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童筱筱以為自己做到這份上，鐘宴該滿意了。

    然而，在她問出是否接受他表白時，他卻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我確實挺喜歡你這種類型的，不過實在抱歉，鐘氏集團需要一個跟我門當戶對的總裁夫人。而不是你這樣臭名昭彰的二婚女人。”

    他頓了一下，在眾人的嘲笑聲中，補充道：“不過，在我跟人交往之前，我不介意你做我的情人。你愿意嗎？”

    愿意嗎？

    童筱筱不愿意又能怎樣，他已經把她逼到了懸崖，她除了往下跳，再無其他選擇。

    “……我愿意。”她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覺得屈辱快要把她壓趴下了。

    童筱筱走下臺時，到處能聽到那些“真不要臉啊”“人壞還這么厚臉皮，真給她家里丟臉”一類的議論聲。可那又怎樣呢？

    她啊，想幫路唯楓。

    她啊，想替母親還有她報仇。

    尊嚴對她來說，大抵還不如一頓飯來得有用。

    可為什么心里這么想，眼角還是有些發酸發澀呢？

    童筱筱渾渾噩噩隨鐘宴一起，坐到了他那張桌上。到處都是攀談聲，可她混混沌沌的，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講什么。

    “剛才在外面有些著涼了，我去下洗手間。”

    她低低地說了一聲，鐘宴一臉了然，“去吧。”

    童筱筱這才站起身，穿過人群，走向出口。

    只是她走到一半時，就被方月給攔住了。跟之前的意氣風發比起來，現在的方月有些狼狽，連身上禮服都是過季的，全身首飾加起來都不夠童筱筱耳墜的零頭。

    “我就沒見過你這么厚顏無恥卑鄙下賤的人！”方月一如既往地口無遮攔，她歇斯底里喊道：“僅僅是因為我打了你兩巴掌，你就攛掇慕少收購日月紅，斷了我們家的財路和希望。你還是人嗎？！”

    童筱筱最近光忙著自己的事，壓根不知道方家的公司被收購了。

    收購公司給的錢絕對不少，但是跟方家rou眼可見的光明未來相比，絕對不值一提。

    童筱筱不怕方月，但絕對不想為慕修臣背鍋，“他收購你們家公司，跟我沒關系。如果他真在意我，你覺得他會由著你扇我耳光？”

    沒道理便宜都是他占了，她來背負這個惡名。

    童筱筱心情不好，繞過方月想走，后者卻突然拽住了她。

    “這是慕少說的，怎么可能有假？童筱筱，你這么惡毒的人，怎么不去死啊？！”

    方月目眥盡裂，抬手就想打人。

    童筱筱緊皺眉梢，怒意到達極點。是她說的不夠明白，還是方月腦子太蠢？而且這種事，慕修臣都能栽贓到她身上，他跟她記憶中那個人越來越不一樣了。

    她臭著臉要去抓方月的手，卻在這時，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兩個保鏢。

    那是慕修臣之前安排看管她的兩個人。

    童筱筱晃了下神，方月的巴掌已經落了下來。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卻不是落在童筱筱身上。

    鐘宴的左膀右臂之一卞瑞站在童筱筱身前，打方月的那只手剛剛收回來。

    “我可不是慕少，會由著旁人欺負自己的女人。”鐘宴把童筱筱拉到懷里，對卞瑞道：“既然碰到方小姐了，那就把之前的債一起討回來吧。我記得她上次在莊艾小姐的婚宴上，好像打了筱筱兩巴掌吧？”

    方月萬沒想到會有人站出來替童筱筱撐腰，此時憋得面色漲紅，“這種賤人有什么好？鐘少不要被……啊！”

    卞瑞平時不怎么說話，沉默寡言的像個仿生機器人，只會遵循鐘宴的命令做事。

    沒等方月說完，他便兩巴掌打過去。

    當時方月打童筱筱有多狠，他只會比那更狠。兩巴掌下去，方月的臉就已經腫得看不出本來模樣了。

    眾人循著聲音望過來，見向來風評極好的鐘宴為了童筱筱這樣欺負人，都驚呆了。

    “不用怕，說讓你做情人，只是給你不聽話的一點點懲罰，但是我不會給任何人欺負你的機會。”鐘宴摩挲著童筱筱臉上的傷疤，面上盡是寵溺。

    童筱筱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有些僵硬地掙開他，走過去對慕修臣的那兩個保鏢道：“回去告訴你們慕少，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收購日夜紅是他自己的意思，就不要推到我頭上。還有……”

    她停頓了一下，越過他們看向不遠處的慕修臣，道：“我現在既不是你們慕少的妻子，也不是所謂的需要人看管的精神病人。下次再敢攔著我動手，小心我不客氣！”

