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如詩看著她搖搖頭:“進宮也未必就好呢,在家踏踏實實地吃頓餃子,不必什么都強……再說,二叔二嬸都入宮,書兒也可以陪她姨娘吃個團圓飯呢……可惜,三兄弟又不在家了……”二人嘆了一番嫡庶規矩的無奈, 晚間,浣紗一邊幫如箏參詳著明日要穿的衣服,一邊埋怨著:“宮里規矩也忒大了!竟然一個丫鬟也不許帶……若是小姐口渴了,或是要用到什么怎么辦?” 如箏見她少見地牙尖嘴利,笑著搖搖頭,旁邊崔mama上去在她身上輕輕擰了一下:“你這聒噪的丫頭,竟然排揎起宮規來了!宮里自然有內侍宮女伺候的,還能少了小姐的用度?”說著,又轉身笑了笑:“不過,若是有品級的命婦,卻是可以帶一個家生子丫頭的……” 她這樣試探著如箏,如箏又如何不知自己奶娘心思,心里酸楚臉上卻未顯,只是說笑著混過去了,徒留崔mama在一旁心里嘆息。 最終,還是選了一套得體又不起眼的翠色衣服,挑選首飾的時候,如箏看著妝匣里各色金玉的簪子,心中一動,從最底層拿出那個金鑲紅寶石的短流蘇簪子,放在衣服上: “明日,便用這個吧。” 浣紗看看鮮麗的寶石簪子,蹙眉看看如箏:“小姐……翠色的衣服,還是搭青玉的簪子好看吧……” 如箏笑著搖搖頭:“就這個,搭配些青玉的挑心花鈿也就是了。” 浣紗雖不解自家小姐之意,卻也并不多問,只是點點頭,在妝匣里翻檢著。 浣紗忙忙碌碌地,把如箏轉天要帶的東西都收檢好,便早早服侍如箏上床睡了。 轉天一早,如箏迷迷糊糊地被浣紗夏魚叫起來,略用了點飯,便坐在妝臺前任她們在臉上施了薄粉,又穿戴好昨日選的衣服,浣紗便叫待月進來給如箏梳頭。 待月拿起桌上的紅寶石簪子,略思忖了一下,問到:“小姐,梳個靈蛇髻可好?” 如箏剛要點頭,突然想到這嫵媚婉約的靈蛇髻正是如婳最愛的,當下心里便生了幾分厭煩,搖搖頭:“想個別的吧……” 待月看如箏沒來由地冷了臉,心里一虛,便沒了主張,囁嚅著站在那里,越急越想不出辦法,此時外間幫秋雁收拾碗筷的環繡突然笑道:“待月jiejie,給小姐梳個凌虛髻不好么?那短流蘇的簪子,低低地簪了多好看!” 聽了她的話,如箏心里一動,想這丫頭真是人如其名,靈秀非常,一下子就看出她最在意的是那支簪子…… 看如箏臉上終于露出笑意,待月這才松了口氣,小心地給她梳了個凌虛髻,在發髻底端插了個金鑲青玉蓮花的鈿兒固定,又把簪子端正地插在發髻左面,見如箏點頭笑了,才放下心。 剛剛收拾好,便見如詩笑著走入堂屋:“meimei也打扮好了,咱們這就走吧?” 如箏點點頭,起身看著她,如詩今天一改往日素淡的裝扮,穿了一件緋紅色的長衫,略施脂粉便是清麗非常,她身材修長,此時站在門口盈盈淺笑,倒把如箏看愣了。 “大jiejie,你今日……好美。” 聽了她的話,如詩臉上一紅:“壞箏兒,怎的排揎起我來了!” 如箏笑著挽住她的手,出了堂屋:“哪里是排揎,jiejie今日真的很美嘛……”姐妹二人說說笑笑地向著二門上走去,卻沒有看到,身后跟了一個身著櫻紅色盛裝的女子,眼中現出怨毒,嘲笑和興奮…… 林如箏……你再得意幾日吧,前頭等著你的,不定是萬丈深淵,還是刀山火海呢…… 如婳這樣恨恨地想著,握緊了手中的帕子。 92宮宴(三) 因老太君也要乘車,林侯特地吩咐了車夫把車從側巷趕到了二門上,老太君念著這是如箏第一次參加宮宴,特地帶她上了自己的一品誥命彩帷車,如詩如婳自陪自家娘親上了車,林侯便騎馬帶了兒子們,護持著老太君的車駕駛離了烏衣巷。 