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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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里家宴,老太君慣喜歡說一些開心可樂的事情,何曾這樣嚴(yán)厲地提點(diǎn)眾人,一時間眾兒孫心里都是一頓,紛紛起身離席,口稱:“不敢。” 林承恩看了林繼恩一眼,開口說道:“大哥近年都不在家,母親今日所言,必然是因?yàn)閮鹤有⒕床粔颍乒芗艺焕拢瑑鹤酉蚰赣H賠罪了!”說著,深深一揖,薛氏也趕緊附和。 老太君笑著擺擺手:“快都坐下,我沒有要責(zé)怪你們的意思。” 待眾人應(yīng)了坐下,老太君才笑著開了口:“繼恩在外替天子巡牧,掌管一方百姓,承恩在京師為官,替君分憂,你們都是國之棟梁,國事重于家事的道理,我老婆子也明白,這后宅有采茵管著,我也是放心的……”她環(huán)視著眾兒孫:“我今日說這些,只是提醒你們,我老了,精神頭不濟(jì)了,你們要替我關(guān)照著,凡事要做到無愧于心,不要行差踏錯。” 眾人趕忙起身應(yīng)了,老太君笑笑拿起筷子,大家才紛紛落座,家宴繼續(xù)。 36家宴(四) 一頓飯,除了大房一家真心開懷,在座眾人都是各懷心思,頗有幾人吃的食不知味。 待撤了湯品,上了消食的茶水,丫鬟們拿了熱帕子給主子們凈手,如書笑著拽了拽袖子,仔細(xì)擦干凈了,又端起茶,嘆了一句:“真香啊,這定是祖母屋里的老君眉~” 老太君看著她笑到:“就你這猴兒鼻子靈,也不枉費(fèi)我僅剩的這點(diǎn)兒存項(xiàng)……”說著,老太君的笑意突然淡了,眼神落在如書右手帶著的翡翠鐲子上: “書兒,你手上的鐲子是哪兒來的?” 如書看了看鐲子,又看看如箏,甜笑到:“回祖母,是二jiejie日前所賜。” 老太君斂眸到:“書兒丫頭,你可知你手上這鐲子的來歷?” 如書看老太君變了臉色,忙站起身,小心地說道:“回祖母,孫女兒不知……” 老太君眉毛一揚(yáng),隨即嘆道:“也難怪你不知道,這是當(dāng)年阿衡最愛的一對兒鐲子,恭王側(cè)妃出嫁時,她送出去一只,另一只便留給了箏兒……” 如書趕忙起身沖如箏深深福下,眼里幾乎要沁出淚來:“jiejie,那天你給我鐲子時,我只覺得貴重,你說是姐妹情誼,我便收了,可我沒想到……若知道是前頭母親的遺物,我是萬萬不能收的!”說著,便要脫下鐲子,如箏一按她手,拉著她站起來,向老太君到: “祖母,我知道您一直疼惜我娘親,她臨走時,也曾經(jīng)和我說過,她福氣淺,不能孝敬您,反倒讓您為她傷心,讓我替她多孝敬您和父親,多疼惜弟妹,如今書兒失了珍愛的鐲子,我將這鐲子贈予她,箏兒私心想著,若是母親在天有靈,也必會贊同的,故這只鐲子,我不想收回,就當(dāng)是替母親疼一疼她沒來及疼多久的書兒吧。”說著,她兩行清淚流下,旁邊如書也抽抽搭搭哭了起來。 老太君長嘆一聲,眼里也泛起了淚光,她看著如箏,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在她眼前言笑晏晏的阿衡丫頭: “罷了,箏兒言之有理,書兒你就收著那鐲子吧,也算是你前頭嫡母疼你了。” 如書哽咽著應(yīng)了,極珍重地將鐲子收到袖子里。 