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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后的自我修養(yǎng)在線閱讀 - 第88節(jié)

第88節(jié)

    李績想著,忽然覺得心口一疼,他悶哼一聲,伸手覆上心口,床上的人立刻回過神來,兩手緊緊扣在一起,皺著眉看他:“我沒碰你!”

    看著她立刻撇清關系的模樣,李績失笑一聲,突然繃住臉色,握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心口處:“你之前不是挺厲害的嗎?”

    容卿想要抽回手,卻怎么也掙脫不開,她立眉看去,眸中像燒

    了一團火,偏偏看在李績眼里像泅了一灘水,水無形纏繞,將他整個困住,無法掙脫,甘愿沉浮。

    李績忽然低頭,溫唇相貼,擷一室幽香,懷里嬌軀微微一顫,霎時忘記了該作何反應,只是怔怔地眨著眼,等她回過神來,李績已經心滿意足地從她唇上離開,然后將她緊緊擁在懷里,在額頭上又留下一吻。

    李績愜意地笑笑:“我喜歡你跟我發(fā)脾氣使性子,那是個活脫脫的你。”

    那話普普通通,一點也不好聽,卻沒由來地說得容卿心里一酸。

    可能他們都太過淺薄,一生只有一次活著的機會,都未曾學會怎么去愛一個人,也可能一輩子都學不會。

    就像她永遠也想不到那么一個心如鐵石的四哥原也有那么渴望被愛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步一步地試探,最后學會的是豎起高墻封閉內心活成一個傷人傷己的刺猬。

    那刺猬只對她亮出腹上軟rou,一身最脆弱的地方。

    “四哥。”

    李績微怔,應聲:“恩?”

    “五年前,在皇姑母自縊的尸首前,你跪下時,心里在想什么?”

    她一字一句地問出來,有些艱難,那些她極不情愿回憶的過去,原來在別人眼里,是更加復雜折磨的記憶。

    李績神色一頓,環(huán)著她的手臂明顯變得僵硬了,猝不及防的一擊,傷到他時根本毫無防備。

    良久之后,李績才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既然這么問我,當年的事應是都知道了。我沒想到你會去錦鳴堂,更沒想到你會問那件事,她跟你說完之后,你頭又疼了嗎?”

    他繞了半圈,最后問了這么一句話。

    容卿輕抬起頭,有些愕然地看著他:“你只關心這個?”

    “我只關心這個,”李績閉了閉眼,“以前心中多有郁結,而今只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知道了。”

    “你是個心中永遠不會替他人愧疚的冷心腸,我是個明知是錯也不肯放過別人的人渣,豈不相配?”

    容卿被他理直氣壯的語氣問得一怔,最后挑起尾音頗有幾分痞氣,不像個正兒八經的皇帝。

    “可是……”

    “沒有可是。”李績忽然皺緊眉坐起身,將她也從床上拽起來。

    兩人相

    對而坐,看著對方的眼睛。

    “我已經從鬼門關都走過一圈了,事到如今,你別說要因為些什么陳年舊事再躲起我來,我可再沒有一條命給你打開心結。”李績咬牙切齒道。

    雖是咬牙切齒,但語氣并不嚴苛,好像只是嚇唬她。

    情和意從來沒有可堪相抵的時候,他欠她的是他欠她的,因皇姑母而生出的仇怨又是另說,永遠不能混為一談,心里清楚,但這恩怨纏繞在一起,總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績卻偏過頭去:“那時,四哥只覺得松了一口氣。”

    容卿愣了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她剛才那個問題。

    李績回過頭,漆黑雙眸將她包裹,認真的神色不容她閃躲。

    “雖然你聽著,可能會傷心,但我看到她的尸首時,心中只覺松了口氣,只要她死了,那些前塵往事就都可煙消云散,我就能……”

    他忽然不說了,語氣太過激動牽動了傷口,他低低咳嗽兩聲,伸手擦拭嘴角,笑了出來:“忽然想起,原來我那時就想讓你成為我的人了。”

    容卿看他笑得太過惡劣,心里涌出一股火來,拳頭狠狠砸到他肩膀上,李績挨了一下,還要挨第二下的時候,他握住容卿的手腕:“對,你看,我當時就那么壞,所以你不必覺得抱歉。”

    他閉了閉眼,好像在想著什么,也好像只是在平息心中的那點郁氣,良久后,他又道:“你姑母的事,與你無關。”

    容卿抬著胳膊,眼睛緊緊盯著他的神情,但即便不看他神情,只聽聲音,也知道他那句話好像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怎么可能真的無關呢?

