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俞老爺子沉默半晌,“你小子……” 他失笑道:“當真是一擲千金為紅顏啊。” “過獎。” 這邊剛商議出眉目,俞明洲就接到了時芊的電話,與此同時,時光年的電話也打到了俞老爺子這邊來。 俞明洲看著備注,瞟了沈羨一眼才接起來,沒什么好氣地說:“什么事兒啊?” “我明天不能去訂婚宴了。”時芊說話只能用氣聲,聽上去有氣無力的。 俞明洲心想:我知道啊,這不是一起商量出來的結果么? “抱歉。”時芊說。 俞明洲:“???” 要不是他見過時芊的真面目,還真就信了。 “你怎么了?”俞明洲猜想她在演戲,不大情愿地配合著,“發生了什么事?” “我在醫院。”時芊說。 她說完之后,電話就換了人來接,“你好,我是時芊的mama。” “鹿阿姨?”俞明洲試探著喊。 “不是。”那邊頓了兩秒,“我是……孟安華。” 俞明洲:“???” 靠! 這事情愈發復雜。 俞明洲一時沒反應過來,但那邊簡單解釋了一下,時芊因為過敏進了醫院,腸胃也出了問題,需要全身檢查,目前還不確定要不要做手術,所以明天的訂婚儀式,要么推后,要么取消,她深感抱歉,但無可奈何。 孟華安言辭懇切,說得俞明洲都插不上話,最后只說:“那我去看看她吧。” 等到她掛了電話,俞明洲拿著手機轉了一圈,笑著看向沈羨:“她可夠狠的啊。” 沈羨抿唇不語。 俞老爺子也跟時光年交談完畢,掛了電話,問兩個小孫子,“那我還需要裝病嗎?” 俞明洲:“好像是不用了,您得去主持大局。” 俞老爺子:“嗯?” 俞明洲看著沈羨失笑,“免得讓咱們家人把小神仙心上人給欺負了啊。” 沈羨也沒理會他的調侃,反倒大方應答:“你說得對。” - 病房里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時芊時而清醒,時而混亂。 她渾身上下都像是著了火,沒有一處肌膚是完好的,她得拼命克制著才不能去撓自己的身體,一撓很容易流血結痂,到時候養也很難。 她聽到孟安華和時光年在爭執,似乎宋祁清也來了。 時芊的目的達到了,但快樂不起來。 她躺在病床上,渴望潛入深海。 在意識徹底潰散那刻,她想的竟然是以后沈羨要是對她不好,她就…… 沒等徹底想到解決辦法,她已經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破曉時分,她看到病房里的表時針剛好劃過4。 病房里也靜悄悄的,她身上的火稍降了一些,然后她別過臉,剛好看到沈羨。 時芊有想過他會來,沒想到來這么快。 她輕笑:“你來了啊。” 沈羨沒說話。 睡過一覺的時芊恢復了些精神,眼睛總算是能清晰的看到人,她看到沈羨的眼睛紅了,看到他望著自己的那雙漂亮的眼里有閃動的光。 她伸手摸過去,在他的眼角處停下,指腹guntang,噙著笑說:“小神仙,我還沒死呢。” 她聲音像是被沙子磨過,根本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就算說都是氣聲。 但她仍舊堅持著說:“你怎么要哭啊?” 她笑著,眼里還閃動著淚。 沈羨仍舊沒說話,他只是伸手握住了時芊的手,握得極緊。 “你生氣啊。”時芊往他那邊蹭了蹭,掙扎著想坐起來,但又被沈羨摁回去,“乖點。” 時芊盯著他一直看,四目相對,時芊忽然用氣聲說:“你抱抱我吧。” “抱抱我,我就乖了。” 她閉上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沈羨俯身抱住她,“傻姑娘。” - 沈羨在她病房里待不了太久,本就是俞明洲給爭取來的機會,到了早上孟安華會過來照看她。 