旁邊的薛氏如坐針氈,看著如箏和如書一唱一和,心里恨得咬牙切齒,臉上卻依舊保持著慈和,甚至是有點(diǎn)悲憫的神情。 老太君又瞥了一眼如箏手上的紅珊瑚鏈子,轉(zhuǎn)向薛氏到:“阿衡的嫁妝,如今還是你幫箏兒在管著?” 薛氏心里一沉,不動聲色地回到:“是,母親,小庫房是我在打理著,不過總鑰匙……” 老太君點(diǎn)頭笑到:“是了,是我老糊涂了,總鑰匙是我收著的。”她點(diǎn)點(diǎn)頭:“這些年也辛苦你了,箏兒如今也大了,該讓她學(xué)著打理庶務(wù)了,反正小庫房也是在沁園附近,索性今兒就交給她,讓她帶著丫鬟婆子自打理去,也省的以后給弟妹什么東西,還得從自己日常用度里面出,吃了飯,箏兒便把鑰匙帶走,讓你母親帶你開庫房看看,你娘親當(dāng)年的嫁妝,可是從崔府一直排到咱府呢……”她笑著,如箏和如書也漸漸止住了哭。 如箏福身到:“祖母,孫女兒還小呢,娘親的嫁妝還是讓母親……” 老太君擺擺手道:“別推辭了,我說讓你自管你就自管,你也給你母親騰騰輕,她還管著大庫房呢,千頭萬緒的……” 薛氏也從旁附和:“是啊,早該讓你上手的,說來還是我總覺得你小……現(xiàn)在看看,可不真是大姑娘了么!” 如箏裝作沒有聽出她話里的機(jī)鋒,淺笑著一福身:“女兒多謝母親體恤,今后還要母親多指點(diǎn)呢。” 薛氏暗自憋到內(nèi)傷,臉上卻依然慈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一家人吃了茶,老太君乏了要午歇,便讓各房都散了,自己帶了宋氏和如詩到慈園說話兒,林侯和大老爺招了男丁們到東書房考校學(xué)問,夫人小姐們便各自回院,薛林氏強(qiáng)遣了不情不愿的薛瑾去向林侯討教,自帶了薛瑜陪著薛氏回了靜園。 姑嫂二人剛一落座,薛氏便屏退了丫鬟們,又要趕如婳薛瑜,如婳一扭身,嗔到:“母親你們說什么都不帶著我,我是你親女兒,還有什么事情是要瞞著我的么?都是你這樣,才讓我什么都不懂,處處讓林如箏占了便宜去!” 薛林氏陪著笑說道:“婳姐兒說的也有理,她眼見也大了,也該知道些了。” 薛氏嘆了口氣:“你若不是這跳脫急躁的性子,我早就不避著你了……”看到如婳又要起急,她忙按住她手:“也罷,今日的話,也不是不能和你們說,不過婳兒,還有瑜兒你們要謹(jǐn)記,以后咱們私下議論的一切話,都不能再傳入他人之耳,否則我便唯你們是問,明白么?” 待如婳和薛瑜仔細(xì)應(yīng)了,薛氏才嘆道:“看來想讓瑾兒的親事為婳兒鋪路這條道,是行不通了,老太君是鐵了心要讓如箏嫁到國公府去。” 薛林氏哼了一聲:“我說不讓你走這步棋,你偏不聽,我們瑾兒雖好,卻是一直不得母親青眼的,你偏讓我這樣試探,說什么若能成也是佳偶一對,如今非但不成,反讓我落了一頓埋怨!” 薛氏心里冷笑一聲,臉上卻未顯:“罷了,老太君太過固執(zhí),看來此事咱們要從長計(jì)議了。” 聽了自家母親的話,如婳急道:“母親,如何能夠從長計(jì)議啊,如箏年末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后緊跟著就是議親,在那時候之前不能解決掉她,子澈哥哥就必……”說到這里,她說不下去了,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心上人另娶他人的情境,難過得眼淚都幾乎流了下來。 