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如箏依舊吃的歡快:“不會啊,我覺得很好吃。” 崔侯看著她們小姊妹倆笑了,但隨即臉色又是一沉,嘆道:“看來蘇家這個孩子也是通醫理的,箏兒,琳瑯,其實你們二人的感覺都沒錯,箏兒是因為體寒,而體寒最明顯的便是胃寒,所以才會對辛辣暖胃的姜這么喜歡,而琳瑯你沒有這毛病,當然是受不了這味道。” 他看著大家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嘆息一聲:“哎,箏兒小小年紀,便體寒如此,可惜葉先生被我氣走了,不然他幫你調理肯定是事半功倍。” 如箏聽他說葉濟世走了,驚到:“怎么,舅舅,葉先生走了?” 旁邊謝氏點點頭:“是,那日先生來看診,恰逢侯爺招了相熟的老太醫來聊天,老人家不放心侯爺的身體,就幫他號了號脈,沒想到葉先生看了,誤會侯爺不信他醫術,也不聽我們解釋,當晚收拾了東西便搬走了,聽說是又回了護國寺……” 如箏眉毛一豎,當下起身說道:“舅舅莫急,我幫你把他抓回來!”說著便不顧崔侯阻攔,沖出房門自帶了浣紗待月上車朝護國寺而去。 一路急行,如箏生怕葉濟世又飄然離開護國寺,她絕對不能放棄這個可能改變舅舅命運的人,如箏不顧顛簸,執意要車夫快行,兩個來時辰的車程,居然一個多時辰就到了,下了車,如箏想了想,留下待月看車,帶著浣紗直奔寺內。 今日雖不是初一十五,進香的人還是很多,和如箏她們正月里來時的氣氛完全不同,此時如箏也顧不上帶幃帽,著急地拉了一個知客僧問明方向,向著葉濟世原來住的外院禪房走去。 一路氣喘吁吁趕到禪房,聞到了那熟悉的藥香,如箏才稍微放下心來,上前砰砰敲響了葉濟世的房門。 門開了,葉濟世手捧一卷醫書,頭都不抬地擺擺手:“再過片刻藥就好了別急……” 如箏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心里暗嘆一聲“醫癡”還是規規矩矩地叫到:“葉先生,是我,林如箏。” 葉濟世這才驚訝地抬頭,看到如箏先是笑了笑,又在看到她焦急的表情時擺了擺手,沉了面色:“不要來勸我,不信我醫術的地方,我不會再回去了!” 如箏心里起急,但想到他一向的拗脾氣,又壓著性子勸到:“葉先生,我知道您和我舅舅之間有點誤會,那日……”她急急地向葉濟世講清了誤會,誰知葉卻毫不領情: “林小姐,您對葉某的知遇之恩,葉某心領,但仁信堂和武國侯府我是不會回去的了,若崔侯爺信我,便不會讓太醫再把脈,葉某醫術不精,不敢再伺候他老人家。” 如箏見他牛脾氣上來不聽勸,怒火再也壓不住,冷笑到:“不知葉先生要入太醫院是何目的?” 葉濟世聽她這么問,楞住了:“自然是濟世救人,精研醫術” “哈哈,好笑好笑……”如箏笑得彎下腰。 葉濟世見她這般反映,怒到:“如何好笑?” 如箏抬頭,正色到:“如何好笑,自然是葉先生大話好笑,想我舅舅不過是依了老太醫的意思把了一次脈,便令先生拂袖而去,從身份上說,他是侯爺,先生不過是一白丁,先生此舉便是不恭不敬,從道義上說,他是病人先生是大夫,先生此舉又何談濟世救人?!” 眼見葉濟世怒色漸濃,她也不停口:“小女子雖然無知,但也敢斷言,以先生這樣脾氣必然無法在貴人云居的宮里討到半點好處,以先生這樣毫無容人之量的談吐,又如何在高手林立的太醫院與人探討切磋?!先生,你不過是癡人說夢而已!” 