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地面冰冷，以至于童筱筱才被按到地上一會兒，就已經涼了半邊身軀。

    視線里，布料精致的西裝褲微微上掀了一些，露出男人曲線明顯的腳踝，皮鞋也跟著彎出一個弧度。緊接著，男人俊美而冷漠的臉倒映在童筱筱瞳孔中。

    慕修臣蹲下身，用力攥住她的下巴，“你又想做什么？”

    “我不放心，想來看看涵涵。”

    童筱筱說的是自己最真實的想法，然而在他看來，卻是連敷衍都算不上的謊言。

    “如果你真關心她，就不會找人那么對她！”慕修臣道。

    “那是有人栽贓我，我從來沒指使周子昌做過那種事！”她想舉起手發誓，可動彈不得，只能竭力嘗試說服他，“如果我說謊，就讓我不得好死！”

    沒有證據，她只能通過這種發誓的方式。

    然而她在這里努力嘗試說服慕修臣，他卻只是神色漠然地看著她，甚至她的發誓，只讓他眸子看起來又冷了幾分。

    慕修臣譏諷道：“同樣的把戲，我不會信第二次了。”

    童筱筱想起她上次發誓不會再傷害柯雅詩跟楊悅，一時啞然。她唇瓣翕動，可發現在沒證據的情況下，她說再多都是徒勞。

    “你走吧。”慕修臣站了起來，聲音在夜晚顯得有些縹緲。

    兩個保鏢把童筱筱拽了起來，卻并未松開她。

    眼見慕修臣要走，她急切道：“能不能讓我見下涵涵？”

    不論是誰想栽贓她，這件事涵涵都受了她的牽連，她想當面跟涵涵道個歉。

    聞言，慕修臣停下腳步，轉身望著她。別墅里的燈光透過窗戶灑出來，可這里仍舊是昏暗的。

    他一半身體站在黑暗中，認真道：“不能。童筱筱，以后都別讓我看見你出現在這里，否則我不保證，你能活著走出去。”

    ……

    童筱筱被保鏢扔到了車上，她準備的工具也被他們砸到了她身上。爬繩上面有鉤子，劃破了她的臉。

    不過這樣細小的傷口，跟之前那條猙獰的傷疤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聞到了血腥味，卻沒有急著去處理。

    童筱筱失魂落魄回到住處，放棄聯系慕修臣跟劉蓉，而是跟慕老爺子直接聯系。

    ——爺爺，您讓我見涵涵一面，我可以答應您任意一個條件。

    ——不用了，你還是先顧好自身吧。

    慕老爺子的話是個預告，代表慕家這次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童筱筱坐在床上，看著手機上的消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她打開通訊錄，反復猶豫，然后努力壓下心中的恐懼和厭惡，給鐘宴打了電話。

    “周子昌的事，是你做的？”

    他前陣子發過一個消息，說請她看一場大戲。當時過了好幾天，都無事發生，她還以為他是虛張聲勢，畢竟他以往也做過同樣的事。

    然而她再想也沒想到，他會動手動到涵涵頭上。

    鐘宴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笑道：“你還是太優柔寡斷了，筱筱。我早就教過你的，給別人留退路，就是在斷絕自己的路。”

    那邊已經掛斷了，童筱筱拿著手機，右眼皮跳了好幾下。

    他這話到底是承認了，還是在指現在還在蹦跶的柯雅詩他們？

    她想了半天，沒得出結論。

    月亮已經被厚厚的烏云遮住了，外面不見半分光亮，似乎帶著不祥的預兆。童筱筱皺緊眉，進了浴室。

    第二天上午，童筱筱到公司后，試了好幾遍密碼，也沒打開辦公室門。

    從這里經過的員工，一個個偷偷瞄她，神色不一。

    最后還是秘書偷偷告訴她，“童總，這是董事長跟其他幾個大股東的意思，鎖被換了。”

    “他們這是想逼我辭職？怕是忘了我有勞動合同，可以進行勞動仲裁。”

    童筱筱還以為慕修臣的報復會從外部開始，沒想到是先從童氏集團內部。

    不過這確實是最省時省力的辦法，畢竟她爺爺作為董事長已經對她不滿了。而任總他們利益為先，慕修臣許諾點東西，他們就可以很輕易放棄她。

    秘書低下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童筱筱也無意為難他，干脆給童老爺子還有任總打電話，“如果想辭掉我這個總裁，麻煩賠付相應的違約金。”

    她手頭有五個億，跟十八歲相比，她多了一個選擇，不一定非要爭取公司總裁這個職位。

    但在趕走她之前，他們必須給她賠償。

    “關于這個，我們再談。”

    童老爺子還想長篇大論，童筱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辦公室門打不開，她干脆去秘書室坐著。

    幾個秘書本來還在議論著什么，看見她過后來，立刻噤聲。她也不在意，坐在空位上玩手機。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最近總會覺得暴躁，煩悶。

    她看了會兒網頁新聞看不進去，出去打電話問心理醫生。

    “最近感覺喝藥不是特別管用，是不是應該加大藥的劑量？”

    有時候不只不管用，她甚至覺得喝藥有些更嚴重了，最近情緒起伏特別大。

    醫生道：“電話里不太方便，要不你看什么時間合適，過來看一下？”

    “那就再過兩天，這周六吧。”

    不論是被栽贓還是怎樣，現實就是她得罪了慕家，而且最近跟童家關系也急劇惡劣。貿然曠工，去看心理醫生不太合適。

    童筱筱掛斷電話，抬手叫來一個秘書，“找換鎖的過來。”

    “不用那么麻煩了。”

    聲音是從后面傳來的。

    童筱筱一轉身，就見童老爺子跟童老太太站在她后面。自從那次揭開兩人真面目后，他們基本上沒見面。此時再見到曾經敬愛的爺爺奶奶，她心中五味陳雜。

    這會兒上午十點，正是忙碌的時候。

    員工們來來往往，在走廊里講話不是很方便。

    童老爺子道：“關于你辭職的事情，我們再商量一下。剛好會議室這會兒沒人，我們去那談怎么樣？”

    童老太太生怕她不答應，眼巴巴看著她，“可以嗎，筱筱？”

    “走吧。”

    平時出餿主意的都是楊悅跟童顯宏，童筱筱覺得兩個老人也鬧不出來什么，頂多就是三人談不攏，便答應了。

    要是知道后面會發生什么，她絕對不會跟他們進這個會議室。但是等她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