薛氏嘆道:“你急什么,說來也是你自己沒用,若是你能讓蘇百川對你上心,親自求了世子向你提親,老太君也說不出什么,偏偏到讓他上心……”一時氣憤,她差點(diǎn)說錯話,忙端了茶水掩去了: “你放心,我是必不會讓她如愿的……”她眼里閃過一絲精光:“不過你這個jiejie,去歲落水之后就轉(zhuǎn)了性子,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想到這里,她心里一緊,又趕緊安慰自己:那件事情做的隱秘,連成了精的老太君都未察覺,那個小丫頭萬不可能知道的…… 她定了定神,又到:“如今老太君以為咱們打壓她,處處提點(diǎn)防備,暫時不能動她了……” 如婳急道:“如何能不動她!您看她現(xiàn)在愈發(fā)大膽了,今日和如書那小賤人一唱一和,幾句話便把小庫房收了去,母親您還要縱著她么?” 薛林氏也擔(dān)憂到:“是啊,那小庫房里的東西,可算不上是完璧歸趙,當(dāng)初咱們……你可要想清楚,若是她改日真的拉著你盤賬……” 薛氏眉毛一揚(yáng),冷笑道:“我諒她也不敢!”她語氣嚴(yán)厲,嚇得如婳都一縮。 薛氏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又到:“若是她真敢拉我盤賬,我自有辦法讓他無福消受這些東西,我只怕她按下不說,反而真成了日后的心腹之患……” 她目光如利劍般看著沁園的方向,似乎要穿透層層院墻,戳在如箏身上。 此時的沁園,卻是一片歡騰,崔mama忙著給崔氏的靈位上了一炷香,又歡喜地看著如箏: “太好了,小姐,如今夫人的嫁妝重回您手上,奴婢們再也不用擔(dān)心夫人……”后面的話,她隱去未說,如箏卻懂了,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其實(shí)我也是防患于未然,總鑰匙在祖母手里,我量她也不敢太造次。” 崔氏點(diǎn)點(diǎn)頭到:“是這個理,若是一直由老太君管著,倒也無妨,只怕老太君年事已高……”說著她又輕輕自打了個嘴巴:“呸呸,看我說的,老太君慈和如同菩薩,自然是長命百歲的!” 如箏笑著拉住她手:“奶娘不必如此,我都知道,你是歡喜過頭了。” 旁邊夏魚也陪著笑:“是啊,小姐,您說咱們要不要趁熱打鐵,和夫人把賬算一算?”說著,她露出一個鄙夷的神色:“奴婢想著,夫人庫房里的不少好東西,恐怕都讓靜園那位給……”她壓低了聲音:“小姐,光奴婢看到的,就有好幾次呢,虞mama帶人,偷偷打開庫房……” 聽到此處,如箏卻皺起眉頭,輕輕按在她嘴上,搖搖頭:“此話不可再提起,庫房也不可盤點(diǎn)。”她看了看旁邊的浣紗,使了個眼色,浣紗會意走到屋外守著。 如箏又到:“如今我們大獲全勝,靜園那位卻被逼到了翻臉的邊緣,若是此時咱們不松一松,以她的性子,必然是要整治咱們的,到時候反倒不美,反正現(xiàn)在庫房也到手,到時候咱們把鎖頭里外一換,著人看好了,不再讓她占便宜就是了!”說完,她又轉(zhuǎn)向崔mama:“奶娘,此事您和浣紗要仔細(xì)叮囑所有的丫鬟婆子,切不可露出得意之色,更不可多說少道,尤其是不能提起曾看虞mama出入小庫房之事,您可省得?” 崔mama仔細(xì)應(yīng)了,看著如箏笑到:“小姐如今,愈發(fā)像夫人了,事事未雨綢繆,再沒人能害小姐了。” 