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陌生女人和李綠葉
“你.....”江仲平剛想對陌生女人說些什么,正好看到母親起夜。 母親沒有說話,用手指指自己的腦袋,同時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用手指點了點他。 江仲平明白母親的意思:讓自己不要犯傻,不然饒不了自己。 他不怪母親對自己的態度。 約一個月前,陌生女人說自己就是李綠葉,那時江仲平找各種證據反駁,結果他發現: 周圍所有的人,都說陌生女人就是李綠葉。 家中原來拍有李綠葉的照片上,現在都是陌生女人的樣子; 二人過往的經歷、從相識、相知到相許,陌生女人對答如流。 李綠葉精于數學,在政府機關當會計。這個技能的難度可想而知,不是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人都會的。難道陌生女人為了冒充李綠葉,還專門苦學過會計? 甚至連一些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隱私絕密,陌生女人也清清楚楚。比如,為什么他們不要孩子,江仲平胎記的尷尬位置等等。 如果不是記憶中李綠葉的印象太深,江仲平幾乎就認可陌生女人了。 現在的江仲平,其實在反向論證。他要向所有人證明: 自己腦海中有一個記憶深刻的女人,這個女人才是自己的妻子! 這個女人曾經存在過! 這個女人才是大家認識的李綠葉。 結果江仲平找不到記憶中妻子的任何痕跡,好像這個女人在他的生活中從未出現過。 最終他只能去找警察,不指望警察能查出真相,更多是認為自己應該這樣做。 5年的軍旅生涯,讓江仲平養成了教條式的思維習慣。例如熄燈號一響,就必須上床睡覺,不管自己困不困。同樣的道理,起床號、吃飯號也是如此。一條條的規則束縛住他的個人情感和欲望。 所以在江仲平的思維中,理性的‘應該做什么’一直優先于感性的‘自己想要做什么’。 目前從法律上來講,各種證據都能證明:陌生女人的身份就是李綠葉,是江仲平合法妻子。 從這個層面來說,江仲平理性強迫自己接受陌生女人。這也是二人能共處屋檐下的原因之一。這件事對不對,他不知道。 但接受畢竟不是認可。所以他情感上還想找出真相,盡可能找到原來的妻子。這件事對不對,他也不知道。 現在江仲平的心態極度糾結,但有一點他很清楚:作為兒子不惹母親生氣。這件事,一定是對的! “....你怎么還沒睡?!”看到母親又回屋之后,江仲平總算把話說完整了。 雖然勉強接受陌生女人就是李綠葉,但江仲平從不稱呼她為葉子。但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她,就一直稱呼眼前的李綠葉為‘你’。 眼前這個陌生的李綠葉笑了笑:“我在等你回來!順便還有些工作要做。對了,這么晚了你吃過飯沒有?” “吃過了!”江仲平有點燥熱,畢竟吃飯時他喝了不少酒,脫掉身上藍襯衣隨手扔到地上。 軍人的克制力和自律性一向很強,江仲平立刻清楚剛才的行為是撒酒瘋前兆。他深吸一口氣準備撿衣服。卻見那個陌生的李綠葉已將衣服撿起、整齊疊好、放在床頭、然后又抬頭對自己一笑:“仲平,你喝酒了?” 江仲平不知怎么回答,點點頭。 眼前這位李綠葉沒說話轉身回屋,江仲平突然問到:“你不問我為什么去喝酒嗎?” 李綠葉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身子一停然后繼續回屋。 江仲平的酒勁持續,他一下子坐在小床上:“你知道我今天去哪了嗎?” 屋內沒人響應,江仲平又自言自語道:“我去找警察了!你應該明白我去做什么!” 這時李綠葉從屋里出來,她手中端著一杯姜茶,微微一笑遞給江仲平:“男人做事,女人不問!” 江仲平一愣,把姜茶接了過來,似乎感覺眼前的人沒那么陌生。 “你是我丈夫,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李綠葉邊說邊把床鋪好,又放了一條熱毛巾:“你先睡吧,我還有工作要忙!” 江仲平喝過姜茶,感覺身體舒服了很多。順勢躺在床上感覺就更舒服了,困意也漸漸襲來。他睡眼朦朧看到李綠葉繼續忙碌的身影,視野逐漸模糊起來。 “今天陳子昂請我喝酒!”江仲平突然說出這句。 李綠葉沒有理會,繼續忙碌工作。 江仲平的夢話還在繼續:“我今天才知道,胖子母親和你一樣,都是......” 這次李綠葉停止撥動算盤,回頭看了一眼江仲平,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陳子昂....” ...... 深夜繼續工作的,不只李綠葉一人。 此刻警局內,有兩人也在徹夜忙碌; 孫小燕看著資料:“薛櫻,女性,21歲,7月8日在尊陽市的電影院門口失蹤,地址是永春路13號。” 