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賀完了小郡主的生辰,蘇有容和如箏回到府里天色尚早,念著老國公的病體,便去主院探視了一番,陪著二老說了會子話,又回到寒馥軒略用了些晚膳,蘇有容自到書房看書,如箏則帶著兩個孩子玩耍,不多時蘇有容也進了里間,如箏起身到一旁倒茶,蘇有容往床上一坐,兩個孩子就嗷嗷叫著往他身上爬,如箏回頭笑著搖頭:也不知怎么的,這倆孩子只要是跟了自己,就乖乖的,多是咿呀學語,拿個撥浪鼓玩兒什么的,但只要是蘇有容一來,馬上就變得無法無天,蘇有容也有力氣陪著他們瘋,一會把這個扔起來,一會兒又抱著那個轉圈兒,剛開始還看的如箏心驚膽戰的,日子多了也就習慣了,有時候假意嗔怪他沒正形,蘇有容卻笑著說她不懂,這樣長大的孩子聰明。 聰明?沸反盈天才是吧! 就在應祥應禎樂得拍手笑,把口水舔了蘇有容一臉的時候,外間突然傳來夏魚請安的聲音,如箏叫了她進來,夏魚便福身說到:“侯爺,小姐,凌霜閣王姨娘著人來傳話,說是身子不適,請侯爺過去看看……” 說來也怪,她話音未落,屋里四人都安靜了,便連兩個孩子都停了笑,瞪著大眼睛看著她,蘇有容看了看如箏,彼此都從對方眼睛里看到了一絲無奈,蘇有容剛說不去,如箏倒是笑了:“是了,她初來乍到,難免水土不服,夫君就去看看,也省的一來二去的,耽誤出了大毛病!” 蘇有容見她這么說,也笑著點點頭,又說了句:“給我留門。”便將應祥放在了床上,卻不想小家伙像是知道什么似的,兩只小爪子死死攥著他袖子,一個勁兒地叫“爹爹”,一向不愛哭的小臉兒上也掛了淚珠,看的蘇有容一陣不忍,只得柔聲安慰著:“祥兒乖,爹一會兒就回來好吧?一炷香?一盞茶?一眨眼?”他夸張地眨了眨眼睛,應祥就笑著松開了小rou爪,呲著白生生的小牙說了句“好!”逗得蘇有容抬頭大笑著出了堂屋。 帶蘇有容走了,夏魚才恨恨地對著凌霜閣的方向一努嘴:“就她嬌貴,什么身子不適,奴婢看是心里不適才對,若非小姐提前交代了,奴婢就該把那丫鬟頂回去!” 如箏見她憤恨難抑的樣子,卻是笑了:“我都無事,你何必這么計較,這樣大老晚的無故來叫夫君過去,是她不懂事,但若她遣人來報了咱們按下,就成了咱們的不是了,左右她身子不爽,如何能留下夫君過夜?” 夏魚想了想,又笑了:“小姐說的是,那奴婢趕快去燒水,一會兒等侯爺回來了,伺候你們梳洗?!比绻~自笑著揮手讓她去了,又上床陪兩個小的玩耍。 果然不多時,蘇有容一臉不耐地回來了,如箏上前給他脫了大氅,伸手在他胸口撫了幾下笑到:“怎的?情形如何?” 蘇有容低頭看看她,臉色倒是緩和了很多,卻還是略帶不耐地說到:“無妨,小毛病,我給他號了脈,讓丫鬟們伺候著早歇下了,不用請大夫!” 如箏知道他正煩著,也不多問,伺候他梳洗了,又叫奶娘來抱了兩個困得難受的小家伙去安置,屏退了丫鬟們才笑到:“到底是什么毛病,至于巴巴兒地叫了你去?” 蘇有容回頭看看她,也笑了,笑容里卻帶著三分無奈:“吃飽了撐的,消消食就好了!” 一句話說的如箏捧腹大笑,又被蘇有容攔腰捉了扔在床上:“我看你也很閑嘛,來來來,夫君給你找點事兒做做!” ☆、第276章 瑣心(上) 西府里某些人期盼的妻妾相爭風波并沒有涌起,如箏大面上和王瑤保持著相安無事,幾次小的敲打也都是攻心為上,并未落人什么口舌,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滑了過去,一晃就到了端陽節。 