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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嫡女庶嫁在線閱讀 - 第5節

第5節

    如箏欣慰地落下兩行淚:“好,jiejie等著你學成,金榜題名之時。”

    如柏一愣,手忙腳亂地替如箏擦去眼淚:“姐,你哭什么,你放心,將來我當了狀元,親自為你送嫁,讓你做這京師最有面子的新娘子。”

    聽了他的胡話,如箏破涕為笑,伸手錘了如柏一下:“都十三的男子漢了,說話嘴還是沒有把門的!”她起身整了整衣服:“夜深了,用功也不能熬壞了身子,早歇了吧,我也回去了。”

    如柏應了,親自送如箏到門口,姐弟倆如同之前十三年每一個夜晚一樣,笑著道別,但心里知道,也許這樣的日子,要開始倒數了。

    第二天,如箏早早醒來,簡單梳洗完畢,喝了秋雁準備的姜絲蓮子碧粳粥,待熱粥催出來的汗敗了,便裹上斗篷,命浣紗夏魚拿了一早做好的山藥南瓜棗泥糕出了堂屋,剛出門,便見自家父親定遠侯林承恩的親信長隨林義正帶著一幫子人在東廂房忙著什么,如箏心里一沉,快步走上前去:

    “義叔,這是忙什么呢?”

    林義抬頭,見是如箏,忙彎腰恭謹答道:“回大小姐話,昨兒晚上老爺安排下來,命咱們今兒一早到沁園替大少爺收拾日常用的東西,搬到外院西書房居住,便于隨老爺讀書,今兒一早已經回了太太和大少爺了,剛來的太早,大小姐未起身,故而沒來得及回大小姐。”

    如箏點點頭笑到:“既然已經回了母親,便不必告訴我了,義叔辛苦了。”說完,她微微一福,轉身走出了沁園。

    沒有想到如柏這么快就要搬到外院去住,如箏心里既欣慰又辛酸,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一會兒身上便見了汗,還微微喘了起來,一旁的夏魚見了,忙上前扶住如箏:“小姐,你身子還沒恢復,還是歇歇再走吧。”

    浣紗也趕緊掏出帕子給如箏擦去頭上的汗,又幫她把兜帽帶上:“是啊,小姐,你寒癥未愈,再受了風寒可就不好了。”

    如箏回頭,看著她們笑到:“你們兩個小妮子,以為我是三歲孩子呢!保不齊是自己累了想偷懶,硬拽著我歇息吧。”

    夏魚眼珠一轉便接過如箏的話頭:“小姐聰慧,我們這點小心思哪逃得過小姐的法眼呢,小姐就疼惜我們,休息一下吧。”

    如箏笑著點點他額頭:“就你嘴厲害,罷了,就到前面游廊歇一歇吧。”

    浣紗和夏魚趕緊扶著如箏走進游廊,找了個干凈條凳,用帕子擦了,讓如箏坐下。

    剛剛坐定,便見游廊連著后花園一側翩然走入一人,如箏定睛看時,正是自家父親寵妾徐氏姨娘所出的四小姐林如書。

    如箏記得徐氏也是大家出身,本是江南道大省道臺之女,是自家父親外放巡撫之時納的,因母親崔氏當時在家盡孝,沒有跟到任上,這位徐姨娘還曾經主持了多年巡撫府內務,育有一子一女,便是庶出的二少爺,大排行老三的如杉和這位四小姐如書,回府后林侯本欲給徐氏貴妾的分位,卻因當時崔氏病重便擱置下來,崔氏臨終時曾經說過徐氏誕育一子一女有功,求林侯將她納為貴妾,可崔氏去世后,薛氏由平妻升為正室,便將此事擱置了,后來也便不了了之,如今徐姨娘還是不尷不尬的領著良妾的用度,唯一好點的,是老太君允了如杉和如書跟著她在荷香小筑居住,而不必像林侯另一位通房丫頭提上來的妾室宋氏一樣,帶著庶出的二小姐如棋,依附著薛氏住在靜園內。

    多年來,徐氏和薛氏相安無事,以前的如箏以為是薛氏大度的緣故,現在看來,這徐姨娘能在薛氏手下這么長時間不出岔子,還能平平安安帶大一個庶出的少爺,又沒有失寵于林侯,看來也不是懦弱無智之輩。

    想到此處,如箏站起身迎上前去:“四妹,這般早出來,也是給祖母請安去么?”

