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嬌帶著一心的疑惑，領著裴箴下樓，剛到二樓就聽到大堂有人正在吆喝。

    鳳嬌仔細一聽算是明白了，這位是沒有訂上三樓一季一出的新品，正在這里發威。

    剛剛吃過的鳳嬌悄悄打了一個飽嗝，回味了一下剛才的美食，心里一樂。

    小二怕樓下吵鬧的客人沖撞了鳳嬌，機靈的帶著鳳嬌和裴箴朝著偏門走去，鳳嬌走到樓下，好奇的看了一眼吵鬧的人，只是剛好對方也朝著這邊看來。

    重生了一回，鳳嬌最不想見到的就是李欽和眼前的這位，不是別人正是李欽上一世的夫人，丞相府的庶女楚芊芊。

    他們一行人從三樓下來，楚芊芊早就已經看到，再見到鳳嬌后，她嘲諷的一笑，這一笑將鳳嬌的思緒帶回到了前世。

    她要不是看到了這樣臉，還真的差點忘了那糟心的回憶。

    前世被退婚后，鳳嬌心有不甘，總覺得李欽或許有什么難處，所以才會拋棄她，她巴巴的跑去找李欽。

    可是人剛到新科狀元的府邸，就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楚芊芊。

    當著李欽的面對她是百般的羞辱，可是鳳嬌像是充耳不聞，只是看著李欽的眼睛，想看到他哪怕一絲的不忍和心疼，想看到他的無奈和怒火。

    可是他的雙眼始終都是溫情脈脈的看著楚芊芊，當他轉過頭看向自己時，有那么一瞬間，鳳嬌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嫌棄和不耐煩。

    鳳家雖比不上丞相家，但鳳家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寵大的，背地里議論也就罷了，搶了她的男人還要羞辱她，鳳嬌也沒有好性，抬手甩了楚芊芊一記耳光，轉身回家，從此一病不起。

    看著轉身瞪著自己的楚芊芊，鳳嬌收回了心神，只是微微自嘲一笑，上一世能怪得了誰？都怪自己太傻而已。

    “你是何人？這京中但凡有頭臉的夫人小姐我也都見過，你又是哪個府上的？”

    能上到三樓吃飯的，必是這京中數一數二之人，若是只因為有錢也未必上的去，京中貴人多，沒有一點權勢又怎么敢過去競爭。

    鳳嬌看著她囂張跋扈的樣子，只是一笑。

    她心里也有些納悶，別人家的庶女庶子都是夾著尾巴做人，丞相府的庶女倒是張揚的厲害，也不知丞相夫人是怎么容忍這位庶女的。

    據說楚芊芊的姨娘也不是貴妾，頂天算是個良妾，可是這楚芊芊的氣焰可是賽得過嫡女了。

    裴箴聞言不悅的皺眉，這是誰家的小姐，竟然這般沒有禮貌教養……

    鳳嬌一早就知道楚芊芊的脾性，見她這樣說話，也不覺得奇怪難以理解，她曾經可是見識過更為跋扈的一面，現在這樣已經算是給臉了。

    人家都堵到眼前了，要是還是裝作為沒有看見不去理會，只怕是要被人捏扁的，鳳嬌定住步子瞥向楚芊芊，深吸一口氣準備和她好好過過招。

    “芊芊你……嬌兒？！”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鳳嬌剛提起的氣，被這一聲徹底砸下去。

    今日也不知是喜是悲，原本因為上到三樓吃到獨一無二的美食，心里開心的不行，現在卻都沒了，最討厭的兩個人，真的是一個都沒有落下。

    鳳嬌轉身就看到身后站著的人，果然是李欽，這聲音她真的是太熟了，以前每次聽到是滿心歡喜，現在聽到只覺得惡心。

    “李公子，我乃堂堂的將軍夫人，你這大庭廣眾之下直呼我的閨名，未免有失禮數，知道的李家與鳳嬌是出了五服內的親戚，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我有什么首尾，豈不是白白壞了我的名聲？”

    李欽乍一見到鳳嬌，心里也是一喜，雖然鳳嬌豐腴，但曾經住在鳳家，他也不是全然沒有動過心的，后來被鳳父趕出去，心里也是不甘的，得知鳳嬌嫁給了振國將軍，他那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不甘無力畏懼憤怒皆有，就是沒有痛失所愛的傷心。

    可是真的面對鳳嬌的淡漠無情，他的心里更多的是悵然若失，似乎失去什么十分重要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他自嘲一笑，隨后向鳳嬌作揖。

    “將軍夫人教訓的是，是我見到表妹一時開心的疏忽了。”