如箏聽她拿自己和母親相比,也感到了幾絲驕傲,卻又馬上壓下:“那卻未必……其實(shí)她若來打壓我,我到放心了,只怕她按兵不動,卻是最可怖的……” 天色漸晚,薛林氏拉了薛瑜道別離去,如婳頹喪的坐在桌邊,眼眶紅紅的看著薛氏。 薛氏掃了她一眼,嘆道:“看看你成什么樣子,自己想要就努力去爭啊,難道以我教你的那些,還攏不來個毛頭小子的心么?” 如婳眼眶更紅了,淚水搖搖欲墜:“我想用也得有機(jī)會啊,眼見林如箏就及笄了,我和子澈哥哥統(tǒng)共也沒見過幾面,他肯定要讓林如箏給搶去了……您又說丟開不管……” 薛氏看她又哭的花容失色,心里也是一陣心疼:“好了,別哭了!” 她抬頭,看看外院的方向:“我說暫時不動她,并不是真的不動,而是要從根本上打垮她,讓她無暇自顧,你也就無后顧之憂了。” 聽了她的話,如婳猛抬頭問到:“如何才能打到她的根本?” 薛氏笑了一下,唇角隱在花窗的陰影里,顯得有些扭曲:“那要看,她最在乎的是什么,最寶貝的,是誰了……” 當(dāng)晚,老太君留了宋氏母女在慈園住下,如箏則安排著丫頭們提前將宋氏的行李收拾好,以便轉(zhuǎn)天一早動身,待都忙完已近亥時,如箏沐浴完畢,穿了紗質(zhì)的中衣坐在床上,任值夜的浣紗慢慢為自己拆散頭發(fā)。 如箏打了個哈欠,笑到:“大伯父一家來了,還真是熱鬧呢,可惜這就要走了。” 浣紗也笑了:“是啊,大夫人回來一趟,我看整個院子都似添了三分生氣,連老太君都整天笑呵呵地呢。” 如箏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思索了一下問到:“這幾日,我特地帶你在大伯母跟前伺候,你可看出什么沒有?” 浣紗替她把頭發(fā)松松攏好,笑到:“奴婢明白小姐是要奴婢多看多想,便在意了一下,似乎夫人對大夫人很是忌憚,而老太君卻對大房特別的親厚……” 如箏點(diǎn)點(diǎn)頭,靠坐在床頭:“正是如此,可我讓她們打聽了許久,都不知個中緣由,又不能直接問大伯母……” 浣紗笑著將檀木梳子放好,關(guān)上妝盒,又回到如箏身邊:“奴婢知道您一直打聽此事,私下想著既然涉及到老太君的好惡,那老太君身邊的兩位老嬤嬤或許知道,便想辦法套了韓嬤嬤的話兒……” 如箏喜得一下坐起來:“浣紗,你可真是我的好丫頭!”說完拉著她的手坐在自己身邊:“快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浣紗看她高興的樣子,也甜甜的笑了:“小姐,奴婢可不敢當(dāng),奴婢想著,大概也是韓嬤嬤覺得應(yīng)該讓您知道,才告訴奴婢的,此事說來話長,奴婢服侍您睡了,再慢慢告訴您可好?” 如箏點(diǎn)點(diǎn)頭,興致勃勃地躺下,浣紗也拿了薄被鋪好,坐在如箏床邊腳踏上,開口說道: “奴婢那日試探著嘆了句老太君對大夫人真好,韓嬤嬤便笑著說:‘若是你早生十年,親眼看到當(dāng)年大夫人和二夫人在老太君膝下承歡盡孝的樣子,那才叫和樂融融呢。’”