時芊不能過多說話,但她今天的表達欲好像很旺盛。 她跟沈羨說,“我不想跟他們再糾纏了。” “他們都說很愛我。”時芊說:“但他們沒人要我。” 沈羨溫聲說:“還有我在,我要你。” 在俞明洲喊他走的時候,時芊拉著沈羨的手說:“小神仙。” 沈羨:“嗯?” 時芊朝他做了個口型—— 我好像,更喜歡你了。 - 沈羨走后,病房變得冷清,時芊也再無睡意,她閉著眼假寐。 生病了以后就這點好,煩惱都是別人的,所有繁雜的事務也是別人的,她什么都不用cao心,只需要等最終結果就好。 她知道這樣算計孟安華不好,但這是她能想出來最好的辦法。 讓孟安華愧疚,她會幫時光年一把,雖然效果甚微,但好過沒有。 她病了是鹿家的責任,為了跟俞家交代,鹿家勢必要低一頭,到時候的股東大會,俞家會好過些。 而俞家那邊還有俞明洲和沈羨斡旋,算是個萬全的好主意,只不過把她健康排除在外而已。 昨夜病房外好像吵得很兇,但等到第二天她問孟安華,孟安華卻說讓她好好養病,什么都不要想,大人都會解決的。 時芊一一應下。 期間俞老爺子來看過她一次,不同于往常吃飯時的嚴厲,這次看她倒和藹幾分,還問詢了幾句,時芊都得體地回答。 依照時芊的敏感度,她很容易就猜到老爺子已經知道了這事兒,扭頭去和沈羨確認,沈羨也如實相告。 這也就能理解為什么她訂婚前夜出了這種事,俞家那邊還能風平浪靜。 她雖沒問,但猜了個七七八八。 時芊做了兩次胃鏡,全身檢查也做了一次,最后幸好不用手術,只要慢慢養著就好。 第三天她才不再發熱,醫院里的日子也有些無聊,但她還能跟沈羨一起打游戲,沈羨常會在下午來待一會兒,偶爾會遇到孟安華,時芊便說是朋友。 有時沈羨想賴著不走,他便從下午一直待到晚上。 但時芊畢竟是病人,精力不濟,有時下午跟他打幾局游戲,到了晚上就早早犯困。 她躺在那兒,要么鬧著讓沈羨唱歌,要么讓他講故事。 一周后,時芊出院回家,她回去之后和往常一樣,不熱絡,也算不得冷漠。 她回房間里待著,約沈羨打了會兒游戲后便開始犯困,關上窗簾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快睡著時聽到樓下摔東西的聲音。 砰。 很響的一聲,時芊差點以為是地震。 但片刻后響起的人聲讓她回過神來,聲音很耳熟。 她坐在床上安靜聽,是時鹿安回來了,正跟爭執為什么要讓時芊去聯姻的事情。 時芊聽了會兒,從床邊隨意拉了件外套披在身上,然后出門,站在樓梯口看。 她沒什么表情,主要是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表情來面對。 卻不知她這幅模樣落在別人眼里是冷漠、厭惡,甚至是憎恨。 正義憤填膺替她打抱不平的時鹿安像有感應般忽然回頭。 四目相對。 時芊勾著笑道:“好久不見。” “姐。”時鹿安喊她,“你……” “我還困。”時芊沒有想和她攀談的心思,干脆沒等她說完就回絕,“吃晚飯的時候再喊我吧。” 說完之后,那雙狹長的狐貍眼掃過客廳,轉身邁了幾級臺階,然后回了房間。 一道門好像隔開了許多。 時芊回房間以后坐在窗邊泡了壺茶,思緒紛亂。 吃晚飯時家里氛圍還算平靜。 凌晨,時芊做了噩夢,她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這才掀開被子起身出門去樓下倒水,她站在廚房里倒了杯熱水,雙手捧著水杯,氤氳的熱氣散開,身子才算暖和一點。 她這幾天愈發慵懶,站在這兒等水涼也能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