說完她也不看葉濟世反應,自帶了浣紗大步離開了禪房,如箏心里又氣又恨,氣得是葉濟世迂腐執拗,空有一身醫術卻硬的像塊頑石,恨的是他不愿重回仁信堂,擔心舅舅難逃…… 越想越堵心,如箏急得眼淚幾乎落下,浣紗在后面跟的辛苦,看她似乎是走錯了路,剛“誒”了一聲又被她落下,只好幾步追上去跟著。 主仆二人就這樣慢慢偏離了來時的路,等回過神來,四周已經都是參天大樹,原來是誤入了后山的松林。 夏季正是樹木最繁茂的時候,如箏看著遮天蔽日的密林,心里有些害怕,也有些好笑,原來憤怒真的會讓人迷了心智,失了方向,她四周看看,沒有找到能出去的路,略微有些心慌,又按捺下來,細細回憶著。 浣紗可就沒這么鎮定了,看看周圍黑漆漆的樹林子,怕得往如箏身邊靠了靠:“小姐,現在可如何是好?” 如箏嘆了一聲,笑到:“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看來只能試著走走看了。” 浣紗急道:“那怎么行,若是走的更遠了……” 就在主仆倆一籌莫展的時候,一陣清雅的簫聲傳來,卻是那曲自己最愛的《梅花》,如箏聽了心神一振,對浣紗說:“快,有簫聲就是有人,咱們向著簫聲的方向走。” 浣紗也是一陣驚喜,趕緊扶了如箏,慢慢向著簫聲傳來的方向摸索著。 說來也怪,那簫聲時遠時近,有時候就像是在耳邊了,有時候又好像很遠,就在如箏走的心里起急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已經是走到了松林邊緣,午后的驕陽重新照耀在她們臉上,主仆二人都松了一口氣。 如箏剛想停下來擦擦汗,邊聽不遠處“嗤”地一聲笑,尋聲望去,竟然是……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大家~~~~ 47探病(三) 如箏剛想停下來擦擦汗,邊聽不遠處“嗤”地一聲笑,尋聲望去,竟然是…… “子淵世兄?!” “嗯,丫頭,這次又是被什么妖怪追,竟然跑到林子里去了?” “……” 蘇有容看如箏跑的一臉汗,笑著解下腰間的扇套子,掏出一把折扇遞給她:“別著急,先緩緩,一會兒我帶你們出去。” 如箏不好意思地接過折扇,打開扇著,偷眼看了看他:今日他還是那樣特別的裝扮,箭袖的細布直身,不過換了艾綠色,腰間緊緊的束著大帶,頭上是同色的發帶束緊所有的頭發,發梢垂在腦后隨風飄蕩,顯得英姿颯爽,讓人眼前一亮。 如箏臉一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不敢再看他,蘇有容看她略帶羞澀的樣子,以為她是因自己的狼狽樣子而羞澀,便笑到:“歇的差不多了,走吧,天色也不早了。”說著帶頭向前方走去。 如箏點點頭,合上折扇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如箏慢慢鎮定下來,心頭的疑惑浮起,開口問到:“世兄剛剛的簫聲聽上去似遠而近,時遠時近,真是神乎其技。”蘇有容回頭看了她一眼,笑到: “非也,我只是走著吹而已……” “……”如箏無語,旁邊跟著的浣紗卻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 如箏略一思忖就明白,自己迷路時他就在附近,只是怕于密林中現身她們會尷尬,才用簫聲引著自己主仆二人走出困境,心里不禁又加了幾分感激和感動,轉念一想,心里又一窘,試探著問到:“世兄是否聽到……” “我可沒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 “哦……”聽他這么說,如箏稍微放下心。 “但是世妹你義憤填膺,聲音忒大,我光明正大的全都聽到了……” 聽了這句,如箏腳下一頓,臉又漲得通紅:“世兄是否覺得我……像個悍婦?” 蘇有容回頭看看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彎了眉眼:“非也非也,世妹言辭犀利,有理有據,端的巾幗不讓須眉” “……”如箏無言以對,只得另換話題:“世兄來此何事?” “吹簫啊。” “為何偏要到此地吹簫” “此地涼爽……” “……”如箏終于放棄了,回頭瞪了一眼努力憋笑的浣紗,老實地跟在蘇有容身后,出了護國寺。 蘇有容見如箏帶了家丁出行,天也尚未過午,便與她拱手道別,自轉回寺里去了。 如箏回到車上,平靜了一會兒才赫然發現,蘇有容的扇子居然還在自己手里攥著,她臉色又是一紅,卻忍不住打開折扇細細看著:扇子正面是一枝傲雪紅梅,雖然筆法一般,卻也別有一番精神,背面是墨跡淋漓的四個大字,正是蘇有容慣用的正楷: “難得……糊涂?”如箏喃喃念著,突然想到自己還忘了跟他道謝!還有姜片的事情……想著想著,她唇邊又泛起一個笑容,妥善的收好了折扇。 剛剛因為葉濟世而生的急怒被這次偶遇沖淡了大半,她靜下心,慢慢想著對策。 護國寺大門內,蘇有容看著漫漫來時路,無奈地笑了:怎么每次我遇到她,她都是危急尷尬遇險境呢,難道本少爺自帶英雄救美磁場?! 這樣想著,他舉步向著松林走去:唉~還得回去取我的劍~~~一摸腰間:誒!丫頭還順走了我的扇子! 他笑著,搖頭晃腦地走遠了…… 如箏走入崔府主院時,看到的是滿臉焦急的崔侯和黑著臉正在開方子的葉濟世,如箏喜道:“葉先生!” 葉濟世起身,似不情愿似的對她行禮說到:“在下想了想,小姐說的有禮,便觍顏回來了,承蒙侯爺不棄,還愿意喝我開的藥,葉某慚愧。” 如箏知道他一向傲氣,這樣已是極致了,便趕緊福身到:“豈敢,葉先生與舅舅不過是誤會一場,是小女子多言了,還望葉先生不要見怪。” 葉濟世見她言語恭敬,面色稍霽:“剛剛聽侯爺說起,林小姐近日身體不適,不知……” 如箏趕緊點頭:“正要請先生救命!” 葉濟世見她說的嚴重,反倒笑了:“林小姐莫慌,依在下看來,小姐遠遠沒到需要人救命的程度。” 說著便示意她坐下,給她細細號了脈,略沉吟了一下,才說:“你這病,是胎里帶了三分,后來又不注意便加重到了七分,病不厲害,不過是氣血略虛,體寒瘀滯之癥,但是耽擱的時日多了,如今現出了大的癥候,我給你開個方子,仔細吃上一個月,再看成效。”他抬頭看如箏緊鎖眉頭聽得認真,又笑了:“林小姐莫怕,只要你按我囑咐認真吃藥,我保你兩年痊愈,不會耽擱出嫁……” 如箏聽他說的不像話,嗔道:“葉先生!” 葉濟世也笑了:“罷了,大小姐莫要諱疾忌醫。” 崔侯等人這才聽得放心,再三謝了葉濟世,又囑咐崔明軒親自送了他出去,才對如箏到:“這便好了,一會兒等你表哥回來,讓他帶你去仁信堂,先抓一個月的藥帶回去,定要把你身子調養好!” 如箏眼眶熱熱的,點點頭到:“是,舅舅。” 謝氏上前拉著她手笑到:“箏兒,之前是舅母失言了,真沒想到我們箏兒是這樣一個聰慧又誠孝的好孩子,你一番話,便勸得葉先生策馬而回,讓舅母怎么謝你呢……” 如箏看著謝氏,展顏一笑:“舅母真是折殺箏兒了,比起舅舅舅母對我的疼惜,箏兒做的些許小事又算得了什么?我只盼葉先生能調理好舅舅的身子,讓舅舅長命百歲,不要讓我再嘗子欲孝而親不待的苦楚,我便知足了!” 一番話,說的謝氏也紅了眼眶,一把把如箏摟在懷里,兒啊囡的叫了一通,直到琳瑯湊上來假意吃醋,大家才笑著擦干了眼淚。 