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師父父,夭夭錯了
一場叛亂就這樣結(jié)束,原本前來淇山祭祀的隊伍,最后在三萬孟城軍的護送下浩浩蕩蕩的回了朝歌城,雖然這一場叛亂中朝中大臣們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但驚嚇卻受了不少,這些大臣們在回去的路上,每個人的雙腿都在發(fā)抖,特別是看著被大軍圍在中間的幾輛囚車,不少大臣都在心中嘆道,朝中這是要變天了啊。 可不是要變天了么。 祭祀隊伍當天夜里就回了朝哥,而在第二日,淇山之上發(fā)生的事情,便已經(jīng)被天子張貼告示昭告了天下,別說那些留守在城里的其他官員們,就是整個朝歌城中的百姓都炸開了鍋。 誰能想到東伯侯居然敢造反啊。 又是誰能想到造反的人當中居然還有天子的親兄弟,和世人口口稱贊的亞相比干?! 更是誰又能想到,堂堂王后居然跟大伯通/女干,不僅通/女干了,甚至連孩子都生了下來,天子唯二的兩個王子居然不是天子的血脈,而是自己親兄弟的兒子! 城中百姓們都在討論此事兒,震驚的程度不亞于戎人打來了朝歌。 而此時被百姓們討論的天子,卻在回宮之后雷厲風行的頒發(fā)了數(shù)道指令,先是廢了姜王后,并剝奪了兩位王子的稱號,還將馨慶宮的楊妃也一并給廢后關(guān)在了一起。 這跟楊妃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結(jié)果就在眾人疑惑的時候,天子卻道楊妃也同廢后一樣,同微子啟有染。 一時間,不少人都覺得天子太可憐了,這頭上戴的都不是綠帽子了,而是青青大草原啊。 因為有了廢后和楊妃二人的對比,一時間被諸多大臣視為妖妃的蘇妃娘娘反而成為了良好的典范,這倒是令桃夭始料不及的。 諸多大臣表示,蘇妃娘娘雖然被獨寵,可至少本分啊,而且仔細一想,這蘇妃娘娘似乎也沒做過什么驚天駭俗的事情,跟廢后和楊妃比起來,簡直不要太純良了。 一時之間,蘇妃娘娘的口碑倒是立了起來。 至于謀反的東伯侯,在第二日的正午,就被天子下令給拉去了菜市口五馬分尸,并命令武成王帶大軍,即可前往東魯押解姜桓楚的兒子姜文煥。 宮中一系列的命令接來下達,整個朝哥城都籠罩在了一股壓抑的氣氛中。 自姜桓楚死后,比干同微子啟二人去被囚禁在了宮中暗牢里,除了天子外,只怕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是死是活。 接連五日過去,謀反一事兒總算告一段落,而城中驛館中的另外三位侯爺,也沒天子這一系列的凌厲手段給嚇得草木皆兵,生怕天子一個不順眼,將他們也跟東伯侯一起處理了,畢竟有一個謀反的侯爺,就會出現(xiàn)第二個、第三個,萬一天子想要永絕后患,那下一個便是要拿他們開刀了。 是以,在膽戰(zhàn)心驚了好幾日后,三位侯爺齊齊進宮面見天子,準備想要返回各自的封地了。 南伯侯鄂崇禹、北伯侯崇黑虎、西伯侯姬昌三人大氣不敢出的站在議事殿內(nèi),看著桌案前面無表情的天子,他們一時之間都啞了口。 天子沉默地看著三人半晌,方才慢慢道:“三位侯爺今日便想要辭行?” 姬昌不吭聲,崇黑虎只能瞥向鄂崇禹,示意讓他先開口。 鄂崇禹性子直,見二人都不吭聲,只能點點頭,硬著頭皮道:“大王有所不知,臣的國內(nèi)實在是忙不過來了。” 崇黑虎跟著附和:“臣也是啊,大王您也知道,臣的文相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東西,若是臣走過十天半月他還能應(yīng)付,可這時日一久,那臣的小朝堂上就得出大亂子了。” 天子聞言點點頭,目光卻看向了姬昌,挑眉問道:“西伯侯也是如此嗎?孤記得侯爺你的身邊可有著不少能人雅仕呢。” 姬昌訕訕一笑,“老臣倒不是擔心國內(nèi)出亂子,而是思念妻兒了,大王您也知道,老臣這個性子,就是不太能離得開夫人和孩子。” “那倒是。”天子笑了笑,卻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南伯侯和北伯侯能走,你卻是得多留一段時日。” 三人聞言齊齊一愣,天子慢悠悠地道:“畢竟當日淇山上的事情,西伯侯還沒有給孤一個解釋。” 什么? 鄂崇禹和崇黑虎震驚地看向姬昌,大王這是什么意思?當日淇山上的事情,莫非西伯侯也參與了? 姬昌瞬間冒了一腦門的冷汗,連連道:“大王,淇山的事情老臣并沒有參與啊,老臣是無辜的。” “你的確是沒有參與,可你卻是知情的。”天子道:“西伯侯不打算說說么?” 姬昌一噎,抬眸看向天子想要解釋,可看著天子那凌厲的雙眸,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了。 