    四小姐如書見一向不怎么和庶子女親近的長姊主動迎上來,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又福□,露出一個略生硬的微笑:“長姊萬福,我只是隨便轉轉而已。”

    如箏伸手摻起她:“自家姐妹,何必如此拘禮,meimei既然來了,不如陪我一起去給老太君請個安如何?想必老太君看到meimei,也會高興的。”

    如書摸不透如箏的心思,略躊躇了一下:“本該隨jiejie去給祖母請安的,但祖母并未傳召,meimei素來也少去慈園……”

    如箏看她表情,知道她這是對自己起了戒備,雖有幾分失落,但也能體諒她身為庶女的為難之處,當下便笑道:“就是因為你素日去的少,我這才出言相邀啊,老太君年紀大了,喜歡熱鬧,咱們若去了不拘干點什么,只要笑鬧一番,她老人家便開懷了。”見她神色微動,如箏語鋒一轉:“不過我看meimei這身穿的也單薄了些,若這樣去了著了涼反倒惹老太君心疼,這樣吧,今后我每日都會這時候去給祖母請安,meimei若愿意一同前往,明日此時你我便在這里相見如何?”

    如書這才釋然一笑:“長姊說的是,書兒正是擔心這身過于素凈,想著老太君素來喜歡富貴顏色,想要換身衣服再去呢。”

    如箏笑著拍拍她手:“今日是來不及了,明日你若來,遣了丫鬟告訴我一聲,咱們同去。”

    如書點點頭,又似突然想起什么:“長姊不和二姐同去么?”

    如箏知道她素日和如婳不合,當下笑到:“她和母親住在靜園,離老太君更近呢,我何必耽誤她早去。”

    如書點點頭:“那小妹便不耽誤長姊請安了。”

    如箏點點頭,如書行了禮向荷香小筑方向去了。

    如箏嘆了口氣:“難為她了,”她回頭看著浣紗和夏魚:“也歇的差不多了,走吧。”說著帶頭出了游廊,二婢連忙跟上。

    不一會兒,夏魚吭哧著開了口:“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

    如箏笑到:“從剛才便魂不守舍的,說吧。”

    夏魚笑嘻嘻開了口:“小姐,三小姐到最后也沒說明天來不來呢,她真的是因為穿錯了衣服才不和你同去的么?”

    如箏回頭看了她一眼,笑到:“能看出這個已經不錯了。”她目光一瞥,看到浣紗也笑看著夏魚,心里一動:“浣紗,你告訴她吧。”

    浣紗愣了一下,她雖和自己母親學了很多內宅中的道道,但小姐向來不愛問她這些,她又不是多言之人,一向是茶壺煮餃子,心里有數罷了,這次乍然被小姐問道,不禁沉吟了一陣,才開口答道:“奴婢以為,三小姐定是回自己院子問徐姨奶奶去了。”

    聽了她的話,如箏心里暗自贊許:“猜的不錯,繼續說。”

    浣紗點點頭,接著說道:“小姐向來和三小姐不甚親近,反而是和二小姐更親近些,三小姐素來和二小姐不合,身份又有些尷尬,故而一時以……猜度錯了小姐的意思,不敢貿然隨小姐前往,想必是回家問姨娘了。”她本來想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想到如書畢竟是主子,不容她這個仆人排揎,便順嘴改了。

    聽了她的話,如箏回頭看看她,又看看夏魚:“聽到了吧,以后和你浣紗jiejie多學著點。”

    夏魚猛點頭:“原來這里面這么多門道。”

    浣紗則看著自家小姐贊許的面容,微微有一點出神:自從小姐落水恢復之后,就仿佛不是原來那個小姐了,但具體有什么變化,她又說不出來,只是這樣的小姐,讓她更加……敬佩了。

    三人說說笑笑,一會兒便到了慈園,一進門,便見韓嬤嬤迎了上來:“大小姐,您可來了,老太君從一大早就念叨您呢!”

    如箏向她行了半禮,一邊脫著身上的斗篷,一邊向著里間的門大聲說道:“哎呀,是箏兒來的晚了,只不知祖母是想箏兒呢,還是想箏兒做的糕了呢。”

    老太君在屋里笑罵:“你這皮猴子,還不趕緊滾進來。”

    如箏笑著進了里屋,抬頭不期然對上了薛氏滿含笑意的眼睛,心里一“咯噔”臉上卻未顯:“祖母萬福,母親萬福。”

    薛氏身旁的如婳見如箏給長輩見禮,忙也跳下床給如箏行禮,被如箏摻起拉著坐在了老太君和薛氏的下首。

    薛氏笑到:“昨兒婳兒回來,說箏兒給老太君奉了養胃的糕點,老太君進的很香,今日不知可帶來了?”

