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她說的直接,聽得如箏心里又是一陣后怕,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用吳氏的藥。 田小兮坐了一陣子,把各色點心都嘗了一遍,又帶著如箏給的一大包點心笑瞇瞇地走了,如箏看著桌上的藥粉,又抬頭看看蘇有容:“夫君,你說這怎么辦?” 蘇有容略沉吟了一下,嘆道:“如今你有身子,這種骯臟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交給我就是。” 如箏卻猶豫了一下,言到:“可……畢竟是后宅陰私,你堂堂……”她話沒說完,蘇有容卻笑了:“我自然不會自己去說,你忘了,還有娘親呢,她如今也是國公夫人,這樣下作的事情,咱們那個嫉惡如仇的娘親,怎會不管!” 如箏這才知道,他居然是要拿親娘當槍使,當下便嗔了她幾句,蘇有容卻笑著說自家娘親最近閑的撓墻,自己給她點兒事兒解悶她還得謝自己呢,如箏無法,笑罵了幾句便任由他去了。 午后,西府便傳來一陣喧嚷,便是一墻之隔的東府也聽得真兒真兒的,午后衛氏來東府看了如箏一趟,拉著她的手也是一陣后怕,婆媳倆說了會子話,如箏還是不好意思問自家娘親這種事情,好在衛氏告辭以后,夏魚就轉著眼睛鉆進了堂屋,如箏看她表情,就知道這妮子定然去打探過了l3l4 ☆、第263章 后嗣(中) 如箏招了她到身邊,夏魚嘿嘿笑著福身說到:“小姐,午后西府鬧騰了一陣子,剛剛奴婢去找了個相熟的丫鬟探了探,倒是沒怎么費力便打探清楚了。” 她壓低聲音說到:“聽說午后四少夫人知道了孩子夭折的事情,不知怎么的逮了西府侯爺就是一頓撕扯,非說是有人害自己,西府侯爺一時氣憤,就將那孩子的情形跟她說了,還說四少夫人是妖孽什么的……”她似乎是覺得幸災樂禍終究不好,努力壓了壓翹起的嘴角才接著說道: “后來四少夫人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瘋了似的就往雅菡居跑,底下人怕她閃了風,誰知道她明明是剛剛生產完,卻跑得飛快,到了雅菡居拽了大少夫人一頓撕打,口口聲聲喊著她給自己下藥什么的,不多時便將西府夫人驚動了,大家拼命勸開了,四少夫人還是不依不饒的,大少夫人就一直喊冤枉……”夏魚停了停又說: “后來老太君帶著咱們夫人去了,揭破了大少夫人陷害小姐的事情,四少夫人當場拿了個花瓶就要打死大少夫人,讓丫鬟婆子死活攔下了,還打傷了兩個丫鬟,最后是老太君下令將大少夫人軟禁了,又讓人將四少夫人架回去,結果四少夫人還沒到松濤苑就昏了過去,抬回院子就發起了高燒,還抽,如今已是請了大夫,還不知究竟如何呢。” 如箏聽著如婳受了這樣的磋磨,心里雖然沒有憐憫,卻也沒有一絲快意,物傷其類,她也能體會那種痛失子嗣的悲涼,只是嘆了一聲:自己傻,怨不得別人,便擺手讓夏魚下去了。 夏魚看著她像是有心事的樣子,想了想就站在大門口等,待蘇有容送客人回來就一五一十地向他說了,蘇有容回到屋里一陣勸,如箏才丟開這樁事情,重又打起了精神。 如婳當晚就見了大紅,大夫和穩婆手忙腳亂地總算是止住了,又過了三天她才清醒,一病就是兩個多月,好了以后不但落下了驚風的毛病,還被大夫斷言是再也不能有子嗣了…… 蘇百川自此搬進了蕉聲閣,松濤苑就這么沉寂了下去。 入了秋,如婳總算是好了起來,也能出來透透風了,人卻瘦成了紙片,成日里死氣沉沉的,也不再愛穿鮮亮的衣服,整個人都變了,如箏幾次在園子里碰上她,看著她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肚子那怨毒的眼神,心里雖然不怕,卻是厭煩極了她那樣惡毒地看著自己的孩兒,借著身子日漸沉重的因子,向老太君和衛夫人告了罪,漸漸去西府的次數就少了,反倒是衛氏常來探望她,也帶來些西府的消息。 