車內,如箏從韓mama手中接過一碗八寶糯米茶,服侍著老太君用了,又取了帕子幫她擦拭了嘴角,便靠過去幫她揉著膝蓋。 老太君低頭看看如箏雪白的柔荑,輕嘆了一聲:“我囡囡這么好的孩子,怎么便無人慧眼識珠呢……可見都是他們眼瞎!” 如箏聽了老太君這句話,不傷反笑,心說自己祖母真是寵自己到了偏心的地步了,當下笑到:“無人賞識更好,孫女兒就陪著祖母過一輩子,祖母您一定要長命百歲的,囡囡天天給您揉腿,陪您說笑話可好?” 老太君看著她無邪的笑顏,心酸地搖搖頭:“我的傻囡囡,女子一輩子還是要嫁一次才是啊……可憐你不是生在凌家……” 聽她這么說,如箏心中突然一動,當下裝作好奇的樣子問到:“祖母,我聽說凌家的兒女可以自己選擇妻子或是夫婿,是真的么?” 老太君笑著摸摸她頭:“也不是那么隨意的,也要對方家里愿意才行,另外已經定親或是成親的不行。” 如箏笑著點點頭,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絲向往:“即使是高門低就,也無礙么……” 看她癡癡地說出這句,老太君心中一動:“高門低就,自然是無礙的,你祖父不過是個草莽出身,靠軍功當上將軍的粗人,你外曾祖不還是把我嫁過來了么?” 她看著如箏清澈的杏目,輕聲說道:“囡囡,你是不是看上什么低門子弟了?無妨,告訴祖母,只要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是真心對你好,祖母便為你做主……” 看著自家祖母慈愛鼓勵的眼神,如箏心里一動,又是一痛,此時她寧愿蘇有容是個普普通通出身的秀才,甚至是白丁也罷,偏偏只有他這樣的身份,是自己唯一不能接受的…… 她生怕老太君看出什么端倪,趕緊垂眸笑到:“哪里有,孫女兒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有什么機會認識外男……祖母說笑了。” 老太君見她不愿說,也只得長嘆一聲作罷。 祖孫二人又閑談了一番宮宴的規矩,老太君便有些乏了,如箏給她取了迎枕靠著,自己慢慢給她揉著腿,想著心事: 自她懂事起,娘親就經常給她講蘭陵崔家昔日的榮耀,崔家不同于京城其他的世家,單靠太祖定國時從龍有功才得的爵位,而是因為世世代代傳承的超然地位,加上曾為太祖爺出謀劃策才得的武國侯的爵位,從根兒上說,反倒和清河王家、山南陸家這樣傳承幾百年的世家大族類似,都是極為尊貴清雅的書香世家。從小,娘親就告訴她,她身上流著崔家尊貴的血,不能像普通女子那樣不懂矜持,不知分寸,她也一直以此為榮,雖然前世因為誤會了舅舅而與舅家疏遠了,這樣的心情卻從未改變。 重生以來,看過如婳的嬌縱狠毒,蘇百川的自傲糾纏,加上和如書交好,她心中的嫡庶之見已經淡了,蘇有容庶子的身份并不是她不愿嫁給他的原因,她所在意的,恰恰是姐妹易嫁,還有國公府金玉其外,污淖其中的真相,再想想蘇百川對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若是自己真的嫁入國公府……天天要對著這樣一個大伯哥……她想都不敢想。 其實不用仔細想都能明白,薛氏一力想要促成的親事,于自己來說,會是什么好去處么? 只是……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每每想到那日在梅園蘇有容問自己的那句“愿不愿嫁與我”,她的心里便是錐心刺骨的痛。 