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失去過,才知道擁有時的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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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楚不說話了,他心中想的郡尉都坦蕩蕩說了。他深知張耳的秉性,此人雖義氣重然諾,但是疑心病太重。南候陳余與常山王張耳走到今天這一步,曾經(jīng)的兄弟翻臉,就是因為彼此的猜疑。陳楚自家人清楚自家事,他不是南候陳余這樣的生死之交。他曾經(jīng)為門客,如今為臣下,不管是那一個都地位不高。他在常山國中地位很尷尬,不管是這一次增援還是不增援,都改變不了這一事實。因為增援信都,必然會導致東垣失守,整個恒山郡落在陳余手中。不增援信都,便是抗命。左右不是人!在這幅亙古不變的亂世圖畫中,他陳楚不過是一個過客,滄海一粟罷了。站在東垣城墻上,望著無盡的天空,這一刻陳楚心頭沒有了救援信都之念,因為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時他最擔心的是,東垣能否經(jīng)得住這次風浪。東垣但有閃失,恒山郡便將徹底被淹沒。多少年來,陳楚在大秦帝國的不斷追殺下逃亡,頭上始終懸著不知多少口利劍,朝廷的威逼,游俠的挑釁,從來都沒有斷過。只是借著天下名士張耳的名義,靠著一次又一次的算計,憑著他自己的小心翼翼的周旋,才躲過了一次又一次滅頂之災,在刀兵鼎沸的中原悄無聲息地存活了下來。然這次非同一般,是陳余率領(lǐng)大軍殺來,東垣立時有覆巢之危。此際張耳遠在信都鞭長莫及,一時間陳楚如何不心急如焚?一時間望著星輝閃爍的天空,陳楚悲哀地閉上了眼睛,一時念頭紛雜。多年的逃亡生涯,陳楚心頭的熱血已經(jīng)在不斷的追殺與逃亡中變得麻木了,整個人也變得聽天由命了。特別是陳楚了解陳余,知道這個人的難纏與狠辣。同時他更加清楚自己與常山王張耳的處境有多尷尬。常山國新建,并非一如秦趙這樣的故國復興。巨鹿,衡山三郡的國人百姓,對于常山國沒有太大的認同。自然而然,常山國人自不會面對家國興亡時,能夠慷慨赴戰(zhàn)了。甚至也不會像楚國亡國之時那樣,面對亡國大險,在楚地做最后的殊死一戰(zhàn)。國人百姓沒有認同感,常山國想要長存,就必須要憑借手中的大軍,擊潰陳余的來犯之敵。因為國人百姓,根本指望不上。能夠不背后插刀子,就算是仁慈了。一王立國,傳承數(shù)世,幾百年安享天下之灌輸思想,這種特殊的國人情節(jié),對于故國的歸屬感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沒有百年基業(yè),沒有庇護一方百姓國人安居樂業(yè),沒有讓國人產(chǎn)生共同的信仰,根本無法形成這樣的歸屬感與認同感。這也是當時陳勝席卷天下,卻在一夜之間崩塌的跟本原因。……按說,目下陳余大軍踏破苦陘,守城大軍全軍覆沒。在任何一百年故國國,都將會是人人自危民心浮動之際。可在恒山郡不然,苦陘城破全軍覆沒的消息傳來。除了郡守府震動,連續(xù)不斷的下達軍令布局之外。不管是垂垂暮年的老人,還是稚氣未脫的少年,國人都安之若素。根本不會生疑生變,仿佛這件事壓根兒與自己無關(guān)。國人若此,能指望他們浴血護城么?說到底,還得靠自己來拼力周旋。心中念頭閃爍,這一次陳楚實在是心中無底,甚至連他自己都產(chǎn)生了城破家亡的恐懼。“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天干物燥,小心火燭——”……走下城墻,陳楚登上青銅軺車剛剛穿過平整的青石板路街頭,便打更人的號子連連不斷傳來,不是不覺已是三更天了。月明星稀,烏鵲南飛,軺車隆隆駛?cè)ァj惓宄闵娇さ纳来嬖诰驼莆赵谧约菏种辛恕k[隱約約有一種感覺,他覺得陳楚絕對沒有滯留苦陘。這個時候,恐怕已經(jīng)逼近了東垣,正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蟄伏。就像是一條蟄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正在等待時機,只要時機成熟,必然會爆起發(fā)難,一擊必中。這也是陳楚不厭其煩的前往城墻上、一次又一次巡視的原因。東垣守軍并不多,陳楚心頭不安,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因為他清楚,任何一次的疏忽,都有可能是失敗的罪魁禍首。如今的他根本失敗不起,過慣了舒適安逸的生活。更是手握大權(quán)左右一郡國人百姓的生死,這樣的生活陳楚不想失去。對于一個人而言,沒有經(jīng)歷過失去,他永遠不知道這一刻的擁有有多么彌足珍貴。陳楚曾經(jīng)失去過,他比任何人都渴望這種重見天日的生活。正因為如此,陳楚對于常山王張耳非常感激。但是他對于這樣的生活這樣的日子更加的向往。一個日日夜夜想念著躲藏追殺的罪犯,突然有了在白日里光明正大的生活,并且富足擁有權(quán)勢。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永遠不會明白他們對于自由的渴望。這種渴望在一定的時候,特別是再一次面臨選擇,快要失去這種安逸的生活的時候,必然會爆出無盡的殺機。為了自己,他們一定會鋌而走險,甚至于不惜身死。這一刻的陳楚就是如此,經(jīng)過郡尉的一番言論,更讓他堅定了決心。雖然明知道常山王張耳危急,卻不斷的找著借口,尋找理由不出兵增援。這便是人性,人們永遠不是最害怕失去。而是害怕失而復得的東西,有朝一日失去。失而復得才知道多重要,沒有經(jīng)歷過失去的痛苦,永遠都不會明白擁有的珍貴。特別是如今的陳楚,貴為一郡郡守。手下有兵有將,可以說是他曾經(jīng)做夢也沒有想過的日子。當慣了一郡郡守,習慣了生殺予奪。陳楚自然是不愿意再一次成為任俠,奔走四方求生。在這個亂世之中,陳楚更清楚一點,那便是亂世之中有兵者王。在他看來,只要他手握恒山郡,不管將來趙地誰為王都有他立足之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