吳氏自打陰謀被揭破,倒是消停了下來,似乎是知道此番自己肯定是得不了好兒去,還沒等老太君處置便自己在雅菡居里落了發,老太君順勢給她建了個小小的佛堂,讓她修行去了。 本來還顧念著分府之后大姐兒到底該跟著誰的蘇有容夫婦,此番倒是下定了決心,向老太君求了將應嫻養在了東府。 大夫診出了如婳不能再有子嗣,蘇百川便心心念念地要休妻,廖氏顧念著親眷關系和兩府的臉面,強給壓下了,卻也張羅著開始給蘇百川在京師小一些的官宦人家挑選貴妾的人選,可此時的蘇府已經不同于往日,稍微好些的官宦人家寧可讓自家女兒找個門當戶對的當正妻,也不愿嫁入表面光鮮卻早已失寵的國公府,平民家的廖氏又看不上,事情就這么慢慢耽擱了下去,蘇百川還是專寵著月姨娘。 這一日,蘇百川自翰林院回來,又一頭扎進了蕉聲閣,月姨娘見他神色陰郁,便抱了妍姐兒來給他看,蘇百川抱起來看了一眼,便又揮手讓奶娘抱了下去,示意月兒關了房門,冷聲言到: “撫琴給我聽?!?/br> 他這一言出口,月兒卻是一抖,咬唇福身下去,不多時換了一身寶藍色錦緞的衣服出來,頭發也梳成了如箏少女時常梳的雙螺髻,蘇百川指了指旁邊溫著的酒,月兒趕緊端了給他斟上,便走到屋角的水晶珠簾后,端坐開始撫箏。 三杯熱酒入腸,蘇百川看著水晶簾后若隱若現的月兒,心里才算舒服了些,月兒看著他陰晴不定的眉眼,心里卻是越來越慌,略一分神,一曲山河慶便彈亂了,蘇百川一把將酒杯擲到地上摔了個粉碎,上前拉著月兒便扔到床上,月兒心里一驚剛要求饒,卻被他一把按住: “你終究不是她……不是!”他酒意上頭,也不只是喜還是悲,自吃吃笑著:“不是……” 蘇百川幾下撕了那寶藍色的衣服,破碎的錦緞如死去的蝴蝶委頓于地,月兒流著淚求了一聲饒,卻換來了他更猛烈的劫掠。 “箏兒……”他喃喃自語,月兒心里卻是一片悲涼:這,就是自己選的路……難耐的痛楚中,她眼前無端又閃過了浣紗出嫁那日的花轎,那樣鮮亮的紅色…… 蘇百川一陣風似的卷出了蕉聲閣,月兒在床上喘息了好一陣子才勉強爬起身,看著身上的青紫凄楚地笑了笑,慢慢找了套中衣穿了,又叫丫鬟進來服侍梳頭,坐在妝臺前,她突然一陣頭暈,心一慌便咳嗽了起來,旁邊的丫鬟看著她雪白衣裙上斑斑的血跡,驚得喚了一聲:“姨娘!”月兒卻是勾了勾唇角笑了:“莫聲張……出去請個大夫來?!?/br> 小丫鬟自慌慌張張下去了,月兒看著鏡子里自己唇邊的血跡,冷笑著:“夫人……好狠的手段!” 到了五個月上,葉濟世來給如箏把了一次平安脈,說了一切正常之后,面色又略微沉了沉,旁邊蘇有容就是一陣心驚:“葉先生,可有不妥?” 葉濟世搖了搖頭:“也算不得不妥,說來卻是喜事,前幾個月便有征兆,只是下官不確定,便不敢說,此番倒是無誤了,夫人這一胎,懷的是雙胎,現下看來,兩個孩子情形都不錯,只是……”他未明說,蘇有容卻是懂了:經了當年差點滑胎那一樁事情,便是一個孩子都危險,更何況是雙胞胎,當下心里就是一沉,旁邊如箏倒是一陣歡欣:“怎的,是雙胎么?是男還是女?” 葉濟世見她倒是心寬,心里是又替她高興,又是一陣酸楚,卻還是笑到:“如今還不是很清楚,不過至少有一個是男胎?!比绻~聽了便笑的瞇起了眼睛,抬眼看蘇有容時,卻見他眉頭緊鎖,像是沒聽見葉濟世的話似的,葉濟世抬頭看了看蘇有容,開口勸到: “侯爺也不用太擔心,下官也是因為與夫人相熟,才這樣據實以告,下官剛剛說的不過是自己的擔心,并不是一定會有危險,夫人吉人天相,自然有神明保佑,下官也會盡全力的!” 如箏知道蘇有容在自己的事情上一貫是小題大做,當下也笑到:“就是呀夫君,你就別擔心了,小兮嫂子不是也答應了來看著我么?你還怕什么?”