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夭夭如今還有孤
如今的大王或許還不能稱為蘇醒過來的東皇太一,因為他蘇醒的只是東皇太一的記憶,但屬于東皇的修為還有真身卻并沒有回來。 可盡管如此,桃夭依然覺得心肝顫,特別是這會兒她還坐在人家腿上,這就跟坐在了火山口上似的,特別的令她惶惶不安。 這可是東皇的大腿啊,東皇是誰?那可是連三清都敢懟的大佬,當年若不是天道一直壓著他,不給他成圣的機會,如今這天地間的圣人中必定有他一個席位。 桃夭是惶惶不安,王貴人這個玉石琵琶精就更是趴在地上軟成了一灘玉泥。 王貴人并不知道大王有什么前身,可不代表她方才沒有聽見大王說的話,又是太古天庭,又是巫妖大戰,并且還能直呼女媧娘娘的名諱,又說了曾邀女媧娘娘去太古天庭參與巫妖大戰...... 如此種種,王貴人若還不知道大王的前身是誰,那她就白做了一回妖精! 王貴人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看著抱著桃夭的大王一臉的不可置信,在哆哆嗦嗦了好半晌后,方才顫著嗓子喊了一聲:“東皇...陛下......?” 東皇陛下聞言掃去一眼,“瞎叫喚什么呢。” 王貴人:“......”目光露出了疑惑之色,她叫做了?而后又換了小心翼翼地口氣,又喚道:“妖皇陛下?” 東皇陛下慢吞吞地又收回目光,不看一臉疑惑的王貴人,淡淡道:“我不是兄長。” 王貴人:“!!!!”那你還不承認你是東皇陛下?! 似知道王貴人在想什么般,東皇陛下又道:“大日未歸,孤只是帝辛。” 王貴人懵圈,沒聽明白這位陛下是什么意思,但她沒聽明白,桃夭卻聽明白了。 桃夭唰地一下拽住了東皇陛下的衣襟,偏頭打量了他一會兒,遲疑道:“你只是蘇醒了記憶?” “嗯。”東皇陛下點頭,而后朝桃夭伸出一只手,五指微張,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似自嘲般一笑,道:“這凡胎rou/體的,夭夭你看我像是回歸真身了嗎?” 桃夭盯著他的手沒吭聲,心想rou/體凡胎倒是真,不過手長得也真好看。 見桃夭盯著自己的手不吭聲,目光卻晶湛湛的,東皇陛下忽而一笑,對著她又道:“所以啊,孤還是要靠夭夭保護才行。” 桃夭一呆,又剛又猛又強的東皇太一居然說要自己保護? “保護嗎?”東皇陛下笑吟吟地瞅著她,問道:“還是不保護?孤如今可打不過誰,作為未來的道侶,夭夭可要保護孤,直到孤回歸真身?” 桃夭一臉呆滯地點點頭,而后又跟反應了過來似的,連忙看著他問道:“你的真身在哪里?”說完后又覺得不對,眉心緊緊蹙著,遲疑道:“不對啊,當年東皇可是自爆的,你的真身難道不該沒了嗎?” 真身都沒了,又要怎么回歸? 東皇陛下聞言一笑,將桃夭又摟著貼近了自己,笑道:“當年的確是自爆了,不過...只要太陽星在一日,真身就還能夠再孕育出來。” 他口中所說的太陽星可不是此時天上的那個太陽,而是洪荒上空的那個大日,不過洪荒的那個大日在當年妖皇隕落和東皇自爆之后就黯淡了下去,更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太陽星直接隱入了星群中,之后就再也沒見它散發過光芒。 桃夭倒是知道太陽星如今的情況,也知道自妖族雙皇隕落之后,太陽星就跟神隱了似的,但在聽聞眼前這人還能夠從太陽星上取回真身后,桃夭的雙眼就倏地一亮。 她亮著一雙眼,又抓緊了幾分大王的衣襟,微微興奮地問道:“那你要如何才能回歸真身?” 大王被她問得一頓,皺著好看的眉峰,遲疑道:“這就要看太陽星的速度了。” 三足金烏的真身不是那么好孕育的,太陽星孕育得快,他回歸真身的時日就快,若太陽星孕育得慢,他回歸真身的時日自然也就慢了。 