    如箏躬身答道:“是,今日也做了,母親和meimei也一起嘗嘗吧。”說著便伸手喚過浣紗,奉上糕點。

    薛氏先伺候老太君擦了手,用了一塊糕,自己也拈起一塊嘗了嘗:“嗯,果然不錯,我的箏兒也長大了,能幫母親孝敬老太君了。”她慈和地笑著:“婳兒也要多和你jiejie學學,別總讓我cao心才好。”

    如箏看著薛氏完美無缺的笑容,心里卻如同爬過了一條冰冷的毒蛇,她斂眸笑到:“母親謬贊了,哪里是女兒的糕好,不過是老太君用的湯藥多了,冷口吃點甜食,一時喜歡罷了,藥膳再好也是吃食,若要治病,自然還是母親和婳兒精心熬制的藥好,說起來,還是婳兒費得心思更多。”

    如箏抬頭,看到薛氏略帶探尋的眼神,馬上揚起一個甜甜的笑臉:“再說,女兒孝敬,也是尊了母親素日的教誨。”

    薛氏釋然一笑:“箏兒也會說話哄咱們高興了。”

    老太君笑到:“好,都好,箏兒婳兒都是孝順的好孩子。”

    祖孫幾人又坐著說了會兒話,門外小丫頭挑簾子進來:“稟老太君,侯爺剛剛讓二門上的小廝來傳了話,說武國侯府舅老爺來了,現在正和侯爺在書房說話,一會兒說是要來拜見老太君,請您早作準備。”

    9請安(四)

    祖孫幾人又坐著說了會兒話,門外小丫頭挑簾子進來:“稟老太君,侯爺剛剛讓二門上的小廝來傳了話,說武國侯府舅老爺來了,現在正和侯爺在書房說話,一會兒說是要來拜見老太君,請您早作準備呢。”

    老太君聽了笑到:“我還納悶兒承恩今日休沐怎么沒來找我老婆子說話呢,原來是崔衍那孩子來了。”她點點頭,轉向小丫頭:“去回了侯爺,就說趕緊把舅爺請進來說話,告訴他箏兒也在呢。”

    小丫頭應聲去了,薛氏忙下了炕:“原來是舅老爺來了,媳婦這就去準備一下。”

    老太君笑到:“偏勞你了。”

    薛氏道了聲:“豈敢。”帶著如婳出門去了。

    如箏自從剛才小丫鬟來報,心里便如同開了鍋一樣,又苦,又甜,又澀,直沖的鼻子發酸,眼圈生疼,可懾于薛氏在場,表面上還要裝作冷淡毫不在意的樣子,薛氏一走,如箏便再也忍不住,掏出帕子偷偷擦了擦眼角。

    她的小動作沒有瞞過老太君,看著她忍得難受,老太君也是一陣唏噓:“箏兒,難得你舅舅今日過來,你便好好陪陪他吧。”

    如箏笑著點點頭:“是。”

    老太君說完,便斜倚在枕上閉目養神,如箏挪過去,一邊替祖母垂腿,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

    如箏的母家本也是世家大族,不僅僅是在當朝,甚至從前朝開始就是赫赫有名,因為祖籍在山北道蘭陵郡,又被稱為蘭陵崔家,又因祖上輔佐過本朝開國世祖皇帝,從龍有功,被封為武國侯,世襲罔替,只可惜不知是天妒英才還是什么原因,武國侯一支于子嗣上甚為艱難,到了如箏外祖老侯爺那一輩,已經是三代單傳,只育有一子一女,便是如箏的母親崔衡,以及崔衡之兄,如箏的舅父崔衍。

    崔衍自幼身體也不甚強健,早早便迎娶了京師大家謝家嫡出的第三女,至今卻只育有兩女一子,長女崔瀲滟嫁給了皇帝的第三子恭王為側妃,現在府中就還有長子和次女,如箏的大表兄崔明軒和二表姐崔琳瑯,幸而不知是不是謝氏出身將門的緣故,大表兄崔明軒倒是自幼身體強健,近幾年也可以為崔衍分憂了,只是明德十五年開始,圣上下旨清查國庫欠款,武國侯府因為當年出過一位貴妃,歸寧時鋪張糜費,加上如箏的母親崔衡出嫁時嫁妝豐厚等諸般緣由,欠了國庫紋銀十萬兩,其實明德帝收繳國庫欠款,本也沒有想過要逼迫大臣,像定遠侯府這樣的世家大族,很多都欠國庫不少銀子,但崔衍自付于政務上無法為皇帝盡忠,便想要帶頭于此事上為君王分憂,湊來湊去還差不少銀子,便向定遠侯府林家商議,想要借崔衡的嫁妝銀子救急,說好必于如箏出嫁前還清。

