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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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似長風挽住枝丫獨占的花骨朵,堅決而膽怯……尤其,他眼底浮沉的哀慟,快叫人窒息。 我以思爾劍劃破指尖,將血涂抹在蘇涔青灰色的唇瓣上,動作輕柔到不像話:“我殺了海獸。” 蘇涔緊緊抱住我,像涼風灌滿心頭,不容我解釋。 白端倏爾面色一冷,眼睛彎成薄月狀,湖光襯得他身姿清貴。 不等我緩顏勸慰,那邊抱緊我的蘇涔突然伸出手,竟是按住白端清朗的五官,從喉嚨里逸出一絲嘲弄:“真是長了一張到她心坎里去的臉……” 我能感覺得到,聽罷這句話,白端周身迸發如霜雪般的寒氣! 而蘇涔大笑起來,箍住我的臂彎更緊了。 這透著血腥味的深淵,盡管有棧道崩塌后浮起的氣泡,仍使我有種即將溺斃的感覺,情不自禁地想掙脫束縛:“先放手。” “我、偏、不。”蘇涔執拗地靠近,溫熱的氣息游走我頸窩。 我真的要爆發了。 他低吼著,想要喚醒我:“遙遙,他不是葉莫!不是!” 我掙扎的勢頭驟頓,睜大眼睛想看清眼前的白端。 可除了抑制不住的不滿,他什么也沒讓我窺探到,仿佛是浩瀚的碧海,總給人深邃的感覺。 而葉莫……就像溫暖、漂浮的云,只留下最淺最淺的樣子。 可不管是葉莫,還是白端,他們都從不屬于誰。 較真這些,我累了。 “他是不是葉莫不重要。”緩緩掙脫蘇涔的懷抱,不去看他眼底細碎的星光,他似乎仍沉浸在悲慟中,卻被我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 蘇涔咧了咧嘴,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我幾乎能猜到他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必然以為這是可憐他施舍他的柔情,但我不這么想,我與蘇涔青梅竹馬長大,時至今日,他依然是我屁股后面的那道長風,牽絆著,相送著,從未改變。 “我不會跟你回去,還會拐跑你。” 不會讓你獨自面臨風雨,不會讓你躑躅黑暗無法自拔,我會打暈你,拐跑你,無所不用其極。 就在這一刻,正當蘇涔被這番話弄得怔忪,我一記手刀劈向他后頸,順手托起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對白端齜牙的笑:“看什么看,沒見到偷襲啊,還不綁他出去。” “你啊你。”白端有些無奈,一把接過昏厥的蘇涔,喂了顆避水藥給他,手指靈活,片刻后蘇涔被綁成了麻花卷。 我怕再生事端,畢竟海獸除沒除干凈很難說,也顧不得剛才消耗了很多真氣,強行破了包裹周身的薄膜氣泡,海水剎那間涌了上來,往上游就是暗涌著的云潮。 我被海水沖得七葷八素,哪管什么海天倒灌的奇異之處,等反應過來,但見白端隨著云潮徐徐而動,一手拽著昏迷不醒的蘇涔,另一只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觸碰的片刻,不知是掌心傳來的潮濕感,還是他的聲音難得輕顫:“相信我,不要放手。” 我的心竟然疼了起來,時隔數年,再一次聽清他的心跳聲,起起伏伏,仿佛飄得很遠、很遠。 “貓兒?” 你在喚我嗎。 “離世海的云潮會讓人缺氧,醒醒。” 缺氧嗎。難怪頭很疼,但沒關系,我的心不疼了。 你皺什么眉頭,還在怪我么。 怪我對你不安好心,怪我給你惹麻煩,怪我不受馴服。 所以攆走我怕,拋棄我,冷淡我,甚至算計我。 這樣啊,那我可不可以……不喜歡你了呢…… “不準!”唇瓣仿佛被荊棘吻過,透著難銷的憤怒。 異樣的酥麻從小腹升騰到胸口,我不禁哼出聲:“你干嘛。” 映入眼簾的是剛跳出來的日出,云潮被渡上淡金色的紗衣,黑夜與白晝交匯的那一刻,有清晰的光影劃過白端的眉眼。 “早知道你會是人生中最大的變數,我卻無法阻止。” 