她想,如果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自己未必能夠狠下心,說出那句“不愿”,只是事已至此,二人之間便再無轉圜了…… 既如此,今生便不嫁了把……唯有此舉,才對得起自己的心,也才對得起他…… 如箏這樣想著,唇角含著一個微笑,輕輕閉起的眼睛里,卻盈滿了淚水。 巳午相交之時,各家勛貴的馬車慢慢匯聚在大盛皇宮——翊盛城。 此次宮宴便是在翊盛城內最大的宮殿乾元殿舉行,車子緩緩駛入皇宮,因為有皇帝的特旨,凌老太君等老誥命、老勛貴的車駕可以直接駛入內城,如箏起身要下車步行,卻被老太君一把拉住:“無妨,囡囡再給我揉揉。” 如箏恭順的答了一聲,便坐在老太君身邊替她揉著頭,她面上不顯,心里卻如同明鏡一般,老太君這樣,便是明著向各家勛貴,包括皇家宣示對自己的偏寵了,當下心中溫暖又酸楚:此生,怕是注定要辜負祖母的一番器重和偏愛了! 車行至乾元殿左近,老太君等老誥命被內侍請到偏殿休息飲茶,如箏等世家小姐便隨著各自的母親到了遠一點的小暖閣內休息。 如箏牢牢記著自家jiejie的話,緊緊跟定了宋氏,一路行至暖閣坐下,也是挨著宋氏如詩坐好,不言不語,連茶水都不敢喝一口,只盼著宮宴快快過去,離開這是非之地。 她徑自在這里作大家閨秀狀,另一邊如婳卻是被一群世家小姐圍著,話里話外都是打聽她和國公府議親之事。 如婳一邊作羞澀之態,警告各家小姐不可妄自揣度,一邊卻臉色緋紅地瞟向國公府廖氏那一邊,儼然是暗示各家小姐,此事已是十之□了。 一旁的蘇芷蘭似是得了自家母親的暗示,笑盈盈地上前拉住如婳:“你們都圍著林jiejie做什么呢?弄得我這個最好的姐妹都上不去前兒了呢……” 眾家小姐見她這么說,便對國公府的態度又明白了三分,當下便嘻嘻哈哈地散去了,蘇芷蘭拉著如婳到了廖氏旁邊坐定,互相鑒賞起身上的首飾裝扮來。 如婳和蘇芷蘭笑鬧了一會兒,似不經意地抬頭對著如箏露出一個示威般的笑,如箏看她得意的樣子,心中卻一絲氣憤也無,反而覺得十分諷刺可笑,便回了她一個淡淡的微笑,自轉過去不看她。 不一會兒,有小宮婢上來換茶,如箏往旁邊讓了讓,自愣神看著如詩腰間的白玉香球想心事,卻不料旁邊一聲驚呼,一杯殘茶便潑在了她身上。 她看著自己翠色的長衫被淋得濕透,先是暗自慶幸自己帶了替換的衣服,又突然想到那日在太子府,被侍兒潑了茶水的事情,心里一凜。 如詩此時也被驚動了,走到如箏身邊,看著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小宮婢,不忍心多責怪,卻也無法。 此時旁邊一個二十上下,衣著略光鮮些的宮婢上前福身說道:“林小姐,真是抱歉,這孩子是今年才入宮的,毛手毛腳的冒犯了小姐,小姐可有替換的衣服?不如隨奴婢先去換了濕衣可好?” 如箏見她言語得體,又像是在維護那個小宮婢,心里也不愿多是,當下笑到:“無妨,便有勞姑姑帶路了。” 如詩略一沉吟,也跟上,姐妹二人小心地跟在宮婢后面,來到了暖閣后面一排小房子,此時也早有內侍捧上了如箏隨車帶來的替換衣物,如詩便要陪她入內更衣,那宮婢笑到: “大小姐,內間自有婢子服侍,大小姐便不必入內了。” 如箏看了看,這小屋子前后不過五六步長短,后面緊緊依靠著一片假山而建,前面門窗雖然緊閉但周圍出入之人甚多,又是在皇宮大內,料也無事,便沖如詩一笑:“jiejie在這里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如詩也知道不好太違了宮里的規矩,便笑著點了點頭。 