浣紗頓了頓,說道:“后來韓嬤嬤便告訴奴婢,老太君對大房親厚,是從大老爺小時候便開始的,當(dāng)年老太君初嫁入侯府,三年無所出,無奈便把自己身邊貼身的大丫環(huán)張氏開了臉,做了通房,不久張氏有孕,又抬了妾室,張氏姨奶奶對老太君忠心耿耿,十月懷胎生下了大老爺,二話不說便將大老爺交給老太君撫養(yǎng),自己也依舊住在老太君院子里服侍,說來也怪,老太君撫養(yǎng)了大老爺不到半年,自己便有了喜,十個月后又為老侯爺添了一個嫡子,便是現(xiàn)在的侯爺,老侯爺和老太君很高興,認(rèn)為是大老爺帶來的福氣,故而一直很看重大老爺,所有吃穿用度都和侯爺一致,大老爺也爭氣,比侯爺還要早一年參加科舉,一舉便中了二甲第五名。”說到這兒浣紗在腳踏上挪動了一下,如箏若有所思的嗯了一聲,問到:“那大伯母呢?” 浣紗笑到:“小姐別忙,奴婢這就要說到大夫人了。”她買了個關(guān)子笑到:“說起來,大夫人還是大老爺自己向老侯爺求來的呢……” 聽到此處,如箏的眼睛更亮了:“哦?怎么說?” 浣紗笑了一下,接著說道:“韓嬤嬤告訴奴婢,當(dāng)年大老爺一心苦讀,不愿早早成親,中進(jìn)士之后,年齡就稍微大些了,還耽誤著侯爺?shù)挠H事,老侯爺雖然著急,卻一時也沒有合適人選,又不想隨便湊合,便耽擱了,沒想到有一天,大老爺自己跑到老侯爺和老太君跟前跪了,說要求娶當(dāng)時的御史大夫宋大人家的嫡長女宋憫,老侯爺當(dāng)時嚇了一跳,那宋大人雖然官位不高,只是三品,卻是當(dāng)時的言官清流領(lǐng)袖,家風(fēng)一直嚴(yán)謹(jǐn),大老爺再好,卻也擔(dān)了個庶子的名頭,可看自家長子好容易動了心,便也不問三七二十一,硬著頭皮前去提親,那宋大人也未一口回絕,只是提出要見大老爺,老侯爺便二次帶了大老爺前去拜訪,沒想到宋大人和大老爺一番長談,當(dāng)即拍板定下了親事……” 如箏驚得又坐了起來:“卻是為何?!” 浣紗笑到:“奴婢也奇怪呢,問到韓嬤嬤時,她老人家只說連老太君也不知道,只是歡天喜地的給大老爺cao辦了婚事,為了遷就宋大人的門第,還破例給張姨奶奶升了貴妾,只是韓嬤嬤說,當(dāng)時老太君問老侯爺時,正是自己在房里伺候,她記得老侯爺說他也聽不懂自家兒子和老丈人打的什么機(jī)鋒,只記得宋大人最后說了一句‘此子乃貴府芝蘭玉樹是也’就這句,還是老侯爺使勁兒記才記住的呢!” 聽了她的話,如箏總算明白了長房一家得自家祖母青眼的原因,也更加了解了自己這位大伯父,不禁對自己親近大房的決定感到慶幸,躺倒笑到:“真是天賜良緣啊~” 浣紗伸手給她掖好被子:“是啊,而且大老爺為人端方,一心撲在公務(wù)上面,這么多年就只有大夫人一人,老太君出身凌家,不愛那些妻妾相斗之事,自然更喜歡長房一家的家風(fēng),奴婢琢磨著,恐怕是因?yàn)槔咸膶檺郏由洗蠓蛉吮旧頌槿硕嗣C,才讓靜園那位夫人十分忌憚的吧……” 如箏思索著點(diǎn)點(diǎn)頭,浣紗看她有點(diǎn)困了,便起身熄了燭火,躺倒腳踏上:“小姐,大夫人看著就是真心愛憐您的,只可惜離得太遠(yuǎn)了……” 如箏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在浣紗逐漸平穩(wěn)的呼吸聲中,她迷迷糊糊地想著:遠(yuǎn)么?很快就要不遠(yuǎn)了呢…… 37卻婚(一) 過了六月底,天氣日漸炎熱,僥是如箏體寒耐熱,也整天懨懨的,除了每日到慈園請安,偶爾到靜園請安,便是坐在自己院子陰涼的堂屋里品著湯水看書或做點(diǎn)女紅,因春日宴上已暴露了琴技,又在護(hù)國寺聽了那曲《梅花》,勾起了她前世撫琴的興致,索性讓崔mama隨便買了個桐木箏,每日撫琴修身養(yǎng)性,反倒沒讓人尋了什么錯處去。 