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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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空而過,才出夏臺數(shù)百米,豢丹突然發(fā)現(xiàn)手上恐怖的熱度退了下去。 轉(zhuǎn)頭一看,卻見姬夷召神色蒼白,眉頭緊皺。 “你怎樣?” “難怪父親要壓住我體內(nèi)妖血。”姬夷召微微搖頭,“走吧,我還撐的住。” “我們向南,天地人三才之陣范圍不大,也就鎮(zhèn)壓中都數(shù)百里之內(nèi),出去之后,到時回到夷山,孔雀王定可壓制你內(nèi)躁動的妖血。”豢丹拉住夷召的手更緊了緊,速度更快數(shù)分。 “嗯。”姬夷召明白這時無法再等父親,要是落進(jìn)玄女手里就麻煩大了,他神情不變,右手卻握的死緊,幾乎掐出血來。 心臟非常痛,有一縷火焰在心室里生成,讓他雖然有妖血緩沖,但也一樣痛的人發(fā)瘋。 每一跳,自己的妖血就在體內(nèi)壯大一分,心臟也因此跳的更快,但他感覺到,心臟雖然有妖血強(qiáng)化,但到已經(jīng)不能支持這樣濃烈的妖力輸出,而他堅持到現(xiàn)在,也是因為體內(nèi)還有戊土精氣壓制妖血的原因。 可是在剛剛他沖破眉心的那一枚印記后,戊土精氣也在飛速度擴(kuò)散。 那火,太霸道。 也許到了不了南荒,就會死于心力衰竭了吧? 天空明月高懸,月華流散,不利于逃亡,那漫天的雨水淋在身上,卻立刻如冰霜一樣凝結(jié)覆蓋在肌膚表面,不多時,他甚至連睫毛上也有數(shù)粒冰渣。 豢丹猛然一停,落在城一處荒山之中,反手就是一箭。 箭尖火光流轉(zhuǎn),撕碎虛幻之雨,讓那人不得不真身以見。 身后之人,豁然是由雨水凝結(jié)的巨大虛影,他沒有黃帝的意氣風(fēng)發(fā),也無驚天凌厲的氣勢,只是普通的粗布麻衣,竹杖麻鞋,目光深邃,溫和如一長者。 然后豢丹心中卻有些發(fā)苦。 神上夏禹,功利百代千秋,治水十三載,三過家門而不入,以一根竹杖丈量九州山川,胼手胝足,平治水土,劃天下五服,立九鼎山河,更以人身血戰(zhàn)妖王,解人世之危,為帝十五年,薄衣食、卑宮室,為有夏立千年根基。 如此,功德無量之帝王,他如何敢以利刃加之。 姬夷召卻徑自將他拉到身后,仰頭凝視那巨大虛影:“為何殺我?” 良久,那虛影緩緩道:“你為妖。” “我不吃人!”姬夷召怒道。 “勾陳。”那虛影平靜道。 姬夷召心中一驚,遙遙見到北方星空一星光芒大盛,竟獨出眾星之外,正是北天星宮之主,勾陳之星。 心知再無轉(zhuǎn)圜,姬夷召嘴角揚起一絲嘲諷,有火焰升騰的眸子瞇了瞇,手執(zhí)長笛,輕聲吹響。 無數(shù)短聲音組合,卻如蝙蝠的聲波一樣毫無聲息,只是所過之處,所有一切化為粉末。 豢丹舉手拉弓,長箭三支齊發(fā),不再附帶任何幻影效果,只是直直的強(qiáng),直直的烈。 箭破山河,莫過如是。 對這上的上古圣王來說,任何惑敵之術(shù)都是虛妄,他們遠(yuǎn)比自己更身經(jīng)百戰(zhàn)。 但大禹隨意抬手,竹杖輕挽,那一刻,整個天地的壓力似乎都凝聚于那一杖之上,勉力避開,也被勁風(fēng)帶的氣血紊亂。 只是交手?jǐn)?shù)回,豢丹與姬夷召皆有元氣不支之感,氣勁交蕩間險象環(huán)生,這才明白上古圣王果然強(qiáng)勢。 “小輩。”大禹聲音渾厚儒雅,“你的箭,在猶豫。” 豢丹轉(zhuǎn)手又是一箭轟出,讓竹杖偏開數(shù)寸,救下姬夷召,平靜道:“既行此路,絕不反悔。” “如此,為何不出最后一式?”大禹從容揮手,將長箭借力拂開,“是拉不動真正的射日弓嗎?” “后羿九式威力無比,上古自今,僅有五帝與太康兩代曾有練成。”豢丹雖在舉弓,言語之中卻依然帶有一絲恭敬,“豢丹愚鈍,只得皮毛,不得神髓。” 言談雖和諧,雙方出手卻不曾有絲毫猶豫,翻復(fù)之間,狠絕無情。 姬夷召的音術(shù)對于這位上古大帝來說太過兒戲,幾乎破不了他護(hù)身罡氣,但妄自施術(shù),胸口越發(fā)痛苦,終于在一個回轉(zhuǎn)之間,慢了一分。 豢丹大驚,飛速擋在他身前,以弓代棍,和他竹杖硬拼一記。 “砰!” 