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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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因為實在太冷了,落在脖頸上的那一點溫熱就顯得格外鮮明。 白觀塵居然……在哭。 那個時候沈秋庭突然生出了一個近乎荒唐的念頭——如果兩個人一起死在這里,死好像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他動了動已經被凍得僵硬的手臂,慢慢回抱住了白觀塵,用極溫柔的語氣吃力安慰道:“醒了,我們一起出去。” 然后白觀塵便真的背著他將他帶了出去。 當時他力竭之前不信邪不肯坐以待斃,零零碎碎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白觀塵是怎么從那么多亂七八糟的路中找到他的。 沈秋庭從回憶中抽身,伸出手在面前的冰壁上用靈劍刻了一道深刻的劃痕。 若是這一條路不對,得再折返回來走下一條路。 他們兩個人也真有意思,眼下角色調換,他倒是成了找人的那一個。 他正想收回靈劍,目光忽然動了動。 在他方才刻下的劃痕上方一點,似乎有著另一條劃痕。 那道劃痕像是已經有些時間了,在冰壁重新凍結的過程中只剩下了淺淺的一條線。 沈秋庭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他仔仔細細將痕跡看了好幾遍,才順著路快步走了過去。 每隔一段距離,沈秋庭就會停下來看一看還有沒有別的痕跡,這樣走走停停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看見了一道新鮮的劍痕。 在劍痕的不遠處,還有一小片新鮮的血跡。 沈秋庭終于忍不住喊起了白觀塵的名字:“小白!白觀塵!” 冰窟中的回聲不斷回蕩著,一直傳出去很遠。 沈秋庭一連喊了幾聲都沒有人回應,一顆心像是灌滿了冰水,直直地往下墜。 突然,他在回聲中聽見了一點細微的動靜。 像是劍器敲擊在冰壁上的聲音。 他愣了好久,直到又聽見了一聲,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才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重新流動起來。 他立刻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狂奔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字數,六千,已經還賬了,你們不能打爆我的狗頭!(驕傲jpg) 第80章 等沈秋庭終于找到人的時候,白觀塵已經因為體力不支昏迷過去了。 他的衣襟上沾了不少血,也不知道是哪里受了傷,臉上白得沒有半點血色。 方才用來敲擊冰壁的靈劍就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冷冰冰地反射著冰雪的光。 沈秋庭撿起靈劍仔細收好,半跪在白觀塵面前,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臉頰,道:“小白,醒一醒。” 近處一看,沈秋庭才發現他的睫毛和頭發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已經沒有辦法維持體溫了……他體內的靈力,怕是剩下不多了。 白觀塵在昏迷中因為冰涼的觸感皺了一下眉,嗓音極輕地念叨了一句:“師兄……”沾著血漬的手指緊緊抓住了沈秋庭的衣角。 沈秋庭心臟劇烈地縮了一下,依舊維持著冷靜的姿態,將人整個抱進了懷里,輕聲道:“嗯,我在,師兄帶你出去。” 白觀塵像是終于得到了滿意的回應,放任自己完全失去了意識。 緊緊抓住沈秋庭衣角的手指也松懈了下來。 沈秋庭心中一慌,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仔細檢查了一下白觀塵的身體,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他的傷口,將他背了起來。 冰窟雖然條件惡劣,但里面的道路盤根錯節,一直走的話說不定能找到一條意外的生路。 而且必須要走,不能停下來,否則時間長了沒有又沒有靈力護體,過不了多久就會化成冰塊。 可這一次他們的運氣似乎并不好,沈秋庭一直走了許久,眼前也都是一模一樣的冰雪。 更可怕的是,他已經漸漸感覺不到身后白觀塵的體溫了。 沈秋庭咬了咬牙,停下了腳步。 他將白觀塵從背上放下來,面對面緊緊抱在了懷里。 