如箏自隨宮婢進入屋內,旁邊便有兩個小宮婢上來服侍她更衣,如箏刻意看了一下,除了燈光有些昏暗并無什么不對,不多時,她便換好了帶來的天青色長衫,兩邊的宮婢退下,如箏推開門走了出去。 剛剛走到室外,如箏便覺得不對,剛剛還是大亮的天色,居然暗了下來,她心里一驚,趕忙后退,身后的門卻被牢牢關上。 她不禁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喊,嘴便被斜刺里伸出來的一只大手牢牢捂住,她掙扎了幾下,沒有掙脫,便聽身旁一聲散著冷然和得意的笑聲,如三冬冰泉,直刺她骨髓: “莫掙,莫嚷,這是皇宮大內,亂來只會讓你死得更快,還會令家族蒙羞……” 冷酷的話語,夾雜著濃烈的龍涎香氣味沖到她面前,她頓時便明白了來者是誰,當下便放棄了掙扎。 那人見她老實了,冷笑一聲放開了手,如箏趕緊退后一步,深深福下:“民女見過太子殿下,殿下萬福。” 對面陰影里,一個高大的身影逆著光,看不清面容,唯有一雙炯炯的鷂眼,映著假山石漏下的碎光,放射出令人膽寒的陰鷙和威勢: “不錯,你很聰明,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他一言出口,如箏心中如墜萬丈深淵,她萬萬沒有想到,表面上已經懾于老太君和凌貴妃壓力而收手的太子,居然尚未死心。 但此時情境卻不容她多想,當下心念一轉:“殿下請恕民女愚鈍,民女不知殿下此言何意,民女的家人還在等著民女,請殿下容民女告退。” 她緊張地低頭等著,對面太子卻冷冷笑了幾聲,言語中便帶了狂狷的意味:“家人……你這是在拿定遠侯來壓我?還是武國侯?”太子上前一步,伸手捏住如箏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林如箏,我告訴你,如今你已是我囊中之物,蘇百川的婚事早已易主,如今再沒有人能以任何理由阻攔本宮納你入府,你就等著當本宮的侍妾吧!” 聽了他的話,如箏心里一沉,這才知道蘇家之所以改為蘇百川求娶如婳,居然還有太子的推力在內,當下心中一片凄然,卻又不甘心便這樣放棄,略思忖了一下,福身說道: “民女多謝太子殿下賞識,只是太子殿下也知民女為蘇家所拒,是因被擄一事為國公府忌諱和不喜,國公府尚且如此,民女自知更加配不上當殿□邊之人,況且民女早已決定,此生不再嫁人,還請殿下成全!”說完,便雙膝跪倒,希望這番略帶自污的陳詞,能夠打消太子納自己入府的想法。 誰知對面太子卻沉沉笑了幾聲,突然上前一把將如箏拉到懷里:“好一張伶牙俐口,可惜,你算盤打錯了,且不說你那次被擄不過是一場虛驚,即便是你真的曾經落入賊手,定然也是無事,不然定遠侯能容你活到現在?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個左搖右擺的爹,打的什么主意,等我納了你,看他還敢不敢向那邊示好!” 他一番言語,讓如箏更加絕望:看來太子此次勢在必得,不僅僅是為了得到自己,更是為了用自己鉗制自家父親和整個侯府,此時她和太子面面相對,他那冷冽的氣息便直噴到她臉上,令如箏一陣恐懼反感,不由自主地便側過了頭。 誰知道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卻令太子大為光火,冷哼了一聲,用力扳過如箏的臉,俯身便對著她的櫻唇吻了上去。 