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我們兩年前見過面吧!一次拍賣會上——”厲珈藍不想再猜了,對于這個高浩源是不是當年在拍賣會上,同她爭房子的人,她直接問答案。 高浩源似乎很吃驚的樣子,想了半天,才說,“這個,我真沒印象。拍賣會倒是去過,可是不是在某個拍賣會上,見過南董事,這就不記得了。” 真是沒見過,還是故意假裝?厲珈藍依然不肯放棄心里的懷疑,笑一下,“可能是我記錯了。不好意思。” “沒關系。要是南董事沒有別的事,那么我先告辭了。” “請便。” 其實除了對這個高浩源是不是兩年前出現在拍賣會,以及在南靖生被宣判的法庭上的那個人,別的,厲珈藍不感興趣。 她只關心這個長得很像她父親厲軍的人,是不是真的和厲家有什么關聯?尤其她親耳聽到買下厲家原來的那座房子的人,用藍玫瑰紀念一個叫藍藍的女孩子…… 董事會開完了,厲珈藍也沒什么心情留在璽林集團了,出了公司,她直接打車去了她原來的家。 兩年前,買下房子的人,沒在這里住,隔了兩年,還是沒有人在這里住嗎?厲珈藍想知道到底是誰住到這里了,究竟是不是和厲家有幾分關系的人。 兩年前,她在這里想觀察房子住的是什么人,被這家的傭人發現了,現在,厲珈藍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這一次她將車子停到房子的對面,然后在車里看著究竟會有什么人進出。 這次,她留了個心眼,在離開璽林集團之前,她特地問了保安,高浩源開得是什么車,車牌是多少號。 如果等下她能看到高浩源的車子進出這個房子,那么她的猜測就不會有錯的,高浩源就是當年在拍賣會上和她搶房子的人。 等了一個中午,也除了看見有傭人采購進出,沒看到主人似的人出入這房子。厲珈藍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可是還在堅持著,既然有傭人出去采購了那么多食材回來,那么這房子必然是有人在住,厲珈藍的倔脾氣上來了,不看到誰在這房子里住,她不甘心。 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候,有一輛勞斯萊斯從那院子里開出來了。 厲珈藍興奮不少,果然這里還是有人住的。立即開車前面轉彎,然后跟上那輛勞斯萊斯。 一直跟到一家高級美容會所,厲珈藍才終于看到了那個從勞斯萊斯上走下來的人,立即厲珈藍就驚呆了,差點失聲驚叫—— 媽? 沒錯,從車上下來的優雅婦人,就是和宛如。 厲珈藍震驚無比的望著那個慢慢消失在美容會所內的身影,半天都無法回神。 那么說,兩年前她從那個家里的傭人嘴里聽到了,那家的新主人,用藍玫瑰懷念的那個“藍藍”,就是她嗎? 買下房子的人,是她的親生母親和宛如?那么那天出現在拍賣會上的墨鏡男人是誰? 如果她母親已經回到番陽,并且重新住到原來的家里,那么她的父親厲軍呢?不管當年厲軍是不是因為曾經與一個高官的問題,有什么牽連,他始終不是犯罪嫌疑人,也不是通緝犯,在南家也步了厲家的后塵之后,厲軍也早該出現了。 那么是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已經回到原來的家里住了呢?厲珈藍心里跳躍著無比的激動和昂奮。真想立即沖進美容會所,然后對她的母親和宛如說出一切真相,告訴她,她不是南心怡,而是重生在南心怡身上的厲珈藍,和宛如的親生女兒。 可是短暫的躁動情緒之后,厲珈藍又冷靜下來。先別說她說出真相,和宛如會不會相信,還有別的問題讓厲珈藍覺得懷疑。 當年在拍賣會上同她搶房子的人是個墨鏡男人,為什么住到房子里的反而是和宛如呢? 