    在大盛朝,世家大族的女子出嫁后地位不似前朝那般低下,嫁妝銀子按慣例是不歸夫家支配的,一概留給自己嫡出的子女,所以說崔衍的要求其實并不過分,沒想到定遠侯林承恩聽到他這一要求,卻當場拂袖而去,崔衍出身世家,本就清高,無奈有求于妹夫,沒想到鬧的這般沒臉,回家便大病一場,如箏的母親崔衡一氣之下帶著嫁妝銀子回了娘家,背著兄長,與長嫂合計替武國侯府還清了欠款,事后崔衍雖然大怒,卻也無法,而崔衡回府后雖然得到了老太君的支持,卻終究與林承恩翻了臉,以至于積郁成疾,林承恩的外室薛氏便于此時趁虛而入,以至于害死正妻,鳩占鵲巢。

    前世的如箏,被薛氏巧言蠱惑,一直以為舅家借款才是害死崔氏的緣由,故而雖然崔衍幾次示好,如箏都對自家舅舅愛答不理,漸漸也就疏遠了,直到嫁人后,他才從蘇百川口中得知,武國侯府正是借了此次為國分憂的機會,才重新得了圣上青眼,甚至連恭王側妃崔瀲滟都被賜匾嘉獎,也是直到這幾日如箏才漸漸想明白,舅舅走的是一步不得不走的棋,因為只有保住武國侯府的爵位和榮耀,才能保住崔氏和如箏如柏在定遠侯府的地位,加上前世大表哥崔明軒為自己仗義執言之事,如箏更加后悔當初對舅家的誤會和冷淡,今日聽到舅舅來訪,怎能不叫她激動落淚呢。

    如箏正思忖間,聽得外面韓嬤嬤的聲音:“老太君,大小姐,舅老爺已經進了二門了。”

    老太君睜開眼睛:“快請。”說著便在如箏攙扶下起身坐好。

    如箏心里也是一喜,向老太君福了福便走出堂屋相迎,遠遠地便見自家舅舅武國侯崔衍緩步走來,看著舅舅和自己母親六分相似的容貌,如箏不禁濕了眼眶,幾步迎上去深深一福:“箏兒見過舅舅,舅舅萬福。”

    武國侯崔衍遠遠見到自家外甥女迎著自己走來,驚喜交加,此時趕忙伸手虛扶:“箏兒不必多禮,快起身。”

    此時,自崔衍身后傳來一個帶了三分戲謔的聲音:“喲,如箏表妹,你眼里便只看到了父親么?”

    如箏起身向舅舅身后看去,說話的正是自家大表兄崔明軒,崔明軒和崔衍相貌相似,氣質卻更像謝氏,在如箏看來,自家舅父是儒雅君子,風流蘊藉,表兄則帶了一些繼承自母家的爽利英武之氣,又不乏風度翩翩。

    想到前世他對自己的回護,如箏鼻子一酸,又福□:“表兄萬福。”

    崔明軒本與她是平輩,也知自家父子素來不為她所喜,此次乍一看到如箏真情流露,嚇得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伸手就把如箏拉了起來:“不必如此,我逗你的!”

    崔衍回頭瞪了明軒一眼,又對如箏笑道:“別理你大表兄,他素日野慣了,不過就是看我身體不好,管不得他,近日愈發無理了。”

    如箏吸吸鼻子,搖頭笑到:“舅舅說哪里話,箏兒自然知道表兄是逗我的,我只是多日沒有見到舅舅和表兄,一時感慨,才……”說著又紅了眼眶,倒叫崔衍一陣心疼,早幾年對如箏的不滿,一股腦扔到了九霄云外。

    還是韓嬤嬤出來打破了傷感的氣氛:“舅老爺,怎么站在院子里說話呢,老太君早沏好了您愛喝的凍頂茶等著您呢。”