    說話間，楚芊芊也已經走了過來。

    小二一瞧這幾個人都認識，也就悄悄退到了一旁。

    但楚芊芊剛才的架勢像是來砸店的，現在人畢竟是在店里，要是發生點什么他們小店可是負責不起，所以小二也沒有走太遠，萬一動手他還能上前抵擋一二。

    “你就是鳳家的嫡女？現在的振國將軍夫人？”

    語氣里不乏輕蔑和嘲諷，眼睛在鳳嬌的身上各種打量，讓人覺得十分的不適。

    “是又如何？我夫人豈是你一個小小庶女肆意打量的？我瞧著丞相最近是太忙了，竟然都沒有時間約束一個庶女。”

    鳳嬌聞言眼中的怒火瞬間熄滅，不等她去尋找聲音的主人，她的手就被人握住。

    裴宗下朝得知妻兒沒有回府，就直接趕了過來，現在身上依舊穿著一身暗紅的麒麟官袍，整個人都顯得比平時更加肅嚴。

    對上裴宗的眼神，楚芊芊莫名心里一顫，心臟像是要停擺的窒息感。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裴宗，但李欽仍然沒有辦法和他對視，他現在已經是狀元，將來會成為翰林院的編修。

    這只是開始，未來他會走的更高，可即便這樣，現在的他就是不可避免的畏懼對方。

    鳳嬌睜大眼睛看著突然來到身邊的人，這人總是像天神一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要不是前世被蛇咬，她這一世應該會和之前一樣深深陷進去吧。

    可是有了前世的教訓，現在就是心揣小鹿，但還是保有一分警惕和清醒。

    裴宗低頭看到身前的一雙閃亮的眸子，眼神也變得溫柔很多。

    “下朝后得知你們還沒有回府，所以過來接你們回家。”

    裴箴聞言，小腰板挺得更直，原本就對楚芊芊有意見，現在面對她也毫不掩飾對楚芊芊的厭惡。

    楚芊芊在最初的還有些惶恐，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她雖然是庶女，可她是丞相的兒女。

    京中都知道她是京中有名的窈窕美人，也因如此所以丞相沒有介意她的庶女身份，反而對她如同嫡女一般的寵愛。

    “芊芊見過將軍，剛才只是被夫人神采驚艷到，所以有些失禮，芊芊也只是想知道，能讓欽哥這般念念不忘的美人究竟是何等美貌。”

    說完，楚芊芊不著痕跡的瞥向站在一旁的李欽，他二人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雖然六禮剛開始，但也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李欽聞言并沒有看楚芊芊，神情上也沒有絲毫的變動，反而情不自禁的抬眼看向鳳嬌，眼神里盡是留戀和悲慟。

    裴宗和鳳嬌自然也都不是蠢的，楚芊芊心里打個什么注意，兩人心里都清楚，當著大家的面說這個，不就是為了挑不離間。

    雖然心里知道，但裴宗卻不能真的不往心里去，不用楚芊芊提，他的心里也早已不爽，注意到李欽看著鳳嬌的眼神，他眼中的怒火更是遮掩不住。

    “楚三姑娘都已經訂了親的人，還拋頭露面私會男子，這樣的名聲也不知婆家人會不會在意。”

    楚芊芊聞言臉色一僵，但很快又帶上一點笑意，

    “欽哥自然是不會在意的，至于李老夫人也甚是喜歡我，又怎么會在意。”

    裴宗聞言挑眉，看著眼前一臉得意的小娘子，但笑不語的看向李欽，隨后一言不發的牽起鳳嬌的手，帶著裴箴三人一起朝著門口走去。

    楚芊芊得意著笑的更甚，見到裴宗吃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被搶占三樓名額的事也忘到了腦后。

    轉身一臉溫柔的喊了一句李欽，可是李欽卻像是被勾了魂，目光看著就樓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充耳不聞。

    第42章 尋仇

    裴宗是個武官, 之前上朝也只是點個卯，只有關于邊防或者是調兵之事才會說幾句，他是個深深懂得隱藏自己的人, 太平盛世時，他這種功高震主的人, 向來就是被殺雞敬候的。

    所以裴宗素來顯得懶散，也很少和其他皇子攪合, 平時多與軍中將士混在一起，不少世家都看不上這個振國將軍, 也正是因為他的不上進。

    可是今日的裴宗似乎有些不一樣，向來上朝隱身的裴宗，今日竟然為了互市貿易之事站了出來，但大家都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