    在他保護自己豎起尖刺的時候,她不止一次地露出不解的神情,埋怨他不顧養(yǎng)恩,不近人情。

    她不知者無罪,可往往最意難平的就是不知者無罪。

    “蕭文石臉上的傷。”

    “他恨你,”李績沒停頓,似是猜到她早晚會問到這件事,“所以幾次都想置你于死地,小秋那次是,后來在佛緣寺,他將我救走時,故意把你們丟在那里。”

    李績笑笑:“但他臉上的傷,是因為我氣他違抗我的命令,如果不是李準擋了一下,他現(xiàn)在已經死了。”

    “那他現(xiàn)在還想殺了我嗎?

    ”

    “想,”李績答得干脆,“但沒有我的命令,他也只能想想。”

    容卿不說話了,李績看她閉口不言的模樣,稍稍前傾了身子:“怎么,你害怕?”

    話中的挑釁聽著人心里十分不舒服,容卿秋娘眉半挑,驕橫地看著他。

    “犯過的錯如果再犯第二次,那就是我蠢,”李績忽然抱住她肩膀,忍不住在她肩頭輕笑出聲,笑了很久才繼續(xù)道,“我真是很久沒看到你這么鮮活的樣子了,心里喜歡得緊,不然你再沖我發(fā)發(fā)脾氣?”

    “現(xiàn)在是說笑的時候嗎?”見李績突然變臉,容卿拱了一股火,虛虛實實的,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一個頂冷漠的人,今日怎么看著她笑這么多次。

    “是,四哥恨不得天天跟你說笑。”

    李績拉著她的手,下巴搭在她肩膀上,那張她看不到的臉,在無人處變得晦暗莫測。

    他該怎么跟她說,只要能跟她相守余生,山海皆可逾越。

    他該怎么跟她說,只要能讓她恢復如初,刀山皆可硬闖。

    他該怎么說?

    不知何時天已亮了,李績一夜未眠,雙眼皮都變得更大些。卯時剛過,煙洛匆匆進來,說外面王椽求見,李績剛沾上枕頭,無奈又坐起身:“讓他進來。”

    王椽邁著小碎步進來后,手上拿著兩封藍色密折,著急忙慌地,李績盤腿坐在床上,皺著眉把密折接過來。

    “夜里急報就過來了,奴婢怕打攪陛下安睡,所以等到了此時。”

    李績將兩封密折上的內容都看過一遍,神色沒什么變化,看完后將東西遞回給王椽。

    “傳旨下去,今日休朝。”

    王椽一怔,抬頭看了看李績,以為他糊涂了:“陛下,今日不是開朝第一日嗎?”

    “是,讓衡元殿等著的大臣都離開吧。”

    陛下心里在想什么,王椽完全猜不到,猜到了也管不了,只得硬著頭皮問:“那……理由呢?”

    “朕的皇后不慎摔倒,小產了。”

    旁邊被不慎摔倒的人愣了愣,看向李績。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月更新跟狗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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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皇后七十三課!!

    火光沖天, 滾滾濃煙席卷而去,煙云糾纏不休,熱浪不及處, 枝繁葉茂的林木下,有人眼里映出彤彤焰火。

    山上微風清涼, 雨后山路泥濘,黑靴上沾了污臟,那人也渾然不顧,只是直愣愣地看著遠處的火勢, 臉上陰晴不定。不多時, 他身后突然出現(xiàn)一道黑影, 披著融入夜色的斗篷, 踏進涼亭里坐下,一言不發(fā)。

    “拿到了?”