小庫房的一切打點(diǎn)好之后,如箏在崔mama陪同下去看過一次,才明白當(dāng)初崔氏出嫁,搬空了崔府一半的說法并非虛言,看著那些瓷器玉器,珍珠寶石,如箏真的是大開眼界,光是上好的錦緞就堆了幾個大箱子,只可惜時間長了,很多鮮亮的料子都有些褪色,如箏蹲□撫摸著那些曾經(jīng)光彩照人的錦緞,嘆道:“可惜了這些好料子……” 崔mama笑著摻起她:“小姐,別心疼了,夫人早就知道綢緞之類不宜久存,大部分都已經(jīng)做了衣服或是送了人情了,這只是剩下的一小部分,再說,也不是所有料子都這樣啊……” 她神秘地笑笑,拉著如箏走到一口小箱子前面:“幸虧這箱子當(dāng)時放的深,表面上又不起眼,沒有被那位發(fā)現(xiàn),否則也留不到現(xiàn)在了……”說著她走上前,打開箱子。 一瞬間,如箏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箱珠寶金銀,定睛看時,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箱七彩的紗絹,顏色鮮亮色澤變幻,如同寶石一樣反射著窗外的陽光,耀的人眼花繚亂。 “這是什么?!”如箏嘆息到:“天下還有這樣的布匹么?” 崔mama笑到:“這叫落霞紗,是當(dāng)年東邊鮫夷國上供的貢品,據(jù)傳說是海里的鮫人所織,其實(shí)不過是謠傳而已,但因其質(zhì)地輕盈,色澤鮮亮,而且不同于普通的布匹,即使久存也不會褪色,被咱們大盛朝視為寶物,這些還是當(dāng)年蘭陵崔氏聲名顯赫之時積存下的,十年前鮫夷國被東夷吞并,這落霞紗的織法散佚于戰(zhàn)火,如今這樣的布匹,即使是皇家也不多了。” 如箏看著箱子里美麗的落霞紗,遙想著把它們做成衣物穿在身上的樣子,不禁心向往之,看了看那小小的一箱,又有點(diǎn)舍不得: “這么珍貴的東西,又不容易壞,還是好好存起來吧。”她笑著看看崔mama。 崔mama點(diǎn)點(diǎn)頭:“奴婢也是這么想的,不如等小姐出嫁時,當(dāng)嫁妝帶到夫家去!”經(jīng)過上次如箏的嗔怪,她已經(jīng)不把國公府常常掛著口上,但心里想的其實(shí)還是那個地方。 如箏聽了她的話,心里一沉,面上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心里卻在感嘆,若是這樣盼著她嫁個好人家的奶娘,知道自己決意終身不嫁,會不會傷心憤怒? 出了庫房,如箏抬頭看看漸漸沉下的夕陽,一面感嘆外家和母親留給自己的這一大筆財(cái)富,一邊謀劃著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母親的嫁妝雖然豐厚,但能動用的現(xiàn)銀并不多,若想保自己和身邊人一世無憂,自己要做的,還有很多。 轉(zhuǎn)天一早,如箏剛從慈園請安回來,就看到留在院子里的秋雁沖自己笑著招手: “小姐,二少爺來了。” 如箏喜地一揚(yáng)眉,快步走進(jìn)堂屋,只見如柏正坐在桌子后,端著茶碗對著一堆點(diǎn)心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