周圍煙塵四起,豢丹元氣根基終差太遠(yuǎn),長弓斷折,數(shù)聲骨裂之音清晰響起,連帶身后夷召一起被遠(yuǎn)遠(yuǎn)震開。整個左臂骨被震斷半截,露在肌膚之外,鮮血淋漓。 敗相以露。 姬夷召又心痛又憤怒,不顧胸口痛楚,強(qiáng)自以破碎鳴骨吹笛。 嗚—— 一聲輕鳴,那是低沉自九幽之底的亡魂之聲。 不因天地而傳,不因距離而消,那聲音幽幽揚揚,傳自開來,卻讓那虛影的手指微微一頓。 “如何?”姬夷召冷笑道,“我或不可在你手下堅持太久,但以音相傳,萬里之內(nèi),休想有一凡人可活。” 若是天闕強(qiáng)者,自然可以抵抗他的音殺之術(shù),可是這讓普通人死去的音節(jié),卻是沒有問題。 場面一時僵住。 豢丹一愣。 場面氣氛沉凝如冰,幾乎可以聽到心跳之音。 過了半刻,虛影方自緩緩道:“十萬人族,可為妖皇陪葬,并不辱沒。” 姬夷召瞳孔猛然一縮。 下一秒,巨大壓力撲天而來,他抱住豢丹狼狽滾開,方才躲過。 眼見殺意隨行,他強(qiáng)自動用虛空之術(shù)躲避,但是他身體元氣太過暴虐,根本難以施展幾次。 豢丹心中雖急,但那術(shù)法太過無跡可尋,根本找不到機(jī)會插手。 他將臂骨接上,突然自脊椎之中抽出一把長弓。 那弓身有如金鑄,在夜晚也有日光之色,他拉動弓弦,卻如往常一般,弓弦紋絲不動。 他忍住傷痛,強(qiáng)行拉弓,心中越發(fā)焦急。 就算被逼至此,夷召也沒有想過與無辜之人同歸于盡。 夷召不曾害人。 人和妖為何會如此不死不休 若妖食人,那獸類不也食人? 若將世上獸類殺死,獨留人族又如何? 若將來我人族食物亦要反抗,是否又是天命? 夷召是妖亦有人血,為何就不可留? 天命若真要滅妖,又為何給予妖族大興之象? 弱rou強(qiáng)食,生死明滅,妖族亦為天道一環(huán),大衍五十,天衍四九而行,萬物皆有一線生機(jī),非是滅絕可做。 他眸光突然一震,因為他見手中長弓,竟被拉開少許。 是了。 天不為妖所滅,滅之則逆天而行,從天意是謂天命,逆天命是謂之天誅。 原來如此。 眼見夷召現(xiàn)象環(huán)生,將要命喪對方杖下,豢丹突然拉弓而起,身后豁然出現(xiàn)巨大幻影,仿佛上古巨人,隨他一起,拉弓搭箭。 他終于讀懂射日弓,明白射日弓的最后一式,射日誅天。 上古之時,后羿射日是為天道,中古之時,東夷之主是為生存。而現(xiàn)在。 豢丹微微一笑,松手。 那巨大人影也隨之出箭,兩箭合一,卻在那刻詭異消失。 同時,虛影胸口出現(xiàn)一只長箭,自后背穿出。 大禹遺憾嘆息:“天意啊……”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現(xiàn)無數(shù)裂痕,藍(lán)光屏濺,沖上九天,整個天空仿佛都沉默下來,大雨瓢潑。 豢丹低下頭,手指撫過額頭,遮住那里崩裂的印記。 隨后,他執(zhí)起長弓,轉(zhuǎn)頭對一臉擔(dān)憂的夷召微笑道:“沒事了,我們走吧。” ☆、第83章 青冥 南荒,夷山。 孔雀正在鳳枝樹上吸著花蜜。 鳳枝是當(dāng)年鳳皇涅槃的灰燼所化,生長出來的花朵又大又艷,花蜜也非常甜,阿惠很喜歡喝。 只是他絕對不會告訴親愛的阿惠,那些花蜜都是他親口吸出來的,嘿嘿嘿嘿。 突然間,他停下動作,把蜂鳥的外表收起,化為人形倚在樹上。 華羽自動變?yōu)槿A服,額上兇鳥頭冠不住左沖右突,似要脫離這厭惡的樊籬,破空而出,擇人而噬。 “三日之前便喂過你啊?”孔雀心中疑惑,但還是將手腕伸到兇鳥面前,等待對方吸足血液,平息怨氣。 然而,那兇鳥并未吸血,而是更加兇猛的掙扎,拉的他頭皮都痛了,卻全無止歇。 孔雀神情凝重起來。 這兇鳥是世間禽妖怨氣凝結(jié),鳳皇身隕后,中州無數(shù)妖類避之不及,皆被斬殺,皮骨皆做人族裝飾兵槍,怨氣幽魂欲向鳳皇申訴,尋之不得之下,就選了鳳凰血脈最濃的他來糾纏,他也無法可解,便將其封印在飾物之中,平日以自身血脈中的鳳凰精氣喂養(yǎng)平復(fù)。 他掐破指尖,帶著火焰的血液溢出,喂到兇鳥嘴前,那兇鳥竟輕蔑一眼瞟過,不屑一顧之色躍然臉上,繼續(xù)向北方拼命掙扎。 什么情況? 孔雀神色凝重起來。 這世上比自己的血更能吸引這只兇鳥的東西…… 只有蘇醒了鳳凰真身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