如箏心下大驚,又拼命掙扎起來,太子卻大力按著她的后腦,進一步侵掠,感覺著他的舌頭沿著自己緊咬的牙關來回梭巡,如箏心里一陣惡心,又是一陣憤怒,不由得摸上了鬢邊帶的簪子,心中卻又是一醒,想著家里白發蒼蒼的祖母,正值韶齡的如詩如書,還有自己視為至寶的如柏…… 她知道,只要她傷了太子一點點,不但自己性命難保,家里所有的人都要跟著陪葬,就在她猶豫間,太子的手竟然順著她的衣領而下,如箏如何不知他意欲何為,再也忍不住,手又撫上梅花簪子:既然不能殺他,索性便來個了斷,也到落得干凈…… 這樣想著,她手上微微用力,短錐便被她悄無聲息地拔了出來。 93宮宴(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外面突然傳入內侍焦急的聲音:“殿下,圣上已經到了乾元殿,皇后娘娘正在到處找您呢……” 太子動作一滯,伸手捂住了如箏的嘴,回頭喝道:“放肆!這么一會兒便等不得么?”如箏趁機把短錐反握住,藏到了衣袖中。 外面傳來內侍跪倒的聲音:“殿下,不是小的沒眼色,實在是皇后娘娘找您找的心焦……” 太子咬了咬牙,回頭對如箏做了一個威脅的表情,俯身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不必再想什么對策,拿凌貴妃壓我也無用,你就乖乖等著本宮抬你過府吧,若是你上路,本宮會考慮給你一個好點的名分……”他的尾音,轉為一串邪佞的笑聲,一把將如箏推到旁邊石墻上,轉身扳動了旁邊不知什么機關,一道暗門打開,外面強烈的光刺得如箏睜不開眼睛,待她慢慢適應,便見一個不大的洞口赫然出現在自己眼前,而太子,早已不知去向。 她頹然起身,不知道那道門外面等著自己的是什么,但至少不會比太子更可怕,當下便略整理了一下衣服,逃出了這個是非之地。 門外并無什么更可怕的東西,只是剛剛那個帶她更衣的宮婢還若無其事地站在那里,帶著一個詭異冷淡的微笑,看著如箏:“林小姐,衣服換好了,便隨奴婢走吧。” 如箏點點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裝作無事般隨她走出了假山,手里還緊緊握著那把短錐,生死一瞬,現下的她卻并沒有逃出升天的興奮,只是身為侯府嫡女的尊嚴,不允許她在此地失態…… 轉過那間小房子,如箏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如何被偷梁換柱到房子后面的假山空洞中的,直到看見滿臉焦急的如詩,她才有一種終于活過來的感覺。 那宮婢對著如箏福了福身:“林小姐,奴婢就送到這里了,小姐是識時務的,切莫行差踏錯,連累了家人……”她起身,帶著一個略帶深意的笑容:“奴婢,言盡于此,林小姐請自便吧。” 如箏咬了咬唇,笑到:“多謝姑姑提點。” 待那宮婢退下,如箏才轉身向著如詩走去。 “箏兒……你怎么如此慢,剛剛那位姑姑說什么了?”如詩著急地迎上來,對上的卻是如箏略帶歉意的微笑:“沒事的大jiejie,我剛剛進去才發現,那位公公只拿了長衫,沒有拿裙子,姑姑又令人去取的,故而耽誤了些時間。”她胡亂編了個借口,敷衍了過去,抬眸間卻看到不遠處,剛剛那個灑茶的宮婢正被幾個內侍捂住口鼻拖下去,當下便嚇的變了臉色。 如詩看她面色不對,也回頭看了一眼,便低聲喝道:“箏兒,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