厲珈藍冷靜下來,馬上折身往回行,她已經看到和宛如從那座房子里走出來,這會兒就有了認識那家新主人的理由了。 她去花店買了一大束康乃馨,這是和宛如最喜歡的花。帶著花束,厲珈藍開車到了她曾經的家。 到了門口,厲珈藍按動門鈴,等傭人出來的時候,她笑面盈盈的問,“請問和阿姨,在家嗎?” “你找我們家太太啊,真不巧,我們太太剛剛出去不久。”一個中年女傭一看厲珈藍雖是個生面孔,但手上捧著她們家主人最喜歡的康乃馨,而小模樣兒,一看也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下意識的就以為厲珈藍是她們家主人的親戚朋友什么的了,說話的態度,也就十分和氣。 “那么請問一下,家里還有別的人嗎?”這才是厲珈藍想問的關鍵。 “哦,不好意思,我們家小姐也不在家,出去見朋友了,您要是有事,可以留下句話,等太太她們回來了,我轉告她們。”中年女傭客氣的說著。 什么?小姐?這個家里還有個千金小姐?厲珈藍有點懵了,她的母親和宛如就生了她這么一個女兒,哪里又跑出來一個小姐? 中年女傭看厲珈藍半天沒說話,還以為她是失望見不到家里的人,就又再說,“若不然,這位小姐,請您晚上再來吧,到時候,太太和小姐都會在家。” 厲珈藍勉強從驚愕中恢復過來,笑了一下,“好的,那么請您將這束花轉交和阿姨行嗎?” “當然可以,我替我們家太太謝謝這位小姐了。”中年女傭接過康乃馨,然后笑著對厲珈藍說了聲再見,轉身走進大門里,關上鐵門。 怎么回事兒?怎么回事?厲珈藍徹底混亂了。聽中年女傭的言下之意,這座房子里,只有和宛如同傭人嘴里的那個千金小姐居住,那么她的父親厲軍呢?為什么時隔這么久,還依然沒有消息?她的母親和宛如都已經光明正大的住回原來的家里了,為什么她的父親厲軍照樣不知所蹤呢? 還有這個家里的小姐,又是打哪里來的?本來厲珈藍還沖動著同和宛如相認,現在疑惑出來了,厲珈藍暫時否決了和她的母親相認的念頭。 厲珈藍是一個遭受過愛情和友情雙重背叛的人,在她的思想里已經缺少了對這個世界的深度信任。即使面對的是她的親生母親,厲珈藍在一堆的疑問面前,也對和宛如開始臆度。 這里面一定還有故事。在沒弄清楚,她父親厲軍下落之前,還有為什么當年似乎那么慘,淪落到給南家當傭人的她的母親和宛如,為什么突然又有錢了,不但過回富庶的生活,還有了女兒?這一些些的疑問之前,厲珈藍還是決定停留在暗自注視她母親的位置。 第二十八章 堅強 這次,厲珈藍說什么也不能離開番陽市了。她的親生母親在這里。 本來還沖動著想要在京城定居下來,這下那個念頭是徹底斷了。 厲珈藍打電話給南靖生的主治醫生,說她會定時支付南靖生住院的醫療費用,以及特護的支付賬單,請他多多照顧南靖生。她會不定期的回去看他。 有錢什么都好辦,那邊的醫生自然是一一答應。 回來了,就要落腳,厲珈藍暫時還是住到酒店里,第二天請家政公司的人,去幫她收拾一下她的家。她拿了鑰匙給家政公司的家政服務員,開了家里的門,之后,在家里沒收拾好之前,她想起到另一個地方看看。 她和霍焰曾經一起住過的小公寓。 隔了兩年,傷痛真的已經削弱了。厲珈藍已經似乎已經麻木了,沒有以前來這里時候的傷感,和情不自禁。 她打開小公寓的門,進去看了一下,滿房間的異味,很久沒人住了,這里又是老房子,沒有開窗交換過新鮮空氣,到處充滿著霉變的味道。 跟一般的用具一樣,東西很久不用會生銹爛掉,而房子也是一樣。 房子這么閑置著真的也是一種浪費,正好她在請家政公司的人收拾她住的那邊,這邊的小公寓,也正好讓他們一起收拾了。等收拾好了,她將小公寓租出去。 當厲珈藍搬進她的新家后,在小公寓這邊打掃衛生的家政服務員,給她打過電話來,說小公寓的對門鄰居,問小公寓要不要往外租。