱著他手臂笑道:“皇上,您系得真慢?!?/br> “怎么,嫌朕做得不好?”封謹伸手按美人腰間一下,“不若愛妃給朕更衣?!?/br> “皇上這不是欺負人么,”莊絡胭臉色微紅的降低聲音,“腰酸呢?!?/br> 封謹聞言輕笑出聲,理好莊絡胭的衣服,彎腰把美人從榻上抱到自己懷中,對外面道:“來人?!?/br> 候在外面的宮女太監埋著頭進來,頭也不敢抬,快速收拾完屋子后,抬著浴桶出去了,任誰也知道屋內剛才發生了什么事。 撫著莊絡胭尚未干的頭發,封謹道:“愛妃平日愛做些什么?” “看書、練字、繡荷包、養花、練琴,只是這些做得都不太好,”莊絡胭腦袋在某人喉間摩挲幾下,傳遞著一種不安的情緒,“但是妾想著,慢慢練總會有長進的?!?/br> “這些東西都是外物,當□好足以,不必過于執著,”封謹拍著她的后背,語氣溫柔道:“愛妃現在很好。” “真的?”原本低落的情緒似乎因為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再度變得鮮活起來,封謹看著懷中之人抬頭看著自己時閃亮的雙眼,點了點頭。 那雙抱著自己脖頸的手,似乎也緊了些,封謹再次低下頭看去時,美人已經把頭靠在他頸間,除了歡喜外,似乎還有一些依戀。 封謹心一動,抱著人往床邊走去。 早晨,天剛亮,高德忠還有聽竹一干奴才便候在外面等著主子傳召了,昨兒晚上屋里也鬧騰了好一陣,看樣子不會這么早起了。 高德忠看了眼昭充儀的兩個貼身宮女,看起來十分的規矩,也從未試圖在他這里打聽什么,反倒比那些自認聰明的宮女來得讓人討喜。 又過了半個時辰,里面才傳出響動,高德忠帶著幾個奴才進門,果如往前一般,昭充儀還在床上躺著,皇上又是自個兒起來的。 若論恩寵,昭充儀雖算不上最得寵,但是在皇上起身還睡覺的,她肯定是獨一份,就算是淑貴妃,侍寢的第二日一早,也是要伺候著皇上更衣的。不過瞧著皇上這輕手輕腳的動作,他也明白,床上那位主子這會兒只怕還在做夢呢。 屋內有著歡愛后的味道,高德忠伺候皇上多年,自然眼睛不會亂瞟,伺候完皇帝更衣后,見皇上又走至床邊吻了一下昭充儀的額頭,忙又再度埋下頭。 柔妃的宮女因為手腳不干凈被太后杖斃,連帶著柔妃也被太后斥責一夜之間比宮內所有的主子知曉了,幸災樂禍的有,不當一回事的也有。 “這宮女腦子也真不夠好使,那桃園雖不大,但是扔個桃子還是藏得住的,何必慌慌張張揣著桃子沖撞鳳駕,真不知是沒長腦子還是沒長眼睛,”蘇修儀不屑道,“也合該柔妃倒霉,有這么個奴才。” “是啊,真夠倒霉的,不然怎么就跑到桃玉閣外偷幾個桃子,還沖撞太后呢,”淑貴妃似笑非笑的捻了一顆葡萄在指尖,修剪得漂亮干凈的指甲劃過葡萄皮,露出了鮮嫩的果rou。 “這后宮的女人啊,就沒有簡單的,”把葡萄扔到一邊的荷葉邊綠翡翠盤中,淑貴妃用手絹擦著手看了眼蘇修儀道,“這些話在我這說說便是了,出去了,你給我把嘴閉緊些,知道了?” “是,”蘇修儀瑟縮的點頭,卻不知道這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為何不能說。 ☆、28、各自心意 “主子,你還在想昨天之事?”聽竹為莊絡胭挽著發,以為是莊絡胭想起那死去的宮女難受,便勸解道:“這后宮里便是這樣,踏錯一步便是地獄,主子你無須太過在意?!?/br> 莊絡胭點了點頭,口中沒有說什么,但是她清楚昨天是怎么一回事。 柔妃與她立場本就不同,所以那個宮女在桃玉閣附近時,她有意讓福寶出去嚇唬這個宮女,給其一個警告,哪知這個宮女膽子這么小,竟然裝作摘了兩個桃子的模樣匆匆往外走,一出去便沖撞了心氣兒不順的太后身上。 讓她不解的是,這個宮女為何故意到桃玉閣附近轉悠,而柔妃來得又太快,這其中究竟還有誰的手筆? 忽然想起葉淑容小產后,莫名死去的兩個宮女,被皇上打入冷宮的金良義,還有葉家姐妹現今的矛盾,太后禮佛后與皇上異常明顯的幾次對陣,還有太后這次莫名其妙的來看一片不起眼的桃園,結果又發生了這種事情,其中究竟有什么問題? 是有人要算計她,又或者是柔妃,又或者原本想算計另外某人,結果被自己壞了計劃,最后也只是連累柔妃被太后責罵一頓? “那個宮女叫什么名兒,在宮里有交好的人么?”莊絡胭攔住聽竹把一枚紅珊瑚釵插到發間的動作,抽出聽竹手中紅艷的珊瑚釵,從盒中挑出一支翡翠玉的交由聽竹。 聽竹順著莊絡胭的意換了發釵,“奴婢只知道這個宮女叫金桃,是柔妃那兒負責打掃的一個宮女,平日里并不能接近柔妃?!?/br> 瞧聽竹的意思,似乎也懷疑這事兒的蹊蹺,莊絡胭把珊瑚釵放回梳妝盒中,“這事暫時不用打聽了。”昨日連皇上都插手了,應該不是單純的小事。 今日太后免了眾位妃嬪請安,眾位妃嬪也少了折騰之苦,都有種松口氣之感,莊絡胭慢悠悠的走在園中,想著今早眾位妃嬪說話談笑,與往日并無異處,就連被太后斥責過的柔妃也與往日無恙,可見這些女人的城府。 