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他畢竟是學醫出身,大略知道那是什么,心里一動就俯下頭舔了舔,如箏慌手慌腳地便去推他,他卻笑到: “反正你閨女兒子也睡了,干脆賞了我吧!”不顧如箏嗔怪,低頭把她胸前滲出的甘蜜都舔了個干凈,羞得如箏在他身上撓了幾把,又趕緊找了小衣來穿,身體里卻突然涌上不同以往的快意,蘇有容滾在床里嘿嘿笑著,志得意滿地縮進了被子里。 如箏依偎在自家夫君懷里,迷迷糊糊剛要睡著,耳邊卻聽到暖閣兒那兒傳來細微的哭聲,心里一驚便坐起身,蘇有容也被她驚醒了:“怎么了?” “禎兒在哭呢!” 蘇有容凝神一聽,果然是有斷斷續續的哭聲傳過來,忍不住又感嘆母姓的偉大,他這樣好的耳朵都沒被驚醒,如箏卻醒了,這已經是近乎心靈感應了吧。 如箏坐在床上聽了聽,禎兒卻不像往常一樣很快就被乳母們哄好,反而是哭的更厲害了,便披衣下床,對蘇有容說到:“你先睡吧,我去看看。” 蘇有容起身套了件衣服,笑著下地將燈燭點燃:“你去吧,不行就抱過來。” 不多時,如箏果然抱著還在抽泣的禎姐兒回了臥房,無奈地看著蘇有容:“祥兒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禎兒就在那里哭,兩個乳母加上夏魚都哄不好,我抱著哭的還輕些,也不是尿了,奶也不吃……” 蘇有容伸手招了招,如箏就抱著禎兒到了他身邊,蘇有容伸手摸了摸她額頭和小手,笑到:“沒事,估計是知道我搶了她的食,過來算賬的……”一句話逗得如箏失笑,又嗔他不正經。 蘇有容接了禎兒過來,小家伙倒是不怎么哭了,卻也不睡,淚眼迷離地看著自家爹爹,一雙小爪子還使勁兒抓著他衣襟,蘇有容心一柔,低頭小心地親了一下,禎兒就笑開了花,蘇有容笑著眨眨眼:“哦,我知道了,我囡囡想爹爹了呀~”說著就歡天喜地地將禎兒抱上了大床,如箏無奈地坐在床邊笑到:“我來哄她,你去書房接著睡吧,明日不是還要上朝么?” 蘇有容卻是搖搖頭:“無妨,這才二更呢,你看著,我出手半柱香功夫就把她哄睡!”說著熟門熟路的拆了禎兒的小被子看了看,又裹上放在大床中間,如箏無奈也吹熄了燈上床,黑暗里聽著禎兒細微的呼吸聲和偶爾的嗚嗚聲,心也慢慢沉靜了下來,不防耳邊卻傳來了一聲低沉溫雅的歌聲,她從沒聽蘇有容唱過歌,瞬時就在黑暗里瞪大了眼睛,凝神一聽,卻覺得那曲調和詞兒都極溫柔,在濃黑的夜色里,勾得人昏昏欲睡: 月兒明 風兒靜 樹葉兒遮窗欞啊 蛐蛐兒叫錚錚 好比那琴弦兒聲 琴聲兒輕聲兒動聽 搖籃輕擺動啊 我的寶寶閉上眼睛 睡那個睡在夢中啊 如箏這樣聽著他一遍一遍的低唱,慢慢進入了夢鄉。 翌日清晨,如箏醒來的時候,身邊就只剩下了還在酣睡的禎姐兒。如箏抬頭看看外面的天色,才發現母女二人居然雙雙睡過頭了…… 回憶著昨天夜里那首歌,如箏輕輕哼了一遍,看著窗外斑駁的樹影,綻開了一個歡欣的笑容,喊了丫鬟進來梳洗了,歡歡喜喜地起身去給老太君請安。 過了五月,天氣就漸漸熱了起來,浣紗的孩子大了,李錢根心疼她辛苦,便也花錢請了個相熟的鄰家嫂子幫著打理家事,浣紗騰下手來,就經常來侯府看如箏。