那張素來平靜無波的臉上,此刻就像浸透風雨的舊照片,咸濕的海水順著皺緊的眉頭,緩緩滑到挺秀的鼻骨、削薄的唇瓣、顫抖的喉嚨和結實的胸膛,仿似落入心坎里,泛起漣漪。 明明該是失魂落魄的模樣,卻因天生清遠的眉眼顯得優雅從容。 唇上還有他的余溫,連腰間也交纏著他的手臂,我幾次想掙扎,卻撞見他臉上浮起可疑的潮紅,看來的眼神幾乎稱得上“兇惡”。 看得我挺起胸脯,將這個眼神當做斥責,骨子里就想抗爭。 總之,就算打不過,也不能在氣勢上落了下風。 白端倏然笑了,忍俊不禁的模樣就像山澗甘甜的清泉,他微微俯下身,額頭相抵,鼻息相對,言語中充滿著無奈:“你這般秀色可餐,怎容我不動如山……” “哈?”我瞬息領悟他的意圖,牙齒打顫道:“怎么?你還想吃人?” 就算鳳血種脈真的遭人惦記,也不必吃人吧。 我為難的表情令他嘴角上揚,在破曉的光中是別樣的好看。 明明是歲寒的天,卻好像萬物都隨之蘇醒了。 心口溫暖,我喚道:“公子……” “我在。” “公子。” “我在。” “你說你把蘇涔弄哪兒去了?”看了一圈,還真沒找到蘇涔。 白端目光淡如云煙,氣定神閑的胡謅:“他自己跟丟的。” 嚯,被我打暈的人,沒有半天都緩不過來,你跟我說他是自己跑的? “坦白從寬啊,公子。”我威脅似的拿思爾劍比劃。 “嗯哼。”白端繼續氣定神閑的拽繩子,從翻涌的云潮中拉出半死不活的蘇涔。 “白端你丫的,拿堂堂東夷天君釣魚呢!”我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跑過去,好在,蘇涔還有氣。 白端瞇了瞇眼:“這都沒死,算他命大。走吧,如姑娘還等在城北。” 等太陽完全跳出地平線,我和白端走到城北的廢墟。 正如白端所言,師姐和肖錯早就等在那兒,師姐還是清麗動人的好模樣,只是肖錯耷拉著半邊空袖子,由師姐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在瞧見我和白端攜手走出來的那一刻,師姐眼窩有了潮濕,帶著仿佛等了很久的燕子終于歸巢的欣慰:“你們……一起回來了。” “回來就好。”肖錯蒼白的臉也有了血色,就算斷了一只手,站姿仍如青柏似的筆挺端正。 等看清白端馱著的蘇涔,師姐抬手就是一掌:“要不是他,阿錯的手也不會被海獸咬斷!” 我慌忙擋下,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對,他不是人,他就是頭牲口,連我都唾棄他。”揚手給蘇涔一耳光,動作穩準狠。 師姐眉頭一挑,讓我把話說完。 “師姐消消氣,要是把他殺了,海獸就真沒人管了,到時候更會作亂。我知道肖將軍的手是蘇涔傷的,我代他賠血道歉,保準你們身體倍兒棒,能恩愛百年。”抬起思爾劍朝指尖比劃著,心里都在罵自己多管閑事,但還是忍痛割了血給肖錯。 鳳血種脈到底是世間追求的良藥,肖錯服下的片刻臉色就好些了。 效果之神奇漸漸沖淡心里的委屈,仔細想了想,原本鳳血種脈也沒立竿見影的奇效,好像是隨著功法的增強而顯露的,更何況這次因禍得福,不但融合了兩個轉世之身,而且功法突破了第九重,達到了“晗光入體,影隨心動”。 也就是“身不縛影”的歸元期。 正感念歸元期帶來的無窮力量,初拂丟下馬車朝我跑來:“滕少哎!” 我敞開懷抱,等他撞進來,不得不說,劫后余生的感覺真好。 沒想到初拂拐了個彎,將昏迷的蘇涔摸了個遍:“傳說中東夷天君……是個雌雄莫辨的美人?滕少,借我玩玩唄。” 我打斷他意欲往下的爪子:“玩什么玩,他有的你也有,玩自己的去。” 這廝一上來就動手動腳的,弄得師姐和白端憋著笑,連肖錯都抖動肩膀,生怕細枝末節的笑意被我誤會,初拂這般無理,傳到旁人耳朵,別說是我教的。 “滕少今天玩矜持?矜持好啊,免得都說你孟浪。你看你,要早有這個覺悟,營中也不會傳你“夜御十三郎”了。”初拂笑顏如花,像是沒看見我一張臉……黑成碳。 白端身體募地一僵。 初拂拎起蘇涔邊走邊嘀咕:“說什么渾話,誰想玩他的,你想玩你玩啊,又不是沒玩過,當年咱們一起在河里洗澡,你還和梨落公子……唉,不提了,人死如燈滅,做的事也就不認賬了,改明兒給公子燒點紙錢,狀告你喜新厭舊!” 