如箏聽夏魚說端陽節到了,算算日子才明白已經過了大半個月,蘇有容卻是一天都沒再去過王瑤處,顯見是被上次“身子不適”給氣到了,心里一陣好笑,卻也不愿意管她。 到了午間,如箏剛吩咐丫鬟們擺飯,便聽到院子里一陣問好的聲音,她挑了簾子一看,卻是蘇有容笑著走了進來,如箏大喜過望,趕緊吩咐秋雁加菜,蘇有容進了屋,將手里的紙包放在了桌子上,自脫了官服笑到:“前幾日工部太忙,都少陪你了,今兒下午沒事,我陪你游上原去?!?/br> 如箏心里一暖,卻又笑著搖搖頭:“都嫁人了,游什么上原,夫君說笑了?!?/br> 蘇有容卻是笑著牽起他的手:“嫁入了就不能去了?人家覓姻緣,咱們炫恩愛去!”說著就是一陣笑,如箏看旁邊丫鬟們偷笑不已,心里暗怪他輕狂,卻也忍不住唇角微挑。 秋雁擺好了飯,如箏又讓人叫了應嫻,抱了應祥應禎過來,圍了一桌子吃飯,應嫻看看桌上的紙包,笑著問是什么,蘇有容“哦”了一聲打開,如箏抬眼一看,卻是品芳齋的五色花餅,心里一動就抬頭看了看蘇有容,又驚到:“怎么買了這么多?” 蘇有容指了指看直了眼的三個孩子,笑到:“你沒聽過一句話叫‘兒女多,涼水不得喝’么?買少了你還吃得著么?”一句話逗得如箏搖頭失笑:“夫君說的是?!?/br> 蘇有容又到:“點心不能誤了正飯,都留點肚子吃了飯吃!”應祥應禎還小,只是懵懂點頭,應嫻也是最聽他話的,笑了笑就動了筷子,卻明顯用的比平日少了。 一餐飯吃完,蘇有容又親自動手給孩子們和如箏分了點心吃,看三個小祖宗昏昏欲睡了,夫妻二人又分頭將她們安頓下,才牽著手出了角門,直奔上原而去。 在外面逛了小兩個時辰,如箏牽著蘇有容的手,看著上原的春花春景,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她抬頭看看自家夫君,蘇有容也正低頭看著她,笑了笑,便嘆了一聲:“箏兒,這段日子委屈你了……” 如箏卻是搖搖頭:“夫君,咱們之間從來不說虛的,我也不裝賢惠,你心里沒她,我便沒什么不舒服的,我對她敲打只是防備,你也說過她來咱府,說不定也是心懷鬼胎,我是小心慣了的,你白日里出去,我自然要守好家門,旁的一概沒有!你放心?!?/br> 蘇有容本來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跟她解釋,卻被她一句“放心”都給堵了回去,心里卻是十分歡喜,點了點頭便也不再說,牽著她慢慢逛了一圈,給孩子們買了一大堆新鮮東西便回了府。 蘇有容想起勁節齋里有個東西要拿,便轉道去了外院,如箏回到寒馥軒,一進門夏魚就迎了上來,一邊給她脫外衣,一邊沉聲到:“小姐,午后銀藍來報了我,您和侯爺走后不久,西府四少夫人就進了凌霜閣……” 如箏抬眼看看她,一挑眉笑到:“哦?是么?坐了沒多久就走了?” 聽了她的話,夏魚卻是一楞:“小姐怎么知道?” 如箏笑著在旁邊銅盆里凈了手,坐下端了茶慢慢飲著:“王氏雖欲與我為敵,為人卻傲氣不善隱忍,且剛剛入府警戒心還重,定然是不會接受如婳的‘好意’的,不過既然她已經走了這個心思,咱們卻還真是不得不防了?!?/br> 夏魚點了點頭:“小姐說的是,那咱們……” 如箏沖她擺了擺手:“不急,西府的事情,自然是要西府來管,咱們貿然插手就不好了。”說完便吩咐了幾句。 