而且...... 大王如今還有些不確定,太陽星在孕育三足金烏真身的時候是個什么順序,是直接孕育出他當年的成熟體,還是只孕育出一個幼生體這就不好說了,萬一他的真身如今還是一顆金光閃閃的大鳥蛋的話...... 大王俊美的臉龐抽了一下,那畫面太美,他都不太敢去看。 桃夭將大王的臉色瞬間古怪了一下,疑惑地問道:“怎么了?” 大王聞言后迅速將腦子里某個不太美妙的畫面給甩掉,木著一張臉,道:“沒什么。孤只是在想,現在想真身什么的還是太遠了些,孤還是先將真靈給融合和修復好再說吧。” 說到真靈這事兒,桃夭的智商也上線了,她目光往下一瞟,盯著大王腰間別著的東皇鐘上,道:“師父父當初將東皇鐘借我之手轉交給你,是不是就因為這鐘內有著你的真靈殘存?否則以你自爆后的結果來看,你的記憶不大可能會蘇醒的。” 大王聞言也不否認,點頭笑道:“東皇鐘內的確有著一道我的真靈,如今我將真靈融合,雖然還沒有徹底融合,但該想起來的事兒卻是全都想起來了。” “所以你連一些恩怨情仇也想起來了?”桃夭瞅著他。 大王看著她再次一笑,“只有恩怨仇,可沒有什么情。就算是有情,也是眼下才有的。” 桃夭默默地心里啐了一口,被大王趁機表了個白,饒是桃夭再是個感情小白,那小心肝也忍不住快跳了幾下。 大王含笑瞅著她,眼見著她那耳朵尖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地染上了紅暈,一雙凌厲的雙眸中也漸漸多了幾絲溫柔之色。 手癢般地去捏了捏桃夭泛紅的耳朵尖,在桃夭突然僵硬的神色中,大王心里還惦記著一件事兒,看著她突然認真地問道:“當年巫妖二族最后一戰時天崩地裂,你青丘九尾一族也被無辜連累,最后一族族人只剩下了你一人,夭夭可有怨我?” 桃夭聞言一愣,看著天子認真的神色,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出征游魂關的路上,他突然說起的那一番話來。 ......那些被迫卷入戰事的無辜之人,會因為孤的迫不得已而原諒孤嗎...... 原來當時這番話是對我說的啊。 桃夭眨眨眼,對上天子認真又有些忐忑的目光,沉默半晌后,一笑道:“不怨啊。” “當真?”大王仔細看著她的雙眸,問道:“一點兒都不怨嗎?” “不怨的,”桃夭搖頭,認真道:“而且本來就不是你的錯,我九尾一族會差點被滅族,起因是因為祖巫共工撞塌了不周山,但不周山倒下的那會兒,我九尾一族其實還好好的。” 大王倒是不知道當時青丘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兒,只知道九尾一族是因為當時不周山倒后的天災被滅族。 然而事實卻并不是大王知道的那般,桃夭看著愣怔的天子,轉頭去看了一眼外面,而后彈指間打出一道結界,將整個大殿都給封了后,方才說出了一個埋藏許久的秘密。 “我九尾一族是瑞獸,雖然不太善戰,但族中卻有許多修為不低的大能者,不周山距離青丘又遠,即便引發了天塌地陷,又怎么可能令得我九尾一族差點滅族?九尾一族如今只剩下了一個我,不是因為受巫妖二族的大戰帶累,也不是因為不周山倒塌引發的天災,而是因為族長‘看到了’我族的未來。九尾一族本就有一次滅族之禍,這是天命不可違,我族本該全數滅絕的,但族長又恰逢窺見了一絲生機,那絲生機便在剛出生的我身上。” 桃夭身懷一線生機這事兒,大王從蘇醒記憶之后便瞧了出來,這絲生機可不是普通的生機,而是四九天道遁走的那一絲天機。 天道至今不全,正是少了這一絲天機,而這絲天機落在了桃夭身上,所以這些年被通天教主護得嚴嚴實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沒人知道這絲天機為何會落在桃夭的身上,就算是天道自己都不知道,但奈何天機認準了桃夭,即便是天道也沒辦法將天機從桃夭的身體里抽出來。 