這一日午后,應祥和應禎都睡了,如箏帶著浣紗和丫鬟們給兩個孩子作小衣服,不多時,卻看到銀藍略帶緊張的走了進來,如箏知道她是夏魚著意j□j盯著西府動靜的丫鬟,便也上了心,銀藍走到如箏身邊,福身說到:“回小姐,今兒奴婢按夏魚jiejie說的到西府轉了一圈,得了個信兒,雖說不是什么要事,想了想還是覺得該回了小姐……”她抬頭看看如箏,見她笑著點點頭,才說道:“西府都傳開了,應是沒差的,聽說月姨娘病重,西府侯夫人要抱走安少爺和妍兒小姐呢。” 她一言出口,如箏和浣紗卻都是愣了愣,如箏略沉吟了一下,言到:“你這幾日再去西府時,不必刻意打探,若是逢著別人說起,便聽聽究竟是什么病,少爺小姐是不是已經抱過去了,若是探不著也無妨,左右是西府的家事了。”銀藍趕緊福身應了,又匆匆退下。 安國公府內,老太君聽了底下人的稟報,冷哼了一聲:“積勞成疾?她一個姨娘能如何勞動了?川兒家的也太不省事了,就這么容不下一個妾室?”旁邊貼身的劉嬤嬤見她動了怒,趕緊上前勸道:“老太君,您也不必太生氣了,左不過是個妾室,想來是四少夫人剛剛失了子嗣,心氣兒不順,那月姨娘也是太囂張了……” 老太君聽她這么說著,嘆了口氣:“真是怎么都不消停,罷了,隨我去趟蕉聲閣,安兒還好,左右是個子嗣,她也不敢怎么樣,妍兒若是落在她手里,還不給磋磨死?真真兒是誰養的隨誰!滿身都是薛家的下作手段!”劉嬤嬤也陪著嘆了口氣,趕緊扶著她起身,往蕉聲閣去了。 老太君進了蕉聲閣時,月姨娘已經服了藥昏昏睡去,老太君看了看熟睡的安哥兒,又著人抱了妍姐兒就要走,旁邊守著月姨娘的小丫鬟卻突然跑過來跪下言到:“老太君,請留步,我們姨娘說了,若是老太君遣人來了,一定要叫醒她!”說著就跑去將月姨娘推醒,她迷迷糊糊支起身子,見是老太君親自來了,便要下地行禮,卻被老太君伸手阻了: “罷了,都這個時候了,不必顧忌這些虛禮,你還有什么未盡的念想,一并說出來就是。” 月姨娘枕上給老太君磕了頭,嘶啞著聲音言到:“回老太君,賤妾是個沒福的,這么長日子以來承老太君憐憫,已是別無他求,只是安少爺和妍兒小姐還小,不能沒人看承,賤妾斗膽求老太君將他們養在主院,賤妾才能瞑目!”說著又是頻頻叩頭。 老太君淡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既沒有鄙視,也沒有憐憫,開口言到:“你不必擔心,你家少夫人沒有嫡子,也不會再有嫡子了,此番她抱了安兒去,能不能真心疼他雖不好說,但是定然會好好教養,以為下半生的依靠,妍兒我會如你愿抱走,自此養在春暉園里,若是我能活到她長大,自然也會親自為她選一門好親,你安心吧。” 月姨娘聽老太君這么說,知道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便在枕上又叩了個頭,謝了她老人家的慈心,末了又到:“老太君,賤妾還有個不情之請……賤妾想要再見一見東府侯夫人。” 老太君聽她這么說,微微愣了一下便沉了面色:“你的話,我會幫你轉告箏兒,至于她來不來,我老婆子就不管了。”說完便拂袖而去。 消息傳到東府時,如箏略猶豫了一下,老太君的意思自然是讓她自己定奪,她想了想,嘆了口氣:“見了又有什么意思,徒增傷懷而已……”她轉頭看看浣紗,卻見她面容略帶悲戚,便言到:“你想不想去看看她?”浣紗當著如箏也不作假,便點了點頭,如箏給她收拾了幾樣藥材,讓夏魚陪她去了,又看看蕉聲閣的方向,輕輕嘆了口氣。 