天子也沒有太為難他,只是道:“孤知道,淇山之事兒侯爺雖然知情,但卻并不是參與其中,而是你卜算到的。但是,你既已知情,卻并未對孤說出只字片語,侯爺難道不該解釋一二嗎?為何知情卻不報,侯爺是什么心思?” “老臣...老臣是......”姬昌吞吞吐吐,卻怎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看著他解釋不出來,鄂崇禹和崇黑虎的目光就變了,前者是擔憂,后者卻是帶著一絲隱秘的幸災(zāi)樂禍。 天子將他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但卻什么也沒說,只是對著一臉冷汗的姬昌擺擺手,道:“既然解釋不出來,那就不必再解釋了,侯爺便繼續(xù)留在朝歌吧。”話音頓了頓,又對另外二人道:“至于你們二位的請旨,孤準了。” “多謝大王。”鄂崇禹和崇黑虎二人抱拳。 “下去吧。”天子沖二人擺擺手,卻獨獨留下了西伯侯。 鄂崇禹和崇黑虎二人一起離開了議事殿,直到走出殿門之后,二人方才對視一眼,又齊齊看向殿內(nèi),這才沉默地離去。 待得二人走后,天子也沒再繼續(xù)說什么,只是靜靜地看著姬昌半晌后,方才突然喚人道:“來人。” 殿門外立刻有一隊士兵走了進來,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應(yīng)該是早就聽命候在外面的。 姬昌一張老臉蒼白,神色更是萎頓。 天子最后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將西伯侯帶去羑里城看押起來,不許任何去探視。” “是,大王。”為首的一名士兵立刻應(yīng)道,而后揮手,叫上兩人押解好姬昌出了天子殿。 姬昌被帶去羑里城看押一事,又在朝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不少跟姬昌交好的大臣們都想去替他說起,可是卻全都被商容攔住。 商容攔住求情的大臣們并沒有說別的,只是說了淇山二字后,那些還鬧著要去求情的大臣們?nèi)繂×丝凇?/br> 看著又結(jié)伴離開的大臣們,商容無聲一嘆,回頭看了一眼后宮的方向,然而搖頭離去。 人心難測啊...... 一場祭天儀式,卻牽扯出一場鬧劇,世人皆是稱贊的亞相和人人稱贊的賢王都變了最初的模樣。 ...... ...... 壽仙宮。 桃夭百無聊奈地趴在矮榻上,聽著王貴人跟自己講述外面這幾日所發(fā)生的事情,在王貴人說得口干舌燥的時候,她懶洋洋地沖桌案上的水壺招招手,那水壺幽幽地就飛到了王貴人的眼前。 王貴人也不客氣,拎著水壺就對著嘴直接灌,喝完之后一抹嘴,將空了的水壺精準地丟回到了桌案上,又興奮地道:“夭夭你是不知道,姜王后同楊妃天天在地牢里掐架呢,掐得可厲害了。原來姜王后根本就不曉得微子啟居然還跟楊妃有一腿,結(jié)果這事兒一出來后,她對楊妃可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大王又將她二人關(guān)在了一起,這不,這兩個女人就天天掐架了。你說說這叫什么事兒啊,都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地牢里了,那微子啟也生死不知的,她倆還有什么好掐的?我就沒看出來,那微子啟有什么值得她倆這么搶的,那臉長得也沒有大王好看啊,還一副不中用的廢物模樣,嘖...什么眼光。” “所以你這幾日就天天跑去地牢里看熱鬧去了?”桃夭無語地看著她。 王貴人嘿嘿一笑,“當日在淇山又沒有我們用武之地,還不能讓看看熱鬧過過眼癮啊。” “就算當日在淇山有機會讓你我二人動手,但那些到底是凡人,我們還能真殺了他們么。”桃夭翻了個白眼。 王貴人卻不認同她這話,反駁道:“凡人又怎么了?他們可是造反,我們怎么不能殺了?造反就是該死呀,更何況,你不是說我們要助商嗎?既然我們都已經(jīng)摻和進來了,那終有一日會沾血的。” “晚一日是一日。”桃夭道:“雖然那些人該死,可我們也不能沾染太多的血,否則我倒是無所謂,但你卻是會受牽連,懂了么?” 王貴人聞言頓時泄氣,蔫蔫地道:“知道了,有你看著我,我又怎么可能雙手染血。” “你知道就好。”桃夭翻了個身,平躺在矮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殿頂,道:“這次大王肅清了東伯侯和比干等人,朝哥算是能平靜一段時日了,但東魯那邊只怕不會善罷甘休,你且等著吧,要不了多久,就要會打仗了。” “武成王帶軍去了東魯,你覺得他能把那什么姜文煥給押回來嗎?”王貴人問道。 