    遠眺的人似是知道有人來了, 他沒回頭,在寂靜中等了等,等到他眉頭皺起, 黑衣人還是不說話, 他才終于有些按捺不住, 低聲問了一句。

    黑衣人輕聲笑了笑, 搭在石桌上的手好像在把玩著什么東西:“你好像還在猶豫……不過現(xiàn)在可沒有機會退出了, 東西已經在咱們手里,接下來就看大人出手了。”

    陸十宴轉過身去,背對著火光, 籠罩在黑暗中的臉看不分明,他走過去,伸手要去拿黑衣人手中的東西,黑衣人卻收回了手,兩人雙目相對。

    “大人這是不相信在下?”

    陸十宴還維持著那個動作,手擱置在空中,聲音陰狠可怖:“我總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空氣中有一瞬的凝滯,冰冷的眼刀飛射而出,陸十宴絲毫沒有要退步的意思,黑衣人看了他半晌,才輕聲笑出來,然后將手里的東西按在陸十宴掌心上:“大人可親自過目,在下絕沒有騙你。”

    陸十宴攥住拳頭,黑衣人陡然站起身,同他擦肩而過,而后站在山巔處,看著燕還寺的方向,聲音里都是興奮:“一步步棋都下好了,如今正是收整棋局的時候,陛下蟄伏這么久,絕不容許出現(xiàn)一絲一毫的差錯,陸大人,你可別叫人失望啊!”

    他一身黑袍,在無邊黑夜里,像叢林中的巨獸亮出的獠牙,全是看到獵物的亢奮,可他身后的陸十宴,臉上卻沒有半分表情。他只是握緊了手里的東西,其實自始至終也沒看一眼掌心,風吹過,不過散兩三聲樹葉沙沙的輕響而已,他好像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清醒過。

    “我一直不知道,你掩蓋自己,沉寂多年,所求到底是什么。”

    黑衣人怔了怔,扭頭看他,聲音錯愕:“所求?”

    隨后輕笑一聲:“哪有

    什么所求,主子所求,就是我心之所向,唯此而已。”

    陸十宴聽到這個答案,眼中有淡淡的失望:“有人終其一生,就為了做好一把刀,到最后,刀刃更鋒利了,殺人如麻,負命累累,可卻什么都得不到,終究不過一個趁手的兵器,毫無人情可言。”

    “哦?”黑衣人聽了他那一番話,不自覺地疑問出聲,頗有些好奇地轉過身去,正對著他笑了笑,“今夜一把火,倒是勾起了大人許多感慨?”

    見陸十宴沒應聲,他端起手來抖了下袖子:“那依大人看,該做有情的兵刃好,還是無情的兵刃好?”

    人一生所求太多,為人為己,有時候會漸漸活成自己都討厭的樣子,因為總要有東西舍棄。

    有人舍棄得多了,便不覺得什么,已傾盡所有,若不賭到最后一刻,前面的付出都將付諸東流。

    所求是個無底深淵,你望著它,它終將把你吞噬。

    陸十宴把手中的東西毫不留戀地擱到石桌上,背手轉身離去,形單影只的模樣看著有些可憐,他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又灑脫得如一個世外方客。

    “無所謂了。”

    他的聲音飄蕩在山間,轉瞬消散。

    黑衣人盯著那背影看了半晌,總覺得他離開的樣子像是在奔赴身后的火焰,亦如飛蛾撲火一般決絕。

    至于飛蛾撲火所求是為什么,黑衣人卻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了。

    一騎漆火飛書入城,帶來邊境戰(zhàn)報,南境邊界的賁州受到十三部sao擾,坐鎮(zhèn)邊境的卓承榭卻不知所蹤,不及天亮,消息就傳遍了豐京,震驚朝野,邊境開戰(zhàn)是大盛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戰(zhàn)火消歇才半年而已,休養(yǎng)生息只開了個頭就要戛然而止,開朝第一日,大臣們在衡元殿外等得心急如焚,誰知最后卻等來陛下罷朝不開的旨意,仔細詢問之,才知是皇后娘娘小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