心想事成嗎?剛想將房子租出去,就有人要租了。厲珈藍倒真是求之不得。請家政服務員轉告那邊的鄰居,她馬上過去。 開車很快就到了小公寓,家政人員還在打掃房子,厲珈藍在確定要租房子的人,就是對門鄰居之后,按動了門鈴。 沒多會兒,房門被打開了,厲珈藍臉上本來準備好了十分規范標準的微笑,可是當她的眼神落到出現到她面前的那個男人身上之后,她的整個人馬上石化,那個帥氣俊朗的男人也愣了,無比震撼的瞪著厲珈藍。 等兩個人都反應過來,厲珈藍第一個反應就是逃跑,表情恐怖的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霍焰!居然是霍焰,好久不見的霍焰! 厲珈藍已經逃跑到外面,迅速的沖到車上,她的心“砰砰”直跳,全身都在顫抖。自從在紐約分手后,她在夢里夢到過霍焰,卻從未奢想過在現實生活中,還能見到他。 令她稍微欣慰的是,霍焰并沒有追出來。望著后面空空的,沒有半個身影出現,厲珈藍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怎么的,一種很酸的感覺,刺穿她的心臟,讓她滿身的不舒服,眼睛里有種溫熱的感覺,在慢慢的肆意的渲染開來,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想要讓它消失,可是徒勞的,不但沒有阻止,反而讓那種感覺更囂張了。 兩年多了,她一直以為這個身影,早已經在她的心里淡漠了,甚至在她前幾天重新回到這里的時候,她覺得似乎連回憶都模糊了,記不起來了,還在佩服時間的無敵魔力,沒有任何東西能在時間的洗禮下,仍然能保持那份鮮鮮滋養。 然而在那一刻,當她的眼神落到那張熟悉的臉上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曾經從來就沒有走遠,而且鮮鮮的仿若昨天一樣。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厲珈藍的眼中肆意無度的滾落下來。兩年的時間,她疏離曾經最熟悉的世界,連最要好的異性知己謝煊夜,也不再聯系,她以為她真的和過去的世界剝離了,甚至有種超出凡塵,思想度化的感覺,如果當下是那種修真的世界,她想著她已經羽化成仙了。 可惜再豐富的想象,也抵不過現實的一個眼神的沖擊。 夢想的世界,全都在她的眼神落到霍焰臉上的那一刻,消逝了。 她沒有翅膀,更沒有脫胎換骨,依舊是那腳上沾著塵埃,心上沾著世俗的平凡女子。 好久都沒有掉過眼淚了。以前總是發誓,讓自己不要哭,直到過去的兩年,她才被平凡和平靜包裹,沒有什么刻意,什么必須要有的堅強,眼淚就很自然的遠離了她。沒有大喜,更沒有大悲,沒有快樂,卻也沒有悲傷,生命就那么緘默著,沒有鮮活的躁動情感,她甚至覺得自己麻木到了骨頭里,連什么是痛,都失去了感覺。 如今,只是一個眼神,沉寂兩年的死水,瞬間鮮活了,叫囂著,想要奔涌到某個地方…… 手機鈴聲響起來了,厲珈藍這次回神,用手背狠狠的擦拭臉上的淚水,掃了一眼那個陌生號碼,然后按下接聽鍵。 “喂,你好。”她假裝溫柔的聲音里還夾雜著抽泣余留的顫抖。 “一起喝杯茶吧。”電話那邊傳來那個極有磁性,無比悅耳動聽的男中音,曾經,那是她最著迷喜歡的聲音,他的那一把好嗓子,比他的相貌更容易打動她。 厲珈藍的手中的手機差點拿不穩,掉了。 稍微的鎮定后,厲珈藍反應過來,知道霍焰應該是從家政員那里拿到她的號碼。也是因為他想到問她的號碼,才沒追過來嗎?厲珈藍幼稚了,居然在為自己剛才對霍焰沒有追上來的失望,找借口。 聽不到她這邊的回音,那邊問了一句,“還在聽嗎?” “嗯。”