回到桃玉閣不久,就有乾正宮的太監宣旨帶來皇帝的賞賜,無非也是些宮緞發釵珍珠之物,唯一特別些的恐怕就是一盆羅漢松盆景了,這盆羅漢松修剪得極有意蘊,讓人瞧著便覺得舒適,擺在外室再合適不過。 “昭主子,奴才走之前皇上還說,羅漢松皇上那里還有,若是您對這盆不滿意,可以再換一盆?!毙嫉奶O笑著道。 “有勞公公了,這盆很好,”莊絡胭注意到,裝羅漢松的白底青花瓷上的花樣竟是六月雪,這皇帝是在表示對自己的喜愛之情? “我很喜歡,”莊絡胭面上笑容瞬間燦爛起來,賞了太監一個荷包,用手絹子仔細擦拭著盆邊,似乎十分寶貝盆栽,倒是對那些宮緞珍珠玉釵顯得比較冷淡。 傳旨太監不解的看了那羅漢松一眼,雖說盆景不錯,但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這昭充儀怎么就喜歡這些東西了。 傳旨太監回到乾正宮回稟傳旨之事,往日皇上也不過點點頭便罷了,哪知他今日說完后,皇上竟然突然開口了。 “昭充儀可喜歡那些東西?”封謹剛下朝,一邊解著帝王冠,視線卻望向了傳旨太監,傳旨太監覺得莫名的緊張,不知是不是他錯覺,仿似連皇上身邊的高總管也瞧著自己了。 “回、回皇上,昭充儀很喜歡,”他頓了頓,還是把桃玉閣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原本昭充儀已是高興,在瞧著那盆羅漢松盆景后,更是喜形于色,還賜了奴才一錠金子,奴才離開時,見著昭充儀用手絹子擦著盆邊,想來是極為喜歡那盆羅漢。” “嗯,既然昭充儀賞了你一錠金子,朕便賞你兩錠金子,高德忠帶他下去拿。”封謹把帝王冠遞給女官,似乎心情尚不錯。 “是,”高德忠領著傳旨太監出了門,對傳旨太監笑了兩聲,“你小子運氣倒真不錯,不過昭充儀真的很喜歡那盆羅漢松?” “回總管,奴才哪里敢說假話,高總管你是沒瞧著,原本奴才見昭充儀對那些宮緞珍珠之物也就一般的表情,可是哪知昭充儀見著那盆羅漢松會高興成那番模樣,奴才也去桃玉閣傳過幾次旨意了,還真沒瞧著昭充儀哪次有今天高興呢?!眰髦继O搖了搖頭,還是不明白昭充儀怎么就突然高興起來。 “主子的事,你做奴才的少琢磨,”高德忠拿了兩錠金子給傳旨太監,“主子的事情,做奴才的也不要多說,知道了?” 傳旨太監聞言忙點頭,他能在乾正宮里混出些地位,自然也是有腦子的,加之高總管這般提醒,哪里還會不明白這事兒不能再向別的人提。 高德忠回到封謹身邊后,又把傳旨太監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瞧著皇上的臉色,似乎對昭充儀很滿意。 聽竹與云夕都是都是知道前些日子主子說的那些話的,現在瞧著皇上賜了這個下來,也跟著一道高興,只恨不得現在就去問花匠這羅漢松該怎么照料了。 莊絡胭想著自己這里被賜下來的花花草草,先是葛巾紫,再是睡蓮,這會兒又是羅漢松,皇帝下輩子是準備開花店吧? 不過這青花瓷盆做工真好,拿到后世拍出的恐怕是天價了。 因為皇帝最近寵幸哪個嬪妃后,都要賞賜一番,后宮的女人都已經看得習慣了,所以桃玉閣得了賞賜眾位嬪妃也沒有其他反應?;屎笳绽撬土朔荻Y過來,雖說不貴重,但是至少擺了個賢惠大度的姿態在那里。 皇帝在后宮女人中跑了一大圈,倒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愣是沒有翻葉家姐妹的牌子,就連皇后的表妹孫惠姬也得了圣寵,被升為孫容華,與葉容華平起平坐了。 莊絡胭聽說皇后表妹被晉升為容華后,不由得嘆口氣,這皇帝也真夠缺德的,這后宮這么多她數都數不過來的封號,偏就給人家一個容華,這不是給葉挽眉難堪么? 待給皇后請安時,莊絡胭瞧著這位新晉的孫容華,見她嬌怯的模樣,忍不住嘆一句造孽,這么個青春少女就成了后宮爭斗的犧牲品,別說其他人,就連皇后恐怕也是拿她當棋子看的。 夜里下了一場雨,倒是消了不少暑,莊絡胭出了景央宮后,突然有了幾分賞荷花的興致。她聽說御花園不遠處有一個漂亮的荷花池,可惜一直無緣觀賞,難得起了心思,便要下定決心去瞧瞧。 到了荷花池,里面的荷花果然開得非常漂亮,莊絡胭一時忍不住做了辣手摧花的行徑,剛站穩身子便聽到身后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前面是昭充儀么?” 莊絡胭回頭瞧去,正是穿著粉色羅裙的孫容華,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見過昭充儀?!睂O容華乖巧的行禮,給人乖乖女的感覺,莊絡胭不由得感慨,兩人身體都是十八歲,怎么自己就沒有這般純真的感覺,難道靈魂決定了氣質? “孫容華不必多禮,”莊絡胭笑著頷首,“孫容華也是來賞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