    崔衍這才道了聲“失禮”帶著如箏和崔明軒進了正房堂屋。

    拜見過主位上的老太君后,崔衍在客位上坐了,如箏和明軒則陪坐在下首。

    老太君命丫鬟們上茶,笑到:“衍哥兒你可是久未來我這慈園了,想當年你娘帶著你和阿衡到我這里閑坐說話兒的日子,想想還似在眼前,阿衡雖然不在了,但箏兒還在,你就算不來看我這老婆子,也該常來看看你外甥女才是。”

    崔衍欠身笑到:“老太君說的是,侄兒本該常來走動的,怎奈我身體不爭氣,今夏天熱,斷斷續續躺了幾個月,近幾日才能出門,這不趕緊帶著明軒來賠罪來了。”

    如箏聽得心疼,不覺又紅了眼眶,老太君也嘆道:“你啊,樣樣都好,就是這身子太弱了,所幸柔兒身子強健,我看明軒他們三個倒都是隨了母親。”

    崔衍笑著點點頭:“是啊,這幾年偏勞她了,好在明軒也可獨當一面了,她也是這些年才能略歇歇。”

    如箏知道他們口中的“柔兒”正是自己的舅母謝氏,閨名是一個“柔”字的,崔家和謝家也可算與自家有通家之好,想必這些小輩,都是在老太君眼前玩兒熟了的。

    如箏看著自家舅舅:欣長的身材因常年病著的緣故略顯單薄,膚色也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而顯得有些蒼白,但除去這兩點,自家舅父還是較其他世族老爺顯得氣質出塵,風雅俊逸,前世自己對舅舅雖然不甚了解,但也知道他雖然體弱,卻心思細膩,才華過人,借了帶頭還款的因子,五年內便將武國侯府的氣勢恢復地更勝從前,只可惜沒來得及等到表哥建功立業,舅父便英年早逝,表哥也沒能得封世子,只得了個誠意伯的爵位。想到此處,如箏不禁感嘆世事無常,心里更是酸楚,眼淚含在眼眶里不敢落下。

    老太君看她這幅模樣,不禁笑道:“箏兒可是許久沒見到舅舅了,打從剛才歡喜的眼淚就沒干過。”

    聽祖母這么說,如箏趕緊擦擦眼睛站起來道了福:“是孫女無狀了,只是許久不見舅舅,今日乍一見,覺得您又清減了幾分,心里……還請舅舅一定保重身體!”

    崔衍看如箏這么掛心自己,心里一暖,沖她招招手,如箏聽話地走到自家舅舅身邊,眼眶紅紅的笑了笑。

    武國侯拍拍她手笑道:“箏兒不必掛心,舅舅這是老毛病了,多養養也就無事了,你若想我們,以后便多去咱家坐坐,或是小住幾天,想來你舅母和表姐也是歡喜的。”說著看向老太君:“只是要進進出出的,要煩勞老太君和定遠侯了。”

    老太君笑到:“這有什么可煩勞的,如今你身子也大好了,箏兒也該多去坐坐,承恩粗心,薛氏又忙著,是我們忽略了,以后箏兒只要想去,來回了我,多帶些人,隨時都可去,說起來舅家和自家也沒什么兩樣。”

    如箏聽了老太君的話,眼里一亮,忙又斂眸掩去。

    老太君揮揮手,如箏福身走到自己位子邊坐下,抬頭卻看到表哥看著自己笑的如和煦春風,不由得也露出一個甜笑,暗自思忖:這便是骨rou至親了,即使是得了自己多年冷遇,也這樣便輕輕揭過原諒了,不由得暗下決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舅父舅母,多和表哥表姐親近。

    她正想著,便聽見老太君問到:“衍哥兒這次來,除了看我老婆子和箏兒,還有什么事么?”

    崔衍恭謹答道:“是有點事,今年莊子上收益不錯,有了點富余銀子,故來找林侯把動用阿衡的嫁妝銀子補齊了。”

    聽了他的話,老太君眉頭一凜:“這件事,說起來是他們夫婦太不懂事,你又何必那么著急,反倒苦了自己。”

    崔衍笑到:“老太君快別這么說,欠賬還錢,本是天經地義,林侯和阿衡當初幫我,已是感激不盡,自該盡快償還。”

    老太君見他提起自家兒子,連名字都不叫,一口一個“林侯”,知道他是被林承恩傷了心了,也無法,只得撂下不提。

    賓主又閑聊了一會兒,崔衍起身告辭。老太君親自把他送出堂屋,又叫如箏送舅舅和表哥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