厲珈藍捂住話筒,吸吸鼻子,讓自己的嗓音變得清脆起來。 “我們不是仇人吧,怎么一見到我就跑了呢?”霍焰的聲音里有點輕松的幽默味道,比起她來,他更自然,坦然,淡定。 “可能是太意外了吧,你不是在美國嗎?”厲珈藍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回自己的面具。 “已經畢業了,我回國已經開始工作了。” “哦。”厲珈藍這會兒才想起,已經過了兩年了,霍焰已經讀完大學了。 “還好嗎?——你!”霍焰的聲音略微低沉了些。 “很好啊,你也一樣吧。” “嗯。” 這時候,厲珈藍突然聽到電話那邊有女孩子的聲音響起來,問著霍焰在跟誰講電話。 厲珈藍的心口猛地抽緊了,一陣絞痛無法抗拒的蔓延開來。 她屏住呼吸,仔細聆聽著霍焰給那個女孩子的回答,“是以前的一個朋友,也是對面房子的房東。” 那邊的女孩子馬上說,“那豈不是太好了,這下租房子的事應該沒問題了吧,能和姬娜他們住鄰居了。” “是啊,這下子,你開心了吧。”霍焰語氣充滿寵溺的對那個女孩子說著。 “當然,親愛的,開心死了。”女孩子的聲音落下,之后就傳來似乎很大力親吻霍焰臉頰的聲音。 厲珈藍的手抖的已經拿不住電話了,時隔兩年,她不但成了霍焰圈子外的人,還被動了成了一個觀眾,被迫欣賞他們郎情妻意的觀眾。 耳邊倏然間響起一陣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音,那是她的心,晶瑩的碎了一地嗎? “不好意思啊,我剛才同我女朋友講話,打斷我們的講話了。房子的事,沒問題嗎?可以租給我們嗎?”霍焰重新同厲珈藍講起電話。 厲珈藍很想大聲的說一聲,“不!”,房子她就那么空著,誰也不會租,就讓它在那里發潮發霉,腐爛、毀滅,她樂意。 可那房子屬于她和霍焰曾經的回憶,如果她將它保護起來,不讓別人觸及,會不會讓霍焰以為她還放不下他呢? 哼,開什么玩笑?她怎么會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嫉妒的反面力量是仇恨,但是世界任何一種事物都是有正和反兩個方向性的,永遠都是兩極相對。那么此刻對于厲珈藍來說,嫉妒的正面力量就是——堅強! 第二十九章 情敵 “既然是你的朋友租住,那么我可以優惠一下,你讓他們有時間的時候,找我定一下合約吧。”厲珈藍的聲音清脆明朗起來,前世她是真實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都像清澈的溪水,連有幾棵水草,幾條小魚在游動都能一清二楚,而重生之后,為了復仇,她學會了演戲,現在她是演技超好的演員,可以拍電視劇得視后的那種…… “那么,真是太謝謝了。有時間請你喝茶哦。”霍焰那邊略含感激的聲音。 “太摳門了吧,只是請喝茶嗎?怎么著也要請吃頓飯的吧。”厲珈藍輕笑著說,這一刻的她已經恢復過來。背叛傷害她的人如溫若儒,結果怎么樣?那樣讓她粉身碎骨的傷害,她都挺過來了,何況霍焰這邊。他們互相傷害過,互相放棄過彼此,最公平的情感糾葛,公平的退場,她能有什么資格說自己是被傷害的呢? 從她第一次放棄霍焰的那天,她就要接受霍焰愛上別人的事實結果。如果這世界上不再有她,那么霍焰還活不下去了嗎?笑話。自古至今,可以為感情忠守一生的只有女人,男人不過是吟著“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的酸詩,然后該怎么過他的小日子,就過他的小日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