桃夭笑了笑后繼續道:“這才是我九尾一族差點滅族只剩下我一人的原因,因為族長窺見的一絲生機在剛出生的我的身上,為了保全九尾一族的血脈不凋零,所以上至族長,下至全族的族人,都在天災來臨的那一刻,將他們自身的氣運全數灌入到了我的身上。我一人便擔了整個九尾一族的運數,又因為九尾一族乃是洪荒中的先天瑞獸,本就極為難得,死一個就少一個,如今又只剩下了我這么一個血脈,天道不能再讓唯一的九尾出事兒了,便又將功德又保護的,將我這個獨苗給護得死死的。” 說到這里,桃夭自己都忍不住又笑了,但笑得頗為惆悵,“九尾族人天生執掌時空法則,若我這根獨苗再出事兒,本就殘缺不全的天道就更要不全了,但遁走的一線天機又在我的身上,除非我生死,否則沒人可以將這絲天機從我體能抽離,這簡直是給了想要補全自己的天道一個大難題。” 說完,桃夭沖一臉不知道說什么的大王眨眨眼,自娛自樂般地道:“你說我的存在對于天道來說算不算既看不慣我又不能干掉我呀?不僅不能干掉我取回天機,還得憋屈的護著我,若誰對我下殺手,天道還得追著那人啪啪地劈天雷。” 大王靜靜地看著自顧自樂呵的桃夭,雙眸中卻溢出了心疼,將她又抱緊了一點,低聲哄道:“夭夭,不開心的時候可以不笑的。” 桃夭笑呵呵的神色一滯。 大王心疼地道:“九尾族長窺見了生機,用全族的命保下了你,是因為他相信,只要你活著,那么九尾一族定然還會繁盛起來。” 再沒心沒肺的人在滅族的面前也都笑不出來,更何況桃夭并不是沒心沒肺的人,相反的,桃夭其實很重情。 當年桃夭雖然剛出生,可是九尾白狐是先天瑞獸,剛出生便開了靈智,所以當年在她面前發生了那般慘烈的一幕,桃夭其實什么都懂的。 巴掌大的奶狐貍趴在死去的族親身邊,即便有全族氣運守護,又有天道降下的功德金光保護,但因為哭得撕心肺裂,就是因為它那凄厲的哭聲,才引來了路過青丘的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寵愛桃夭不是沒有原因的,任誰見過那慘烈的一幕后,即便是圣人都為之動容。 當年那只巴掌大的奶狐貍趴在死去的族親身邊差點哭斷了氣兒,被通天教主小心翼翼地揣回碧游宮后,費了許多先天靈果才將半條小命給吊回來,又日日夜夜地抱在懷里,以自己的上清之氣溫養著,而上清之氣中又天生蘊含殺伐之力,通天教主怕殺伐之力傷到奶狐貍,每次在用上清之氣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地將殺伐之力給分離出來,這可比跟圣人打架還累人,每次溫養奶狐貍之后,通天教主都累得能出一身的汗。 想起當年族中那慘烈的一幕,又想起被師尊帶回碧游宮之后一幕幕,桃夭眸光顫動,垂眸低低一笑,道:“我不開心什么呀,雖然我剛出生那會兒是慘了點兒,不過卻也幸運的被師父父帶回了碧游宮,在碧游宮有師父父護著,又有許多師兄師姐寵著,我還有什么可以不開心的。” 桃夭是不幸的,但她也是幸運的。 不幸是因為全族的命運擔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幸運卻是她遇到了一個天地間最好的師尊。 桃夭輕輕吸了吸鼻子,笑道:“有師父父,有碧游宮中的師兄師姐們,我比這世間許許多多的人都幸運多了。” 大王看著她輕輕一笑,“嗯,夭夭如今還有孤。” 桃夭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大王微微詫異的目光中,主動抱了上去,將巴掌大的小臉埋在他頸窩里,悶悶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