桃夭搖頭,“只怕不能,東魯怎么說也是有著二百路諸侯,兵力強盛,再加上姜桓楚已死,姜文煥定然不會束手就擒的。” “那武成王打得過姜文煥嗎?”王貴人又問道。 桃夭想了想,道:“武成王肯定是打得過姜文煥的,可是武成王這次帶的兵力卻打不過啊,你且看著吧,不用多久就會收到武成王送回來的加急信了。” “那可怎么辦?”王貴人皺眉,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似想到了什么般,突然喜道:“不如你去同大王說說,屆時我倆一起去東魯幫武成王,我就不信打不下來東魯。” “你我二人是修道之人,怎可參與凡人的戰(zhàn)爭。”桃夭搖搖頭,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但內(nèi)心卻因為這話有了一絲絲觸動。 王貴人又哪里不曉得桃夭是個什么性子,一見她的目光閃了閃,就知道她心里想的定然跟嘴上說的不一致,立刻道:“那若是東魯那邊有修道之人參與呢?” “那我們也參與就說得過去了。”桃夭瞥了她一眼,但還是潑了冷水,“但你又怎知會有修道之人參與?你能掐會算?而且就算真的有,我們要對付的也是修道之人,跟尋常凡人可不能交手。” “是是是。”王貴人連連應(yīng)道,“可是大王都能接二連三的被人暗算下黑手,誰又能保證東魯那邊不會冒出來幾個修道之人,這事兒吧,我覺得一定會簡單,我雖然不會掐算,但我直覺很準。” “若真是被料準了,那我便去同大王請纓。”桃夭笑看了她一眼,“屆時我去,你留在宮里保護大王。” “啊?!”王貴人俏臉一跨,“保護大王難道不該交給國師嗎?我這點微末道行,稍稍來個有點修為的家伙我都打不過啊。” “那你還跟著我去戰(zhàn)場?”桃夭斜睨著她。 王貴人沖她嘿嘿一笑:“那不一樣,去戰(zhàn)場了我雖然不能出戰(zhàn),但能看熱鬧呀。” “嘁!”桃夭嗤了她一聲,勉勉強強地道:“算了,看你可憐,我同意帶著你去了。” “嘿嘿嘿。”王貴人笑瞇了眼,天知道她這段日子以來被困在王宮里都快無聊死了,所以她也懶得跟桃夭爭嘴,只要能帶自己出去玩,不管桃夭怎么逗自己,她都可以大度的不計較。 二人你笑一句我笑一句,不過眨眼間就滾做了一團大鬧在了一起。 大殿內(nèi)響起了嬉笑打鬧的尖叫聲,隨后兩聲咚咚悶響,打鬧中的二人一起從矮榻上摔了下去。 “哎喲————!” 桃夭被王貴人壓在了身下,頓時慘叫出聲。 “死琵琶,沉死了。”桃夭齜牙咧嘴,罵道:“你這長胖了多少啊,死沉死沉的。” 原本正要起身的王貴人一聽這話,頓時呸了一聲,又壓了下去,“我再胖能胖得過你么?想想你那原形,都胖成球了,也好意思說我胖?” “趕緊給我起來!”桃夭氣得喘不過來了,掙扎著去動手去推她。 大概是瞧見桃夭的確被壓得不輕,王貴人這才慢吞吞地爬起來,然而她才剛剛起身到一半,就忽然感覺到了一股令她靈魂都在顫抖的壓勢,她哼都沒能哼一聲,又砰地一聲砸了下去。 “嗷————!” 桃夭被壓得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然而還不待她說話,王貴人感覺到的那股壓勢她也后知后覺的感覺到了。 這是...... 桃夭臉色瞬間變了,唰地一下推開了王貴人,而后又咻地一聲化作了原形,然后如同一只離弦的箭,用著跟她胖乎乎的體型不匹配的速度,光速朝殿門外沖去。 ‘嘭————!’ 一聲悶響,光速朝門外沖的胖狐貍在剛沖到門口時,就好像撞在了一面無形透明的銅墻上,被反震地力道又給彈了回去,還順著這股力道,在地上滾了好幾滾。 胖狐貍被撞得暈頭轉(zhuǎn)向,一雙碧瞳都蕩出了層層波紋。 然后,只見胖狐貍四爪平攤往地上一趴,不動了。 大殿內(nèi)靜悄悄的,那胖狐貍就跟死了一樣,而矮榻旁的王貴人早就被這驚變給駭?shù)谜f出來話來,特別是她在瞧見胖狐貍的反應(yīng),和現(xiàn)在就跟死了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王貴人渾身都抖了起來。 她想要朝胖狐貍爬過去,給怎么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只胖狐貍生死不知。 “夭夭......” 王貴人急得不行,卻就在這時,一道清冽的聲音陡然在殿中響起。 那聲音悠悠地道:“裝,繼續(xù)給本尊裝。” 王貴人僵在了原地,本尊...... 能有這個自稱的人,莫非是...... 一想到那個人,王貴人恨不得自己當場死過去。 可惜,王貴人不僅沒能死過去,連暈都沒能暈過去。 倒是那趴在地上裝死的胖狐貍慢吞吞地抬起了腦袋,嚶嚶嚶地開口:“師父父,夭夭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