浣紗和夏魚一路行至蕉聲閣時,已是巳時末了,到了月兒的床前,浣紗看著床上已經瘦得脫了形的她,忍不住便叫了一聲“待月……” 旁邊的小丫鬟同待月這么久相處下來,也有了些情義,她沒見過浣紗,見她打扮的簡素,還以為是東府稍有體面的mama,當下便言到:“你是何人,我們姨娘的閨名也是你叫的么?!” 浣紗被她問的一愣,旁邊的夏魚卻氣不過了,她本就是嫉惡如仇的性子,為著浣紗才按捺著憤懣來看待月,沒想卻被個小丫頭搶白,當下便冷笑道:“姨娘?呵呵,不就是個賣主求榮爬床上位的賤妾?你眼前這個是我們侯爺的義妹,東府的干小姐,還不跪下行禮!” 那小丫頭也是知道東府那樁喜事的,當下便驚得一下子跪倒在地,浣紗卻是回頭嗔了夏魚一眼,讓小丫頭起來了。 這么一鬧騰,床上淺眠的待月便悠悠醒轉,看著浣紗低聲喚了句“表姐……”又環顧四周,夏魚不愿與她多啰嗦,沉聲言到:“姨娘不用找了,我們小姐沒來。” 聽了她的話,待月目色一黯,綻出一個略帶凄涼的笑意:“是了,小姐本也不該來的……” 浣紗見她喚了舊時的稱呼,也知道她定然是有了悔意,有心安慰幾句,卻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反倒是待月嘆了一聲,幽幽開口說到:“表姐,夏魚,我知道你們現在過得都很順意,尤其是表姐……我羨慕你們,卻不敢嫉妒,這便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吧……你們得的,都是你們修來的,我得的,是我自己作來的,誰也怨不得。” 聽了她的話,浣紗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如今倒是活明白了,惟愿你這明白勁兒能帶到下輩子去,好好積德,安順喜樂一世。” 待月笑著搖了搖頭,眼淚便落了下來:“表姐,你和小姐真像……怪不得她寵你,你也是這樣,總是好心的。”她咳了幾聲,喘了一陣子才緩了緩,伸手將小丫鬟屏退,沉聲說到: “我日子不多了,一輩子對不起小姐,只是臨了還是要厚顏給小姐留下一句,表姐你回去千萬轉告小姐,我們侯爺對她……并未死心,且現下已經有些因愛生恨的意思了,你讓小姐一定不能大意。” 浣紗見她末了還算有心,面色也柔和了些:“你放心,話兒我一定帶到。”又坐著安慰了她幾句,便和夏魚告辭離開。 浣紗把話兒帶到寒馥軒時,如箏卻只是嘆了一聲,又笑著搖搖頭:“死心不死心的,如今已是分作兩府,他又能如何呢?不過,倒也承了她惦記了……” 是夜,西府曾一時風頭無兩的寵妾月姨娘重病不治身亡,老太君抱走了二小姐應妍,大少爺應安卻是被安國候夫人林如婳堂堂正正地抱到了松濤苑撫養,老太君慈心,賞了月姨娘以良妾之禮下葬,曾絲竹管弦,紅帳暖香的蕉聲閣,又一次歸于死寂…… ☆、第266章 納降(上) 進了六月,天氣就一天天炎熱了起來,屋里雖然用了冰,也還是一動就出汗,如箏生產不久身子還虛,成日里就有些懨懨的,兩個孩子倒是好動,卻又起了些痱子,崔mama叫人摘了新鮮的絲瓜葉子日日給他們涂抹,還是生的此起彼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