我聽初拂絮絮叨叨走遠,脖頸都感到發涼,抬頭就撞上白端涼得有些微妙的神色,仿佛半天才理解初拂的話,只反復提了兩個字出來:“洗澡?” 我看著白端陡然變深邃的眸子,還在驚嘆此人變臉之迅速,倏爾反應過來,我現在是不是該向他解釋,洗澡的意思? 他彎著眼眸看來,頭一次,我竟懷念他平靜無波的樣子。 “洗澡?和梨落?” 我矢口否認:“當然不是,還有很多人。” “很、很多人?一起?”他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對我凝出不怒自威的神態。 我這邊尷尬的笑著,咳了一嗓子:“行軍打仗嘛,在離州荒漠走了很久,冷不丁見到水了,哪管什么男女有別……不過我們都是穿著衣服的,那會兒我更是套著盔甲。” 說到后,音色越小,甚至能感覺他凜冽的氣息壓過我的頭頂,他聲音又低又沉,冷不丁的喚我:“貓兒!” 我細細觀察他即將發作的神色,只覺他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人心頭一暖,便拿柔軟的頭發在他胸膛蹭了蹭:“我剛才也算跟你洗澡了,哪里孟浪了。” 白端似極為無奈,想伸手撫摸我的頭,哪知我一個沒站穩,身子猛地向前傾,牙齒磕在他的下巴上,不光他皺眉,我也疼得逸出哼唧,白端察覺到我吃痛,終是繃不住臉,莞爾一笑,輕輕吹了吹我的牙:“還說不孟浪……” 我無語。 上了馬車,初拂駕車技術不及燈華的一半,他也很惱恨燈華那天的不辭而別,所以絕口不提這個名字,可我實在被顛出后遺癥了,索性把蘇涔放平當枕頭。 蘇涔半路醒來好幾回,見我躺在他肚皮上,又放心的睡去,師姐說能讓疑心病極重的天君如此安睡,我也算不可思議。 沒什么不可思議的,只不過我和蘇涔相依為命了很多年,他雖固守著過去不愿出來,我仍當他是那股追著我跑的長風。 突然想到很多年前,我們偷跑的那個夜晚,也就是遇見葉莫的那一天,我曾透過結實冷漠的水泥墻,聽見蘇涔撕心裂肺的喊:“不出去就好了!留在這不好么!” 他連說了幾遍,仿佛認定了某種事實,那聲音悲涼,現在想想都不寒而栗。 又或者,我曾抱著蘇涔,看見很多漂亮男孩被迎來送往,而我卻絲毫沒想過,他明明是長得最漂亮的那一個,卻沒有人能牽起他的手,帶他離開福利院的小小世界。 是沒人愿意帶他走,還是他不愿離開? 我猛地站起,頭磕到車廂,疼得彎起腰,白端投來驚訝,而蘇涔聽到這聲結實的動靜,坐起的瞬間脫口而出:“別出去!” 果然,所有人的時間都在往前走,只有蘇涔被留在那個夜晚。 他是架著我飛的那股長風啊,卻被絆住了水泥墻的另一端……再也不肯出來。 馬車放慢了腳步,農舍里的黃狗朝這兒叫喚,嬉戲的孩童唱著古老的歌謠,清晨的炊煙彌漫著安詳寧靜的氣息。 初拂跟著唱起來,那聲音時近時遠,仿似錚錚戰鼓。 忽的,投石車巨大的響動,眾人由遠到近的喊:“東夷城破了,傾回必勝!” 傾回勝了,就意味著東夷敗了。 蘇涔認命似的閉上眼,只有攥緊的拳頭描繪他內心的震動。 “小爺是不是錯了?”他這么問。 我搖搖頭,扶他躺下:“誰都沒錯,只是立場不同。” 蘇涔側過身,背對著我,卻和盤坐的白端四眼對個正著。 你瞧瞧你選的什么姿勢,我明明比小狐貍溫善多了。 “你真的很像葉莫。”蘇涔不懼白端身上散發的寒意,一再地挑釁:“嗯,瞇起眼睛最像。” “像總比不像的好,進得去心坎也總比進不去的強。你說呢?” 這次換蘇涔跳起來,張牙舞爪的要朝白端撲過去:“丫的,爺算想明白了,你就是葉莫的冤魂!爺跟你拼了!” 馬車募地停了。 我看車廂里的兩人打成一團,師姐又在照顧肖錯,只好掀簾子問初拂:“怎么回事,你這什么表情,遇見怪獸了?”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車廂側面傳來:“你再說一遍。” 我僵硬的扭脖子,對上滕歌幽深暗黑的目光,他滿臉寫著不善,顯然還在記恨我被俘虜的事。 “師兄早啊。”我一陣干笑,仍阻止不了他問出我害怕聽到的那句話。 “你車廂里,有誰?” 答案就在喉間,當然是有我搶來的東夷天君,還有你追趕喊打的離州亂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