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
沈畫可沒那個時間。 所以她不會去提島津友希的齷齪心思,她只需要說島津友希自己不聽從醫囑,急于求成,導致的結果就是昏迷,陷入深度睡眠之中,不可被隨便強行喚醒。 有人會提出質疑,島津友希怎么不聽從醫囑了?他怎么急于求成了? 抱歉,無可奉告,只需要看結果就好。 島津家族的發言人說,炎黃現代醫院和沈畫是在推卸責任。 從入院開始,島津友希就一直謹遵醫囑,沒有亂吃任何藥物。 是推卸責任嗎? 沈畫還是那句話:“沒有亂吃藥,不代表沒有亂動其他手腳。” 炎黃現代醫院公布了一條病房內的視頻。 視頻中,就是第一次治療結束之后,巖淵明那和島津友希交流了一會兒,巖淵明那就開始給島津友希按摩,并且時不時地跟島津友希溝通。 看起來就好像是在聽從島津友希的指示對他進行按摩一般。 按摩之后,島津友希就讓巖淵明那扶他躺好睡覺,巖淵明那也暫時離開了病房。 可是當他再度回來病房的時候,島津友希就已經陷入沉睡之中,怎么叫都叫不醒了。 “按摩會導致病人昏迷?” 很多人覺得蹊蹺。 沈畫:“平時的按摩當然不會,可是在我給島津先生行針之后,某些有針對性的按摩,就會讓島津先生陷入昏睡。在外面給島津先生治療之后,我下的醫囑是,靜養,除了服用藥物之外,其他任何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 “就只是按摩,沒聽說過頭上隨便按幾下,就能叫人昏睡不醒的。” 這一點還是爭議很大。 沈畫索性只說:“在我行針之后,不讓亂動就是不能亂動,如果有人不相信在行針之后針對性地按摩能讓人昏睡不醒的話,歡迎過來免費體驗。” 這下子沒人敢體驗了。 就連島津家族那邊也偃旗息鼓,不敢吭聲了。 開玩笑,誰不服? 誰不服誰就去體驗,昏睡三月大禮包,誰都不想被砸中啊。 既然沒有異議了,那自然就是沈畫之前的那個說法,島津友希自己不遵從醫囑,才導致現如今昏睡不醒的這個狀態。 沈醫生都說了,讓島津友希繼續沉睡,睡夠了之后,腦部損傷修復了,再醒來時情況也不會很差,至少會比現在要好。 可島津家族的人愣是要現在就叫醒島津友希,那就沒辦法了。 現在時機不到,強行喚醒島津友希的話,就是會造成沈畫之前說過的那種后果,丟失一年的記憶,之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再繼續往前丟失記憶…… 沈畫的針已經準備好,開始緩緩地給島津友希行針。 鏡頭沒有拉近鏡頭,因為針尖刺入皮膚的鏡頭,對一些人來說是很不友好的,可若是不拍這個鏡頭,又難以向觀眾說明是現場行針,所以鏡頭就保留原本的距離進行拍攝。 作為主持人的記者又詢問沈畫:“沈醫生,有很多網友都在詢問,如果島津先生沒有……沒有不遵醫囑私自按摩的話,那他的老年癡呆癥您能給治好嗎?” 沈畫手上還在行針,她頭也不抬地說:“完全治好不可能,但是能延緩發病進程,能盡可能地延長他清醒的周期。這樣做也有一點壞處,就是到了最后,病人會忽然爆發。” 她已經扎好了一根針,又開始取另外一根針。 抬頭的一瞬間,她朝著鏡頭看了過來:“眾所周知,老年癡呆癥是一個緩慢發病的過程。哪怕是某些病程發展很快的病人,往往也需要一兩年以上的時間,會經歷短暫遺忘到深度遺忘,從思想呆滯到不認人,這個過程快的也要三年以上,慢的話可能十年以上的都有。” “可若是用我的方法控制老年癡呆癥的話,只要定期控制,那么你會在的病之后,如果沒有其他基礎病,那你能頭腦清醒地存活十到十五年,之后……某一天,你就會忽然發病,爆發式的發病。” “這個時候,一旦發病,哪怕是我也沒有辦法再救治了,到時候,病人會在一周之內,經歷完老年癡呆癥十幾年的病程,從最輕到最重……” 記者目瞪口呆。 他遲疑了一下說道:“那可不可以說是,您把整個病情給壓縮了?一年又一年不斷壓縮,然后到了最后一次性爆開……” 沈畫點頭:“對。所以我無法治愈老年癡呆癥,只能控制。這其實是人們的兩種選擇,是想緩慢發病,還是想控制病情,選擇在最后爆發式發病。” 記者抿了抿唇,低聲說道:“如果是我的話,我當然愿意選擇您的辦法,控制病情,清醒地存活十幾年,然后……迅速爆發式發病,這樣……這樣對我自己的折磨,和對家人的折磨都更小一點。” 記者的話得到了大量直播觀眾的認可。 沈畫則已經開始又一次行針了。 當最后一針扎上之后,沈畫抬手看向鏡頭:“十分鐘之后,島津先生就會緩緩醒來。” 沈畫走出病房時,又看了巖淵明那一眼。 不知道為何,巖淵明那總覺得自己被她看得有些難受。 直播并未中斷,一直在持續拍攝,病房里歸于平靜,只有躺在病床上,頭上扎了幾根金針的島津友希。 