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之行（i) （下）分界線

    柳老先生帶著蘭若雪來到咸陽城中用過午膳之后，在客棧中城中的文人到訪不少，但是柳老先生生皆以旅途勞累推脫了，老先生也確實趁著午膳之后上床午睡去了。而蘭若雪則帶著丫鬟仆婦在城中慢慢轉(zhuǎn)著首飾脂粉和綢緞鋪子。雖然當年劉家姐妹在城中也經(jīng)常出門，但是都不及這蘭家的小姐氣派， 除了丫鬟婆子，車夫隨從，還有一隊保鏢跟隨。個個都高大壯碩，統(tǒng)一服飾佩刀，一看就是經(jīng)過正規(guī)訓(xùn)練的。普通百姓見了只能感嘆，皇后家族，康寧侯府出來的小姐就是不同。

    蘭若雪本人從不跟外人說話， 有什么需要詢問交道的都是她身邊的仆婦代為交涉。十足十的大家閨秀做派。無論是在店中看商品還是坐下來喝茶水，舉止得當文靜優(yōu)雅。

    在眾人打量蘭若雪的同時， 蘭若雪也在打量著咸陽城中的女人。咸陽城沒有洛陽繁華，這里的女人無論是穿著打扮或是接人待物，顯著都有些土氣。咸陽城中風(fēng)氣穩(wěn)重，從而對女子閨閣禮儀要求比洛陽嚴格，女人的限制比洛陽多，但同時也少了一分趣味。她曾經(jīng)進出宮廷長在皇后身邊，對于女人的價值和手段當然和常人的見識不同。再有才華的女人也要有風(fēng)情才能拴住男人，比如宮中的宸妃，姑姑身為皇后不得不端莊穩(wěn)重，這便輸給了那些會賣乖俏皮的女人。來咸陽的路上她一直在猶豫明天到底選哪一套衣裙，此時拿定了主意選那套銀紅緙絲的，那套衣裙將她發(fā)育完善的腰身勾勒得生動活潑，靜坐的時候也不失穩(wěn)重。

    城中開出賭局之后，柳家的扈從也早就打聽清楚了。紙鳶聽了覺得這咸陽城中的人真是有趣，這種事務(wù)也能拿來賭，不過算他們有眼力，看出這樁婚事的關(guān)鍵。反而是柳老先生聽了有些皺眉，他并不想人盡皆知，萬一有什么還有一個退路。這要是婚事不成，雪兒的閨譽有損，且蘭家的動作也會落入朝中對手的眼中。反而是蘭若雪很淡定，咸陽城中都說唐三是個風(fēng)流浪子，但她這些年的歷練教會她越是表面荒唐的人，越有可能有不同的一面，一個浪子怎會入得了她那精明的太子哥哥的眼，常年與他為伍。而這樣一個人的婚姻往往也是從利益出發(fā)的，且不說自己，就是太子表妹，皇后養(yǎng)女的身份就已經(jīng)足夠了。于是掌燈之后她又讓紙鳶將那銀紅緙絲的衣裙拿出來熨平熏香，檢查了一下相配的首飾脂粉，便早早熄燈睡下了。

    而唐莊三少爺院子中深夜了仍然溫馨無限，累了一天的人在剛剛享受了一番溫柔之后正愜意地躺在床上翻著蓮兒為他寫的那本梵文醫(yī)書的札記，身邊的人在看著另外一本書。他自己翻一頁，微笑著偏頭看著身邊的她，這寧靜相攜的日子是他多年來不敢想的。如今正在其中了，常常會覺得幸福的不真實，怕是一個夢境，時不時要驗證一下。

    “干嘛這么看著我？”

    “確認一下我自己不是在做夢。”他將手札放在床邊的小幾上，將她手中的書也拿走，整個將她覆蓋在身下。她輕輕推了他一下：“別再胡鬧了，早點歇著吧，明天還有事兒呢。”

    感受著如絲的秀發(fā)從指縫中滑過的美妙感覺，他笑意更深：“我剛才還沒盡興呢，只是怕你累著，現(xiàn)在還有點難受呢，就一會兒，完事了你再助我走一個周天，只怕明天還更有精神些。”

    “你要那么精神干什么？還怕蘭家小姐看不上你？”

    “你這個小妖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何胖子聯(lián)手打算在你夫君身上賺一票。”

    “人家蘭家小姐天生麗質(zhì)，且誠心誠意而來，難道不值得珍惜？”

    “吃醋了？”

    “.... ...”

    “這世上我唯一想珍惜的就是已經(jīng)在我身邊的你。”

    “若是有一天你心里住進了別人就告訴我，我不會死纏著你的，會給你自由。”

    “什么樣的自由爺都不稀罕，本少就稀罕你纏著我。”感受到她剛剛承受過雨露的身體很快又為他開放，他將她攏著纏繞著自己，隨著溫度升高，她不由自主將他繞得更緊：“我就稀罕你這樣纏著我，怎么都不夠。”

    帳幕中春水蕩漾，玫瑰和迷迭香味也越來越多地散發(fā)在空氣中，青松和臘梅香味更深地混合，逐漸地變成一種暖柔的甜香，讓人如沐春風(fēng)，仿佛在溫暖的春光中漫步。夜里突然下起了雪，撲簌簌很快積滿了院落，空氣格外清冷。一陣陣香味散出之后，四周值夜的侍衛(wèi)在黑暗中都不由自主地深吸幾口，覺得周身暖融融的，心情也變得輕松了不少。幾個人都是一個心思，這未來的三少奶奶真是個能干人，這調(diào)制香料的技藝江湖上難有和她匹配者。