崔侯又趕忙叫人擺飯,如箏才知道原來舅舅一家等著自己連午飯都沒吃,趕緊道擾坐下,一家人吃了午飯,崔侯才叫崔明軒跟著如箏出府到自家藥房抓藥。 如箏辭別了舅舅一家,跟著表哥出了侯府,看著車旁騎馬隨行的崔明軒,她突然心中一動:“大表哥,你現在可有空?” 崔明軒笑著點點頭:“有空,何事?” 如箏略沉吟了一下,向崔明軒說了自己對倭物鋪子的疑惑,崔明軒想了想,到:“此事我也注意了,只是一直沒有得空去,也是我的不是了,今日我就陪你去一趟。”說著又回頭對跟隨的小廝說了幾句,那小廝自應了轉道而去。 如箏笑到:“舅舅身體不好,很多蕪雜的事務都要大表哥一人擔著,箏兒怎么會怪您,也是今日有表哥撐腰,我才敢去看看呢。” 當初在權貴店鋪林立的東市沒有找到滿足如箏要求的店鋪,崔明軒只得在百姓商賈家店鋪較多的西市上選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店面。 崔明軒帶著如箏穿過熱鬧的西市街道,來到小小的倭物鋪子時,果然看到門可羅雀的景象,與旁邊紙墨鋪子和小茶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如箏下了車,拿了幃帽帶好,對崔明軒到:“煩勞表哥在門外等我一會兒,我不叫你你不要過來。” 崔明軒楞了一下,馬上又知道了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笑著點點頭:“鬼丫頭,好吧,我就在門口,有什么事叫我。” 如箏點點頭,帶著浣紗待月走進了倭物鋪子。 一進門,一股怪味撲面而來,待月拿帕子掩鼻看了如箏一眼,見她沒有什么大的反映便又趕緊放下。 店內的人看到一位衣著貴氣的小姐走進了鋪子,并沒有特別殷勤,掌柜皮笑rou不笑地迎上來,對如箏說到:“這位小姐,不知需要什么,小店專營各種東夷貨物,請小姐進店挑挑?” 如箏點點頭,進店站定:“老板,我要買彩珠,麻煩你拿些好的來挑。”她看這掌柜似乎對經營并不上心,故特地挑了最貴重的彩珠來買,想看看他的態度是不是有改觀,誰知那掌柜并不領情,只是點點頭,轉到柜臺后,拿出一個粗木的盒子,里面零散地擺著一些彩珠,大小不等,成色也有好有壞,如箏一看心頭火起,強壓下笑到:“怎么,貴店賣東西都不分成色的么,若是我專撿好的挑,你們豈不是要虧本了?” 那掌柜淡笑了一下:“嘿嘿,這位小姐,小店是小本經營,沒那么多講究,小姐自便。” 如箏冷笑一聲:“呵呵,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做生意的,我看你也不用干了,請回吧。” 那掌柜斜睨了如箏一眼,笑到:“這位小姐好大口氣,我們東家還沒說話呢……” 如箏氣不過,剛要開口,便聽后面一陣喧嘩,一個聲音大聲喝道:“你們拿了東家的錢肆意糟蹋,中飽私囊,還不許我說出去了?!那盒彩珠根本不是我拿的,你們這是冤枉人!” 如箏聽出些許端倪,剛要發問,那掌柜卻伸手來趕她:“客人走吧,小店今日要關張了!” 如箏冷笑一聲,揚聲向外喚道:“表哥快來!”崔明軒應了一聲,馬上帶著剛剛趕到的自家家丁走入店內,回手便關了店門。 作者有話要說:諸位大人晚安,今日更新晚了,先向殿下們道個歉 另外,因為某奚近日家中忙碌,雖能夠保證更新,但諸位殿下的回復卻無法及時回應,但是我都仔細讀了的,先和大家團拜上一下~謝謝大家的留言! 某奚會在明天到后天之內一一回復,請大家稍等~ 謝謝支持!今日更新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