段峰捏了捏空煙盒:“據她的同學所說,她不喜歡電影的內容,就提前退場在外邊等候。可等同學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薛櫻了?” 孫小燕點點頭; “下一個!” “何坤,男性,24歲,7月6日在尊陽市一家的廢棄訓練場失蹤,地址是紫門河路28號。他家人說,他是去見一個朋友,但這個朋友是誰何坤沒說。總之,他那天一去不返。” “嗯,還有嗎?” “安娜,女性,22歲,7月3日在尊陽市付家倉庫附近失蹤,地址是碩興南路9號。她是去倉庫收賬,倉庫的管理人員說:賬目已交給安娜并親眼看她離開。之后她去哪里并不知道。” 段峰揉揉太陽xue:“信息太少,每個失蹤人都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孫小燕打了個哈欠:“尊陽市警方能調查的信息就這么多!已經全部發給我們了。老段,我們現在該咋辦?” “好辦!我們現在應該關燈!睡覺!” “啥玩意!?” “我說我們現在回家!睡覺!好好休息!你現在這腦子啥都干不了!只能浪費國家的電力!” 段峰說完,直接關了辦公室的燈然后離開! 孫小燕立刻跟了出去:“老段,你不能正經點說話.....” ....... 江仲平醒來的時候,天早已大亮。昨天喝了太多的酒,腦子現在還是昏昏的。 李綠葉早已經去上班了,并在桌子上留了一份早餐給他。 母親也不在家,不知去了哪里。 江仲平沒有吃早餐,先爬地上做了50個俯臥撐,然后出去跑圈。 這是他在部隊養成的習慣: 一組50個俯臥撐,他每天上午4組、下午4組、晚上2組; 一天要跑5公里,早上或者晚上跑都行。 江仲平邊跑邊看著路上往來的人流,心中感嘆:國家大厄已去,正是百廢待興。大家都忙碌工作振興富強,唯獨自己每日無所事事。 本來從軍這條路,既可報效祖國,也有利于自己事業發展。但一場傷退讓江仲平的人生規劃滿盤落空。 要當英雄,總要付出代價!是否值得只有自己心中清楚! 江仲平在任務中救了戰友,讓他獲得了掌聲、榮譽、名望。 當然,還有一塊軍用手表,以及200元的傷退撫恤金,這錢多嗎? 昨天和陳子昂聊天,他知道胖子剛進廠子,每月工資是8元7角3分。 胖子在工廠熬了5年成主管之后,每月的工資是20元2角8分。 昨天他們點了6個菜,喝了9瓶啤酒,胖子花了3元8角4分; 在部隊服役沒有工資,但每月有9元5角的補貼。 所以,這份撫恤金是多是少,江仲平只能自己衡量。 因為頭部的傷,他不具備繼續服役的條件,這意味他的軍旅之路從此斷送! 江仲平在部隊苦練了5年,格斗、射擊、破譯、心理素質在部隊中都是上數的。 如果不是這場意外,他在軍隊的前程應該不錯。可如今一切都付之東流,自己苦練本事無用武之地! 昨天陳子昂說過,能把江仲平介紹到工廠。現在國家待遇好了,剛進廠子每月有9元2角6分的工資。 所以跑步的時候,他順道去看了看陳子昂的廠子。 有工人告訴江仲平:陳主管今天沒有來上班。 過去5年,陳子昂只請過2次假,一次是給家人送葬,一次是相親。但今天他沒來也沒請假,這事對廠子來說很罕見。派人去他家敲門,也沒人回應。 江仲平心中好笑:才幾瓶酒就把胖子喝成這樣?多半還沒酒醒。 回到家的時候,母親已經回家了。 江仲平又想起李綠葉,他平心而論: 現在的李綠葉更加漂亮、溫柔、善解人意、持家有道; 以前的李綠葉木木呆呆,只會數學不懂人情,也不怎么漂亮。 如果拋出自己的記憶和執念,作為男人怎么選顯而易見。 這天晚上不太尋常,李綠葉無論是不是自己妻子,她平時6點左右就下班回家,現在快9點都沒回來。 母親自然是有些擔心,江仲平也考慮是否去政府機關接她。 “范翠蘭家的,電話!”樓下有人喊了一聲。 江仲平匆忙跑下樓,想是不是李綠葉打來電話?他拿起電話,深吸一口氣:“喂?是你嗎?” 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冷冷問到:“你是李綠葉嗎?” 江仲平一愣:“不是!” “那你把李綠葉給我叫來!” “你是誰?” “甭管這么多,你叫她來就行!” 僵持了片刻,對方始終不肯說明身份和來意。 電話那頭的男人是誰? 為什么會認識李綠葉?找她有什么事? 另外,他找的是哪個李綠葉?是現在的?還是自己記憶中的? 這些信息江仲平都急于知道,他考慮再三又深吸一口氣:“我是她丈夫!她不在家,有事和我說一樣!”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突然響起詭異的笑聲:“呵呵!也行!我告訴你!你媳婦做的好事,我全知道!” ————————————————————————————————— 江仲平座下深吸一口氣:“參軍之前就聽過木老師大名,您是部隊的作戰英雄。軍部走廊上還貼著您照片,我說看你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