沒有幾日,衛氏就派了阿笈姑姑來說話兒,閑談間告訴了如箏,前幾日西府大夫人到老太君院子里哭訴了一番,言語間似乎又提到了大少爺的事情,老太君便招了四少夫人來敲打了,讓她無事不要亂走,如箏笑著謝了阿笈的探望,又親自送了她出去。 沉下心,卻也難免心中郁郁:究竟何時才能真正過上清凈的日子呢? 蘇有容知道了這件事,看看西府松濤苑的方向,只笑了一聲“渾人。” 一晃到了四月底,天氣也漸漸有了些熱力,雙生子已經走的很好了,蘇有容晚間再進內書房時,便管不住倆孩子淘氣,索性也就將一些不怎么機密的東西搬到了勁節齋,每日里忙完了公務才進內院。 二更時分,闔府都寂靜了下來,王瑤熄了燈火打開窗,看著不遠處的寒馥軒,心里一陣郁恨,她如何不知兩國君主都在互相拖延,互相騙,自己的父王想要刺探到更多大盛關內新軍的情形,更想知道大盛究竟有沒有后招,如今看來大盛,也是在拖,惟愿借故留在驛館的那些人,能早日探聽到真實的軍機,到那時…… 可自己欣賞愛慕他的心意,卻是不帶一絲假的,難倒他竟然將自己當成了細作…… 王瑤這樣想著,忍不住幽幽地嘆了口氣,卻不防眼前一花,便被人一把堵住了嘴,她剛要掙扎,耳邊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別出聲,是我!” 王瑤一下子松了下來,掙出那人的懷抱,又壓低聲音怒道:“蕭楚雄?!你怎么來了?!” 黑暗中那人屈膝跪倒,對著王瑤到:“公主,都怪屬下來遲了,讓公主受此等奇恥大辱,王上怎么舍得!屬下這就去殺了那個蘭陵侯,公主準備準備,同屬下一起回大狄吧!” 王瑤慌張四顧,趕緊上前關了窗子,低頭對著他低喝到:“你放肆,誰讓你來的?你偷偷從黑水城跑過來的?!” 地上跪著的蕭楚雄看她如今說話都要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里一陣揪痛,咬牙說到:“正是,屬下奉命巡邊,再回來就聽說了公主和親的消息,帶了十幾個親信星夜兼程趕了過來,沒想到公主你還是……”他說不下去了,恨到:“公主,您是王上最寵愛的女兒,他怎么能讓你……委身為盛國人的妾室!公主,咱們走吧,回北狄去!” 王瑤怒斥了他一聲,才到:“你休要說這等犯上之語,此番下嫁是我自己愿意的,也是父王大計中的一部分,你趕緊給我回黑水城,我修書一封你帶回去給父王,父王念在你一片忠心,定然不會重責,你別給我添亂了!” 蕭楚雄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王瑤:“公主,你是草原上最驕傲的金鳳凰,怎么會甘愿下嫁旁人為妾?!不管公主有什么苦衷,屬下都愿意幫公主解決了,屬下這就去殺了那個盛國人!” 王瑤見和他說不通,記得一腳踹了上去:“放肆,我的話你都不聽了?!你可知那人是誰?那是咱們當初五百人都沒有抓住的那一個!” 蕭楚雄聽了也愣住了:“那人,不是說已經死了?” 王瑤笑著搖搖頭:“我當時看那尸首就覺得不對,可是又沒有找到那人,后來又有人報上說大盛出動人馬在戰場上尋人,我便留了個心,如今看來我猜的果然沒錯,當年那個黑衣將領,就是承平帝身邊的寵臣蘭陵侯。” 蕭楚雄一聽是那人就什么都明白了,當下便垂首苦笑到:“所以公主就情愿委身為妾?!這樣不珍惜殿下的人,殿下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