兩個人抱了一會兒,沈秋庭才感覺白觀塵身上有了一點溫度。 或者是他身上也沒有溫度了。 他無數次提醒自己要冷靜,最后卻只能破罐子破摔地想著,去他的冷靜,要是小白死了,老子也不活了。 沈秋庭重新將白觀塵背了起來,打算隨便找一條路走走試試。 他還沒有走多久,忽然聽見了一道像是悶雷一樣的聲音。 緊接著,周圍的冰壁裂開了一條縫隙。 冰原上的冰層……要塌陷了。 地面上。 原本晴朗的天空漸漸又聚攏起了云層,不聲不響地又開始下雪了。 冰窟之上,一幫人正忙忙碌碌地用靈力探測下面冰層的走向,地面忽然劇烈震動了一下。 一個弟子直起腰來,對另一邊的弟子喊話:“你們那邊動靜小點,小心將這邊的冰層震塌了!” 那邊的弟子聞言納悶道:“不是你們那邊的動靜嗎?” 兩方人面面相覷,還沒來得及再交流兩句,地面忽然再次劇烈震顫了一下,同時伴隨著奇怪的嗡鳴聲,像是從冰原深處傳來的悶雷。 不好,此處的冰層怕是要塌陷了! 忙碌的弟子們紛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迅速跑了起來。 冰層寸寸碎裂,裂痕很快就席卷了整片冰原。 陸乘眼睜睜看著冰窟被洶涌而來的冰雪掩埋,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大喊了一聲:“沈秋庭!” 聲音很快就被冰裂的聲音吞沒了。 他咬了咬牙,逆著所有人逃走的方向跑了回去。 沒跑幾步,陸乘就被身后一股大力拎住了領子提了起來。 楚寄雪提著陸乘,一邊御劍躲開砸過來的冰塊,一邊提醒道:“陸少主,現在過去就是送死。” 陸乘死命掙扎了幾下,眼眶都紅了:“楚寄雪,你放開,里面埋著的是我朋友!” 楚寄雪抿了抿唇,沒有松開他,安慰道:“節哀。” 冰窟里那兩個人原本就兇多吉少,又遇上了冰層塌陷,斷然是活不了了。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有些惋惜。 這世上以后怕是再難有跟這兩個人一樣,在劍道上天賦能與他匹敵的人物了。 聽見這輕描淡寫的兩個字,陸乘一下子就炸了:“節哀?節狗屁的哀!那姓沈的命那么硬死了都能從棺材板里蹦出來,我憑什么要節哀!” 自從交了沈秋庭這個朋友,他收到最多的消息就是這狗東西的死訊,可哪一次這狗東西不是全須全尾地活著回來了? 這次……也一定會回來的。 楚寄雪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 他對這些情感不是很懂,卻也隱約感受到了這位陸家少主……好像非常難過,還是不要招惹為好。 冰窟受到上面冰層崩裂的影響,已經開始塌陷了。 白觀塵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過來,伏在沈秋庭耳邊道:“放我下去,快走。” 帶著他這個累贅,兩個人會一起死在這里。 沈秋庭裝作沒有聽見。 白觀塵無奈,正想自己松手,就聽見沈秋庭冷聲道:“你敢松一下手,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反正這里死的機會多,看我們誰死的快。” 感覺到身后的人老實下來了,沈秋庭將人換了一個姿勢攬住,空出一只手抽了遲明劍出來。 他選定了一塊巨大的堅冰,偏頭問道:“信我嗎?” 白觀塵“嗯”了一聲。 沈秋庭扯了扯凍僵的臉,露出一個笑:“信我就抓緊我。” 半空中正好掉下來一塊厚重的堅冰,沈秋庭帶著白觀塵躲了過去,然后反身向堅冰拍了一劍。 堅冰被帶著靈力的一擊強行改變了方向,穩穩落在了沈秋庭選定用來充作基底的冰層之上。 沈秋庭帶著白觀塵跳了上去。 白觀塵立刻就明白了沈秋庭的用意。 將這些落下來的堅冰充作向上的臺階,只要不斷往合適的冰層上堆疊,就會離出口越來越近。 不過……冰窟離地面實在是太遠了,這樣下去,沈秋庭很有可能會體力不支。 沈秋庭偏頭看了他一眼,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道:“撐不住的時候再說撐不住的事,先往上走走看看。” 說著,沈秋庭又揮出一劍,帶著白觀塵跳上了另一塊更高的凸出來的堅冰上。 他記不清楚自己揮了多少次劍,只能看到兩個人距離冰窟底下越來越遠了。 直到最后,揮劍幾乎成了一種機械的習慣性動作。 沈秋庭體內的靈力已經被消耗干凈了,因為經脈被壓榨得太厲害,他終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一直乖巧跟在他身邊的白觀塵忽然按住了他握劍的手,道:“我來。” 沈秋庭皺了皺眉:“不行,你身上有傷……” 白觀塵強勢打斷了他的話:“信我。” 沈秋庭愣了一下,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