    早上蓮兒醒得很早，但是渾身慵懶無力，更何況某人的懷抱溫暖舒適，她便又往里鉆了鉆。新杰開心地笑笑，他的丫頭昨夜被他累啃慘了，吃醋別扭的小樣兒特別招人疼愛，他一個沒忍住，就哄著她變著花樣奉上自己。然而美好時光總是短暫的，看了一眼沙漏，到了練功的時辰，他真是舍不得丫頭一個人，但是細微的查看沙漏的動作也驚動了她：“起來吧，你該練功了。”

    “若是你陪我，我今天就不練劍了，咱們繼續(xù)... ...”

    “起吧，”她輕輕推開他：“今天還有正事兒呢。”

    “哎，好吧，真想哪一天什么都不做，一直陪著你。”

    “等真是那時候， 你只怕要覺得無聊了。”他也知道，說說而已。終于起來開始練功，而蓮兒去收拾昨夜兩人造下的戰(zhàn)場，不能將這狼狽的場面讓劉mama她們看見。

    收拾好一切，她才將那一套水藍色的衣裙穿好，頭上用了一套素銀的頭面。打理好一切，給新杰準備好一壺熱棗茶，便去了唐老太太那里。老太太一早高興，剛剛讓人準備了幾樣江南的點心，正準備去叫孫兒們來，就見她來了，便拉著她先坐下，還沒來得及說話，新月就蹦進來了，王家也給她送了帖子。

    “蓮jiejie， 你今天就這樣出門？這也太素凈了。我聽說那蘭若雪從衣服到頭面，件件講究，一副世家佳麗的模樣。你這么漂亮，稍加打扮，這咸陽城都沒有能跟你比的，你今天何必把風(fēng)頭讓給她。要是萬一三哥看花了眼怎么辦？”

    “你這臭丫頭，你三哥是容易看花眼的人嗎？”新杰在院子里就聽見妹子這么說他，他進來后哭笑不得地拍拍小丫頭的腦袋。

    眾人一看，新杰今天也沒有華服，只是一身藍色布衫，白色腰帶，頭上用一根銀色的發(fā)帶簡單束發(fā)。整個人玉樹臨風(fēng)，普通的布衫也掩不住他一身出眾的風(fēng)采。新月轉(zhuǎn)轉(zhuǎn)雙眼，繼而露出一臉壞笑：“三哥， 你這是熏的什么香，如此香甜？你這么一個偉岸的男人，熏了香就不怕人家蘭家小姐覺得你娘娘腔？”

    “她覺得怎么樣都跟我無關(guān)。”

    “那也是， 只是你這一身的香氣跟蓮jiejie身上的甜香完全一樣，你們這樣成雙出去， 一樣的熏香，一樣色調(diào)的服飾，... ...”

    “小丫頭想說什么？他們不用猜，我是跟你蓮jiejie一對，容不下外人。”

    蓮兒低著頭沒說什么， 新月有些意外三哥說話如此直白，抬眼看了一下陳碧顏。

    “你這臭丫頭，看什么看， 你蓮jiejie就是你未來的三嫂， 我老婆子沒意見。好好陪你哥哥和蓮jiejie一起吃了飯去王家走走。今兒那邊人多，人雜，你要時刻護著你蓮jiejie。”

    鹿鳴書院今天車水馬龍，城里接了請?zhí)奈娜四停抛蛹讶硕缄戧懤m(xù)續(xù)到來。今天老天爺給王家面子，昨夜一夜大雪，今天一早放晴。

    蘭家的馬車格外引人注目，不僅用的木料漆畫考究，所掛的簾子飾物都堪稱精品，樣樣細致，件件奢華。而蘭家若雪小姐，披著一件白狐大氅，里面套著銀紅色緙絲裙，頭上一副翡翠頭面，襯著她雪白的肌膚，雍容華貴，鼻梁高挺，嘴角略微下墜，是個有主見的人。一雙鳳目，細長微翹，顧盼之間高雅帶著三分伶俐，五分精明。且不論長相，就是這身白狐行頭和 翡翠頭面，就將各家小姐比了下去。

    進到院中，王家的女眷趕忙來將其迎入中堂。

    唐家的公子小姐來得比較晚。雖然大雪天， 但是二位唐公子仍然是騎馬而來， 不像其他公子哥兒都躲在馬車里。新原一身棕色直綴，雖然沒有新杰英俊張揚，但是也是英武出眾的翩翩公子。昨夜王澤民又將王家子弟聚在一起，教育了一番，分析朝堂局勢，讓他們今天務(wù)必要交好唐家兄弟。所以二人的馬一到，王愷便帶著人迎了出來。看到唐家兄弟都是普通服飾，心里覺得稍微舒服點。但是新杰跟他點頭招呼之后， 便不理眾人，反而走到身后的馬車旁，從車里扶出了兩位小姐，殷勤周到。王愷便腹誹，這唐老三就是個喜歡在女人堆里混的。真不明白蘭若雪看上他什么。皇后的侄女，太子的表妹，在昨天祖父給他們分析局勢之后，他便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今天要爭上一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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