    要論對外邦的了解程度, 朝中也只有裴宗有發言權, 他駐守邊關多年, 和外邦交手多次，對于現在言和互市之事的確有發言權。

    只是丞相卻感覺到了敵意，今日從上朝開始, 裴宗已經從他的手里搶過兩件事, 原本圣上想將互市之事交給他, 但是現在裴宗卻又站了出來。

    “臣認為，丞相雖然博學機敏, 但到底沒有親自去過邊關, 對那里的情況也是只耳聞并沒有體驗過, 所以這件事還是……”

    “啟稟陛下，老臣在朝中多年，雖然沒有去過邊關, 但絲毫不比振國將軍了解的少，老臣定當妥善那排好議和之事，和互市之事。”

    “敢問丞相大人，您可知外邦現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糧食和布匹。”

    老丞相自信滿滿的說道，聲音也是擲地有聲格外的有底氣，甚至看向裴宗的眼神充滿了不屑和鄙視。

    “非也。”

    裴宗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要不是知道他是個久經沙場的殺神，這會兒只當他是個世家公子，竟然有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絲毫沒有攻擊性。

    “關外的居民最想要的是鐵器，因為他雖然是民可也是兵，他們部落里男女都可以騎馬打仗，他們想要的不是從我們手里買糧，而是可以占領咱們的土地自己種糧，有了鐵器就可以制作兵器。”

    可能是因為裴宗很少這樣據理力爭，皇上倒也是饒有趣味的看著二人，面上沒有絲毫的不耐。

    裴侯爺暗暗替裴宗捏了一把汗，見圣上沒有怪罪的意思，他也按捺住阻止裴宗的心思。

    李公公是個有眼色的，見到圣上一臉趣味的看著裴宗和丞相，揮揮手讓下面的小太監送上來一杯茶。

    皇上隨手接過茶，輕輕啜了一口，絲毫沒有打斷二人的意思。

    丞相聞言眉頭一皺，最后笑了起來。

    “笑話，關外的逍噠人雖然好戰，但現在既然過來求和，自然也是不想再繼續打下去，有好好的日子過，誰有喜歡打仗吶。”

    裴宗似乎就是再等他的這句話，等著丞相說完，他從袖子里拿出一份奏折，和兩封邊關傳來的消息，一起遞給了圣上，神在在的陛下接過奏折和兩封密信，瞬間臉色變得難看。

    “果然不可盡信關外宵小，明著打不過這又開始圖謀我大燕的礦山，竟然在大燕買地私開礦山！”

    這句一出，在場的官員臉色劇變。

    大燕地大物博，有許多的礦山沒有被發掘，要是從大燕的境內運送鐵器定然行不通，可是以其他名義運送石頭可就簡單的多。

    雖然費勁兒一點，但逍噠人可以順利拿到鐵礦，假以時日他便會卷土重來。

    逍噠人素來善戰，他們有著大燕沒有的戰馬，馬上的功夫更是精湛，奈何沒有趁手的兵器，所以每次和大燕交手，他們輸的除了智慧就是物資。

    圣上壓住了心里的怒火，這時重新看向兩人時，他的眼中更多的是對于裴宗的贊賞。

    “大將軍果然敏銳，能察覺到世人所為察覺之事，這次的議和互市，想來是逍噠人拖延時間的戰術，丞相雖然博學多才可畢竟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這樣費心力的事還是交給年輕人吧，那這件事就全權交給振國將軍了。”

    “臣領旨。”

    “臣遵命。”丞相不甘的瞪著裴宗一眼。

    這件事雖然發生在朝堂之上，可是丞相府中的楚芊芊還是從他父親的管事那里知道了。

    前兩日她才在裴宗面前討了便宜，這會兒裴宗反將丞相一軍，原本的得意消失不見。

    她終于明白裴宗最后笑而不語的眼神代表著什么，原來不是他啞口無言，而是他不屑和自己拌嘴，他用更直接的方式攻擊了楚家。

    “父親現在在書房嗎？”楚芊芊一臉愧疚的看著虛空，聲音低沉的問向一旁的管事。

    “老爺剛回來。”

    “我現在去找父親。”

    而鳳嬌這兩日過得那叫一個忙碌，自從吃了隆興德每季的特色之后，這兩日她基本埋頭在廚房里，要說這里面得了實惠最大的莫屬裴箴了。

    鳳嬌每次研究出來的菜，裴箴都會以試吃的名義吃個肚兒圓，可是不管鳳嬌多用心，味道總是和隆興德獨家菜差那么一點。

    兩人一個做的開心，一個吃的滿意，絲毫不知前朝以為她和楚芊芊之間的那點事兒，已經鬧得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