沈畫走出病房之后,巖淵明那也跟著走出了病房。 沈畫是要去衛生間,出來之后,巖淵明那就等在門口。 沈畫挑眉看他:“有事?” 巖淵明那盯著她:“是你做的對不對?” 沈畫:“什么?” 巖淵明那:“你說老師醒來之后會失去一年的記憶,并且在之后還會繼續往前失去記憶。這根本說不通。人的記憶區域是非常復雜的,哪怕是現有的科技手段,都做不到對人大腦記憶進行區分,更別提說要消除某一段的記憶等等。只有你能做到。” 沈畫輕笑:“你倒是挺能高估我的。” 巖淵明那正色:“我沒有高估,我知道你能做大得到。但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是,老師的確讓我給他按摩,按摩之后他就昏迷了……老師在讓我給他按摩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話,讓我不要太擔心,有沈醫生,一定能看好他的病……” 他看著沈畫:“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老師是你的病人,就算他做錯了一點什么,也不該由你來懲罰。” 沈畫笑了起來:“我來懲罰?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做點什么,讓你老師丟失記憶?巖淵明那,我可不是你老師那樣的醫生。” “我再跟你說一遍,我,絕對不會隨便在病人身上做任何手腳,更不會輕易奪走病人的東西。” 巖淵明那不信:“不是你的話,老師為什么會失憶?還是這么……這么離奇的失憶!” 沈畫眼神淡漠起來:“那就要問你老師自己了,因為他,總是想要得到不屬于他的東西,敢在我這兒胡亂伸手,那就要做好被我剁手的準備。放心,我不會多拿他一分,但他也休想從我這兒拿走一丁點兒。” 巖淵明那緊抿著唇,盯著沈畫。 沈畫手指微微一動,彈掉了指尖的水,她淡淡地說:“你老師不是一直想讓你拜在我們喻派門下么,想讓你學習喻派金針。學習是不太可能了,你老師的人品我信不過,而你,空有一點兒智商,但這點兒智商卻沒用對地方……呵呵,你這種學生,我們喻派要不起。” “不過,我可以破例讓你感受一下你老師體內的脈氣。” 沈畫看他:“要試試嗎?” 巖淵明那狐疑地看著沈畫,好像有些不信她會這么好心。 沈畫當然不會這么好心。 不斷失去記憶,對島津友希已經算是懲罰了,但這還不夠。 敢把手伸到她頭上來,把主意打到她的學生們身上,那就要做好被她斬手的準備,且不僅僅是斬手,她會讓他精心策劃的,堪稱是畢生的目標,破碎。 人的脈氣就是人的命,奪人脈氣,就是在奪命。 即便島津友希的計劃是從她那么多學生身上一人搜刮掉一點兒脈氣,并不會真正要了某一個人的命,可這也不行。 拿一絲一毫都不行! 她、護、短! 巖淵明那遲疑了。 沈畫淡淡地說:“你不想知道你老師身體內部是個什么情況嗎?你不是想知道他為什么會做到不合常理的失憶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巖淵明那還在遲疑。 沈畫:“當然,丑話說在前頭,帶你去看可以,但你老師若是對你做什么,那就不能怪我了。” 巖淵明那抿著唇,像是在天人交戰。 他有些不明白沈畫的話。 她也不是第一次這么暗示他了。 可是老師會對他做什么? 那是他的老師! 對他恩重如山,能對他做什么? “你慢慢考慮,你老師也差不多該醒了。” 沈畫說完,就率先朝著病房走去。 出來的這會兒時間,已經差不多十分鐘了,島津友希也該醒了。 沈畫和巖淵明那回到病房門口的時候,直播鏡頭中,島津友希正緩緩睜開眼睛。 “醒了醒了!” “真的醒了!” “我看了一下時間,不多不少,就是十分鐘,這也太神了吧。” “就跟按下開關一樣,讓什么時候醒就什么時候醒,沈醫生這也太神奇了吧。” 直播觀眾們都驚訝無比。 “就是不知道沈醫生之前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覺得這點兒很難說,丟失一年的記憶?昏睡倆月就丟失一年的記憶?怎么切分那么準確的?” “一年就是個大致籠統的時間,你以為還真的能精確到365天呢,就是大概。” “就算是大概一年,可為什么呢?” “你們要是能弄懂的話,你們就是醫生了。” “別這么說,我就是醫生,我也弄不懂。老年癡呆癥的確會丟失記憶,但不是這么丟的。” 島津友希睜開眼睛之后,有些茫然。 沈畫走過去,去掉他頭上的針。 巖淵明那也趕緊走過去,眼神驚喜卻又帶著擔憂地看著島津友希:“老師,您醒了。” 島津友希張了張嘴,嗓子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