說完這句,她又想到了葉濟世的毛病,當下便微微頷首言到:“葉先生,您知道我一向是最信您的醫術的,只是我夫君這位義嫂,也是個醫術高超的女大夫,我只是想著,多個女子方便些,到時候肯定還是要聽您的……” 她話未說完,葉濟世卻是頻頻搖頭擺手:“夫人此言羞煞下官了,記得當年下官年輕氣盛,負氣從崔侯爺家跑了出來,夫人那一番敲打,現在想來方知是金玉良言,這些年我在太醫院見多了各式各樣的病情和方子,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里還有當年的猖狂脾氣,生產這種事情,自然是人越多越穩妥,夫人不必介懷,到時候下官和那位女大夫商量著,必保夫人母子平安就是了。” 如箏又笑著謝了他,蘇有容便親自送了他出去,一路上又問了許多,葉濟世知道他這顆心不等如箏安然生產是放不下了,心里也是一陣嘆息。 如箏養胎的日子似乎過得很快,成日里盼著盼著,眼見肚子就高高地隆了起來,因為是雙胎,比別人都大了許多,到了入冬的時候,便已經很笨拙了,可蘇有容擔心她生產的時候有危險,還是天天扶著她溜達,冬至節,因著明德帝周年未到,宮里也沒有大辦,吃過了冬至的餃子,新年便一天天近了,臘月里上官鐸陪著田小兮如約到了京師,田小兮給如箏把了脈說是無礙,又將一切準備停當了,蘇有容才算是略放下了點兒心,不知是不是懷胎易感,到了正月里,如箏便可憐兮兮地求蘇有容帶自己回林府,蘇有容問了田小兮,又心疼她懷胎不易,到底是鋪厚了帷車帶她回了一趟林府,在林府高高興興地過了一日,如箏像是終于放下了心事,開始安安靜靜地養胎。 正月里,霜璟發動一舉得男,浣紗也給李錢根添了個女兒,兩個人都生的順順當當的,如箏心情就又好了幾分,入了二月,老太君和衛氏便提早請了京師最好的穩婆在家里備著,二月初四這一天,如箏和衛夫人給蘇有容高高興興過了個生日,到了晚間,如箏睡下以后,蘇有容卻是鉆到了小書房,給崔氏上了一炷香,求她保佑自己的女兒和外孫。 到了二月中,如箏的產期也快到了,蘇有容將田小兮接入了府里,對外便說是仁信堂的婦科圣手,和葉濟世也打好了招呼,卻沒想到如箏這一胎倒是沉穩的,直到二月十八,她還歪在床上給大姐兒應嫻縫著荷包。 旁邊的夏魚見她如此,恨不得劈手奪了,福身嘆道:“小姐,您心疼仙兒小姐也得有時有晌的,這樣會傷眼睛的!” 如箏笑著搖搖頭,滿臉都是溫柔:“哪兒就那么邪乎,我都好幾個月沒做活兒了,一年就一個女兒節……”說著咬斷了線頭,看了看手里的蝶戀花荷包,笑著遞給夏魚:“一會兒給仙兒送過去?!?/br> 說曹cao,曹cao就到,大姐兒應嫻蹦蹦跳跳地進了里間,一頭撲在了如箏身邊,僥是夏魚知道她一向細致,也是嚇了一跳。 如箏將荷包地給她,愛憐地撫著她的頭,剛問了幾句女先生教的四書學的如何了,突然面色就是一沉,看著自己的肚子咬牙說到:“夏魚,去叫人,我這里不對勁兒……” 夏魚驚得連滾帶爬地沖出堂屋,差點讓門檻拌了,被剛進院子的蘇有容一把揪了起來,看著她慌張的樣子,蘇有容心里也是一跳:“怎么了?!” 夏魚抬頭看是蘇有容,仿佛總算是找到了主心骨:“侯……侯爺,我家小姐發動了!”l3l4 ☆、第264章 后嗣(下) 蘇有容聽了她這句,心里也是一陣撲騰,又強壓下去,此時院子里的人聽到動靜都已經出來了,蘇有容看了看,沉聲言到:“都別慌,雪纓跑著去前面將田大夫請過來,順便讓墨香騎了我的馬去仁信堂找葉太醫,環繡和秋雁燒熱水去,夏魚去西院娘親那里將穩婆帶來,將娘親也請過來?!彼@樣一邊說著,一邊大步流星地就往屋里走,周mama趕緊上來攔: “哎呦,三少爺,夫人生產您可不能進去,不吉利!” 蘇有容卻是一閃身就從她身邊鉆了過去:“這不還沒生呢么,我得看看她!” 如箏在床上正難受著,旁邊大姐兒也不知該怎么安撫她,拽著條小帕子慌慌張張地給她擦著汗,看著蘇有容進來了,趕緊叫了聲“三叔……”蘇有容低聲告訴她出去等著,大姐兒點點頭跑了下去,蘇有容就上前坐在床邊腳踏上,伸手拉起如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