    她已經發現了，慕修臣對她的欺辱不會隨著離婚而停下。

    哈，他對她可真好啊。

    連糾結的機會都不給她，逼著她去恨他！

    那兩個保鏢聽到她的話，想要反駁。慕少讓他們過來，是要找方小姐過去談話，不是為了攔著童筱筱。只不過他們話還沒說完，就被慕修臣叫回去了。

    慕修臣眼底染著點點深色，周身氣息要比平日里冷厲許多。

    “慕少，還叫方小姐過來嗎？”保鏢道。

    慕修臣把酒杯放到了桌上，垂著眉眼，“不用了。”

    反正童筱筱有人護了，叫不叫方月過來，她都不會受傷。

    反倒是他，一邊報復她，一邊忍不住關心她……連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懂自己。

    慕修臣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下，企圖以此壓下心中的那股憋悶。

    宴會結束，童筱筱跟鐘宴一起離開。她本想回金月灣，卻被他制止了，“知道情人是做什么的嗎？”

    “你做我的金主，我不要錢。路唯楓被抓回路家相親去了，你幫我把他帶出來，讓路家答應以后都不再逼他相親，我就……永遠做你情人。”

    “看來你很關心路少。”他挑眉，若有所指。

    她睫毛顫了顫，“只是友情，外面那些傳言都是假的。”

    “我只是隨便問問，你緊張什么？”鐘宴笑道：“你安穩跟我在一起，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幫你。不過這一切都得在驗貨以后，我才能答應。你沒問題吧？”

    驗貨……她就是只是個貨物而已。

    童筱筱垂眸道：“沒問題。但是我的東西都在金月灣，我……”

    “既然你以后是我的人了，所有東西自然是由我來準備。至于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就都扔了吧。”鐘宴站在車前，很紳士地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童筱筱聲若蚊蠅地低低嗯了一聲，渾身緊繃上了車。

    他們離開后，慕修臣朝著車子駛離的方向看了眼，眸底一片冰涼。

    鐘家老宅。

    鐘宴先下車，然后繞過去，給童筱筱打開了車門。兩人并肩往里走，他微微側頭看著她道：“家里你都已經轉過了，想住哪個房間？”

    不等她回答，他又道：“你可以隨便挑，雖然我一直很希望你能跟我一起住我的房間。事實上，我覺得你也會喜歡我的房間布置。”

    “……那就睡你房間吧。”

    童筱筱早在來鐘家老宅找鐘宴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等著她的會是什么。

    如果有人像她一樣從小在童家艱難長大，就會知道，跟生命還有生不如死的生活相比，女人的所謂貞潔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她之前一直反感鐘宴的碰觸，只不過是在有能力的情況下，她不愿意被他cao控，不愿意委曲求全而已。

    可是現在，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沒想到筱筱跟我的想法剛好一樣，我很高興。”鐘宴揉了揉她的腦袋，面上帶著散漫的笑。

    他很快收回手，吩咐道：“帶她去洗漱吧。”

    立刻有人過來，把童筱筱帶到了浴室。她不習慣洗澡時旁邊有人，蹙眉道：“我自己洗就可以，你們出去吧。”

    “鐘少交代過了，讓我們為您清洗，數一下您身上的傷疤，他會為您一一追討回來。”女傭說這些時，面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艷羨。

    童筱筱被迫當著他們的面褪去了衣服，由著她們給她清洗，數她身上的傷疤，給她抹各種護膚品，做發膜。甚至于，給她美化了私處。

    有些人會享受這種從頭到尾的服侍，而對童筱筱來說，只有一陣陣從心中涌起的惡寒。

    貨物……她現在可不是個貨物。

    童筱筱好不容易做完這套流程，女傭給她遞上浴巾，“鐘少交代的，讓您穿這個。”

    “……好。”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現在再反悔也沒用。

    童筱筱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可走到鐘宴臥室，穿著浴袍坐在床上等他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感到緊張。

    啪嗒。

    門很輕地發出一道響聲，童筱筱看過去，見鐘宴換了件淺咖色休閑西裝外套，下面搭了白色休閑褲。里面的淺色襯衫領子有些低，露出“筱筱”字樣的紋身。

    童筱筱渾身不自覺緊繃，而鐘宴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樣。

    他湊到她頸邊輕嗅了一下，滿意道：“玫瑰味的沐浴液，果然比青草味適合你。”

    他的呼吸噴灑在童筱筱耳畔，她不自在地想要后退，他卻扣住她的腰肢，一把按進了他的懷里。

    鐘宴捏著她的下巴，深褐色瞳孔中染著漫不經心和不大明顯的戾氣，“都已經答應做我情人了，還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